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25年,唐敬宗登基。宰相李逢吉独揽朝政,他用重金贿赂宦官王守澄,要他助自己打击“李党”官员李绅。一日,王守澄对敬宗说:“当年李绅、裴度曾屡上奏章,劝先帝立深王为太子。此事奴才记忆犹新!”于是,敬宗对李绅、裴度厌恶起来,将李绅贬为端州司马,对裴度也不予重用。
牛僧孺听说此事后,觉得李逢吉人品低劣,不愿与他同列朝班。过了几日,他给皇帝上了一道奏章,情愿辞去宰相职位。唐敬宗挽留不住,封他为鄂州刺史。
过了一段时日,唐敬宗翻阅前朝文件,发现了李绅、裴度劝敬宗立他为太子的奏章。这时候,他才知道中了别人的诡计。敬宗非常气愤,遂将李逢吉贬为山南东道节度使,拜裴度为宰相。
裴度非常贤明,同情屡受打击的“李党”官员。在他的管理下,“牛党”、“李党”都没有得势,朝中颇为清静。
唐文宗继位以后,迫于宦官的压力,于829年拜李宗闵为宰相。第二年,牛僧孺也奉诏还朝,担任宰相。文宗虽不喜李宗闵,却对牛僧孺格外倚重。“牛党”二相分别取得皇帝、宦官的支持,势力越来越雄厚,“李党”则屡受打击。
832年,西川节度使李德裕政绩斐然,成为众望所归。当时,维州(今四川理县东北)被吐蕃强占已久,一日,维州敌将忽然率众来降。李德裕当机立断,派兵收复维州,吐蕃方面也无可奈何。消息传入京城,群臣大喜,“李党”官员又有重振雄风之势。
牛僧孺惟恐李德裕因功入朝,就对文宗说:“如果我军接受吐蕃降将,就在外邦面前失去了诚信,实在得不偿失。不如将维州和降将都归还吐蕃。”文宗听从了牛僧孺的意见,依言传诏。降唐的吐蕃士卒失去唐军支持,都被本国军队所杀。
不久,西川监军王践言返回朝廷,向皇帝报告边境情形。唐文宗问道:“现在吐蕃方面怎么样了?”王践言说:“自从送还维州后,吐蕃人以为我军惧怕他们,态度非常骄横。”唐文宗不再信任牛僧孺,将他降为淮南节度使,召李德裕入朝,拜为兵部尚书。
李德裕入朝后,备受宠信,在第二年被拜为宰相。李宗闵见势不妙,就联结“牛党”官员,对李德裕发动攻击。有时,两位宰相在朝堂中明争暗斗,真是令人不堪入目。敬宗对李宗闵越来越厌恶,终于将他贬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牛李党争”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越闹越凶,愈演愈烈。这场争斗肇始于穆宗之时,中间经历敬宗、文宗、武宗三朝,至宣宗时才告终结。牛僧孺、李德裕等人都是才智出众之辈,却为了私利互相争斗,使国家利益受到很大损失。
晚唐之时,宦官力量与日俱增,皇帝与嗣君的生死、祸福往往由他们一言而定。对于这种严重后果,牛、李党人难辞其咎!
■黄巢起义
唐朝末年,朝廷内部非常混乱,官员贪婪成性,腐败成风。唐僖宗成天只知玩乐,不理政务,国家大权由宦官田令孜掌握,僖宗称之为“阿父”。这时,关东发生旱灾,官府却依旧横征暴敛。老百姓没了生路,只得拿起武器造反。
公元874年(唐僖宗登基那年),濮州(治所在今河南范县)盐贩首领王仙芝带领几千农民,在长垣(今属河南)反抗官府。王仙芝自立为“天补大将军”,在文告中谴责朝廷对百姓的欺压。没过多久,冤句(今山东曹县北)盐贩黄巢也聚众造反。
黄巢虽是盐商,却颇有文才。他曾经参加进士考试,却没有考中,他在京城看到唐王朝极其腐败,就立下了推翻暴政的雄心壮志。黄巢曾作《菊花》咏道:
待得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他起兵造反后,与王仙芝合兵一处,到处攻城略地。人们把他们的军队称之为“草军”。876年,平卢节度使宋威带兵对付王仙芝。汝州一战,草军打了败仗。王仙芝、黄巢遂将部队带到河南、淮北交界处,继续坚持斗争。
8月,草军攻破阳翟(今河南禹县)、郏州(今河南郏县,郏音jiá),取得辉煌战果。接着,王仙芝、黄巢挥师南下,连克郢州(今湖北京山)、申州(今河南信阳),进逼蕲州(今湖北蕲春)。
这时,唐僖宗下诏,劝王仙芝投降。王仙芝官迷心窍,面见蕲州刺史裴偓(音wò),想归顺朝廷。黄巢得知后非常生气,说道:“我们合兵的时候曾发下誓言,要把天下恶人一网打尽。现在你却贪图富贵,怎么对得起大家!”说着,他冲着王仙芝脸上打了一拳。
草军众将也七嘴八舌,都说黄巢言之有理。王仙芝见众怒难犯,只得说道:“我只是和裴刺史谈了一阵,并没有答应他们。”草军拒绝诱降,终于攻克蕲州。但是,黄巢无法与王仙芝共处,率领一部分草军向北发展。
878年初,王仙芝在湖北黄梅县战死。王仙芝部将尚让率军队北上,与黄巢会师。2月,众人共推黄巢为“黄王”、“冲天大将军”,改年号为王霸。当时,草军共有十几万人马。黄巢率领军队转战南北,所向皆捷,令唐军闻风丧胆。
公元880年12月,黄巢率领六十万军队攻破潼关。唐僖宗非常害怕,带领田令孜以及皇妃、皇子,出城南窜,直奔成都而去。长安城中群龙无首,百官只得献城投降。草军进城之时,军纪严明,不侵犯百姓。尚让对百姓说:“黄王起兵,为的是百姓,不会像李家那样伤害你们。”
过了几天,黄巢在大明宫含元殿即位,建立大齐政权,封尚让为太尉、中书令。黄巢每日与后妃们追逐嬉戏,几日才上朝一次,尚让因此而郁郁寡欢。黄巢问尚让:“你因何不快乐?”尚让说:“陛下虽得了长安,各路藩镇必然不服。臣正是为此事而忧虑啊!”
公元881年,各路藩镇在陇右节度使郑畋(音tián)的率领下,向新生的农民政权扑来。尚让带五万军队迎敌,由于他疏忽大意,中了敌军的埋伏,大败而回。黄巢见形势不利于己,便屯兵于长安东面的灞上。
882年4月,宰相王铎(音duó)率领十余路大军,对长安一带形成合围之势。草军的粮道被切断,面临着巨大的困难。9月,大齐将领朱温向唐军投降,献上同州。这使得长安、灞上失去屏障,直接暴露在唐朝大军的前面。唐僖宗非常兴奋,立即封朱温为左金吾大将军,并赐名朱全忠。
883年2月,沙陀族将领李克用率兵四万,在梁田陂(今陕西华县西)与草军决战。尚让率领的草军虽有十五万之众,却由于军心不稳,损失了十万军队,余部趁夜逃回。黄巢无奈,只得率二十万军队向东撤退。
884年,黄巢攻打陈州(今河南淮阳)不克,竟在那里停留三百天。4月,草军攻打汴州。宣武节度使朱温、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以及武宁节度使时溥集结军队,向黄巢猛攻。尚让兵败,向时溥投降。黄巢退到泰山狼虎谷时,走投无路,自刎而亡。
■朱温篡位
公元884年,朱温、李克用击败黄巢后,暂时驻扎在汴州一带。汴州是朱温的地盘,他在城中设宴,请李克用饮酒。李克用大醉,就在城中上源驿休息。这天晚上,朱温在上源驿放起一把大火,要将李克用活活烧死。
沙陀亲兵用冷水将李克用浇醒,然后向外狂奔。火势越来越大,整个驿馆烟雾重重,令人难辨方向。幸亏下了一场大雨,将火浇灭。李克用闯出驿馆,奋力拼杀,终于逃出汴州,保住了性命。但沙陀亲兵损失三百余人。从此,朱、李两家结下深仇大恨。
887年,蔡州守将秦宗权向汴州发动攻击,朱温率部迎战。秦宗权自立为帝、喜吃人肉,得不到百姓的支持。在边孝村之战中,蔡州军队全线崩溃,秦宗权逃回蔡州。第二年,朱温集结兵力,终于攻下蔡州,彻底解除了汴州西面的威胁。
唐昭宗即位后,汴州部将庞师古于893年攻破徐州,感化军节度使时溥见到大势已去,带领全族自焚而死。894年2月,朱温亲自指挥军队,夺取兖州、郓州。到了此时,朱温的势力范围北至黄河,南至淮河,实力颇为雄厚。
河东李克用虽一再发展力量,但与朱温相比则有所不及。他曾攻打潞州(今山西长治),多亏义子李存孝英勇奋战,才取得胜利。可是,李克用另一义子李存信却屡进谗言,说李存孝想造反。
李存孝见父亲不相信自己,真的在邢州(今河北邢台)造反,结果战败被擒,被判处车裂之刑。李克用本来舍不得杀义子,希望众将讲情,可众将嫉妒李存孝,偏偏不讲情。存孝死后,李克用生了气,好几天不升堂理事。唐皇虽于895年封李克用为晋王,但也知道河东力量已经削弱。
公元900年11月,宦官刘季述对唐昭宗不满意,带领禁军造反。结果,昭宗被囚禁起来,太子即位。901年,宰相崔胤给朱温写信,要他进京救驾。朱温正想谋取更高权力,就带兵向长安攻来。
这个崔胤到底有些本事,在朱温尚未来到长安时,就将刘季述杀了,复立昭宗。可是,宦官韩全诲勾结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将唐昭宗劫持到李茂贞的领地。
902年,朱温将凤翔团团围住,加紧攻城。城中没有粮食,连唐昭宗都只能喝粥度日,市场上竟然出售人肉。李茂贞没有办法,只得登上城楼,对朱温说:“皇帝是宦官带到这里的,卑职怎敢妄劫圣驾。”
朱温说道:“既然如此,你将宦官杀了,我赦你无罪。”李茂贞狠下心来,连杀韩全诲等二十名宦官,然后向朱温投降。第二年,昭宗回到长安,朱温当了梁王,杀宦官七百余人。
904年正月,朱温再次进京,杀宰相崔胤,逼唐昭宗迁都洛阳。他将长安的房屋全部拆毁,百姓在东迁途中流离失所,无不痛骂朱温。8月,朱温派李振、朱友恭、氏叔琮到洛阳,将昭宗杀死。
事后,朱温问李振该怎么办。李振说:“三国时,司马昭杀魏主曹髦,将成济治罪。现在,您也可以诛杀朱友恭、氏叔琮,为天子报仇。”朱温依计而行。朱友恭是朱温的义子,他临死前大叫:“梁王杀了我,是为了平息众怒。这样做,还能有后人吗?”
朱温立十三岁的辉王为帝,就是唐哀帝。何太后与哀帝不知何日罹祸,终日以泪洗面,惊惧不已。
905年7月,朱温赶到滑州,将住在白马驿的三十位大臣逮捕。李振说道:“这些人自称‘清流’,应该把他们投入黄河,让他们变为‘浊流’!”朱温竟然听从了这个狠毒的主意,将众位大臣杀死,尸体抛入黄河。
朱温急着篡位,让枢密蒋玄晖办理此事。蒋玄晖主张按照魏、晋移祚的例子,一步步达到目标。孔循却对朱温说:“蒋玄晖与何太后私通,因此想破坏您的好事,延长唐朝的寿命。”朱温勃然大怒,将蒋玄晖处死。
907年,朱温让唐哀帝禅位。唐哀帝听说让自己退位,感到如释重负。这样,朱温篡夺帝位,建立后梁王朝,建都大梁(即汴州的治所),朱温就是梁太祖。统治了三百多年的唐朝就这样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