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婧宸沉默片刻,“此事虽情有可原,但也不得不罚,回去后把手中的事情交给司音,你自己前往林北庄子里呆半个月思过。”
少不得司琪跪下磕头谢恩,王婧宸拦住她,“头上已经受伤了,万一磕破了,女孩子家的不好看。”
马车路过一个蜜饯铺子,铺子里正有一个二八年华的丫鬟选了几样果品打包带好出门回府,马车向东她向西截然不同的方向,而这间铺子向西走五百来米右拐再走三条街的距离便是六皇子府,那个丫鬟正是莺歌,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回到府中。
方溶月分别打开包裹逐一品尝,还是有些太甜,偶尔吃一两口还行,这两天被六皇子府的厨子把口味养叼了,愈发不爱吃这甜食,“这些果品你拿回去吃,以后他们家的不要买,事情打听的如何?”
“公子,原来那慕三小姐是和咱们六皇子定了亲,年底便要成婚。外面都传遍了,只奇怪的是咱们六皇子府中倒是没听见何人言语。”莺歌抱着蜜饯果子喜滋滋的说。
方溶月突然心跳漏了一拍,是被那蜜饯果子噎住了,半响缓不过气来,顺手拿起茶杯喝了半盏冷茶,凉茶入肚贯穿肠胃从心底散发出寒意,她打了个激灵方才重新呼吸顺畅。
也对,六皇子今年都已经十九,按照大尧朝婚嫁的惯例实属大龄未婚男青年,作为皇子无论皇帝宠爱与否,都是不允许在这样的事情上闹出笑话的。
六皇子成婚在方溶月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方溶月用中指按住突突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疼难忍。半晌她说,“这件事别人不提,你也不要说起,下去吧。”
司琪刚准备退下,像是又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方溶月,“公子,今日在街上有一个小乞丐送给奴婢一封信,说是一定要交给公子。”
两日后,夕阳落山天色将暗,方溶月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六皇子正带着玥儿准备出府,她按规矩行礼,免起事端她低垂着眼不看玥儿一眼。
玥儿道似乎相当满意她的做法,眨着眼睛说道,“看来夫晏哥哥是真的惩罚过她,两日没见懂规矩多了,”拉着六皇子的手一摇一晃问道,“夫晏哥哥你说是不是?”
六皇子从上到下打量一眼方溶月,目光深邃噙着嘴笑道,“我已经吩咐她好好学习,等哪天方便了,我要亲自检查她学到的功夫。”他声音低沉刻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旁人听来尚不觉得什么,知道内情的方溶月刷的心跳加快半分,这句话充满的旖旎和暗示很不幸她全部听懂了。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方溶月呼的低下眼帘不敢去看他,心中暗骂他禽兽,让她学习飞贼艳史,难道她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检查,身体力行吗?
耳边响起六皇子低沉的笑声,旁边玥儿不愿多理她催促六皇子一同离开。
等他们的马车走远,方溶月磨蹭了片刻才走出六皇子府,自上次她在闹市区遇险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出门,为防止再出什么意外,她不敢走偏僻的小路,故而选的都是些人多雍杂的大道。
大半个时辰之后,方溶月赶到秦湖畔,只是秦湖绵延千里湖畔亭宇众多,相约之人到底在哪里方溶月却是踟蹰,她沿湖畔而行,一路观赏周边的景色。今日虽也是月圆之夜,但终究不是元宵之夜,周边游人虽多,到底是难比那一日的风光。
“公子,暂且停步,船坞内有故人相邀。”一个清秀丫鬟拦住方溶月的去路。
方溶月迟疑片刻,“劳烦姐姐带路。”
跟着丫鬟后面走了百来步,面前是一艘花船,眼下是歌舞升平的盛世,秦湖畔自有众多花船歌妓。方溶月踏上花船还未走进里间,便听到里面传来古筝之声,弯腰进去见一佳人正含笑弹奏。迎她而来的小丫鬟本已是清秀无双,算得上中上之姿,见到正主方溶月更是惊艳。
面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唇不沾点绛若樱桃含露。她面色含笑举止大方,若不是在这花坊中,方溶月都快将她认作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
“香梨云虽美,可你也不至于看得呆住。”一个声音从酒桌方向传来。
顺着声音的方向,方溶月见一男子华服而坐于首位之上,含酒饮乐怡然自得,此人正是被六皇子派往闽南的温子然。
方溶月早已知晓他本是世家公子,为游历而简装在六皇子府当门客。今日咋见他如此着装的模样,一时间倒是觉得有些陌生,走到桌边对面而坐,“子然兄为何约我在此地相见?”
“我三年游历已满,家中早已派人来催促,我已拖延一年,如今家母病重不日我即将回去,主仆缘分已尽,即已告辞又何必再见。”
两人喝酒聊天回首往事,谈得很是尽兴,不知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方溶月见天色已经暗沉,满月高挂青黑色高空中,她笑道,“时辰差不多,我该回府了。”
方溶月伸手接过来,是一个平常无奇的信封,外表干净连一个字样也没有。她三两下拆开里面一张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秦湖畔见。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她问道,“那个小乞丐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明明只有十来个字,方溶月却是看了又看,片刻后她问道,“今儿是几号?”
“今日是十三号,再过两个月公子便要过生辰了。”
“是啊,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了。”方溶月站起来走到炭盆边,将那信纸连同信封一同投入炭盆中,纸张遇热变红逐步升温串起一团火焰,只两三分钟火焰迅速变小最后化为一滩黑渣,火光映得方溶月满脸红光,脸上烧痛,复又恢复平静,“这炭火以后便停了吧,咱们和府中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旁人受的,咱们也得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