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王婧宸看一眼还站在房中的司音,“一点头绪也没有。”她站起来,走了两圈,最后放弃说道,“先把早饭端上来吧。”
等司音下去传饭,王婧宸才又对司琪说道,“我记得你上一次见过方溶月后也是忘记了一切。”
“是的,郡主。”
“我上一次在回京的途中单独见方溶月之后的早上,就做出了反常的举动,而且完全记不得当时和她交谈了些什么。司琪,这之中会不会有某种关联?”
“郡主,你是说她,这怎么可能,除非她有妖法。”司琪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不住摇头。
“妖法?”王婧宸冷哼一声,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把六皇子死的消息传到苏宅,我倒要看看她怎么用妖法制住恶从心生的仆人。”
苏宅本是六皇子给方溶月的,里面的仆人又怎会真心实意认方溶月这个主子,六皇子一死,只要有一两个恶仆从中生事,就不怕方溶月没有安稳日子过。王婧宸又嘱咐道,“这一次盯紧了,看看她所依仗的妖法到底是什么。”
司琪诺了一声退出去,而此刻早饭已经端上桌子,请王婧宸前去用餐。
安排好这一切,日头已经高照,艳阳四射万里晴空似是不知道这个国家刚刚才失去了一个有权有谋的皇子。上朝的官员三三两两结伴从皇宫的玄武门走出来,带着这个消息说与自己最信任的人听,他们最信任的人又带着相同的消息传给他们所相信的人。
不一会儿,便有人在茶楼转角小摊上谈论六皇子死去的消息。像是病毒一般,迅速在这阳光普照的京城中蔓延开,飞入大街小巷,飞入寻常百姓家。
得到嘉仪郡主亲自关照的苏宅自是早别人一步得到这个消息,天尚微亮,送菜的周大爷在闲聊时无意中向门房透露出这个消息。苏宅的门房本是街上的小混混,因是黎管家的侄子才能在这里守门,是以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通知给黎管家。
事关重大,黎管家自是要出门探听一番坐实这个消息,回府后才发现门房早已把这个消息散播开来,打扫婆子厨娘烧水丫鬟聚在一起叽叽咋咋,分别说着对这件事的看法,说来说去也没个新意都是那两句同样的话术。
方溶月醒来后有些落枕,一夜都睡的不踏实,歪着脖子穿戴好衣衫,唤了两声莺歌都未见答应。她心下奇怪,莺歌是贴身伺候她的丫鬟,除非她吩咐,一直以来都是随传随到,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走出房门,院子中其他大丫鬟也都不在,这些丫鬟寻常逮着机会便往她身边凑,期望有朝一日爬床成功得个名分,今日逮着莺歌不在的时候本应闹翻了天,怎么也都不见。
方溶月环顾四周,连同那个最老实本分不善言语的烧水丫头也擅离职守。她突然想起以前看的一部电影,有一天男主角一觉醒来,发现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各色建筑,所有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难道老天爷要加大游戏难度,这样玩她?
踱着脚步晃到后花园,还是空无一人,又走了几步路,在一处假山的拐角处终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两三步拐过去见到一群丫鬟正聚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些什么,见到她走过去,最早看到她的是那个叫月红的丫鬟,月红一看见她,立马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看见纷纷向方溶月的方向看来,大家都在同一时间噤声。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盯着方溶月看,仿佛方才的热闹是假象。方溶月想着自己也不算人憎狗嫌,平日里也算待他们尚好,怎的就变成这样了。
过了片刻,月红装着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笑着给方溶月问安,“公子是来寻什么?”
“我不过随意逛逛,既然遇见了,那你就陪我说几句话。”
这句话倒是让众人一愣,短暂眼神交汇后丫鬟婆子们刚准备退下,黎管家从石子小道的另一侧走过来,“等等。”
浑厚的男声透过清冷的空气传过来,众人的脚步一滞,方溶月也不由得向黎管家的方向看去,不过几步路的功夫,黎管家走到方溶月面前,“边关的消息公子听说了吗?”
方才方溶月就是打算将月红单独留下问话,这还没实施成功就被黎管家叫停,怎么听说,在梦里吗?
“边关之事是国家大事,我们移步到屋中单独说。”出于女人的第六感,以及种种迹象均表明这不是一个号消息,她需要把危害缩到可掌控的范围之内。
“这事也就三两句话的功夫,况且大家都知道,也算不上秘密,我就在这里说与公子听。”黎管家一个眼神向门房递过去,门房移动脚步挡住了方溶月的去路。
方溶月转头笑道,“那你便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
“咱们六皇子在犒军回京的路上被匈奴人杀死了。”
什么,他死了?方溶月心中一突,胸闷的感觉再次袭来,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么禽兽一般的人,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了。
她紧盯着黎管家的面部表情,这是一个说谎的高手,脸上连一点破绽也没一露出来,她竭力寻找,任何说谎的微表情都发现。
黎管家嘴一张一合,方溶月全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她环视每一个人的表情,每一个人演技都那么好,都用面部表情在向她肯定六皇子已经死去的消息。
祸害她这么长时间的人死去了,她应该高兴的是不是,神经质一般的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下来。她跌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她哭了许久,没有人过来劝她,待她缓过来,才发现众人看她的目光早已变成了怜悯。她不要这样的眼神,怜悯她做什么,她又不爱那个男人。
擦干挂在脸上的泪水,站起来挺直腰杆准备回去,才发现门房还站在她归去的路上。她斜眼憋着黎管家,声音清冷,“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