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过秋天是恋爱的季节,
虽说我深爱着夏季,
你说你爱秋,
于是我也爱了。
心荡漾,
像柔蔓的水草轻轻荡漾,
沉醉在初秋的湖心,
从此不愿醒来。
“了了,我已经与他牵过手了。”
我神秘地告诉陈了了。
“哦,是吗?那上过床了吗?”
该死的陈了了,要死的陈了了,不但不惊奇,还说这样的鬼话。
我捶她的背:“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再说我们只是刚刚相识,他牵我的手也是职业所需,你想到哪里去了?”
“哦——”她平淡地应了一声:“今天晚上台里有两档名牌栏目,《娱乐串串烧》和《非常直击》,皮诺曹叫我们选一档来写感受,你准备选什么?”
皮诺曹是我们的班主任,年轻男人,刚刚结婚。因为他叫曹天俊,再加上他有一个又高又挺的鼻子,所以我们都叫他皮诺曹。
“当然是《非常直击》喏!”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不是一向对新闻类节目不热忠的吗?娱乐节目你最爱看了,每次看《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时,你一张脸笑得几乎糜烂。”
“那是因为有宪哥,他每一句话都出彩。哪像那个狗屎迈比,想学得很时尚很幽默其实令人作呕,我才不看他的节目了!”
我轻蔑地说。
“这两个礼拜的实习,相信你们又学到了许多,虽然我们是学的播音主持专业,但也必须对电视台或电台的整体运作有全面的了解,否则就像一个只会说话的机器人。现在的传媒界需要全方位的主持人。”皮诺曹在讲台上字字有力,声音浑厚而充满磁性。其实皮诺曹也算一个养眼的男人,只可惜他老婆长相太平凡,甚至可以用“丑”字来形容。这就印证了“美女配丑男,帅哥配丑女”的社会现象。
“皮诺曹跟那种女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太亏了!”
“除非白天戴墨镜,晚上不开灯。”
班里的男生很爱在私底下损人。
“你们的嘴巴不说话会臭啊!每个人自有自己的生活,有没有必要去评判别人,还是男人,真比八婆还八婆!”
每当这时,陈了了总是恶语攻击,弄得那些男生自惭形秽。
在班里,陈了了是出了名的“毒女”没人敢招惹她,她一个冷眼都会把你射得眼冒金星。但是她功课好啊,科科拿第一。反应也极其灵敏,每次即兴主持她都拿捏得游刃有余,难怪皮诺曹视她为得意弟子,竭力鼓励她去传媒大学深造。
“这次写对名牌栏目的感想,多数同学写出了一定的水准,但都浮于表面,深入程度还不够。陈了了同学将整台节目的策划、编排、主持人的现场发挥以及后期制作都做了深入的分析,还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我已将她的文章复印了几十份,大家都可以看看,学习学习。”
“有没有那个必要?搞得那么隆重?”了了轻笑了一下。
“得了,别谦虚了,过分谦虚等于骄傲!”我碰碰她的胳膊肘:“皮诺曹对你的赏识有目共睹,如果他是未婚男性,说不定——”我故意停下来偷笑。
可是了了根本不睬我,继续看她的书。
我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无味。
我和苏瞳依旧像学员和教练的关系,没有新的突破,每次训练结束,他就匆匆离去。我很想找个借口问他的手机号码,却又一直提不起勇气。
可是这天发生了一件事情——
我们的初级训练班里突然插进来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穿着花蝴蝶的三点式泳衣,走起路来婀娜多姿。
“苏教练,你看看我的姿势标准吗?”
“啊——苏教练,我好怕哟,你快来扶住我。”
“苏教练,你托稳我,别放手哦!”
“苏教练,我吊住你的脖子会比较放心一点。”
……
这个女人不知多大年龄,每一声喊叫都让人骨头发软,全身起鸡皮疙瘩。有了她的出现,那些阿姨们都像被打了闷锤,全蒙了!
苏瞳显得很尴尬也很无奈,但身为教练,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去那女人身边,耐心地为她讲解辅导。
可那个女人愈加过分,甚至吊着苏瞳的脖子一跃,将双脚夹在苏瞳的腰上嗲声道:“苏教练,我好怕水的,你教我怎样才能克服对水的恐惧嘛?”
“你快下来,别这样!”苏瞳挣扎着,扯那女人的双臂。
可那女人就像大螃蟹一样钳住苏瞳的腰死死不松手。
当时我正坐在池边休息,看到这一幕,真是气涌头顶,这简直就是强行非礼嘛!
“啊——”
我尖叫一声,装作失足跌入池里。
“苏教练,小姑娘跌进水里了!”
“你快来救她呀!”
……
阿姨们喊道。
我沉入池底微闭着眼,看着苏瞳急速像我的方向游来。他抓住我,从身后揽住我的腰,将我拖到岸边。
我闭着眼睛,头脑却十分清醒。
苏瞳用力挤压我的腹部,我真想笑,使劲憋住面部表情。
“怎么不吐水?”
“是不是没气了?”
“快送医院吧!”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甘愿,你醒醒,甘愿!”
苏瞳焦灼地呼喊着我的名字,他的脸贴近我的脸,我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BOSS香水味,含着水的潮湿,氤氲在我的面颊。我的眼睛悄悄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缝隙,他的睫毛,多么黑,他的眼睛,怎么变成了湖水蓝?
“让开——”
他朝周围大喊一声,将我扛起来,举到背上,让我的头朝地,然后拍打我的背。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吐水,我真后悔自己该吃几口水,可是我习惯了入水憋气。怎么办呢?
“还是没吐水,快送医院吧!”
“是啊,送医院——”
人们催促着。
我可不能让事情搞大,“啊——”我再次尖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哦,没事了没事了!”
大家欢呼起来。
苏瞳将我轻轻放到地上,用奇怪的目光审视着我:“你确认你真的没事了吗?”
我点点头,睁大眼睛望着他。他急促的呼吸萦绕在我的鼻翼,他的眼睛泛着湖水蓝。我的脸竟变得滚烫。
在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出来,发现苏瞳站在一边,望着前方的池水,沉默。他的侧影很挺拔,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也依然夺目。我有片刻的怔住,随即微笑着迎上去:“苏教练,还没走呢!”
“我在等你。”
“等我?”
“是的。甘愿,你明天不用来训练了。喏,这是你的学费,我退给你。”
“为什么?”
我拽紧拭头发的毛巾,眼泪迅速在眼眶里打转。
“你应该明白,我做教练喜欢光明磊落,你真来学游泳,我欢迎,并且为把你教会而感到开心,可是你明明会游泳,为什么还来学呢?我绝不无功受赂。”
他捏着钱递到我的眼前。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一层层片落,一阵阵痛。
“我只是为了帮你逃脱困境,有这么严重吗?你放心吧!明天我不会来了,你继续你的光明磊落吧!”我没有伸手,转身飞奔而去。
湿漉漉的头发还没干,它们贴在我的颈项,和着汗水纠结。我慢慢地停了下来,慢慢地走。月亮灰灰地挂在天空,夜风凉凉地吹,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累。
“别这样了,痛一次结一次疤,慢慢的就不怕痛了。”
自习课上,了了安慰地拍着我的肩,我无力地趴在课桌上,像一只受伤的鸟耷拉着翅膀,无辜,卑微,渺小。
“不至于天塌下来吧!下午的语音过关,你还不准备准备。”
我拿起稿子,那些拼音汉字像是在跳着一曲嘲笑的舞,我将它们丢在桌上,真想尖叫。每当我不快乐的时候,总喜欢用尖叫来发泄,声音从窄小的咽喉用力地冲出来,像利箭刺穿身体,情绪便坍塌下来,瞬间轻松。
如果不是在教室,我想我会叫的。
“去厕所!”
了了望着我。
“干什么?”
“尖叫啊,我知道你有这种冲动。”
知我者——陈了了。
“你陪我。”
“没问题。”
当我关在卫生间准备深呼吸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我无力地说。
对方停了一会儿:“甘愿吗?我是苏瞳。”
我的心像绳子一样拧紧了。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真不知你是帮我,还以为你故意戏弄我,真的——对不起。”
他的态度很诚恳,我的笑容浮在了唇角。
“你怎知我的电话?”
“这个并不难,在你的报名表格上查到的。”
“难道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我抓住机会。
“那——我请你吃饭,好吗?”
“我要吃大餐。”
“行!再给你电话。”
“耶——”我举起手机高呼一声,真可谓柳暗花明,峰回路转。
“怎么?尖叫变欢呼?一落一起,心脏还顶得住吗?”
了了摸摸我的心口。
“放心吧!我的心脏负荷力很强。”
“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你这种人根本藏不住秘密。”
“抱着秘密生活多累呀,我要轻装前进!”
虽然苏瞳说再给我电话,我也知道这个“再”意味着一段时间,可是从挂上电话以后,我就开始神经质地等待。
我将手机放在抽屉里开成震动,反复的眼神,坐立不安的情绪像失去了刹车一般,没有方向,难以掌控。
“了了,你打打我的手机,看看是不是打不通,我好像很久没交费了。”
我摇摇手机,很不放心的样子。
“自己打吧!”
了了将她的手机递给我。
我埋着头在抽屉里摆弄着。
“甘愿,我说过上课不能开手机,你在做什么?”
天啊!皮诺曹居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向我摊开手,眼神里是不能抗拒的严厉。
不会吧!上缴手机?
我迟疑着,将了了的手机放在他的手上,向了了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还有。”
皮诺曹眼光犀利,语气决然。
我不得不交出让我牵挂的家伙。
皮诺曹将两个手机都关掉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了了——”我虚脱地叫了一声。
下午的语音过关我总是出错,重来了一遍又一遍,了了早就过关了,在窗外等我。看着皮诺曹,我就想到我的手机,不知道苏瞳的电话有没有打进来,接不通他会怎么想?
我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皮诺草,越看他越像猪头。
终于,我筋疲力尽地走出了语音室。
“过关了?”了了问我。
“废话,没过关那猪头会让我见光吗?”
“给——”
“啊,我的宝贝手机!”
我狂喜地接过来:“怎么在你那儿?”
“皮诺曹叫我等你语音过关了才还给你。”
“哦,MY GOD!”我急忙打开手机,不知道他有没有打电话来呢?不知道呵!
“我真受不了你!”了了摇摇脑袋,大踏步走开。
“喂,陈了了!等我——”我追上去。
坐在沙发上陪老妈看韩剧《我想要爱》,张娜拉正在为爱上新爸爸的儿子而彷徨,有爱情的女人彷徨起来也是无比的美丽。
这时终于接到苏瞳的电话约我晚上去龙城吃火锅。
“老妈,我和同学到外面吃饭,你晚上告诉我结局。”
我冲进房间打开衣橱。
小西装,不行,太严肃;
牛仔裤,NONO,有些随意;
运动装,不好,像小女孩一样。
……
我将衣服一件一件地甩到床上,心里懊恼地想等给KIKI表姐做促销得了钱钱一定要去买几件漂亮行头。终于套上一条KIKI表姐送我的季候风的红色裙子,想象自己如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楚楚动人地盛放在夜色中……
苏瞳在龙城门口望着我浅笑,高高举起手机向我打招呼。其实他不用这样也很醒目了,高高的个子,浅绿的体恤,像夏夜里一棵清新的树。
我快步迎上去。
“哦甘愿,从没见你这样打扮,像参加舞会一般,我很荣幸。”苏瞳扬着眉毛上下打量着我。
“是讽刺还是赞美?”我歪着脑袋调皮地问。
“你认为呢?”他瞪大眼睛。
我们相视而笑。
他带我左拐右拐,来到一张大桌子前,一大群人朝着我挥手。
“嗨!你好!”
“你的朋友?”我吃惊地问。
“当然。吃火锅这样才热闹,你不介意吧?”
“不,无所谓啦!”
我摇摇头,心里却暗暗失落,原以为是和苏瞳的第一次单独相处,谁知道?
“苏瞳,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
“我的学员——甘愿。”
我朝大家致意,看见每个人都穿得很休闲,唯有自己红得鲜艳,什么玫瑰,简直就是一颗草莓糖,恨不得化了干净。
苏瞳并未和我坐在一起,而是被几个美女拉了过去左一杯右一杯地劝酒,隔着烟雾腾腾的火锅,我看着他的调侃与微笑,才发现梦想与现实真的有突兀的差别。我如此在意的约会对他来说也许就是个“顺带”。
我能说什么呢?能做什么呢?我毕竟不是他的谁。在今天以前,我只是他的学员,他的暗恋者,今天以后,我或许还只是他的暗恋者。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啜了一口啤酒,白色的泡沫淹没了我的嘴唇,又一个一个轻微地幻灭。
“甘愿小姐还在念书吗?”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问我。
我点点头。
“念什么呢?”
“播音主持。”
“哦,好专业!毕业后就是大主持人了!来为我们的大主持干一杯!”
“干就干!”
我举杯给他相碰。
我希望“哐啷”的碰杯声能吸引苏瞳的注意,可是事实证明我是多么的天真。
一杯接一杯,我和眼镜男人把酒言欢,麻醉着自己的尴尬。龙城的火锅是出了名的,可在我嘴里却变得无味。
终于熬到散伙,苏瞳似乎忘了我的存在,酒意浓浓地跟着那些美女打车而去。
我呆在龙城的门口,好半天没回过味来,不明白今天自己来这儿做什么?真有些自取其辱的感觉。
“甘愿小姐,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眼镜男人飘摇着站在我旁边用手搭在我的肩上,镜片后的目光充满谄媚的欲望。
不管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可我没醉。跟别人的老爸不一样,我老爸从小就培养我喝酒,他说女孩子会喝一点酒比较好,不容易吃亏。
“不用了,谢谢。”
我清醒地将手袋甩上肩膀,打掉他的手,砍断他龌龊的目光。
苏瞳,算你狠!
“KIKI,我被耍了,我好糗!”
我趴在小床上给KIKI表姐打电话,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抽抽泣泣地讲了自己的惨剧。
“那男人真不像话,敢这样戏弄你!说,叫什么名字,我替你去扁他!”
“别——”
我知道KIKI表姐一声令下,她的追求者必然会刀山火海。
“怎么?舍不得?”
“不是,算了吧,都过去了,就当做一场梦。”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帅哥总是不可靠的。”
“KIKI,你的初恋情人也是帅GG吗?”我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
KIKI静默了片刻说:“算吧,17岁,一个容易冲动与错误的年龄。对了,愿儿,明天礼拜六,我有一批新货要推出,你来帮帮我。就这样了。”
KIKI在伤感的声音中挂上了电话,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KIKI表姐的话:“17岁,一个容易冲动与错误的年龄。”
虽然KIKI表姐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感伤,可是我却嫉妒她的感伤,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才会有这种感伤,才会有深不可测的眼神,才会有婉转迷离的微笑,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妩媚的诱惑,吸引别人的眼球。
而我,就像一张单薄的白纸,轻得没有重量,一戳即破。我多么希望能像KIKI表姐一样说出一些感伤的话语,让自己变得厚重与丰润。
我的17岁就快过去,只怕我的17岁,连冲动与错误的机会都没有?
走进“可美可心”,KIKI和店员正忙着将化妆品放到展架上。这套化妆品是淡绿色系列,外观给人一种透心凉的感觉,大大小小的瓶子简单而别致。
“KIKI,这是什么品牌的东东?看起来好可爱的样子。”我拿起一瓶化妆水翻转着看,磨砂瓶上写着“Sg夏日清凉系列”。
“甘愿妹妹,这是我们KIKI姐亲自参与研制的化妆品,今天第一天推出市场。”店员阿枝兴奋地告诉我。
“哦KIKI,你悄悄地搞大了嘛!”
我惊呼起来。
KIKI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实我很想以‘可心’来命名,但现在还没征得厂家的同意,我想看看这批产品的市场反映,以后再努力争取。真希望有一天有自己的化妆品公司。”
“KIKI,你的梦想好伟大哦!”我无限崇拜地望着KIKI。
“傻姑娘,你也可以有很大的梦想啊,比如当个名主播什么的!”
“请来看看‘可美可心’推出的‘sg夏日清凉系列’,独家倾心奉献,保湿防晒美白三重功能神奇凝聚,让你成为夏日街头最清凉一族!”
我和店员门高喝着在店门口宣传促销。
新老顾客都聚集过来要求尝试试用装。
我们耐心地跟顾客介绍,一一给她们试用。
买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擦擦汗水,向KIKI表姐打了个OK的手势。
“这种产品适宜我的皮肤吗?”一个女人走过来问,她穿着很讲究,一套宝姿时装,价格不菲。她的妆容也很精致,神情倨傲,颇有派头的样子。
“我们这种产品适合16—35岁的女性使用,要不,太太您可以尝试一下。”阿枝说。
女人瞬间面露愠色。
“啊——美女,你来了。”KIKI表姐急忙从店里出来:“快进来坐坐,里面有冷气。”
那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进去了。
“这种人也叫美女,那待会儿我看到50岁的老太也叫美女算了。”阿枝向我撇撇嘴。
“算了吧!现在流行这样叫,大家听着心里都舒服。”我说。
店里打佯下来,我们算了算今天的销售额还真是不错,特别是强推的“sg夏日清凉”系列占了总额的百分之八十。
“耶——”我们拍手欢呼,然后倒在地板上舒展腰骨。
“今天把大家累坏了,这是给你们的辛苦费,小小意思拿去shopping自己喜欢的东东。”KIKI表姐给了我和店员一人一个大信封。可是我分明觉得自己的信封要厚些。
我美滋滋地笑了。
“对了,KIKI姐,今天店里来的那个高傲的女人是谁?好像很有来头的样子。我叫她太太她还不高兴似的。”
阿枝好奇地问。
“你是说许美意?她是保险公司的副总经理,是一个大客户,以前她全用名牌化妆品,有一次她到我店里,我向她推荐了一种普通产品,她用后色斑减弱了很多,皮肤也更有光泽,后来她便经常光顾我们店,还给我介绍了很多顾客。她这个人看似不好相处,熟了也很和善的,只是眼光很高,30多岁了还没结婚。”
“是吗?是什么化妆品?比名牌还好?”我睁大眼睛。
“我也只是碰碰运气向她推荐,没想到还真适合她。其实化妆品不在于价格的高低,关键在于自己的皮肤适合与否。”KIKI很专业的评价道。
“那我适合什么?”我抒情地摸着自己的脸蛋。
“你拿这个回家试试,现在我最想看看这套‘sg夏日清凉’系列顾客使用后的感受。”
“那么是拿我皮肤做实验,不收费的哦?”我朝KIKI调皮地眨眨眼睛。
正在这时,玻璃门推开,一束香水百合出现在眼前,幽香弥漫……
“嗨!各位美女好!”百合一让开,露出一张难以置信的脸——是迈比。
“你来了!”KIKI表姐含笑着走过去挽住迈比的手向我介绍:“这是我表妹甘愿。”
“我们认识的,对吗?”迈比朝我坏坏地笑。
看着这一幕,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不会吧!大美女KIKI,我最崇拜的KIKI,最高傲的KIKI,怎么会和俗气的迈比在一起?看着KIKI表姐的手放在迈比的胳膊肘里,我的心在滴血!我想尖叫!让全世界听到我的不忿:“这——太——不可——思议——”
“我的好KIKI,你怎么会和迈比在一起?他根本不衬你,无论外在内在,气质风韵,总之,你和他在一起就像鲜花和粪粒!”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给KIKI打电话。
“愿儿,你别激动。我现在已不是十七八岁,看见帅哥就流口水的年龄。轰轰烈烈灿若桃花的爱情已不适合我。我只需要一份平淡的真,一个温暖的男人。我想迈比是这样的男人,至少现在是。”
KIKI的话让我无语反驳。
也许,我真的不懂爱情。
我是一粒小水珠,游啊游,游到疲累,于是我开始沉睡,沉睡在深深的海底。甘愿,甘愿……那声音又从海藻深处袭来。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我大声地回应,拼命地前行,可是周围的水草牵绊住我,我无法动弹。那么就让我安静些吧,藏起所有心事,随波逐流,沉睡不醒。
在我几乎要忘掉苏瞳的时候,却再次接到他的电话。逐渐抹煞的记忆突然被连根拔起,心里一个踉跄,难以承接。
“甘愿,我在你家楼下,你出来一下好吗?一直很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原本准备好骂他的话在心里酝酿了千百遍竟冲不出口,真恨我自己。
迟疑了一秒钟,我问:“你一个人?”
“是的。”
像被他下了蛊一般,我忘记了那天的委屈,匆匆下楼,在电梯的下沉中,我清晰地计算出整整一个月零一天没见到他了。
他倚在一辆宝蓝色的车边冲我笑,穿一件V领的斜纹恤,简洁的西裤。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也多了几分成熟。
“你的车?”我问。我一向是车盲,不过看得出这辆车价格不菲。
“不,跟朋友借的,我还要奋斗几年。”
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从他身边上车,闻到了他身上残留的酒气。
“你酒后驾车不怕吗?”
“你不怕我就不怕。”
他望着我微笑,眼神有些暧昧。我慌乱地系好安全带。
一个月没见苏瞳,总觉得他有些变化,这种变化在眉间眼底,在举手投足中,至于具体是怎样的,我也说不上来。
“你今天不用带班吗?”
“不用了,早就不用了,一个月前,就是我请你到龙城吃火锅那天,我被馆里开了。”他转动着方向盘平静地说。
怪不得那天他表现得那么放纵,那么不正常。
“什么?”我惊讶不已。
“你还记得那个妖艳的女人吗?是她向馆里投诉我训练不负责,就这样了!”
“她分明是无理取闹嘛!你们馆里怎么不调查事情的真相就把你开除了呢?”
我愤愤不平。
“丫头,你不懂现在的人际关系,那女人很有来头的。像我这种体校毕业的大学生,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强劲的后台,对馆里来说,可有可无。”
他转头看着我:“不用担心了,或许离开游泳馆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能开创出更好的一片天地,你没听说过祸兮福兮吗?”
我点点头:“你的心态真好呵!”
“哈哈哈……”他爽朗地笑起来:“原本准备好被你臭骂一顿,没想到还得到你的表扬,真是赚了!”
我也笑了。
“甘愿,我最喜欢见你这种月白风清的模样。”
他从车子的后视镜里看我,好像说得很不经意,可是我却听得十分清楚。
我望着窗外,心海里潮汐汹涌。
车子一路前行,远离了流光异彩的市区驶向郊外。
我最爱的夏天还残留着一点点痕迹,初秋的风却已从车窗外灌进来,凉意丝丝入扣。
我不知道苏瞳要载我到哪里去,对于他的了解也只有火星那么一点点,但我却连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这种绝对的信任也许从第一眼开始就已经根植。
“甘愿,你感到过寂寞吗?”
沉默了很久的苏瞳突然冒出一句。
“还好啦,我这人不爱多愁善感。”
我转头看他,很少见他如此阴郁的神情,开着车,眼睛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东西。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经常觉得很寂寞。以前我性格很孤僻,体校毕业后,渐渐学会与人交流,改变了许多。但一个人身在异乡还是会寂寞。”
“不会吧!你身边那么多美女,还怕找不到人陪吗?”
我想轻松一下气氛。
苏瞳牵动着嘴角轻笑:“那些女子没一个能像现在这样静静地说说话。”
我装作没听见把头调向车窗外,窗外朦胧的树影匆掠而过,我的心跳连绵着,没了距离。
车子在山顶的平地上停了下来。
“丫头,出来吹吹风。”苏瞳示意我下车。
我喜欢他这样叫我,感到一种被疼惜的娇宠。
山上的风很大,苏瞳的头发随风飞起,斜纹恤被涨得鼓鼓的,他张开双臂伸向天空,仰天高呼:“啊——”
我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像一尊风中的雕塑恣意呐喊,真是要命的帅!
隔着风的声音,他大声对我说:
“丫头,我最喜欢秋天了,春天有病菌,夏天太燥热,冬天瑟缩,只有秋天,广博而高远,能让人敞开心胸。还有秋天的风,就像现在这样,特别清澈,一个字——爽!”
“你呢?你喜欢秋天吗?”
“我喜欢。”
面对着苏瞳的微笑,我毫不迟疑地回答。虽然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虚伪,但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我身不由己地撒谎了。
秋天的云淡淡的,闲闲地飘在远方,我瑟瑟地抱紧双臂。
出门时只穿了一件七分袖的衬衣,没想到会到山上来吹风。
苏瞳从车里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给我披上:“秋天来了,早晚都会更凉一些,最好多带一件衣服,有备无患。”
他的双手分明环住我的臂膀,紧紧的,我又闻到了他身上清新的BOSS香水的味道,似乎还夹杂着梦中海水的气息。我感到自己的头发有些凌乱,想伸手去弄一弄,可是他把我拥得很紧,我抽不出手来。
“这样是不是暖和些?”
他问我。
我的心突然就恍惚起来,双脚仿佛踩在秋天的云端,云里雾里,辨不清方向。整个人轻飘飘的,听不见苏瞳说了些什么,只感觉到他双手的温度,燃烧着自己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