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本年级表现突出的同学。我经常在她们身上发现很多值得学的东西。比如说王兰,她不仅英语口语非常好,其他各门功课也都学得特别轻松,每次都像是在漫不经心之中,她就冲刺到了别人前面,而且很有亲和力;樊甜甜,初中和我同桌,她学习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初中6个学期她一人独揽3次第一,她的记忆力也好得让我吃惊,而且还有“书法二段”的特长;李海蓓,从初中起就一直名列前茅,看过很多文学书籍,颇有“腹有诗书”的味道;梁晶,除了英语和其他功课都相当出众之外,还有“拿手好戏”———弹得一手好钢琴,凭我的耳朵听起来,那就是专业水平,她在小学还没毕业时,就已经拥有了相当高的“段位”———钢琴10级。
(引自《哈佛女孩刘亦婷》增订本第325页)
说实话,看到刘亦婷介绍的这几位强手,我的感觉是似乎人人都比刘亦婷优秀。论成绩,刘亦婷不如樊甜甜,论才艺,刘亦婷不如梁晶,论英语水平,几个人看起来半斤八两,可是令我纳闷的是,既然对手实力如此强劲,那么,刘亦婷获胜的秘诀是什么呢?她如何给拉瑞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并最终脱颖而出呢?对这个问题,刘亦婷在书中有着绘声绘色的解答。
回家之后,我把情况告诉了爸爸妈妈,他们都说这是个好机会,并很关心明天我打算谈些什么。对这个问题,其实我还没有好好想过,几天紧张的军训,我经常困得迷迷糊糊地只想睡觉。我打着哈欠说:殷校长提醒我们最好做点准备。妈妈好奇地追问,那你准备了些什么呢?
“有人说可以看看美国的历史呀,几大山几大湖呀……”
“什么?”妈妈忍不住喷笑,“一个美国人,万里迢迢跑到成都来面谈,就是为了听你告诉他美国有几大山几大湖吗?依我看,哪怕是出于好奇心,他也更想听你对美国的看法吧?”
妈妈虽然并没有接触过美国人,却能从人的共性入手抓住问题的实质,打中我的要害。我明白了,我不管怎么人困马乏,都应该认真准备一下再去睡觉。
我洗了个冷水脸,振作起精神,请爸爸坐在我的身边,问他有什么高见。我知道,爸爸对好多国家的人都很有研究,常常说出一些令人叫绝的见解。
果然,爸爸一张口就吸引了我和妈妈的注意力。他用惯有的沉稳语调说:“我想,中美两国人民的友谊,比人们想像得更为深远。你还记得吗,抗日战争时期,美国曾是中国最大的援助国,不仅援助武器、弹药、药品,还有好多美国飞行员直接来华参战打日本呢。当时,成都的新津机场,就驻有美国飞行员。为了打击日本鬼子的气焰,美国飞机从成都起飞,把炸弹扔到了日本本土……”
“是啊,”我一下被点醒了,不禁接过爸爸的话,一口气把平时积累的的知识都抖了出来,“当日本鬼子截断了中国的滇缅公路这条国际交通线后,美国将军陈纳德的‘飞虎队’又承担了从云南直飞印度的任务,为中国建立了又一条获得国际援助的新交通线。”
就这样,我利用睡前的时间,跟父母一起详尽地讨论了可谈的话题:
———中美两国有不少值得回忆的史实。
———中美两国人民过去就存在着友谊,将来更需要友谊。
———美国人搞现代化有不少经验,中国正需要行之有效的经验。
这一下,我真正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知道该跟这位友好的美国律师谈些什么了。
(引自《哈佛女孩刘亦婷》增订本第325页)
看完刘家这段颇为自豪的谈话,我不禁唏嘘不已。说实话,连我这旁观者都能感觉到,用这段话来对付拉瑞这个对中国国情知之甚少的老头儿,肯定会有极大的杀伤力。
而刘亦婷那几个单纯的对手,在中美关系这个话题框架下,估计只能想到《望厦条约》,想到八国联军,想到辛丑条约,想到司徒雷登,想到抗美援朝……
对于自己的表现,刘亦婷也不无得意,她喜滋滋地追忆了那次与拉瑞面谈的经历:
后来,拉瑞告诉我,他那天面谈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觉得我很特别,马上引起了他的注意。
(引自《哈佛女孩刘亦婷》增订本第328页)
§§§第9节为什么会推荐刘亦婷(2)
我想,哪怕刘亦婷的四个竞争对手本领再强,也只能自认倒霉,甘拜下风了,因为他们的竞争对手实力更为强大。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在刘亦婷及其父母的联手出招下,搞定拉瑞这老头儿并非难事。
当然,对这个事情,我们还可以从另外的角度加以考虑,那就是父母和孩子联手准备台词应对面试,这是否有不公平竞争的嫌疑呢?是否有“作弊”的嫌疑呢?这样的面试能反映出面试者真实的水平吗?刘亦婷敢不敢告诉拉瑞,她面试时所说的话是前一天晚上一家人“密谋”的结果呢?我相信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否则她根本不会得到这个美国老头儿的赏识。
为什么这段上不了台面的面试经历,刘亦婷的家长还颇为自豪地当作经验之谈在大庭广众之前津津乐道呢?我觉得原因不难推测,是社会上广为弥漫的应试思维使得不择手段对付考试成了一件光彩的事情。不管你采取了怎样的手段,只要拿到了高分,只要通过了考试,那么,你就是让人羡慕的成功者。
故事还没有终结,好戏还在后头。
刘亦婷终于如愿来到美国进行访问,而且还在拉瑞的安排下,应邀参加了一个电视访谈节目。其间,有一个片断异常的精彩。
访谈快结束的时候,主持人向我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将来计划干什么?是否想到美国上大学?
我的同伴们都说将来希望能到美国上大学。
当主持人问到我的时候,我平静地回答:“我不准备到美国上大学。因为我认为一个人应该先学好自己国家的文化,然后再去学习其他国家的文化……我计划将来搞经济工作。不过,我想做经济工作并不是因为自己想挣很多钱,而是因为我的祖国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比如说,在贫困地区还有很多孩子因为没有钱而不能上学,我希望自己将来有能力帮助他们。”
……
当时我还不知道,泰勒先生的大女儿瑞切尔,在电视机前被我的回答感动得流下了热泪。我回到她家的时候,她激动得拥抱着我说:“中国青年太了不起了!在我们这儿的孩子们只知道吃巧克力冰淇淋的年龄,你们却在思考自己国家的问题,思考自己对人类的责任……”
对这次访谈成功最感到兴奋的,大概还是拉瑞。C-SPAN的主持人刚说“再见”,拉瑞就在直播间外站起来大声欢呼着:“太棒了!太棒了!我为我的选择感到骄傲!”拉瑞不仅为他选择的中国中学生而骄傲,更为他选择了中美人民友好的事业而自豪。
(引自《哈佛女孩刘亦婷》增订本第335页)
说实话,这段话充分证明那位专家的分析没错,中美文化的差异实在是太大了。美国人对于刘亦婷说的这段豪言壮语实在是缺乏“免疫力”。所以他们的反应也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对于美国人“感动得流下了热泪”的反应,我真的不知道是应该喜还是应该忧。
我记起王小波《关于崇高》一文中的一段话,他说:
在70年代,人们说,大公无私就是崇高之所在。为公前进一步死,强过了为私后退半步生。这是不讲道理的:我们都死了,谁来干活呢?在煽情的伦理流行之时,人所共知的虚伪无所不在;因为照那些高调去生活,不是累死就是饿死———高调加虚伪才能构成一种可行的生活方式。从历史上我们知道,宋明理学是一种高调。理学越兴盛,人也越虚伪。从亲身经历中我们知道,70年代的调门最高。知青为了上大学、回城,什么事都干出来了。有种虚伪是不该受谴责的,因为这是为了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