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我爱的人,
会开着童话中的南瓜车来接我呢?
水晶鞋,彩球,可爱的小白鼠,
快乐的幸福,幸福的泪水,甜蜜的亲吻。
什么时候?
今天是KIKI姐和迈比结婚的日子,我理所当然成为了伴娘。
昨晚和KIKI睡在一起,我们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KIKI,明天秦枫会来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其实秦枫挺不错的,成熟且稳重。”
“如果时光倒带三年,或者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KIKI将双手枕在枕头下,眼神辽远,陷入回忆:“那时他18,我17,因为恋爱,高考双双落榜。家庭的压力,他人的议论都没有让我们妥协,我们依旧爱着,爱得简单而执着。很傻又很美。”
KIKI轻笑:“没想到我们最后还是输给了时间。”
我翻身趴在床上,望着美丽的KIKI。
“那他为什么要离开?”
“有一天他说要出去闯出一片天再回来给我幸福。我不同意,我说幸福可以两人共同创造,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可是他执意坚持,于是我们约好五年后,我在可美可心等他,不管他是成功,是失败,是平凡,还是伤痕累累,我要的只是他。”
KIKI说到这里,眼眶红了,我亦如此。
“但是他没有回来,我还记得那天,我早早去花店取了预先订好的紫色郁金香到可美可心,这是我们都喜欢的一种花,因为它代表永恒的爱。
我将花插进花瓶,觉得五年来所有的思念,等待,煎熬,泪水都应该在这里画上句号。
“他没有出现,我并没放弃希望。第二天,第三天……一个月……两个月……我每天都插上一束紫色郁金香等他。直到有一天,花店里的老板告诉我这种花缺货,订不到了。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花没有了,他不见了,是不是注定了我们的爱到此结束了。”
我无声地流下泪来。KIKI递给我纸巾:“傻姑娘,眼睛哭红了,明天不漂亮。”
“KIKI,你还爱着他吗?”我哽咽着。
KIKI摇摇头:“我现在心里只有迈比,他能给我安定之感,今晚过后,我的回忆里都不会再有秦枫了,我要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全新的幸福的生活。”。
“爱情经不起等待,等待会让人心力憔悴。”
我知道KIKI看出了我的心事,这句话是对我而言。可是我是那样固执的一个人,没有彻底死心,决不轻易放弃。
就让我心力憔悴吧!谁叫第一眼的凝望就注定了我的万劫不复呢?
KIKI的眼下有小小的眼袋,用冰块儿敷了敷就没事了。倒是我,眼睛肿得像两个小花苞。
“天啊,愿愿,你的眼睛——”妈妈看着我夸张地尖叫。
我用冰块在眼睛周围不停的摩擦,热辣辣的感觉在蒸发,冰水顺着指缝和脸颊流下来。手心冻得红红的。
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
换上新娘妆的KIKI真是太漂亮了,洁白的婚纱衬着如雪的肌肤。眼睛似水,唇似花瓣上清新的露珠。
我站在镜子前,穿着淡粉色的裙子,领口与裙摆都镶着精致的蕾丝花边。
“你以后当新娘会更漂亮!”
KIKI在我身后微笑着说。
“我恐怕结不了婚。”我悲观地叹气:“等不到自己最爱的人,结婚又有什么意思呢?”
KIKI笑笑:“这终归是小孩子说的话。”
婚礼在酒店外的露天草坪上举行,仪式很简单也很浪漫。
迈比开着改装的灰姑娘南瓜车,车头的南瓜涂了美美的嫩黄色,青铜的车轮与车轴,闪着柔亮的光泽,前面是六匹小小的白鼠,步调一致的欢喜地奔着。
南瓜车停在KIKI的面前,迈比伸出手将KIKI接上车。然后迈比举起一只水晶鞋,从鞋里取出一只闪闪发光的钻戒,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将钻戒戴上了KIKI纤细的手指。
五彩缤纷的气球飞上了天空……
当迈比轻吻KIKI脸颊的那一刹那,站在车边的我,竟然润湿了眼眶。
什么时候,我爱的人,会开着童话中的南瓜车来接我呢?水晶鞋,彩球,可爱的小白鼠,快乐的幸福,幸福的泪水,甜蜜的亲吻。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我竭力不想在今天想起来的影子凸现在心里,随着呼吸凹凸疼痛。
进餐的时候,远远看见秦枫在大树下静静地握着酒杯。
我端着餐盘走过去。
“你不吃东西吗?”
“你说我能吃得下吗?”秦枫穿西服的模样很挺,清爽的五官在大树的掩映下蒙着一丝阴霾。
“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想再看看她,见证她的幸福,只要她幸福,我也安心了。”秦枫喝了一口酒,遥望着KIKI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
“你怎么打算?”
“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飞机票。”
“这么快?还回来吗?”
秦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生命中有很多的事情都是不能预先确定的,有时候的某些决定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KIKI在向我招手,我向秦枫伸出手:“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他微笑着和我握手:“你是个率真的好姑娘,你也会幸福的。”
陪着KIKI换去婚纱,她穿上一条亮黄的裙子,在绿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娇艳。
“嗨!KIKI,对不起我来晚了。大卫今天谈生意耽搁久了。”
许美意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朝我们走来:“KIKI今天好漂亮,新娘子就是不一样。”
许美意的脸笑得花般灿烂,那个男人大腹便便,头发稀少,戴着金边眼镜。
“这个男人是有名的房地产大亨,许美意突然跟他闪电结婚,连婚礼都没举行。”KIKI悄悄告诉我。
“那——”
“我知道你想问谁?”KIKI打断我的话,愠怒地看着我:“拜托我的愿儿,难道你还对苏瞳抱有幻想吗?他的思想他的行为还没让你清醒吗?”
我不语,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不管,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知道许美意的结婚,我暗涌出一丝喜悦。毕竟我现在等待的是一个完整的人,我的等待将心无旁骛。
秋意渐浓,我抬头看天,广博而高远。
你也在看着这样纯澈的天空吗?你会在天空下恣意呐喊吗?你的呐喊中会有我的名字吗?
我的身体变得冰凉,它真的很凉,于是我跳跃,再跳跃,拼尽力气跳跃,我要留着最后的温度,等你的到来。海水绵绵,鱼儿在我身边游来游去,它们说小水珠,你累了,歇会儿吧。我说我不累,怎么可以休息呢?如果你来,我不要索取,只要给你温暖。
甘愿,甘愿……
你在轻轻地唤我,不是吗?
“姐夫,想拜托你一件事。”
做完节目回到电视台,我找到迈比。
“你放心好了愿儿,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爸爸是甘台长,我知道你想锻炼自己。”
“不是这件事,你们娱乐串串烧最后不是有个心情留言板吗?我想在上面登点东西。”
“哦!”迈比轻松地点点头:“那没问题,登什么什么时候登你告诉我就行了。是对朋友的生日祝愿吗?”
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将手中的纸条塞到迈比手里:“请替我保密,谢谢!”
说完,我快步离开。
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寻找苏瞳的方式,但我又是那么急切地想找到他。我始终相信爱一个人只有不顾一切才没有后悔。
“苏瞳,你最爱的秋天又到了,而我也长大了,你曾经说过等我长大了再说那句话你会回到我身边。那么我要认真地告诉你我舍不得,舍不得你离开。
我已经学会了熬你最喜欢喝的冰糖莲子粥,在你生日那天,我会到山顶去等你,我会像去年那样再给你一个surprised。
等你,等你,等着你……
傻丫头”
当心情留言板上滚动着这些字幕时,我们家正在吃晚饭,我竭力装作自然,可是捏着筷子的手还是不停地抖动着,大口大口地吞着没嚼烂的饭菜,眼睛也不敢多在电视上停留。
“你说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主动,像我们那会儿,就算对异性有好感也不会表白,除非对方先表态。”妈妈发表着言论。
“什么主动,说得难听就是轻贱,现在有些女孩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好好的青春不用来努力追求,而是搞这些名堂!”
老爸简直不可理喻。
啪,我将筷子一放,起身离开餐桌。
“就不吃了吗?”妈妈问我。
“没胃口。”
我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连续一周,迈比都在节目后放着我登的这则留言,但是他并没有问过我半句。我挺感谢他的。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KIKI会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他确实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
倒是三八的布丁一脸坏笑地问我:“你还在想着那个男人,居然来了个电视找人?搞得酸不拉叽的。虽然没留名,我用脚趾头也猜出是你!”
我白他一眼:“你懂什么爱情?哪怕烈火焚身我也要拼死爱一回。”
布丁摇晃着酒瓶不屑地看我:“女人,你注定被爱情埋葬!”
“调你的酒吧!”我站起来打他的头。
站在山顶的我,虽然没有把握苏瞳一定会来,但是我心中涨满着喜悦,我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左边放着生日蛋糕,右边是保温桶,里面盛着冰糖莲子粥。
秋天的风不带一点修饰,爽俐地掠过山顶;阳光冷冷柔柔,云朵悠悠闲闲。我闭着眼睛,静静地回想我和苏瞳的点点滴滴。
我知道我有些傻,那就用最傻的方式来爱你吧!
阳光阴去了,云朵消失了。
苏瞳没有来。
天边的暮色一层层地加深了。
苏瞳没有来。
雨带着凄清的节奏打在泥土里。
苏瞳没有来。
原本就知道这样的等待必定会有两种结局,但面对这种结局,我的心还是渐渐失去了温度。
蛋糕淋湿了,保温桶冷却了,我倦了。
“你疯了不是!”好像有谁一边不停地骂我一边带走了我。
“我的粥!”
在摇摇晃晃的车上,我紧紧地抱着保温桶,很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头有些晕,很温暖的灯光在我眼皮上跳跃。一个人影在跳跃的灯光中晃动。
“苏瞳。”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呼喊这个名字,却奇怪地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醒了吗?你这个疯女人!有你这么痴情的吗?你以为你这样他看得到感受得到吗?简直是作践自己!”
是布丁。
我睁开眼睛,原来这是酷啦吧的休息室,我睡在软软的布艺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额头上还冰着湿毛巾。
我扯下湿毛巾,坐起来。
“别动!”布丁叫我:“温度计在你腋下,拿出来。”
我抽出温度计,布丁拿过去举高了看:“幸亏你身体素质好,只是低烧,吃吃药应该没事了,疯女人!”
“喂,你干嘛这样骂我?我招你惹你了吗?”我也吼他,头开始胀痛,泪水也涌了出来:“我讨厌你们!早知要离开,又何必给人希望,要对我好,又为什么骂我?”
“我想骂醒你!原以为你只是去等等玩玩,打你的手机不接,我就估计你还在上面,小姐,晚上的山顶很危险,出租车都叫不到,你说你不是发疯是什么?”
“糟糕,我的粥?”我翻身站起来,去找保温桶,保温桶在玻璃小圆桌上乖乖地放着,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打开它,里面已经空空,被洗得很干净。
“粥呢?”我回头问布丁。
布丁摸摸鼻子:“倒了。”
“为什么倒掉?”我失控地大喊。
布丁指指挂钟,时间已经过了12点。
“甘愿,今天已经过了,不会再有一个今天,一份感情已经走了,何苦要死死地抱紧。甘愿——,”布丁走到我身边,将毯子披在我身上:“你这样,让人心痛。”
“没人会心痛,一切是我自作自受。”我裹紧毯子,望着空空的保温桶,自言自语。曾经,这里是我给苏瞳过生日的地方,放保温桶的位置是放蛋糕的位置。蛋糕周围盛放的玫瑰,一朵一朵,都是我亲手剪去花蒂的。那完美的时刻似乎就在昨天,然而昨天真的是回不去了。记忆是残忍的东西,你只能想起,却不能触碰,你只能远远地望着,却无法靠近,你只能一遍又一遍回忆它的声声影影,但那些声声影影却只是声只是影,永远不再重来。
布丁在我身边坐下。“你妈找过你很多次,我说你在我这儿和几个老同学狂欢,晚点儿再回去。你说刚才你那样儿我敢把你送回去吗?”
“谢谢你,布丁!”我疲倦地说,我老妈知道我和布丁是死党,绝对不可能来电那种。所以也绝对放心。然后我开始望着布丁傻不拉唧地笑:“呵呵——呵呵,饿了,搞点吃的。”布丁用手摸摸我的额头:“还在发烧?”
我打掉他的手:“别瞎紧张,死不了!”
“要爱情还要什么面包?”他瞬间愠怒。
“布丁——”我软和下去,长嘘一声,露出乞求的目光。
“你等着。”布丁出去了一会儿,端进来一个盘子,哇!是我最爱的意大利黑椒意粉。
我迫不及待地狂吃起来。
“你睡觉的时候我做的,在微波炉里转了转,味道还好吧!”
“好好好——布丁,以后哪个女孩找到你肯定减不了肥!”我一边吃一边大笑。我的情绪似乎完全不受控制,俗话说喜极而泣,那么悲极而笑是一样的道理吧?
突然,我想起温度计,吞下嘴里的意粉,鼓着眼珠子小心地问:“布丁,刚才是你把温度计亲自放在我——”我指着腋下。
“白痴,不是我还有谁呀?”布丁扭扭捏捏,怪头怪脑地说:“你放心,我目前对女人不感兴趣,你别想得太那个了。”
“哦,那就好。”我继续埋头苦干,一大勺一大勺地将黑椒意粉往嘴里送。
“你慢点,别噎着!”布丁皱着眉头看着我。
“好吃,好吃,”我含含糊糊地说:“就是不够辣,不够辣,不够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