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还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时候搬离咱们宅子?”
方溶月挑眉,转过身才正式看向黎管家,真是一个不省油的灯,“咱们宅子叫什么名字,黎管家你不要告诉我不知道,在我们苏家可容不下奴大欺主的东西。”
“苏公子,咱们六皇子好心好意让你寄居在这里,是看中你们之间的情义,你总不能看他刚死,便心生恶念颠倒黑白,欺负咱六皇子府的孤儿寡母,想要霸占了这宅子去,这倒哪儿也是没有道理的,更何况你还是读书人呢,应当更比我们知晓这个道理。
再者说,你说你这这宅子的主人,也得有证据是不,你有这宅子的地契房契,有我们这一众仆人的卖身契约吗?如果你有,拿出来给我们看看,也好让我们放心,届时我便任你处置。你若是没有,可就不要怪我们狠心赶你出去。”
方溶月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暗道,难道六皇子没有把房契地契卖身契给她的事情,黎管家是知道的?别人不知,她自己是知道的,自己是被作为外室养着的,又有过逃跑的劣迹,六皇子防她还来不及,又怎会将契约交到她手中。
她有些吃不准黎管家到底知道多少她和六皇子的事,冷声道,“我和六皇子的情义又是你等可以猜想的,六皇子早已将你们一众人的卖身契,包括这苏宅的房契地契交付到我的手中,否则何以这宅子会改名为苏宅?难道这些事情都要向你们一一报备吗?”
“口说无凭,还请苏公子能拿出来给我等看一眼,大家说是不是?”黎管家煽动众人,一众仆人纷纷点头以示赞同,各色声音不绝于耳。
“要看?可以。”方溶月冷笑一声,目光锐利扫过每一个人的眼睛,直到所有人都不敢和她对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今儿个,无论你们谁要看都可以,但是每一个看了契约的人,我这苏宅中可都容不下。”
后面的话,方溶月并没有说,但每一个人都知道,今日只要是去看了契约的人,都会被打发出去。至于是被再次卖到哪里,只能看方溶月的心情,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在这京城中凡是被打发出去的奴仆,都不会被卖到什么好地方,能再次为奴为仆已实属万幸。
回想起方溶月和颜悦色的样子,众人心中戚戚然,想要再遇见一个轻易不苛责打骂下人,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主子不太容易。想到这里,互相用眼神交流后,均不再紧逼。
方溶月见到众人这般表情,进一步问道,“有谁想要看吗?站出来,我带他去看?”此刻她只有更加逼迫他们,才能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否则一旦她日后发生什么棘手的事,便会被有心人再一次将这些事翻出来。
“黎管家,你还要不要看?”方溶月比黎管家还要矮上半个头,但此刻在气势上完全不输于他。
黎管家有些迟疑,目光穿过方溶月看向她后面的门房,见门房点头,他才说道,“六皇子对我恩重如山,平日里待我们是极好的,我定不能在此刻畏首畏尾,辜负了他老人家。是以今日即便是得罪苏公子,我也是必须要看一看,苏公子是否真是这苏宅的主人。亦或是欺世盗名心存奸恶的小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面子里子都被他占尽。至于六皇子平日里对他又多好,又是怎么个好法,方溶月只在心中冷笑,以那个人无利不起早的个性,能对一个管家恩重如山到哪里?
“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只希望你不要后悔现在的决定。还有谁要看吗?”方溶月环顾四周,看见门房还挡在她的去路上,她挑眉道,“怎么?你也要看?”
“苏公子,你可不要把话说满了。到时候拿不出东西来,别怪我们把你扫地出门。”
方溶月冷眼看着他,说话都和黎管家一样,贼眉鼠眼一双小眼睛不时露出精光,心下顿生厌恶,“据我所知,你可没有卖身契在我手上,是年前刚来苏宅看门的,连六皇子一面都没有见过。”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要求看房契地契?
门房还未来得及回话,黎管家说道,“他没有资格看,我还是有的。苏公子还是不要再拖延时间,赶紧带路,也好让我们早一刻知晓真假,你说是不是?”
“黎管家,好狗还不挡路呢,你的侄子挡在路上,我怎么带你过去?”
“你说什么?”
“我说好狗不挡路,你没有听懂吗?对不住忘了,看门狗是听不懂人话的。”
门房本就是个小混混,一言不合超不过对方便要动手,一掌劈向方溶月,方溶月在他们面前虽是男儿身,但身子骨一看就是读书人的瘦弱样,怎么也不是门房的对手。
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门房跌滚在地上捂着手嗷嗷叫,方才劈向方溶月的手掌上正插着一根发簪,不是什么贵价货,铁制品,发簪尾部被磨得发亮,带着血珠反射出阵阵寒光。
自从上一次在醉仙楼被慕玥儿轻易制住后,方溶月一直觉得自己防御力太低,轻易一个妇人便能制住自己。时间尚短,还没有寻着趁手的武器,便拿来莺歌的一个铁质发簪,尾部磨得尖锐,藏在袖口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方才她出口激门房的时候,便已经将发簪拿在手中,防止他突然发难,只没有想到他下手那般重,除了发簪雕花处尽数没入他手掌另一侧。对于门房她没有什么同情心,不是他受伤,那这个力道便是落在自己身上,不骨折也会落个伤痛。
方溶月一步一步走到门房身边,门房现在是怕极了她,世道就是这样,你若是怕他,他尝着一次甜头便会加倍欺负你。你若是比他还要凶,他便会对你服服帖帖,反过来怕你。方溶月就算要他们,在场的每一个,彻底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