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宋)杨万里·《小池》
你也许会感到惊讶:世界上有专门研究蜻蜓的博士?
不仅有“蜻蜓博士”,还有“国际蜻蜓学会”呢!
1973年,国际蜻蜓学会在荷兰召开第二届学术会议。会长是日本人,名叫朝比奈正二郎。他在作《亚洲蜻蜓研究》专题报告时说:“中国赵修复教授在1953年至1955年连续发表的5篇《中国棍腹蜻蜓分类的研究》,报告了中国棍腹蜻蜓100种(注:实际上是101种)、23个属,而日本只有25种、13个属。要研究亚洲的蜻蜓,中国的资料是绝对必不可少的。亚洲其他国家还没有自己成熟的蜻蜓分类学家。”
朝比奈正二郎谈到的“中国赵修复教授”,就是这篇报告文学所描述的主人公。他,便是“蜻蜓博士”。那篇《中国棍腹蜻蜓分类的研究》,正是赵修复1951年在美国获得博士学位的论文。现在他把棍腹蜻蜓这个名称改为箭蜓。
如今,这位“蜻蜓博士”是福建省科协副主席、福建农学院植保系主任、昆虫学教授,是中国蜻蜓分类的权威人士。
在中国古代,很看不起“虫”,视“雕虫小技”为末流。蜻蜓是一种“虫”。赵博士为什么把毕生的精力,花费于“雕虫小技”?他是怎样爱上蜻蜓的?
让我从赵博士的一篇文章说起……
那是1979年,上海《文汇报》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叫《蜻蜓标本引起的一场风波》。
这篇文章说,有一个小孩子爱捉蜻蜓玩,被他妈妈打了一顿,说他贪玩,不好好念书。有一次,这个小孩子捉到一只蜻蜓,挺喜欢,就用大头针把蜻蜓钉在墙上做标本。谁知竟招来蚂蚁,把蜻蜓肚子里的东西全吃光了。孩子很生气,把蚂蚁一个个捏死,然后把吃空了的蜻蜓从窗口扔出去。嘿,蜻蜓轻飘飘的,在空中飘了好久,好久,才落到地上。这下子,使孩子浮想联翩,觉得如果照蜻蜓的样子,造一架飞机该多好!他跑下楼,又把蜻蜓拾起来。可是,给他的妈妈看到了,把他打了一顿……
“蜻蜓博士”看罢,感慨万千!
后来,他把自己的感觉倾泻在纸上,写出了《〈蜻蜓标本引起的一场风波〉续话》,发表在福建的《科学与文化》杂志上。
赵教授在文章中呼吁:“不要打孩子们的屁股,揪他们的耳朵!”他以为,“帮助孩子们认识蜻蜓的种类和习性,诱导孩子们从小就养成爱好自然的习惯,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事。”他指出,应当“像培养音乐和体育的人才一样,在青少年中培养生物学人才”。
赵教授这么呼吁,除了因为他是一位“蜻蜓博士”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也像那个孩子一样,从小是一个昆虫迷……
1917年,赵修复出生在福州三街附近的一个名叫高湖乡的小村庄里。那儿彩蝶飞舞,蜻蜓成群,蚂蚁结队,蟋蟀长鸣,是一个热闹非凡的昆虫世界。
还没念小学,赵修复就在小村里“出名”了:
一天,他忽地和他的一位侄儿拆下了家里的蚊帐,挂到树下去。他们难道嫌房间里太热?不,他们躲在蚊帐里,手持竹竿,对准树上的胡蜂窝,狠狠地捅。当然,胡蜂“生气”了,成群结队向他们发起“猛烈进攻”。可是,他们躺在蚊帐里,哼,才不怕哩!
尽管如此,他并没有被爸爸、妈妈打屁股。他,小小年纪,爱上了大自然,爱上了昆虫。他开始注意苍蝇怎样在厕所里“散步”,蚂蚁怎样交换“情报”,蜻蜓怎样“奇袭”小飞虫,知了怎样“歌唱”。他,成了小小昆虫迷,整天陶醉在昆虫世界中如痴如醉。他,就连做梦的时候,也梦见昆虫:他的身子忽然变小了,变小了,变得像虫子那么小,钻进了蚂蚁窝里,进行空前未有的“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