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左琳娜来找过我。
来了也罢,孔老夫子不是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吗?
我便热情接待了她,可她丝毫也不留情面,一进门就勾住了我的手,仿佛我们的关系很密切一样,不就是一起看了次电影吗?也不至于这么熟吧!
我赶紧把她的手从我的手中移开,她眉一仰,嘴一翘,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我装作没看见,和她保持着距离,她开始说,“你家的下人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对主子指指点点,瞧那边!”
她指草坪里的几个小工,他们瞧我们也在看他们,忙低头干起活来!
她还在说什么?
好像是怎样调教佣人之类的话,我根本就没听进去。
这下可糟了!
不一会儿后院就会传开,如果被小姐姐知道了可不好,她不会在意我在外面的事,可被她误会终究不是件好事。
所以,我简直恨死了身边这个女孩刚才的一举一动,愤怒之情直接反映在言语上,“找我有什么事?”
“也不请人家进去坐坐,今天就是来你家玩的。”她娇呢着,顺势又想扑过来,我一闪,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今天家里有事,不方便,下次陪你玩吧!”
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说话也不像先前一样客气了:
“邓宇轩,你什么意思嘛!我哪里得罪了你?总是对我爱理不理?是我长得不够漂亮?还是配不上你?”
对于其他人,我是很热情的,对于她,就很不情愿了,她的盛气凌人让人吃不消。
“你说些什么啊?都是哪儿跟哪儿的话,我可没说过你一句坏话。今天我真有事情,下次玩吧!”
“我就想知道,你觉得我漂亮吗?配得上宇轩哥哥吗?”她急切地问。
我想笑,她把我当什么人了?男朋友吗?据说她有很多那样的朋友,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想不到竟然把我也计划在他们的行列中去了。
“是我配不上你,你太优秀了!”我故意提高音量,“可能你误会了!我只把你当成朋友,没有其他意思,更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
“什么!?”她退后两步,“宇轩哥不想给我机会吗?只要给我时间,你会发现其实我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
“你本来就很不错!”我笑着回答,“会找到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
“是宇轩哥不喜欢我吗?我知道了,不管怎样,我要让你看见我好的一面,我要让你喜欢上我!”她信心十足。
“绝不是那意思!”我反驳。
却发现树影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紧张起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姐姐!
她听见了我们的对话,而且逃跑了!
我赶紧追过去,却被迎面过来的母亲逮住了,见有一女同学,她的态度分外热情,客套了几句,就要把她迎进家里。
如果说我的待客之道过于刻薄,那母亲的可谓是殷勤。
她把她引入客厅,又给她拿汽水、拿糕点,又请她吃糖果、吃水果,忙得不亦乐乎!
而琳娜也不客气,拿起汽水就喝起来,还解开衣领上的扣子,对着电扇一通猛吹,并不停地说:“谢谢伯母!伯母您真是太好了,这天气真是热死人了!”
在场的人都看着她夸张的动作而张大了嘴,谁相信她会是一位大家闺秀呢?
对于此举动母亲也倍感意外,开始她还对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抱有一定的幻想,特别是听说她有很大的家世时,而现在她分明有些失望,瞧她歪过脸,做了个很难堪的表情。
我暗自得意,心想就得达到此样效果,从卑鄙的角度来说,还希望她能出更大的洋相!
她似乎发现了周围人怪异的表情,动作举止明显收敛了很多,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连纽扣也扣上了。
也许女人天生就是麻烦之物,上天把她们创造出来就是专门来折磨男人的,就如,左琳娜、母亲,以及红姐姐,就连小姐姐也不例外,而男人们更多的却是乐此不疲地接受这些麻烦,丝毫也不因此而觉得厌烦。
琳娜走后,还来不及解释,母亲就开始了她的“采访”,从最简单的到最复杂的,凡是能想到的她都想知道,我心里暗想:如果哪个学生有她这样的好问,以后一定会成为爱迪生第二的。
最后还不忘进行一番深刻的总结性发言。
“别难为情,妈像你这么大时已经嫁过来当新媳妇了,你爸的年纪和你也差不多。”
话中的意思,仿佛我和左琳娜已经有什么关系了一样。
我急忙解释。
母亲却笑着说,“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一个女孩子主动找上门来想和你好,你却说出这样的话,真不懂事!”
“妈!”我叫起来,“她和所有人都这样,你不知道,她有多讨人厌!反正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那我的宇儿喜欢哪种类型的?妈给你物色!”
“妈!”我不耐烦地叫起来。
我以为母亲在开玩笑,毕竟还在读书,况且三姐的事也没有平息。
想不到没过几天真就有媒婆上门来了,还带走了几张照片,说是有了合适的人家,对方要求先看看人,顺道也给我们送来女方的照片。
母亲看了照片乐得合不拢嘴,递过来问我中意吗?我看也没看就把它撕了,撕得粉碎,只剩下女孩的半张脸,似笑非笑。
我的坚决态度并没有改变母亲的想法,她希望她的儿子能尽快按照她的“懿旨”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未婚妻。
她早就为我筹划好了未来的宏伟蓝图,有三妻四妾(虽然她极力反对父亲纳小,却希望我妻妾成群,这可能就是女人对丈夫与儿子之间的矛盾心理吧!),生一大堆孩子,还要个个都是带把儿的,当然,女孩也要有,但不能太多了。
看来女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有这样的思想。我又有一个同学宣布要结婚了,他说他老娘早就盼望这一天,还规定他必须明年春天就带孩子,那真是一件宏大的工程啊!所以同学只好休学,专门准备这件事。
在订婚这件事上,我与母亲的立场很对立,我的意见是坚决反对,打出的幌子是年龄太小,等几年再说。母亲是坚决同意,理由是他们年纪都大了,希望能早点看着子女把亲事定下来。
我们各持己见,互不相让,誓有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她是我老娘,不敢和她起正面冲突,因此我采取的策略就是躲,躲不了就逃,逃不了就使出杀手锏,一般来说这三招一使出她就对我没辙了,所以事情就一直拖了下去。
关心这件事的并不止我与母亲,还有小姐姐和左琳娜。
小姐姐更关心的是我的处境,她太了解我了,知道在母亲与她之间,我要作出一个最痛苦的选择,她不想让我为难,所以事先退出了这场游戏。
我记得当时她给我讲了这么个故事:
有一对恩爱的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战争爆发了,男人征兵出去打仗,在一次战役中,他不幸被俘,要拉去斩头。
女人为了救自己心上人的性命,答应嫁给对她倾心已久的仇人做妻子。她忍辱负重,背井离乡,过着痛苦的生活,可是每当想起自己的爱人正在地球的某个地方健康地活着时,她又觉得无比快乐,因为她已经把自己的快乐全部融入到了她爱人的身体里,她的快乐就是他的,而他的亦是她的。
我问小姐姐故事的结局,她说她也不知道,也许故事本身就没有结局,只是通过它,让我们认识到:真爱并不一定要长相厮守,也不一定要天长地久,只要彼此都把对方装进心里,那就够了!
说完,她就对我说,我们的故事应该结束了!
我问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
“是我妈又给你施加压力了吗?”
她不回答,只说我们的故事是时候说再见了!
“是左琳娜吗?”
我很着急。
她摇头,痛苦地看着我,“我也一样舍不得你!可是,少爷,我们不合适!再走下去,只会让对方更痛苦!我不想看着你为我们的事而伤心,同样的,你也是对不对?”
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
我完全理解她,正如她完全理解我一样。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她心里一定痛苦而又矛盾,一方面,她是那么爱我、舍不得我,而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看着我为了她和家人反目成仇。
她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我早该想到她会这么做,只要是为了我好,她愿意付出一切。
却不想来得这么快!
可这一次她错了,她的主动退出只会把我推向更深的深渊,因为我也是那么的爱她!
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我要她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说放弃,要她不要退缩回避,要她做我坚强的后盾,如果我们连这一关都通不过,那今后遇到比这更大的阻挠与困难又该怎么办呢?
她还是消失了!
左琳娜也搅入了这场风波,当她知道我要订婚的消息后,在学校里大闹了一场。
当时我正在教室里上课,她从外面闯进来,您可以想象一下那个情景:老师和同学都齐刷刷抬起头望着她,她却不以为然,拉着我就走,同学们目送着我们出去,那目光里大有同情怜惜之意,好像我这一去凶多吉少了一样。
她把我拉到操场上:
“为什么要这么干?你真要订婚了?”
“这不关你的事!”我很生气,愤愤地甩开她。
“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我说话一向都这样!”
“你不能和别的女人订婚,不管是谁,我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想提醒你一句,你没有权利来管我的事情,还有,如果没有重要事情请不要随便到我们学校来找我!”我狠狠地甩给她这些话,扭头就走。
我讨厌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她在后面大喊:
“咱们走着瞧,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还加了一句,“我发誓!”
我好像听见了同学们在教室里的大笑声。
为了此事,我受到了学校的处分。
还成了同学们的笑谈。
我摇头不语,这就是左琳娜玩的游戏。
记得有一次比这还悬,她独自骑马穿过闹市区,为的是向我证明她有多么勇敢!
此事还上过报纸,上面居然讲:
一位英勇的小姐,独自驱马过市区,引起市民的夹道欢迎。
事后,许多小姐都纷纷效仿,玩出各种各样惊险的游戏来。
一次一次,市政府终于招架不住,怕如此下去财力、物力以及人力都支撑不住。
想想吧!每搞一次这样的活动就得花上一大笔银子,最多的时候,一天就有两三次这样的活动,小姐们都是家里的金枝玉叶,又怕碰着,又怕摔着,还得格外小心,不能出丝毫的闪失。
而且现在的小姐越来越多,听说临近一些也想来凑热闹,玩玩这个新鲜的游戏。
终于,他们不得不发出告示:此项活动暂时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