这样能干的小吏,恐怕在科举出身的举人进士中也不容易找到吧。
杨锐智守九江
指挥使杨锐防守九江、安庆等州郡。他捕获了江贼之后,按察使很高兴,杨锐却说:“江贼何足忧虑,应当忧虑的是豫章啊!”他的意思是指朱宸濠。
他又说:“九江地处鄱阳湖上游,没有什么有利的地形可以凭靠,但鄱阳湖却是极要害的地方,必须把守好。应当在九江的左边部署一支军队,在湖口县的高岭上设置城堡,这样可以瞭望远方,有敌情就可及时传递。”于是,他绘制了地图,分送各级领导。他又请求修造若干艘战舰,修得后经常在长江上进行水上作战的演习,与此同时,又在城里征集武器,训练军队,贮备粮食,多挖供饮用的井,以防敌人围城。一听说朱宸濠已经谋反,他便先带领军队在长江沿岸设置了钩距,防止敌船靠岸,他还下令严禁军民走漏岸边设有钩距的消息。敌人果然从北面来攻打九江,二百多艘敌船在靠岸时都被钩距打坏了,敌人攻城失利,不得不撤退。朱宸濠乘坐的船,停泊在长江南岸,听到他的军队没有打下九江的消息后,十分恼火,马上率领部下分头攻打九江城的五个城门,敌人的各路先头部队,都顶着木板作掩护,猛攻城门,情势一下子变得万分紧急。杨锐赶紧指挥部下把布撕成一块块的,再盖上一层纸,里边裹上火药,卷成了一千多个火药卷,散投在敌人作掩护用的大木板上,火药引燃的大火,烧着了这些大木板,敌人不得不弃木而逃,这时火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地燃烧起来,敌人简直无路可逃。这时,敌人又在城墙外的北护城河上架起了用木头连缀而成的栈道,架到了城墙上,敌人胁迫士兵们爬上栈道,前来攻城,城中的守军见此情景都十分吃惊。杨锐说:“情况危急了!”于是设计诓骗敌人。他把朝廷中大将军督师出征时用的火铳从库中搬出来,装上石子,披上红布,与号令三军用的金鼓一起,放置在迎面的城墙上。敌人远远望见了火铳和金鼓,误以为是朝廷派来了平叛的大将军,他们又是惊讶、又是害怕,没有敢贸然攻城。这时,杨锐暗中派了一名士兵,从小道出城,放火烧毁了敌人的栈道,断绝了敌人攻城的通道,敌人不得不解围而去。当时,天气炎热,经过一天的战斗,敌人已疲惫不堪,入夜,他们都在船上打着呼噜睡着了。杨锐招募了几名善于潜水的人,潜入敌船中,听到鼾声起处便下刀,砍掉了不少敌人的脑袋,还不发出一点声响。这几个人又砍断了船上的缆绳,让敌船顺着江水漂到了江中心。杨锐还派了一两名强悍的士兵,急速混入岸上的敌军营地,进去后便点炮,敌人以为是杨锐的部队来偷营了,顿时大乱,这时九江城中杨锐的军队乘机杀人敌人军营中,乘胜捕杀敌人,顿时间杀声震天,几里地外都能听到。朱宸濠长叹着流下了眼泪,只好扯起船帆,乘风返航。
安庆要是守不住,那么王阳明也就不能建立平定朱宸濠叛乱的功绩,所以我把杨锐的事迹附在王阳明事迹之后。
郑公子知敌制胜
北戎侵犯郑国,郑伯率军抵抗,面对北戎的军队,郑伯有些忧虑,他说:“他们步行,我们驾车,我担心他们会对我军突然袭击。”公子突建议说:“要使那些虽然骁勇但并不坚强的军队去试探着接触敌人,然后很快撤离。您可先用退却三次来对待他们。北戎军队轻敌而不严整,贪婪而不讲情义;胜了互不让利,败了互不相救。前面的军队见到能有所获,必定一味向前进犯,在遭到打击和失败后,又必然很快地逃跑,后面的军队如果不来援助他们,他们就不能继续进攻。这样我们就可以取得胜利。”郑伯听从了这个建议。后来北戎的前锋军队在遭到失败后果然往后逃跑,郑军乘胜追击,包围了北戎军队,前后夹击,致使其前锋军队全部被歼,结果北戎军大败而逃。
茅元仪评论说:“自古以来抵抗北戎军的入侵,不出前面所说的几句话。如今相反,把正确的战略战术置之脑后,北戎怎能不猖狂呢?”
夫概王分敌取胜
吴军在柏举打败了楚军,追到清发,将要全歼楚军。吴王阖闾的弟弟夫概王阻拦说:“被困的野兽还要拼死一搏,更何况人呢?如果对方知道迟早要死,就会破釜沉舟,拼死战斗,这很可能反败为胜。如果用计叫他们一部分先渡河的人知道能免于一死,那么后面的士兵都会羡慕他们,就不会有拼死作战的斗志了。这样等到楚军渡河渡到一半时,我们发起攻击,一定能获全胜。”吴军统帅采用了这个计策,结果大败楚军,打了五仗就追到了楚国的郢都。
匿壮显弱以诱敌
楚武王侵略随国,随国来使议和,此时,楚故意摆出老弱病残的部队,来接待随国的使者。随国派少帅董成作代表前往谈判,楚斗伯比对楚王说:“我们在汉东一带很不得志,但却没有办法。我们出动三军,大兵压其境,用武力征服他们,他们就会因惧怕而联合起来对付楚,所以难以实现我们的愿望。汉东之中,随国最大。随国要强大,就必然抛弃小国。小国分离对我们楚国也有利。少帅因得宠于随王,很骄傲。请允许我们以羸弱的士兵来进攻这些小国。”
董成从楚营归来,请求派军追击楚军。季梁进谏言:“楚军故意显示他的羸弱,是为了诱惑我们上钩。”于是随军没有行动。
当时如果没有季梁的话,几乎中了楚计。楚国的子反说过:在一般情况下,围场上的人,总要把瘦马喂好,把肥马拿来接应客人。所以故意显示出的羸弱都是诱饵。过去汉兵乘胜追击匈奴,汉高帝听说冒顿驻扎在上谷,就命令人去侦察,冒顿隐藏起壮士和肥牛马,只让看到老弱的士兵和羸弱的牲畜。去了十几个人,回来都说匈奴人军力薄弱,可以被击败。皇上又派刘敬去核实,刘敬回来上报说:“两国作战,按理应当各显示自己的实力,如今我去侦察,只见一些老弱病残的散兵,这一定是冒顿故意示弱,使我们麻痹大意,掉以轻心,然后他埋伏精兵,出奇制胜。我认为现在不能攻打匈奴人。”汉高帝不听,结果被匈奴困于白登山。古来作战的计谋常常如此。
敌骄我怒而后胜
楚国发生严重饥荒,庸人率领地方部落叛离楚国,麋人也率百濮集于选地,准备乘机讨伐楚国。于是楚国关闭北城门,不准打开,这时,楚国人心惶惶的商议要搬迁到阪高。(造字)贾说:“不行,我们能到那里,敌军也能到那里,还不如去伐庸。因为庸人和百濮人都认为我们闹饥荒失去战斗力,所以来讨伐我们。如果我们出兵,他们一定因感到害怕而退回去。百濮人居住分散,他们都将各回各的家乡,谁还顾得上再来策划向楚国进攻呢?”于是楚国便出兵攻打庸人,到了庸的方城,庸兵出兵驱赶,将楚兵围困于杨窗,三宿后,才解围。(造字)贾说:“庸人的军队很多,众叛者又都聚集在一起,我们寡不敌众,不如返回大营,调动王师,汇合后再发动进攻。”师叔说:“不可,应当再与他们交锋,并使他们得利骄傲。这样,他们越来越骄傲,而我军越来越愤怒。彼骄我怒,而后就能战胜他。这是先王蚧冒用以收复陉隰的方法。”于是,楚军在与庸兵交战时,七次都装失败逃回。庸人说:“楚国兵简直不堪一击!”于是就不再防备。这时,楚国军队乘车马偷偷在临品会师,又兵分两路迅速扑向庸军,许多叛楚的部落又重新与楚国结盟,庸国终于被灭。
楚国人因没迁移而生存下来,宋朝人因南渡反而被削弱。我们明朝也曾有过土木之变。徐武功倡导南迁,幸赖肃愍诸公没有被他的话所迷惑,不然的话,我朝命运将很难预料。
田单巧保即墨城
燕昭王死后,惠王即位。惠王与大将军乐毅有矛盾。齐田单听说了,就派人去燕搞离间活动。到处散播谣言:“齐王已经死了,还有两座城没有收复,乐毅害怕被杀不敢回来,以讨伐齐国为名,其实是要联络兵力,到南面齐国去称王。齐人没有依附他,所以才延缓对即墨的进攻以便等待时机。齐人害怕的,就是乐毅前来攻打,这样即墨就毁了。”燕王以为乐毅真有野心,于是就派骑劫为将而罢免了乐毅。乐毅无奈只得投奔赵国,燕军上下因此都恨他。这时田单就命令即墨城中的居民,每餐吃饭必须先在庭院中祭祀祖宗,祭时飞鸟都飞落下来觅食,燕国人感到很奇怪。田单因此宣称:“是神仙要来教导我了。”于是就在城中散布:“一定会有人来做我的老师。”有一个士兵说:“我可以做老师吗?”说完返身就跑。田单立即起身把他请回,并请他面东而坐,把他当作老师对待。这个士兵说:“我是骗你的,实际上没有什么能耐。”田单说:“你不要说出来。”还继续拜他为师,以后田单每发布命令,都假称是神师的主意。田单还故意宣扬:“我最害怕的是燕军队中割鼻的刑罚,抓到齐国士兵割掉鼻子,放在他们队伍最前列来同我们作战,如果是这样,即墨就要失守了。”燕国人听到这个风声,不知是计,就照他的话去做。城中人见到齐国投降到燕国的人都被割掉鼻子,因此都坚守阵地,拼死战斗,惟恐被俘也被割掉鼻子。田单又散布说:“我们即墨人就怕燕人掘我们城外的祖坟,残害和羞辱祖先,叫人心寒。”燕国军人听说后,就立即挖掉城外所有的坟墓,并烧毁了尸骨。即墨人从城头望见,都痛哭流涕,愤怒地全要出来作战。田单知道众怒已点燃起来,士卒可以使用了,就手操武器同士兵一起分担任务,将自己的妻妾也编到队伍中,把家中全部的粮菜都拿来慰劳将士。田单命令着盔甲的最强的武装队伍埋伏起来,要老弱病残和女子登上城楼,同时,派使者去燕答应投降,燕国人听到后高呼万岁。田单于是集民间黄金两万两,派即墨富豪送给燕国将领说:“即墨马上就投降,希望你们不要掳掠我们的家族妻妾。”燕军将领大为高兴,一口答应。燕军从此越来越松懈,再没有攻打即墨的想法了。田单便搜集城中牛一千多头,让牛披上深红色丝织品作外衣,并在上面画上百彩龙纹,把利刃,尖刀捆在牛角上,又在芦苇茎中灌满油脂捆在牛尾上,在城墙上打了数十个大洞。趁着黑夜,点燃牛尾部的芦苇,把牛从洞中放出,派五千壮士跟随在后。牛群愤怒奔跑,燕军夜间大惊。牛尾后的火炬照亮牛身,燕军一看,都是亮闪的龙纹,奔牛所至,燕军非死即伤。
这时齐的五千壮士又口含竹片,悄悄不语地袭击燕兵。即墨城中人呐喊着击鼓配合,老弱病残都敲打各种铜器,响声惊天动地。燕军官兵十分惊恐,纷纷败逃,最后,齐军杀死了骑劫。
陈胜与吴广起义,借神术在士兵和民众中提高威信,唐初王世充借鬼神托梦让军队宣誓打李密,这些都是受到田单拜神师的启示。王德曾派人去秀州征服叛军邵青。他的谍报人员告诉说,邵要用火牛的计策,王德说:“这是古老的方法,只能用一次,不能二次,邵青不懂灵活多变,只有被我捉拿了。”于是王德先帝令军队合拢阵势,拉开弓箭,等到双方开始交战时,万箭齐发,火牛纷纷掉头狂奔。王德军队乘势追击,全歼叛军。这个故事可给那些纸上谈兵者作为借鉴。陈涛的车战也是这个方法。
斗伯比用羸弱的士兵来张扬,芳贾以累次败北来诱敌,而田单则直接去求降。欺诈的方法相当高明,手段也够狠毒的了。勾践用投降吴国的方法灭掉吴国,伯约用投降会的方法谋攻会,真的投降还不能令人相信,何况是有诈呢?汉王刘邦骗楚,黄盖破曹都以假投降诱敌成功。岑彭、费祎都死在投降人之手中啊,投降真假难道能不细察吗?必须认真考察!度量自己使别人投降的条件是什么,同时参照人之常情,观察分析军事形势,根据事情的客观规律进行审慎推理判断,得出对方已到了不能不投降的地步,那么投降才是真的。
朱元璋智斗陈友谅
明代时,陈友谅在攻陷太平,占据了长江上流之后,就派人来约张士诚一同进攻建康(今南京)。有人劝朱元璋亲率大军前往狙击。朱元璋说:“敌人知道我率军出征,用一部分军队牵制我,而大部分则顺流直趋建康,半日内就可到达,那时我的步兵骑兵急急赶回,行军百里再去作战也为时已晚。这是兵法所忌的。”于是召见康茂才,对他说:“两股敌人合到一处,危害必定很大,如果先打败陈友谅的军队,那么张士诚那边就会闻风丧胆了。你能迅速地把陈友谅的军队引到这里来吗?”茂才答:“我家有个守门的老汉,过去曾服侍过陈友谅,要他去,一定能取得友谅的信任。”于是就命令这个老汉前往送信。守门老汉乘着小船,直达陈友谅军中,假冒是康茂才的使者,许诺在陈友谅来进攻时,康茂才一定做好内应。陈友谅果然相信,喜出望外,并问康茂才现在在什么地方。老汉回答:“现在负责守卫江东桥。”陈又问桥的情况,老汉回答:“是一座木桥。”于是陈友谅赏给他一顿饭,把老汉遣返。临行前叮嘱说:“我很快就到,到了后,以叫‘老康’为信号。”老汉回来后,把上述情况作了报告。朱元璋说:“陈友谅将要落入我的圈套之中了。”于是就命人迅速撤掉木桥,换上铁石结构的桥,一夜便完工。同时令冯胜、常遇春率领三万兵力埋伏在石灰山旁;徐达的军队等候在南门外;杨璟驻守在大胜港;张德胜、朱虎率水师驶出龙江关外。朱元璋自己总领大军在卢龙山,命令旗手们把黄色旗帜隐伏在山的右边,把红色旗帜隐伏在左边,并告诫他们说:“敌人来了就举红旗,听到鼓声就举黄旗。这时,全部埋伏的军队都要立即发起攻击。”当天,陈友谅果然率船队东下,到大胜港时,水路狭窄,又遇上杨璟部狙击,即退出大江,直乘船冲向江东桥。到桥边时,发现桥都是铁石筑成的,感到惊疑,边呼“老康”,没人答应,陈友谅此刻才发觉其中有诈。于是立即吩咐水师千余人奔向龙江,派出万人兵力登岸修筑栅栏,设立营寨,来势很猛。这时正值酷暑,朱元璋预感一定要有大雨,就命令各路大军就地起炊吃饭。当时天空一点云也没有,但过了一阵,忽然从西北刮来大风,下起瓢泼大雨。此时红旗举起,众将士竞相前往拔除栅栏,陈友谅指挥军队上来与其争夺。战斗刚开始,大雨恰好停止。于是朱元璋命令击鼓,鼓声震天动地。这时,黄旗举起,伏兵发起攻击,等在南门外的徐达部也赶来参战,水陆并进,内外合击,陈友谅的军队大败。朱元璋率大军乘胜追击,一举收复了太平。
张良设计败秦军
刘邦要用二万人的兵力袭击秦朝峣下的驻军。张良说:“秦兵还很强,不可等闲视之。我听说,秦将屠者的儿子贾竖,容易被钱财引诱。希望沛公暂且留守在这里,先派人前行,为五万人准备好饭,使敌人误认为我们有五万兵力,可以在各个山头上要多多地挂些旗帜作为疑点;同时叫郦食其带着贵重的珍宝去买通秦将。”秦将果然暗里叛变,愿与沛公联合,一起向西袭击咸阳。沛公打算按此计划行动。张良又说:“这仅是将领们要背叛秦国,恐怕他们下属的士兵不会相从,不如趁他们大意松懈的时候进行袭击。”于是刘邦便率军击败了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