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扑朔迷离
两人才走出后园不久,就感觉到了异样。
凤来阁里人人行色匆匆,神色凝重,到处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宫本月夜拉住一名经过身旁的女弟子,“发生什么事了?”
“飞剑门的人正在阁前闹事。”
“飞剑门?”宫本月夜皱眉,“为什么?”
那女弟看了上玄一眼。
上玄立时明白了,“不会又是为了这风之匙吧?”
“我先走了,大家正都赶去呢!”那女弟急急告辞飞奔而去。
“我也去看看。”
上玄才走了一步,却被宫本月夜拉住,笑道:“赵公子,那些人可是存心来找你,你就这样去?”
上玄冷嗤:“去又怎样?”
“你的身上可是还带着伤啊!”宫本月夜看了他苍白的脸色一眼。
“难道要我躲在你们女人后面当缩头乌龟吗?”上玄目光一紧,甩开了宫本月夜的手,大步离去。
宫本月夜摇头苦笑,真是冲动的男人啊!就不能体谅下她的一番苦心吗?
凤来阁前,剑拔弩张,一片萧杀之气。
飞剑门的人一字排开,为首是一名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年,此刻正双手环胸,一脸悠闲懒散模样地看着对面那一张张戒备的脸。
“只要交出赵上玄,我们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凤来阁又为何要锳这趟混水。”
原本紧闭的阁楼大门,忽然缓缓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一名白衣白裙的女子,面上覆着轻纱,一双眼眸却清寒如刀。
那些在门前戒备的女弟子们,齐齐恭敬唤了声:“阁主。”
“看来你是凤来阁新任的女阁主吧?”少年看着年轻的女阁主,扬了扬眉,“以前似乎没见过啊。”
女阁主淡淡地道:“飞剑门素来与凤来阁井河不犯,为何此刻前来滋事?”
少年哈哈一笑,“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自然是为了那风之匙!”
“这里没有风之匙。”女阁主口气依旧淡漠。
少年双目徒然一寒,冷笑,“是吗?原来赵上玄竟是躲在女人身后的懦夫!”
“小鬼头,你说谁是懦夫!”一声断喝,一道玄衣人影已从阁楼大门缓缓走了出来。
女阁主一怔,望向上玄,似乎没料到上玄会突然出现,目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惊讶,还夹杂着另一丝莫明的神色。
上玄在触及那双眼眸之后,微微一震。然而他神色未动,只是冷冷瞪着那少年,“你这狡猾阴险的小鬼,我刚好老账新账一起算。”
“好啊!”少年挑眉笑了笑,“我倒真想和你试试高下呢!”
上玄冷哼,正欲跨步向前,却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拉住。
在那一刻,上玄眼中有什么隐隐掠过,竟也没甩开那女阁主的手。
交握的手似乎在那一瞬间微颤了颤,然后,她放开了他。
“赵上玄此刻是凤来阁要保护的人,所以,若要比试,应该由我先来。”
“也好。就让我先领教一下凤来阁的高招。”少年一声冷喝,已朝女阁主直攻而去。
女阁主一把推开上玄,手中长剑“叮”的一声,已是拔剑出鞘。
杀气弥漫,瞬间,半空中的两人便拆了将近三十余招。
上玄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女阁主,双拳紧握。
配天——那是配天——即使她覆着面纱,但那双眼睛,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一袭蒙面白裙……窗台那几束白梅……原来,那巨石之上所现,真的不是幻影……
剑气纵横,那边,女阁主已一剑逼退了少年,正欲再出一剑,忽然脚下微微一滞,竟晃了晃,就在这时,少年已一掌攻了过来。
“配天——”
上玄惊喝,急掠而去,拦在女阁主身前,一掌便迎了过去。
两掌相迎,似用上了内力比拼,四周气流动荡,就连雪花也微微旋转起来。
一直混在人群中的宫本月夜却是皱眉低语:“赵上玄,你是不要命了吗?”他在暗道中已受了重伤,此刻竟用内力与人拼命?
看了眼上玄苍白的脸,那少年眼底掠过一丝冷笑,掌上又加了一分内力,却感到对面那股寒气更甚,“嘭”的一声,两人各退了三步。
上玄面色白得像雪,却站得笔直。
“小鬼,服输了吗?”
少年揉了揉胸口,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唇边依旧带着那抹狂妄的轻笑,“衮雪神功还真是有些厉害啊!不过,我并没有输。”
上玄冷哼:“若不是服,再行试过。”
“凤来阁岂容你这小鬼头胡闹啊!”随着一声娇笑,一道红色的人影已自人群中飞掠而出。
少年看了眼那红衣女子,“不知姐姐贵姓?”
红衣女子妖娆媚笑,“怎么?你这小鬼竟对我产生了兴趣了?”她上下打量了眼少年,“俊是俊,可惜,我对你没兴趣。”
“我只是觉得姐姐像我们帮主所说的一个人而已。”少年紧紧盯着她,“只希望姐姐不要与我为难啊!”
“我从来没想过与你为难呀!”宫本月夜走到上玄身边,竟把整个身躯都贴到了上玄身上,“你却与我的男人为难!”
女阁主的目中似隐隐有什么闪过,却是一闪即逝。
上玄面色一变,正欲说话,却被宫本月夜暗中紧握住手。
“你的男人?”少年冷冷一笑,“看来宫本家族也要插手此事了。”
宫本月夜“哎呀”一声,娇声笑道:“原来你这小鬼头早认出我了,又何必装模作样?”她看了眼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女阁主,“此刻,宫本世家要与凤来阁联手了。”
少年深深望了宫本月夜一眼,似顾忌着什么,竟举手一挥,“我们先走。”
瞬间,飞剑门的弟子退得干干净净,少年临走之前,转头又看了看宫本月夜,“姐姐可是非常善变的,若是临时改变了主意,记得要通知我。”
“好的好的。”宫本月夜笑语连连。
女阁主淡淡看了上玄和宫本月夜相依相畏的背影一眼,淡淡地道:“月夜,你真的决定让宫本世家锳入这趟混水?”
宫本月夜放开了上玄,回头一笑,“宫本世家何时怕过这种江湖琐事了?而且——”她又转头看了看上玄,“我也只是帮我的男人。”
她这话似乎是故意说给那女阁主听的。
女阁主眼中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地道:“你决定了就好。”转身,正要带弟子离去,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已拦住了她的去路。
“摘下你的面纱。”
好直接,好狂妄的话!宫本月夜暗自摇头,赵上玄你似乎用错了方法。
女阁主直视着上玄的双眼,“赵公子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上玄冷冷一笑,“就算覆着这块面纱又如何?容配天,你就算是化成了灰,我都会认得你!”
女阁主一转身,“赵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上玄一把扣住她的双肩,语气竟有些激动:“从你坠下悬崖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找你,但为什么,你出现在我面前,却不认我?”
“赵公子,请自重。”女阁主忽然一把推开了上玄,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配天——”上玄正欲追上,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他,幽幽叹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上玄霍然回头,死死盯着宫本月夜,语意冰冷:“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是配天。”
“知道又如何?”宫本月夜看了眼已然远去的身影,“你就当容配天已经死了。”
“为什么?”上玄哑声问道。
宫本月夜深深望进上玄眼里,“有些事,你若知道了,怕会更伤心。”
上玄忽然神色一冷,推开了宫本月夜,“就算再伤心,我也要知道真相。”话落,他大步追了上去。
宫本月夜微微垂眸,掩住了眼底掠过的那丝寂寥与失落。
赵上玄啊赵上玄,当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你真的会后悔!
真的会!
竹梅轩内一片沉寂,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满天的细雪,怔怔出神。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逃不掉的,不是吗?
只是,那个人又是否可以接受?像他那个狂妄的性子,怕是会把这凤来阁弄个天翻地覆吧?
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必须有解决的办法……思忖间,竹梅轩的大门已被人狠狠撞了开来。
“赵公子,你不能进去——”门外的侍女试图阻拦,却拦不住那个执意要闯进的人。
“侍梅,让他进来。”凤来阁的女阁主转过身,平静地面对着那个怒气冲冲的人。
“你究竟在干什么?”上玄冲过来,紧紧盯着她。
“赵公子,你就当容配天已经死了。”
那样淡漠的话语,让上玄身子微晃了晃,看了她半晌,忽然大笑了起来,“死了?你人就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如何当你死了?”
“这世上已经没有容配天了!”女阁主微垂下眼帘,冷冷地道:“赵公子,一个月后便可以离开凤来阁——”
上玄冷笑,“当初你们让我留下来,可是以必会找到容配天为交换条件的。如今,我就要你们实现那个条件。”
女阁主眼中忽然掠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抬起头来,她看着上玄,“一个月后,容配天自然会出现。”
上玄一怔,“那你——”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阁主,云大夫来了。”
“请云大夫进来。”女阁主淡淡地吩咐,继而看了上玄一眼,“赵公子若没其他疑问,还请回避。”
门外,走进了一名俊雅温文的蓝衫男子,微微躬身。
“阁主,针灸的时间到了。”
“针灸?”上玄看着配天,“你得了什么病?”噬情之毒并不是靠针灸就能治疗的,而且方才那与飞剑门的少年交手时,她明显真气不继。
“只是小毛病而已。”女阁主淡淡地道,“赵公子请回。”
上玄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我就等一个月。”丢下话,他走了出去。
那名云姓的大夫目送着上玄离去,回过头,轻叹了口气,“你决定这么做了?一个月后,若是他知道,可能会发疯!”
女阁主转头看向窗外,目光中有着莫测复杂的神色,“最终他都要知道的。也许,时间久了,他就会忘了。”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敢确定啊!
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吗?要忘记一个自己深爱的人,谈何容易?
又是三天过去了,这三天里,上玄没见到配天一面,竹梅轩的大门一直紧闭着,也不知里面在干些什么。
三天来,他一直徘徊在竹梅轩的门外,并没有进去打扰,他答应了配天等一个月的,那么,他就要遵守诺言。可是,他依旧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思念。
配天果然没有死!
心中欣喜的同时,也在隐隐作痛着。曾设想过千百种可能,可是他依然猜不透配天为何要这么做?
坐在竹梅轩外面的一株梅花树下,他凝望着小楼,怔然失神。
“赵公子,你这算不算望穿秋水啊!”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上玄淡淡牵了牵唇角,也没回应。
宫本月夜看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吗?一个你可能会很吃惊的秘密。”
上玄一怔。
“想知道,就跟我。”宫本月夜带路离去,上玄连忙跟上。
来到花园的拐角处,宫本月夜停了下来。
上玄往四周打量了下,除了比较安静,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你别告诉我又有什么暗道之类的。”
宫本月夜低低地道:“我只是不想在那里说而已。”
“你——”上玄正欲开口,忽然有风吹过,他闻到了淡淡的香味,眼前有一阵头晕眼花,心中猛地一沉,他急喝,“宫本月夜——”
着了这女人的道了!亏自己这样信任她!
强撑着扶住身后的石墙,上玄紧紧盯着宫本月夜,“你想做什么?”
宫本月夜低柔一笑,看着他胸前那风之匙,“不记得了吗?我说过,我也要这风之匙啊!”
她笑着,右手一扯,已扯下了那风之匙。
上玄浑身无力,勉强站着已是万幸,根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你不是与凤来阁合作的吗?”上玄喘息着,这个女人果真是海底的针,根本就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常说我是利益为先的女人吗?”宫本月夜盯着他苍白的脸,笑容却有些复杂,“眼前最大的利益就是这风之匙了!”
她将风之匙牢牢扣在手上,忽又淡淡说了一句:“而且,没了这风之匙,容配天就不用当这凤来阁的女阁主了!”
上玄愕然。
“她是不是告诉你,一个月后,你便可以见到容配天?”
上玄轻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你是可以见到容配天,但我却不知,你见到的,是活着的容配天,还是死了的容配天!”
这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上玄眼前阵阵发黑。
“你什么意思?”
宫本月夜冷笑,“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转身,她又举起袖子朝上玄一挥,解了他的迷烟,然后,毫无留恋地大步离去。
“如果我是你,就会带走容配天。”丢下最后一句话,她消失在风里。
“带走——她吗?”上玄忽然笑了起来,对,他就带走她!
不管这凤来阁在搞什么鬼?不管这是不是宫本月夜的另一个阴谋,只要他带走她,她就不会死!
转过身,他向竹梅轩直掠而去。
然而,当他撞开竹梅轩的大门时,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容配天早已不在了!
原来,这三天来,他竟守着一座空楼?
心中顿时涌上千百种情绪,有惊怒,有悲愤,有伤心……
“容配天,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正欲转身,忽觉背后有气息逼近。
他冷冷一笑,回身便一掌拍了过去。然而,在他回身的那一刹那,身后竟又出现了另一道人影,连点他身上十二处大穴。
上玄的身形顿时僵住,浑身无法动弹。
“这下你动不了吧!”面前的少年,一脸得意的笑容,面目清俊,但那双眼睛,却是暗蓝色的,犹如看不到底的大海。
“我和炎连手,你哪里逃得出我们的手掌心?”
“炽,不要小看了这家伙,阁主说了,这家伙很难缠了。”身后,又走出另一个少年,却是长得与那叫炽的少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眼瞳的颜色略略浅一些。
“好了。现在把他关起来!”炽正打算抱起他,那名叫炎的少年忽然惊叫了一声,“啊——他的身上没有风之匙!”
炽一怔,“不可能吧!”往上玄身上搜了半天,连风之匙的影子都没找到
“风之匙呢?”他问上玄。
上玄没说话。
“喂,我问你话!”炽似乎有些恼怒,敲了敲上玄的头。
上玄依旧没动静,只是眼底隐隐掠过一丝极冷的怒意。
“你——”炽正要跳起来,一旁的炎似乎想起了什么,“炽,这个家伙刚才被我点了穴道吧!我可能连他的哑穴都封住了。”
“对呀!”炽这才醒悟过来,往上玄身上一拍,解开了上玄的哑穴。
“风之匙在哪里?”炽问道。
上玄只是看了他一眼,依旧什么话也没回答。
“我解开了吧?”炽又拍了拍上玄其他的穴道,“说话——说话——”他一边说,一边往上玄各处大穴拍去。
炎惊觉了不对劲,“喂,炽,你再这样下去,全身穴道都被你解开了,你只要解开哑穴——”
他话未说完,咽喉一紧,已被人紧紧地锁住,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晚了!
他哀怨地闭上双目。
他就知道炽这个笨头笨脑的家伙,什么事也干不了!
上玄手上的力道一分分地收紧,“告诉我,配天在哪里?”
炽大惊,“放开炎,你这样会掐死他!”
上玄冷哼,转头望向炽,“那就告诉我,配天在哪里?”
“她在——”
“炽——”炽正要回答,却被炎喝止,“不能、不能说——”费力地挤出几个字,炎的面色已渐渐青白。
“不说吗?”上玄冷笑,又施了一分力,顿时,炎的面色已变成了酱紫色,几乎就要翻白眼了。
“炎——”炽大叫,用力地想掰开上玄的手,却半分也动不了。
上玄这才知道,这两个少年轻功很好,点穴的功夫也一流,但其他方面,似乎不怎么行!
“你若不说,他就死了!”上玄冷冷地威胁。
“炽——”炎的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阁主去了四川!”炽迅速地答道。
上玄放开了炎,便冲了出去。
少年一屁股跌到了地上,痛得龇牙裂嘴。
“炎,你没事吧?”炽紧张地赶过去,扶起几乎被掐死的双胞胎哥哥。
“你怎么可说出来?”炎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臀部,一边斥责。
“我不说,你可是会死啊!”炽怒目圆瞪,“我救了你,你还敢这样说我?”
“不知是谁把他穴道解开了?”炎冷冷地回了一句。
炽顿时语塞,“我——我哪里知道——”
“哑穴是那边解开的吗?你怎么一辈子都学不会解穴?”而且,他刚才已经解开了,还到处乱拍!拍着好玩吗?
“谁说的?”炽面色涨红,跳了起来,“我——只是被那个家伙给骗了!”
炎也不理他,只是转身往门口跑去。
炽呆呆地看着炎走过的身影,半天才反应过来,“喂,炎,你要去哪里?”
“笨蛋,当然是追人!”门外传来炎的声音,似乎已是很远。
“啊——等等我——”炽连忙追了出去……
雪地,风止,举目望去,满世界一片苍茫的白色。
灵雪之山,一名红衣长发的女子轻灵敏捷地往山顶掠去。纵然有一身内功护体,但那极度的严寒几乎令她的手脚都僵硬了起来。
一个踉跄她差点跌进了雪里,她稳住了身形往那似乎遥不可及的山顶望去……那条路,似乎还很长很长……平生可没有这般狼狈过啊,竟连半山腰都达不到?
要怎样的人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住下来?也许,他并不是人吧!
寂静的山中,忽然隐隐传来了优美的笛音,犹如一股暖流渗进人的五脏六腑,顿时,体内的气血重新活跃了起来,手脚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唇角微微一扬,牵出一抹了然的微笑。那个人终于来了,看来自己不用爬到那极寒之峰了,再爬上去,可能还没到,自己便被冻死了吧?
不远的地方,一道人影从雪山上急掠而下,速度极快,但身形却如浮云般轻盈。那样空灵妙曼的身法,是自己平生所未见过的!
他的确不是人!她再一次很肯定地想。
随着人影的逼近,笛声也近了。但那黑衣乌发的男子落在她的面前时,她看着面前那一双奇异的紫色眼眸,心中竟不禁起了刹那的恍惚。
“风之匙!”那男子放下了唇边的短笛,对着她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容温暖得几乎将山中的寒雪都融化了开来。
她挑了挑眉,还给他一抹妖娆艳丽的笑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那黑衣紫眸的男子。
在男子的手触及风之匙的那一瞬间,她看见风之匙闪烁出喜悦的红光。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风之匙所闪出的红光是喜悦的,但在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地感觉到!就像那天在暗道之中,当上玄冲向那白色的巨石时,它发出的光芒,那时自己就觉得它在警示。
这鬼东西难道是活着的?心里不禁掠过一丝惊异。
看着面前那神秘的男子,她的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你不是说,赵上玄已经是这风之匙的主人了吗?为什么又要我帮你拿回来?”
男子微微地笑,他的笑容似乎永远都是平和而宁静的,“我只是在帮他。”他看了那双疑惑的眼睛一眼,“其实,你也是在帮他,不是吗?”
她一怔,撇撇嘴,似是不以为然,“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我们宫本世家的圣物而已。与他无关!”
“是吗?”男子呵呵笑了起来,紫色的眼眸里似有什么闪过,“你放心吧。是谁的东西,最终都会回到谁的手上。”
他总是这样跟她打哑谜啊!真是一个比她还要摸不透的人呢!
“你去四川吧!”男子看着微微失神的她,淡淡地道。
她点头,眼中却透着不解,不知又要她去四川做什么呢?
男子看了她一眼,转身,一步步地走回雪峰,“到了四川,你只要按你心中的意愿做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意思?按她心中的意愿?
双眉皱得更深,但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那男子的身影?
真是怪人一个!
她无奈地一笑,还是先去四川吧!看看自己会遇到什么事?她真的很想知道,到最后,这件事究竟发展成什么样的一个结果呢?
令人期待!
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大雪了。
雪地里,几骑轻骑驰骋,以极快的速度往北方直掠而去。
“阁主——再一天的路程就会到达四川了!”马背上,那一身蓝衫的男子看着身旁那张苍白的脸,“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云宇,我们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烟霞山庄,然后,再赶回去。”配天坚定地道,却难掩脸上的倦色。
“可是——”云宇有些担心。
“那两个小鬼关不了上玄多久——”配天淡淡地道,“特别有炽在——”她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忧虑。
云宇苦笑,“是啊,炽只会坏事!”
“所以,我们得加快脚步,不然,上玄一定会踏出凤来阁来追我。”话落,配天“驾”的一声,策马扬鞭,卷起一片风雪,扬长而去。
云宇凝目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摇头叹息,为何相爱的人总是不能相守……
往四川的路上,上玄几乎是昼夜不分地赶路。
事情似乎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究竟配天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凤来阁又究竟是什么地方?配天又为何死也不认自己?
“一个月后,你可以见到容配天,但我却不知,你见到的,是活着的容配天,还是死了的容配天!”
宫本月夜的话让他感到无比的惶恐。
他绝不能容许配天再死一次!在悬崖放手的那一刻,那种几乎让人疯狂的痛,如果他再经历一次,他真的会疯掉吧?
胸口涌起阵阵疼痛,他不禁停下了脚步,扶着树,低低咳嗽了几声。
前方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积雪纷扬而起,不到片刻工夫,便将他团团围住。
“赵大哥,我们又见面啦!”马上的少年对着上玄微笑。
“又是你!”上玄目中掠过一丝冷意,这飞剑门的少年,究竟要缠自己到何时?
少年双目在上玄身上扫了一遍,“看起来,你这回学聪明了,风之匙竟没带在身上?”
上玄冷哼:“风之匙已经不在我身上,我看你还是去追别人吧!”
少年挑了挑眉,“赵大哥在说什么笑话,有凤来阁和宫本世家的人保护着你,风之匙还会丢吗?我才不信!”
“你不信,是你的事!”上玄冷冷地盯着马上的少年,“让开。”
现在他急着要去追配天,没工夫跟这少年纠缠。
“若是我不让呢!”
“杀无赦!”上玄双目一寒,二话不说,身子纵跃而起,一掌便劈向那少年,此时他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少年面色微微一变,一个纵跃后退,已离开了马背。
“嘭”的一声,马儿吃了上玄那一掌,嘶叫了一声,便倒地不起,片刻间,便气绝身亡。
“赵大哥看来急着去某个地方啊——出这么重的手——”少年扬眉看着上玄铁青的脸色,微笑道。
“下一个就是你了!”上玄不顾胸口的疼痛几乎将自己撕裂,一口气又朝那少年连攻了几掌。
转眼间,二人拆了数十招。
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被掌力所击的印迹。
两掌再度相迎!
“嘭”的一声,一合即分,上玄踉跄后退了两步,唇角已有血丝流下。
“赵大哥,你似乎已是油尽灯枯了啊!”少年胸口虽也气血翻腾,却已看出上玄真气不继。
他的身上本来就有伤吧!还这样拼命?
上玄冷哼了一声:“你可以再试试!”正欲举掌再度迎上,身后忽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风之匙是我的,你怎么可以抢?”
“不对,是我的!”
“那你有本事就来拿!”
“别跑!”
……
两道争执声似渐渐远去。少年脸上微一变色,看了上玄一眼,“风之匙竟真不在你身上?”
上玄冷哼。
“追!”少年一挥手,往刚才声音消失的地方追去。
上玄身心一放松,胸口顿时一阵钝痛。
听刚才那两道声音,似乎是凤来阁里那对双胞胎少年。
“喂——”正失神间,背后被人猛地一拍,他回过头去,便看见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炎,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不远处,又有一道人影飞奔而来。
“谁让你跑那么慢?”炎回头瞪了炽一眼,继而回头望向上玄,“怎样?我们兄弟俩这一招不错吧?轻而易举地就骗过了卫飞。”
“卫飞?”
“就是那个风剑门的卫飞嘛,刚才与你打的那个。”
上玄看了那两名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一眼,转身就走。
“喂,快跟我们回凤来阁。”炽一把拉住上玄。
“放手。”上玄冷喝。
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放开了上玄,“我们怎么算都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这样?”
炎拍拍炽的肩膀,“阁主不是早说过了嘛,这是个难缠的家伙!”两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一人往前引去上玄的注意力,一人则在身后,闪电般地点往上玄背后的大穴。
“啊——”一声惨叫,在雪地里响起。
上玄紧紧抓着炎的手腕,几乎要把它捏碎了。
“炎——”炽惊叫,怎么变成这样?不是他们制住了赵上玄吗?
上玄冷冷一笑,“同样的伎俩再施一次,就没用了!”若是再被这两个小鬼骗过,他就把自己的姓倒过来写。
“放手——放手——痛死了——最多我们不点你穴道了——”炎痛得哇哇大叫,眼泪直流。
“炎——炎——快放开炎——”推又推不开他,打不又打不过他,炽只能在旁边跳脚。
上玄冷哼,一把推开了炎,刚好撞上炽,两人顿时跌作一团。
“若不是看在你们是配天的手下,我一早就劈了你们。”
真是凶残啊!
炽和炎同时打了个冷颤,不禁苦下了脸,阁主为什么让他们对付这个难缠的家伙啊?
早知让云宇来对付他,他们俩跟着去四川了。
上玄看了眼两名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去。
两名少年又跳了起来,“等等!”
上玄停住脚步,冷冷地道:“是不是想我劈了你们?”
“不——不是!”炎强笑,“我们只是想跟着你一起去四川嘛!我们奉了阁主的命令,要保护你啊!”
“你们保护我?”上玄回身,挑眉看着面前两名呆头呆脑的少年,他保护他们才差不多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就是跟定你了!”炽强自出头,迎上了上玄的眼睛,然而不到片刻工夫,又害怕地垂下眼帘,盯着脚边的积雪。
真是……好可怕的眼神呢!那个人的怒火似乎已要撑到极限了吧?
“要跟就跟吧!”上玄忽然冷冷地丢下话,转身就走。
“炽,快走了!”耳畔又响起炎的催促声。
原本发呆的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还以为这家伙真要劈了他们呢!
“喂——你们等等——”
雪落无声,风雪中只剩下炽凄厉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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