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叫道:“朱凤,你这臭婊子,今次死定了!丁大哥一定被你害死了,你以为马老大还会放过你吗?”
朱凤冷冷地说道:“如果姑奶奶连你也打死,将你的尸体拿去喂狗,他会知道吗?”
老黄打了一下哆嗦,色厉内荏地道:“你打不死俺的,你敢过来吗?”
朱凤笑道:“咱们耗着吧!姑奶奶有两柄枪,子弹比你多,最后你还得乖乖投降。”她嘴上说得轻松,心中却不断地盘算着。
老黄一探头,她便一枪打过去,他怕消耗子弹,不敢轻易再冒险探头回击,因此朱凤便利用这点,快步窜到另一棵树后去,再向旁窜到第三棵树后。
老黄久久没听见枪声,忍不住探头出去,开了一枪,又不见对方回击,不由叫道:“臭婊子,你在哪里?”
朱凤不答,老黄心中越发慌张,继续骂道:“你不敢回枪,就是承认自己是臭婊子。”
朱凤脸上闪过一抹杀机。
老黄找不到她的踪影,心头怦怦地乱跳,一颗脑袋晃来晃去,怕朱凤突然在自己前面出现,他等了一阵,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猛地奔向另一棵树后。
不料这却更加接近朱凤,就在他在树后探头探脑之际,朱凤倏地闪出,一掌切在他的手腕上,她这下出其不意,吓了老黄一跳,手枪跌落地上,他一惊之后,急忙后退,朱凤飞起一脚,将他踢倒。
老黄一挺腰跳了起来,叫道:“臭婊子!老子跟你拚了。”一拳捣出。
朱凤身子微微一闪,趁他站脚未稳,一拳捣在他胸膛上。
老黄蹬退了两步,朱凤迫前,左掌一挥,“啪”的一声,在他脸上掴了一掌:“你敢再骂一声,老娘便要你死得更加痛苦。”
老黄像发了疯的野狗,上前要搂抱朱凤。
朱凤双臂一张,一提膝,撞在老黄的小腹上。
老黄额上冷汗爆出,痛得弯下腰去。
朱凤连续几拳击在他后背上,老黄跌落地上,和身一滚,抓住朱凤的裤子,用力一扯,朱凤下意识地一退,“嘶”的一声,裤管已被抓破,她一怒之下,掏出“大白龙”开了一枪,老黄登时不能动弹。
朱凤杀死了他,怒气仍然未息,忍不住伸脚在他身上踢了几脚,骂道:“打死你,倒便宜了你。”她刚收起了枪,便听到一阵匆促的脚步声,待她要找地方躲藏,已来不及了。
只见屋后奔出几个汉子,朱凤一见,脸色登时变了,原来带头那个正是马东英的手下的第一亲信——马海。
马海也是马东英的堂弟,他在马东英面前说一句话,顶得别人十句。
马海见到树下的情况,脸色也是一变,涩声说道:“朱三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问他。”朱凤一时间想不到借口,只得胡诌一番。
马海怒道:“他已让你打死了,还能说话?”
“你没看见姑奶奶的裤管破了吗?”朱凤的脑筋果然灵活,这刹那间便想到借口:“想不到这小子,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马海一怔,道:“你说什么?他,他想……”
“他想强奸姑奶奶,姑奶奶一枪毙了他,还不是便宜他。”
马海语气稍软:“他怎敢强奸你?”
朱凤道:“俺骑马来到这里,碰到他,他便对姑奶奶疯言疯语,姑奶奶耻笑他几句,不想他竟然动家伙,要不是姑奶奶见机得快,早死在他枪下了。你们瞧,那匹马就是让他打死的。”
马海道:“老黄虽然好色一点,但他胆子一向不大,只喜欢去逛窑子,不喜欢采花,他怎会……”
他旁边一个汉子道:“现在他人已死了,任凭她怎样说都没有人证。”
不料,话音刚落,树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话就错了,俺可是个人证。”
马海与朱凤一齐将枪抽了出来,喝道:“谁?滚出来!”
树上的人道:“慢来,你们都把枪收起来,俺才敢下去。”
朱凤道:“你不下来,难道姑奶奶不会用枪迫你下来吗?”
那人道:“真是好人难做,好吧,丑妇终须见家翁,俺来也。”飕的一声,只见树上跳下一个穿白唐装衣服的人来。
朱凤道:“你到底是谁?几时躲在树上?”
那人笑嘻嘻地道:“俺在上面睡觉,让你们的争吵声吵醒的。”
马海道:“先报上名来。”
“你们是要听俺的名字,还是想知道事情始末?”
马海的手下说道:“二哥,先听他说说。”
马海道:“好,你说吧,如果胡说八道,老子的子弹可不认人。”
那人转头道:“姑娘是由这边来的是不是?”他指一指朱凤的去向,朱凤心头一怔,不知他葫芦里面卖什么药,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那人又道:“这个死人则是由这边来的。”他又指向朱凤来的方向:“他们一个由这边来,一个由那边来,正好在这里碰上了。”
朱凤心中忖道:“这人是胡诌的,还是故意替姑奶奶遮瞒?”当下语气已稍软:“你快说下去,免得别人误会我。”
那人道:“你一见他便叫道:‘喂,老黄,你匆匆忙忙的要去哪里?’”
马海道:“老黄怎答她?”
那人转头对朱凤道:“姑娘,你也太不该了。”
朱凤伸手暗暗握住枪柄,冷冷地道:“姑奶奶什么事不应该?”
马海道:“你别管她,快说她怎不应该。”
“那老黄还没答复她,这姑娘便道:‘哎唷,老黄,最近长帅了!’那人故意学女腔,忸忸怩怩地道:‘你别害咱们女人。’老黄问:‘俺怎样害你们女人?’姑娘道:‘害她们为你相思呀!’老黄笑道:‘可惜三姑你不会为俺相思。’姑娘又道:‘你连姑奶奶的豆腐也敢吃?’”
他说到这里,马海的手下已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人转头道:“姑娘,你这是放火嘛,妇道人家,说这种话,实在太不应该。”
朱凤暗暗舒了一口气,沉声道:“姑奶奶的事,你管得着?”
马海道:“后来呢?”
“老黄道:‘不吃白不吃!’姑娘道:‘今天看你顺眼,不跟你计较,你以后最好小心一点!’那老黄不知死活,又涎着脸道:‘三姑,你既然看着俺顺眼,就成全俺一次吧,俺想你想得快疯了。’姑娘火了,大声道:‘什么?你要姑奶奶陪你睡觉?’”
他说到这里偷眼瞧了她一下,见她神态舒坦,便说得更加活灵活现:“老黄说:‘不敢,是俺陪你睡!’姑娘哼了一声:‘****你娘的蛋,也不去照照镜!’老黄下不了台,就道:‘你别神气,听说瞎眼的汉子你也陪过呢!’大概这种疮疤,姑娘不想让人揭吧,就掴了他一巴掌,呶,你们瞧老黄的脸蛋还有指痕哩。”
朱凤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生气,马海他们都去检查老黄的尸体,那人突然回头向朱凤扮了个鬼脸。
马海道:“再说下去。”
“姑娘掴了他一巴掌,他就老羞成怒了,掏出枪来开了一枪,将那马打死了……后来他们你一枪,我一枪,打得不亦乐乎,吓得俺在上面不敢下来,以为可以看一出野鸳鸯荒郊大战,那知道变成血染田陌。”
朱凤骂道:“你嘴里干净一点,要不然姑娘就要你的命。”
“姑娘,这真是好人难做呀。”
马海站了起来,道:“你的话,有几成是真的?”
“你不相信,真的也会当假的!还问俺干什么?”那人有点忿愤。
朱凤道:“马老二,我朱凤会无端端杀人吗?你回去问老大去。”
马海哼了一声:“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大白龙。”那人神气地道。
大白龙这三个字一出,马海脱口道:“你真的是大白龙?”朱凤想起宋斌给她的那柄枪,不由哈哈地笑起来。
那人望了马海、朱凤一眼,道:“大白龙这三个字,虽不是响当当,但你应该不会陌生。”原来山东有两个喜白衣白裤、神出鬼没的,人家都称他白龙,但两位白龙很容易混淆,所以先出道那位,年纪又较大,便冠以一个大字,后出道那位,便只能冠以小字了。
大小白龙有个共同的特点,都是独行大盗,而且难分正邪,虽然干的都是没本钱的生意,但偶尔也会做到劫富济贫的事。他俩名头虽大,但认识他们的人却极少,原因是他俩平时都以真名示人,做案时蒙上汗巾,却自称白龙,所以也可以说是神秘之至的人物。
除此之外,尚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甚骄傲,做案时不但穿白衣,而且留下白龙的标志,官府多方通缉追捕,都让他们逃脱。
当下马海道:“你真的是大白龙?听说你平时不以大白龙名号示人的,今日为什么一反常态?”
大白龙冷哼道:“听说马老二与官府没有来往,俺不用担心被你出卖,不过俺还是要声明一下,希望你们代守秘密。”
马海的手下道:“最近半年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已被局子里的人抓去了。”
大白龙又哼了一声:“那些饭桶,抓得到俺?假如他们找到俺,还有不大事张扬,出榜安民的,俺不过是去了一趟上海罢了。”
朱凤问道:“你去上海做案?”
“那是人家的地头,俺才没那么笨,是去花钱。”大白龙向往地道:“不去大上海走走,岂不是白活?”
朱凤又问了一句:“上海真的是那么好?”
大白龙道:“十多层高的楼房大厦,你们见过没有?电车、大百货店、跑马场,还有那些外国人的排场,啧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朱凤不屑地道:“哼,臭美,上海那么好,你又回来?”
“哎,上海是个销金窝,什么都要钱,钞票花光了,能不回来?”大白龙抬头望天,神往地说道:“老实说,只要俺有了钱,一定要再去,而且想办法在那里生根。”
朱凤心头一动,不再说话。大白龙道:“嗯,你们没事了吧,俺也要走了。”
朱凤说道:“马老二,你相信不相信,如果你认为姑奶奶杀了他是冤的,你就摆下道子吧,要动刀动枪或者拳脚,随便你。”
马海吸了一口气,说道:“到时候,如果老大问起来,希望你能够向他解释一下。”
“不用你说,姑奶奶也会对他说去。”朱凤先下手为强:“你们要去哪里?”
马海道:“出来溜溜,哎,听说老宋不在莱芜,他去了甚么地方?”
“姑奶奶又不是他老婆,怎知道。”朱凤说着牵了老黄的马,跳上马背向来路走去了。
马海在后面问道:“三妹,你要去哪里?”
“姑奶奶本来也只出来溜溜的,不过现在可有了目标。”
“甚么目标?”
“跟着大白龙,看他搞甚么鬼?”
马海沉吟了一下,对手下道:“咱们将老黄埋了吧。”
他一个手下轻声骂道:“这骚娘子也真狠,他奶奶的,见到大白龙就好像三魂不见了六魄似的,敢情是动了春心。”
朱凤追到大白龙身后五丈,大白龙忽然站住:“姑娘你敢跟着我?”
朱凤哼了一声,道:“姑奶奶怕你甚么?”
大白龙吃吃笑道:“你用不着怕俺,不过俺有点替你担心。”
“担甚么心?”
“你不怕去茅厕的人认出了你?他们大声一叫,马海知道,俺再帮你,他也不相信。”
朱凤脸色微微一变:“姑奶奶几时求过你?偏你自献殷勤。”
大白龙笑道:“真是好心不得好报,那你跟着吧。”他洒开大步而行,嘴里吹着口哨,走了一程,已远远见到那座茅厕,而茅厕外面,还围了很多人,朱凤胆子虽大,这当儿也犹疑起来,不知还跟不跟他。
那知大白龙知趣得很,忽然向左一拐,喃喃自语地道:“你到底是位姑娘,俺何必令你难做?”
朱凤心中有气,可是左右都是阡陌,马匹不能通过,只好也向左转去。
大白龙喃喃地道:“俺活了这般大,还没试过让姑娘跟着,真是过瘾呀。”
朱凤再也忍不住,双脚一夹,马匹窜前,马鞭一挥,向大白龙后肩抽去,大白龙背后好像长了眼睛,忽然向前奔跑,朱凤那一鞭便落了空,她怒道:“好!看你的腿快,还是姑奶奶的马快。”
大白龙大声叫道:“救命呀……救命呀!”
田里的农夫都抬起头来,有几个好事的跑了过来,问道:“甚么事?”
朱凤大声骂道:“姑奶奶的事要你们管。”
大白龙苦着脸道:“你高抬贵手,饶了俺吧。”
朱凤哼了一声:“好吧,这次姑奶奶记上了,下次你再敢乱说,姑奶奶就不饶你。”
大白龙哭丧似的道:“甚么胡说八道,自小订的亲,问你几时才肯过门,也要打。”
朱凤大声道:“你说甚么?你再敢说,算你有种。”
大白龙道:“好啦好啦,俺的好妻子,你别发脾气,你一发脾气,俺就连饭也吃不下了。”
那农夫见他们是一对活宝贝,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朱凤气得银牙紧咬,又不敢当众动武,只好道:“快走。”
大白龙大喜道:“表妹,你肯原谅俺啦?”
朱凤怒道:“你再敢胡说八道,姑奶奶就毙了你。”
大白龙忙道:“好好,体贴的话儿,咱们回家后再说。”说着便替朱凤拉着马缰走前:“表妹,你坐稳呀。”
朱凤忍着气:“等下你就知道姑奶奶的厉害。”走了一程,朱凤马鞭悄没声息地一卷,不料大白龙适时松了马缰,鞭子抽在马颈上,那马吃一痛,突然窜跳起来,幸而朱凤马上功夫了得,才没有被掀下来。
大白龙在后面叫道:“表妹,你等等俺。”
朱凤抽出枪来,叫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大白龙惊叫一声:“大白龙!别开玩笑。”
“你知道这是大白龙就好,姑奶奶正要试试,是我这大白龙厉害,还是你那大白龙厉害?”
“当然是你那大白龙厉害,俺在上海见得多了,嗤……”
朱凤忽然收起枪来:“姑奶奶不跟你玩了,你过来吧!”
“你会打我,我不过去。”
“你真的不过来?”
“是你要跟着我的,可不是俺要跟着你。”
“你再不过来,姑奶奶就开枪。”
大白龙叹了一口气,道:“那没办法啦。”他装作提心吊胆地走上前去。
朱凤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白龙一呆,喃喃地道:“表妹,你真美。”
天下间的女人,恐怕找不到一个是不喜欢人家称赞她美丽的,何况朱凤的确是个美人,当下强忍着心头的喜悦,板下脸道:“你敢再胡说!”
“冤枉,这是俺的心里话,你的确是美呀!这算是胡说吗?”
“姑奶奶不跟你歪缠……”朱凤顿了一顿,才说道:“想不到你这个人也挺怪趣的。喂,姑奶奶问你,你为甚么要替我圆谎?”
“我不忍你这朵鲜花似的姑娘,死在马海枪下。”
“哼,还不知鹿死谁手呢!嗯,你这句话,三岁小孩子也不会相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三岁小孩子,当然不懂。”
朱凤脸色稍霁,问道:“你真的去过上海?那里生活怎样?”
“好,就像天堂,不过甚么都要钱,有钱就像天堂,没钱就是地狱。”
“你不是说要在那里生根吗?有甚么办法?”
“俺本来有个计划,在山东‘赚’一笔钱,到上海结婚……对了,上海人不兴娶老婆,他们叫结婚,这是时髦。”大白龙道:“结了婚,做点小生意,就不用忧愁吃喝的啦!啊,你坐过小汽车没有?嘟嘟,像飞马一样的快,不过我现在要改变计划了。”
朱凤讶然问道:“你不去上海吗?”
“去,不过要在山东结婚。因为俺到现在才知道咱们山东也有漂亮的姑娘。”
朱凤嫣然一笑,道:“谁肯嫁给你这呆鸟。”
“表妹你太令人失望了。”
“你又胡说。”朱凤声音虽高,却不严厉:“上海的路,你都熟?”
“当然啰,半年时间了,不论是市里的,还是外滩,都了如指掌。”
“那半年,你都干甚么的?”
“嘿,节目可丰富了,上马场、上舞厅、泡澡堂、游山玩水,再呆上几年也不腻。”
“上海的女人漂亮吗?”
“不错,可是所见的都不如你。”“哼,你要死!连姑奶奶的豆腐也敢吃。”
“姑娘你问这许多,敢情也想去上海,那好哇,咱们一起去,俺义务做你的向导。”
“别臭美,谁要你带路!姑娘有钱,还怕没路可走?”
朱凤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沂源。”
朱凤心头一动,问道:“去沂源干甚么?”
“你走你的,俺走俺的,姑娘问这个干甚么?”
“不说就算了。”朱凤心中想道:“这人敢情是在装傻。嗯,莫非他也是为了那批金砖的?”想到这里,她立即警惕起来。
两人默默地走着,朱凤虽然急着回去,但却舍不得放马而驰,大白龙道:“假如俺能跟姑娘一齐骑马就好。”
朱凤哼了一声,双脚一夹,那马便窜前去了,大白龙大声在后面叫道:“喂,表妹你等等我。”
朱凤抽了几鞭,马匹绝尘而去,心中想道:“等姑奶奶试试他。”她一口气驰回沂源,日头还未下山。
到了旅馆,宋斌既未回来,连朱雀他们三个的踪影也没有,她有点焦急,在镇里找了一下,才回旅馆洗澡。一倚在澡盆里,脑海里不由浮上大白龙的影子来:“这小子说的是真还是假的?”
她目光落在自己的躯体上,心底泛上一阵骄傲。“看他那色迷迷的熊相,哼!他大白龙也不是无名之辈,只是他想吃天鹅肉,还得姑奶奶同意!不行,他越想要,姑奶奶越要吊吊他。”
朱凤吃过晚饭,不见宋斌回来,心中暗道:“那条老狐狸不会因为探到消息,而甩掉我吧?”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忍不住插上枪,悄悄溜出旅馆。
街头上还有行人,朱凤到饭店、旅馆外面去溜跶,希望找到红头绳,可惜到处都找不到。
朱凤想了一下,决定北上找宋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