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迷情幻影
软轿方到,便传来芬香阵阵。
那红衣美人慵懒地半卧在软轿之上,原本满是清雪的林里,顿时染上了一层妖冶的风情。
“竟然来了救兵了啊!”少年耸耸肩,看着宫本月夜,一脸不屑,“好像是东瀛女人吧!”
“东瀛女人怎么啦?”宫本月夜妖娆一笑,风姿绰约,“你这小鬼头,似乎看不起我们东瀛女子啊!”
“东瀛女子哪有我们大宋女子漂亮?”少年也不怕火上加油,“不然,你走出来让我瞧瞧!”
宫本月夜格格直笑,“好一张巧嘴,原来是想看我的真面目。想看就直说,我可不像你们一般大宋女子扭扭捏捏。”
“是吗?”少年挑眉,“不扭扭捏捏却偏又是坐轿,又是面纱的,你们女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小鬼,你还不是个男人,怎么会理解女人呢?”
宫本月夜已从轿中走了出来,一边大大方方地揭开面纱,一边走向上玄。
上玄伸手拭去唇角血渍,却是冷哼了一声。
“怎么,见到我似乎不高兴呢?”宫本月夜嗔怒地看了眼上玄,“我可是一听说容配天出事,你又来了太原,我便快马加鞭地过来了啊!真是白白浪费了我一番心意。”
上玄冷笑,“你做事向来利益为先,没有利益的事,你又怎会大老远跑来?”
宫本月夜笑道:“没想到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竟是赵上玄你啊!不错啊,若没有好处,我怎么会大老远从四川跑过来呢?自然——”她看了眼上玄胸口的风之匙,“自然是为了这个好东西。”
“你不是原本没兴趣的吗?”
“你不知道么?女人通常都是善变的!”宫本月夜蓦地一掌便向上玄胸前抓去,上玄似乎早料到她会有此一招,一剑毫不留情地横砍了下去,幸好宫本月夜收招及时,否则,少则手指也要被削去几根。
少年见状大笑,“小心啊,你的纤纤玉手这一砍下去,可就没了呢!”
宫本月夜也不恼怒,竟开始与那少年一唱一和:“早知他会这么无情的,除了那容配天,他会把谁看在眼里哦!”
上玄冷冷一扬眉,“你们谁都别想从我手中拿走这风之匙。”
少年忽然看了宫本月夜一眼,“这点子还真是有些扎手呢!不如我俩先连手,夺了这风之匙,然后咱们再慢慢商量?”
宫本月夜掩唇一笑,“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你所说的商量,怕是没这么容易吧?”
“先夺了再说。”少年似乎已没有耐性这样拖下去。
“好。”宫本月夜话语方落,便朝上玄直掠而去,那少年也不甘落后,紧随而至。
上玄举剑一挡,挡去了宫本月夜的一击,但少年那一掌已随后而至。上玄正欲举掌还击,胸口却猛地一窒,真力不继。
那少年得逞似的一笑,眼看一掌印上上玄胸膛,忽然宫本月夜猛地伸手一扣,竟紧紧扣住了少年的手腕。
少年没料到她突然使出这一招,脸上微一变色,唇角却依旧带着笑容,“这位姐姐还真是善变啊!此刻,又要变挂了不成?”
宫本月夜笑得风情万种,一派妖柔,“对呀,我忽然想起来,这个上玄伤不得,不然,会有人跟我拼命!”
“原来这赵上玄竟这般吃香?”少年一边笑着,一边似想挣脱宫本月夜的钳制,却一直未果。
“小鬼头,你的武功比起我,可是差得远了呢!”
“我自认我的武功不弱啊!”少年看了看被紧紧扣住的手腕,“若不是姐姐使诈,让我失了防心,怎会这么容易便扣住我的脉搏呢?”
“女人嘛,总是爱耍小心计的!”宫本月夜美眸中寒光一闪,一把推开少年的同时,另一手拉起上玄,已飞身上了软轿。
四名美婢一见主子上轿,急忙施展轻功飞奔而去。
那一干青衫汉子原本想追赶,却被少年阻拦,“算了吧,也追不上了!如果我没猜错,那女人是宫本世家的人。宫本家的人,少惹为妙。”
上玄坐在软轿之上,一时间搞不清楚这美艳又狡猾的女子又想弄什么花样?便索性坐在那里闭目调息。
宫本月夜定定看了上玄良久,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蠢笨,竟被那小鬼头给骗得团团转!”
上玄挑了挑眉,也未答理她。
宫本月夜摇头,“你伤得不轻,就安心好好调息吧!等到了目的地,我自会叫醒你。”
“你想做什么?”
“现在倒是防着我了?”宫本月夜看着上玄防备的神情,忽然觉得有趣,“你这个男人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可惜啊,我再怎样爱,你的心中也不会给我留一丝位置吧!所以,我宁愿不爱,免得将来受伤!”
上玄半睁了睁眼,复又轻合上。
现在,他唯有先调好气息,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软轿便停了下来。
轿子方了一落地,上玄便睁开了眼。
“看来这一路上防得可真小心呢!”宫本夜月也不介意,而慢条斯理地走下轿子,“赵大公,里面请吧!”
上玄抬头,只见前方的阁楼上,写着几个苍劲大字。
“凤来阁。”
一路上玉宇琼楼,雕梁画栋,一派富丽堂皇。
里面守卫的女子,脸上也皆附着面纱。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上玄淡淡地问。
宫本月夜掩唇一笑,“是我们阁主要见你呢!”
“你何时成了什么凤来阁的人了?”上玄蹙眉,宫本月夜不是宫本家族的人吗?
宫本月夜忽然幽幽叹了口气,“谁让我被那个人救了呢?”那夜若不是那个人及时出现,她就真的死在一个疯子手上了!
膻中穴!这样一个致命要穴被点住!她竟还能活下来!
“被人救了?”上玄不解她话中的意思,忽然,耳畔却传来一阵细微而熟悉的金玉交鸣之声——那似乎是玉玲珑的声音。
心中猛地一跳,等再度侧耳倾听时却只剩下一片寂静。
想必是自己听错了吧?配天……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进到阁里的时候,正厅的竹帘之后,已有一女子在静静地等候着他。隐约只能看见她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衣白裙,面上覆着轻纱,使人看不清面貌。
“赵公子,请坐。”主座上的女子淡淡地道。
上玄微一挑眉,坐了下来。
“赵公子可知,我为何要请你前来?”
上玄见那女子的目光似也是盯着自己身上的风之匙,冷冷一笑,“自然是为了这把钥匙。”
白衣女子轻摇了摇头,“我的目的,并不是这把风之匙,而是保护风之匙。”
上玄愕然。
“所以,还望公子在阁中呆满一个月。”
上玄站了起来,“多谢阁主好意,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白衣女子淡淡地道:“赵公子是指找容配天吗?”
“与你无关。”上玄转头就走。
然而,还未踏出门口,就被几名女子拦下。
“你们以为拦得住我?”上玄目光中露出寒意。
“赵公子若要走,自然拦不住。”凤来阁的女阁主声音依旧淡漠,并没有丝毫的怒意,“只是,我想劝赵公子暂时屈居这凤来阁一段日子,你一踏出这凤来阁,必有江湖人士追杀。”
“那又如何?”上玄冷哼了一声。
“公子不是要找容配天吗?”
上玄一窒。
“公子若是留在凤来阁,凤来阁上下一定帮你找到容配天。”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公子若是不信,大可走出凤来阁。”女阁主语声渐渐冰冷,“但江湖上必定已是盛传公子携带风之匙之事,只要容配天活着,她就一定会成为江湖人作为挟持你的目标。”
这一番话狠狠地击中了上玄的要害。
他停下了脚步。
“好。我可以留下来,但下个月十七,我必须去峨眉一趟。”
“峨眉?”竹帘内,白衣女子微一沉吟,“好。我答应你。”
在凤来阁呆了几天,无所事事。
只是上玄偶尔总会听到玲珑玉佩的声音,但他观察过,凤来阁的女子们皆不佩戴玉石之类的东西。
那么,那玲珑之声又从哪里来?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住在这里的食客!只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便行了,倒是有些像旧时在燕王府时那种浮华奢侈的生活。而且令他惊异的是,每日送来的那些食物,竟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
难道对方已对自己了如指掌到如此地步了?
“赵大公子,住得可还习惯?”
不远处,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人未到,香先行。
上玄挑了挑眉,看着缓步走向自己的红衣女子,“你们凤来阁还真是照顾周到啊!比我当年在燕王府时,有无之,而无不及!”
宫本月夜笑道:“那是当然,凤来阁可算是江湖第一首富!”
“江湖第一首富?”上玄冷笑,“那果然可以供我挥霍了!”
宫本月夜看了他一眼,“赵公子似乎有所不满。”
上玄漫不经心地瞅了瞅四周,隐隐似有人影闪过,“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被人限制住行动。”
宫本月夜忽然神秘地凑进他的耳边,轻声道:“那赵公子今夜三更是否敢去一个地方?”
上玄哈哈一笑,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有什么地方我不敢去?”
“那好。”宫本月夜神色一闪,“今夜三更我会去找你。”
终于熬到了三更,上玄一直半卧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宫本月夜。呆在凤来阁日子实在太无聊,有时也该拿些事情来打发一下时间。
那个宫本月夜呆在这凤来阁也有目的吧?像那个利益为主的女人,哪里有可能平白无故地屈居于人下?
“叩叩叩!”
窗外响起了几下轻敲声。
上玄唇角一牵,打开了窗门。
星光下,那名一身红衣的女子从窗外探进头来,竟妖娆地对他一笑,“你说,我们像不像在偷情?”
上玄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对配天以外的女人都没有兴趣。”
宫本月夜似是有些失望地缩回脑袋,幽幽地道:“赵公子,你果真是个无情的人啊!”
“走吧,别废话!”上玄从窗外跃了出去,“准备去哪?”
宫本月夜双目徒然一亮,“当然是凤来阁的禁地。”
禁地?上玄一怔。
跟着宫本月夜七转八弯,来到了一间小阁楼前。
那里正有几名侍剑女子守在门外。
“这就是禁地?”上玄瞅了眼那平凡无奇的小阁楼,那看起就像一间普通人家的房子。
宫本月夜掩唇低声道:“你可别小看这阁楼,里面所藏的,就是关于风之匙的秘密。”
上玄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果然是为了风之匙。”
宫本月夜风情万种地妖娆一笑,“我从来没说过,我不夺这个风之匙。赵公子,你可要小心啊!”
上玄冷哼了一声:“你这个女人,果真是千变万化,谁也摸不透你!”
“过奖过奖!”宫本月夜毫不虚心地接受,忽然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一会她们便会换班,在交接的那一刻,便是我们的最后时机。”
“看来你已经摸清了这里的一切底细。”
宫本月夜低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赵公子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上玄正欲答话,忽听宫本月夜低喝了声:“走。”
两人武功均不弱,轻功也不赖。在两班值夜守卫交接的那一刻,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阁楼。
进到阁楼,上玄才发现原来这阁楼竟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看到宫本月夜在空屋里左摸右晃,想来这里也是有暗道机关所在。
“在这里。”宫本月夜低喊了一声,手往右墙角下的一块石砖一按,石墙顿时无缝自开,里面露出了一道暗道。
上玄看了那暗道一眼,又看了眼宫本月夜,“看起来你很熟门熟路。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宫本月夜略显尴尬地一笑,“原来你赵上玄也有细心的时候。我确实不是第一次来,只是,我没一次走下这地道。”
上玄挑眉,“你怕?”
“是,我怕。”宫本月夜点头承认,“我从不踏进,我根本一无所知的地方。”
“所以,你就拉我来当垫背?”
“对。”宫本月夜承认得更干脆,“至少发生事件时,有两个人还可以互相帮助。”
上玄唇角一扬,牵出一抹冷笑,“你不怕到时,我把你丢下,自己逃命?”
“你不会。”宫本月夜眼睛里似乎有光闪过,“因为你是赵上玄。”
“哈——真不知是褒还是贬啊!”上玄边说边跟着她走下暗道。
寂静而空荡的暗道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黑暗里回荡着。
宫本月夜忽然笑了笑,“我们很有可能一脚踩空就没命了。”
“死就死,有什么大不了的?”上玄满面桀骜不驯。
宫本月夜看了他一眼,却捕捉到了他眼中掠过的那一丝伤痛。
是因为配天吗?
心中似有什么在微微酸涩着,宫本月夜的笑容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勉强,没话找话:“记得当时可别丢下我了。”
上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刚才你还不是说过相信我吗?现在竟又质疑了?”
宫本月夜苦笑,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这句话了,忽然,她看到上玄胸前隐隐有红光闪动。
“你别告诉我,那把风之匙会发光。”
上玄低头看了眼,风之匙果然又发光了,按前几次的经验来看,这东西一发光就代表着没好事。
果然——他话还未出口,脚下已是一个悬空。
“啊——”一声,两人已往下坠去……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上玄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光线,天亮了吗?
上玄抚着有些刺痛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便看见了旁边还昏睡着的宫本月夜,霎时想起来他们刚才正走在暗道的台阶上,然后,一脚踩空掉了下来。
“月夜姑娘——”上玄推了推她。宫本月夜吃力地睁开眼睛的同时,以手拦住了前额,“什么东西这么刺眼。”
上玄这才往光线来源去看去,几乎怔住了。
连他这个燕王府的世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珠宝和夜明珠,那每颗夜明珠都有鸡蛋般大小,难怪如此刺眼啊!
宫本月夜瞪大了双眼,“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跑到什么宝藏里来了?”她叹了口气,似乎对那些财宝兴趣缺缺,“如果凤来阁的禁地就是这些东西的话,真是平白让我辛苦一场了!”
上玄望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这禁地与风之匙有关吗?”
宫本月夜柔柔一笑,笑容竟显得比眼前这些珠宝还要刺目,“我只是猜测而已。”
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她的话似真似假,自己根本就不要费劲去猜了,那只是浪费脑力而已!
上玄站了起来,观望着四周,“现在要想想怎么出去?”
宫本月夜往头顶看了一眼,“我们从上面下来的,难道再飞上去?”
上玄冷哼:“你有那么好的轻功吗?”
宫本月夜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真是无趣呢!我们竟然要跟这些财宝埋在一起?”
上玄并没有理会那名正在唉声叹气的女子,而是四下里找着出路,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右边的石壁上有一个凹洞,大概只有一个鸡蛋般大小。
上玄弯下腰,拾起地上的一颗夜明珠,放了下去。
“轰”的一声,石壁裂了开来,展示出了另外一条暗道。
宫本月夜诧异一笑,“没想到你这人也有聪明心细的时候啊!看来有出路了!”
两人走进那石壁,背后的石墙,竟又轰然一声关了起来,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然而,才片刻工夫,四周又有火光亮了起来。
石壁上的火把,竟无火自燃了起来。
“果真是有点门道啊!”宫本月夜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前方那条弯延曲折的暗道,“要走吗?”
“既然来了,当然要走。”上玄似乎什么都不顾忌,直接便大步往前走。
宫本月夜暗叹了口气,跟了上去,真是莽撞冲动的男人,就不怕前面有陷阱等着他吗?
沿着火光,他们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路突然断了,三面都是坚硬的石墙。
宫本月夜低柔一笑,脸上并无太多失望,只是淡淡地道:“看来我们要走回头路了。”
她一边说,一边观望着那三面石墙,这些墙面都很光滑,似乎找不到什么暗孔啊,忽然左掌心感到了一片沙沙的粗粒,俯身一看,就见掌心下的那块地方,竟有一个指尖大的孔洞。
“这么小的洞?”宫本月夜低声自语,也许这只是被某类虫子钻破的吧?
上玄见她喃喃低语,不禁走过来,“发现了什么?”
宫本月夜指了指那小洞穴。
上玄皱眉,正想站起身,胸前的风之匙竟又发起了红光,而且比先前的强烈许多,几乎照亮了四周。
宫本月夜瞪大了双眸,“这东西还真是古怪啊!”
上玄似乎已是见怪不怪了,他认识的人中,有一只是活了千年的亡灵,一个是不停地试验能复活死人的巫术的祀风师……还有什么东西他没见过啊!
只是这次风之匙的红光闪烁得似乎有些奇怪。
他握着那把风之匙,微微皱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将风之匙取了下来,一把插进了那个小洞穴中。
“轰”的一声,这一回竟是他们对面的石墙开了。
宫本月夜站了起来,转身看着石墙内的那片天地。
那是一个已经白到极点的世界,洁白的细沙铺满地面,而细沙之上,则耸立着一块椭圆形的白色巨石,晶莹剔透,就仿佛一面镜子。
镜子上方的石顶上,被凿穿了十数个洞穴,光线从洞外透射了进来,折射在那巨石之上,形成了五彩斑斓的光晕。
“这是什么?”宫本月夜紧紧盯着眼前那块光滑的巨石,忽然,那巨石竟隐隐现出一道模糊画面,渐渐地,画面越来越清晰。
画面上,是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面覆薄纱,此刻,正坐在窗前,凝望窗台上摆放着那几束白梅。过了半晌,她忽然缓缓解开了脸上面纱,在看清她脸的那一刻,宫本月夜怔住了——那画面上的女子竟是容配天。
那是幻象吗?
而此时上玄却像是疯了般地冲过去,“配天——”
在他冲向那巨石的时候,胸前的风之匙忽然闪出了红光,宫本月夜直觉是一种警告。
“赵上玄——别过去——”
她唤了声,但上玄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冲到那巨石前。
前方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块巨石朝上玄当面砸了过来。
“赵上玄——”宫本月夜变了脸色,那巨石起码重达百余斤,再加上那样的冲力——
然而,上玄并未后退,而是用足了功力,一掌迎了上去。
巨石粉碎,他也向后踉跄退了三步。宫本月夜看出他脚步虚浮,一定是受了内伤。
“赵——”
她原本想要唤他回来,却见他依旧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巨石,不禁将后面的声音全咽回了肚里。
他应是非常非常思念容配天吧!那样的思念,已让他什么都不顾了!即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上玄到达的那一刻,石上的画面却忽然消失了,只剩下一条条五彩斑斓的光线交错在巨石之上。
“配天——”
上玄颤抖着手,轻抚上那巨石,忽然眉峰一皱,捂着胸口,无力地滑坐在沙地上剧烈地咳呛着,胸腔像是裂开了般的疼痛。
身上的噬情之毒,终于还是要撑不住了?
“赵上玄——”
耳畔似乎听到急切的呼唤声。
是配天吗?
配天……
虚幻的梦境里,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璀璨烟花下的相遇……身份立对下的痛苦……生死相随的幸福……但一切皆比不上悬崖下放手的那一刻那般刻骨铭心……
配天!
醒来的时候,四周还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白色。
原来,他还没有死?
微侧过头,发现宫本月夜就靠在旁边的石墙上,似乎睡着了。
心口感觉已没有那么痛了,应该是月夜给自己输了内力吧?微微抬眼,他看向那洁白的巨石,现在,那里已没有了刚才的画面,那究竟是幻象,还是真实的投影?
他希望那是真实的,就像沙漠的海市蜃楼那样,只是折射出某一个遥远地方的场景。至少,证明了配天还没有死!
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却忍不住低低咳嗽了几声,惊醒了宫本月夜。
“你醒啦?”宫本月夜娇艳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你可别再用内力了,那个毒再发作一次,我可没力气救你了!”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压下那毒呢!
“多谢。我没事了。”他站直了身,“我们先回去吧,别让凤来阁的人起疑了!”
宫本月夜笑道:“当然要回去啦,这里睡得我全身的骨架都散了啊!”
上玄最后深深看了那巨石一眼,便带头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石墙外,那石墙自动关闭了起来。在关闭的那一刻,前面的那道石墙竟开了起来。
宫本月夜妖娆一笑,“看来,我们已经找到出路了。”
当上玄和宫本月夜从暗道里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暗道的出口竟不在原先那座阁楼内,而是凤来阁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处。
看看四周没人,两人闪身出来。
“还好啊,若是又回到那阁楼,还不太好出来呢!”宫本月夜拍了拍衣袖上的尘灰,却见上玄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座小楼。
“你在看什么?”
“那里是谁住的地方?”上玄淡淡地问。
“这座竹梅轩是阁主住的地方。”
“阁主?”上玄低语。
“你怎么了?”宫本月夜以为上玄在为配天的事黯然神伤,不禁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回去睡一觉吧!你的内伤不轻,可要好好调养。”
“小伤。”上玄淡淡应了声,却是回头看了眼竹梅轩的二楼窗台。
那里,正摆放着几束白梅……一切……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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