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黑白之间——中国历史文化中的任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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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武侠小说发展谱系(2)

清代小说家唐芸洲所著《七剑十三侠》,是武侠剑仙小说的代表作。剑侠出现于小说,唐传奇是其源头,但是唐传奇中的剑侠武功近乎于巫术,所以,在宋元明三代不大易见。一直到《七剑十三侠》的问世,唐代的剑侠才再次出现在文学天地中。为何一度沉默的剑侠又重出江湖?这是因为在太平盛世,人民安居乐业,不需要剑侠;到了乱世,纲常废弛,道义沦亡,奸邪当道,所以需要剑侠出来维护正义。所以,《七剑十三侠》的写作宗旨就是借文学来发泄自己对社会的不满,也借歌颂侠义来鞭挞社会时弊。作者笔下的侠客能够变幻出超凡的剑术,神通广大,剑仙可以主持人间的公道,反应了中国封建社会中平民意识的增强。

(五)清代文言武侠短篇

清代的文言武侠短篇非常兴盛,在一些清代的笔记小说丛书中收录很多,王士祯、纪昀、袁枚、李渔、蒲松龄、俞樾等名人也都写过有关侠的小说,其中著名的有蒲松龄和沈起凤。

四、武侠小说的第二次高潮

民国年间,即19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中国武侠小说迎来了百花齐放的年代。从先秦到清朝,中国侠文化史上尽管已经出现了武侠小说,但是“武侠小说”这个专有名词还没有诞生。唐代称武侠小说为传奇,宋代把武侠篇目归入“豪侠类”,元代则把武侠小说归属话本中的“朴刀”、“棍棒”类,清代出现的长篇小说《三侠五义》,被称为“侠义小说”,并非“武侠小说”,后来则又出现了“奇侠小说”之类的名称。一直到1904年,“武侠”这一名词出现在《小说丛话》中。而真正明确标明“武侠小说”的则是1915年,著名小说家林琴南的短篇小说《傅眉史》,他明确标出这是“武侠小说”。在此之前,也有人在《礼拜六》上刊登署名《武侠鸳鸯》的小说。后来,平襟亚编《武侠世界》杂志,使“武侠”一词广泛流传开来, “武侠小说”真正替代了“侠情小说”、“奇侠小说”、“侠义小说”等名词,成为了一个专有名词。

民国的武侠小说上承接晚清,下开启港台新派武侠小说,在中国武侠小说史上占有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民国写武侠小说的名家已经多达几十人,如政府官员叶小凤、翻译家林琴南、教授胡寄尘、武术家郑证因、名医陆士谔、教师戴愚庵、新文艺小说家宫白羽,说书艺人姚民哀、张杰鑫,著名报人孙玉声、陈冷血、李涵秋、范烟桥、张恨水等。30年代的一些著名报人与旧文艺小说家,十有八九都写过武侠小说。民国期间武侠著作有二百多部,已经形成各种风格与流派,这是中国武侠小说史上第一个百家争鸣的武侠时代。

(一)民国前十年是武侠小说的酝酿阶段

据有史可查的武侠小品,应该是北京大学教授林琴南在民国四年《小说大观》第三期(1915年12月号)上发表的《傅眉史》,这是民国年间第一篇标明“武侠小说”的作品。继他之后,1916年恽铁樵、钱基博编写了《武侠丛谈》,1918年姜侠魂编写《武侠大观》,1919年许慕羲编撰《古今武侠奇观》,还有一些关于古今豪侠义士的遗闻轶事的小品传记问世,如陆士谔的《古今百侠英雄传》、《今古义侠奇观》,许慕羲的《清代三百年奇侠传》,陈浪仙的《历代武侠大观》,张崇典的《历代著名奇侠》,张笛侬的《现代武侠大观》,姜侠魂的《剑侠骇闻》、《江湖三十六侠》、《女子武侠大观》等。这些武侠小品与武侠人物传记一方面为武侠长篇小说的问世做好了准备,另一方面也总结了前人关于“侠”的各个时期的资料。

(二)百家争鸣的武侠流派

1.江湖传奇派向恺然(平江不肖生)

向恺然,即平江不肖生,湖南省平江县人。他于光绪十六年(1890年)生在湖南湘潭油榨巷,卒于1957年湖南长沙妙高峰,享年六十七岁。他曾赴日本。在日本留学期间,就写成长篇小说《留东外史》一书,后又有《留东外史补》等书出版。向恺然热爱武术,又精通文学,早年就立下写武侠小说的志向,他的处女作是《拳经讲义》。后来上海世界书局沈知方便约他写武侠小说。向恺然于是投身武侠世界,并一发不可收,先后创作了十四部武侠小说,《江湖奇侠传》与《近代侠义英雄传》是其代表作。《江湖奇侠传》是中国侠文化史上第一部以演叙武林门户之争的长篇武侠小说。全书以昆仑、崆峒派剑侠争夺水陆码头为冲突,其中穿插反清复明的线索。全书刻画了一个个个性鲜明的江湖侠士,情节起伏跌宕。向恺然的小说传奇色彩极浓,人物之奇与事情之奇融为一体。另外,他写人物事件时,多注重当地风俗描写,比如写湖南人娶媳妇,湖南当地的茶馆、庙寺、官宅等都有极生动的交代,令人如临其境,小说的社会画面力求表现乡土风俗人情。向恺然亦重视江湖传奇的独特风格,自成一家,又具有想象丰富,极能写人间的世俗风情。他上接《七剑十三侠》的艺术流派,下开还珠楼主的奇幻剑仙派的先河。在中国武侠小说史上,向恺然可称为旧派武侠世界中的开山之祖。

2.风俗人情派赵焕亭

赵焕亭,原名赵绂章,河北省玉田人。生卒不详。据张赣生考证,赵氏约生于公元1878年,至五十年代初去世,享年七十二岁左右。与向恺然并称“南向北赵”的赵焕亭,是一介书生,不会武功,所以他写小说扬长避短,将侠客置于社会风情的历史背景中,以奇闻奇事与奇人奇情组成跌宕起伏的构思与布局,写人物对话很见功力。他的主要作品有《英雄走国记》、《大侠殷一官轶事》、《侠骨红妆》、《鸿燕恩仇录》、《白莲剑影记》、《蓝田女侠》等,其代表作为《奇侠精忠传》。

3.历史演义派文公直

文公直,江西萍乡人,生于1898年。早年接受过传统文化教育。文公直早年读史,十三岁北上入军官学校。青年时代的文公直血气方刚,投身讨袁,护法战争时也曾追随孙中山革命,成为同盟会会员。文公直涉足军界多年,后来又成为报人,编报之余致力于武侠小说创作。其作品共有七部:《关山游侠传》、《赤胆忠心》、《剑侠奇缘》、《江湖异侠传》和《碧血丹心》三部曲。以《碧血丹心》为其代表作。《碧血丹心》三部曲包括《碧血丹心大侠传》、《碧血丹心于公传》、《碧血丹心平藩传》三部。作者以《明史·于谦传》为主要资料,旁采轶事野史,加入自己的想象,“以七分历史加三分想象”来组成小说结构,把一个正直的民族英雄写入武侠世界,目的就是要唤起当时百姓在乱世中如何辨忠奸、振民风。

4.帮会武侠派姚民哀

姚民哀(1894~1938年),字肖尧,江苏常熟人,生得短小如侏儒,脚小诧异,鞋子只穿五寸六分。他是民国年间的著名报人,也是文坛的“奇人异士”。他文思敏捷,下笔如风,是写作上的多面手,各种文体在他笔下运用自如。姚民哀写武侠小说十部,以《四海群龙江》与《箬帽山王》最为著名。姚氏武侠小说以帮会内幕为核心。据他自称幼年时曾随其父出入江湖帮会,后来又参加过光复会与中华革命党等组织。所以,他自执笔写小说,就留意搜集秘密帮会史料,甚至不惜耗费精力与金钱与江湖中人交友,直到熟悉其中内幕,才敢下笔,因此姚民哀的武侠小说时人又称为帮会派。

5.男女侠义派顾明道

顾明道(1897~1944年),名景程,别署石破天惊室主,更号虎头先生。他以写言情小说饮誉二十年代末期的文坛。顾明道生来多愁善感,文笔极为雅致,很适合写男女缠绵之状,他的处女作便是一篇短篇言情小说。顾明道共创作武侠小说二十四部,他笔下的侠客,时空跨度很大,从古代写到近代。著名的有《怪侠》,其他如《海岛鏖兵记》、《海外争霸记》、《草莽奇人传》、《龙山王》、《虎啸龙吟录》,在当时也很有名,但以《荒江女侠》最为著名。

6.奇幻仙侠派李寿民(还珠楼主)

李寿民(1902~1962年),原名李善基,笔名还珠楼主,四川长寿县人。他前后写了三十七部武侠小说,其中以《蜀山剑侠传》与《青城十九侠》最负盛名。李寿民的武侠小说别具一格,创造了一个奇幻浪漫、光怪陆离的“剑仙世界”。作者第一次跳开武侠小说的现实社会,通过想像的、奇幻的天上人间来隐喻人间的黑暗和不平,并将道家和佛家思想来替代传统的儒家思想,指导武侠小说创作。作者想象力之丰富,文笔之瑰丽,剑仙之威力,自然之奇异,气势之磅礴,令人惊叹倍加。他的小说与晚清武侠小说的入世报国观念有很大区别,这种“道佛合一”的思想也为当代新派武侠小说的产生提供了思想基础。

7.悲剧侠情派王度庐

王度庐(1909~1977年),原名王葆祥,字霄羽,出生于北京旗人家庭。王度庐古文根底深厚,写言情小说不售,便下海写武侠,一口气写了“鹤铁五部曲”(即《鹤惊昆仑》、《宝剑金钗》、《剑气珠光》、《卧虎藏龙》、《铁骑银瓶》)。这五部小说是系列长篇,又单独成篇,其风格完全不同于还珠楼主的荒诞奇幻,而以哀婉悲情动人心魄,倾倒了无数的读者,王度庐从此脱颖而出,成为北派四大武侠小说家之一。王度庐的武侠小说前承文康的《儿女英雄传》,又借鉴了《宏碧缘》、《荒江女侠》的某些写法,标新立异,自成一家。他小说中的男主角既有大丈夫气概,又有儿女情长,女主角感情深沉,气度脱俗,其中最可感人的艺术典型是李慕白、玉娇龙。应当指出,在民国小说作家中,是王度庐第一次把“文学是人学”的观念引入武侠世界,他在刻画人物外形与内在品格上或用景物衬托,或用对话铺张,或描写心理活动,把握较好,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中国男女侠客的立体化形象。

8.武功技击派郑证因

郑证因(1900~1960年),原名郑汝霈,天津人。郑证因从小爱拳打脚踢,擅使一把九环大刀,曾拜在北平国术馆馆长许禹生门下学习太极拳,并公开上台献技,后来下海写武侠,故其作品多武功技击招式,开创技击武功一派的风格。郑证因在30年代中期,创作了《女侠黑龙姑》、《武林侠踪》,反映一般。40年代初,郑证因又写出了《鹰爪王》并一举成名。其后又创作了了八十余部武侠小说,其数量可列同时代武侠小说家之首。郑证因的武侠小说题材开阔,江湖船帮、渔民反霸、关东牧场、天津市肆、三教九流、官场腐败都是他写作的对象。他的语言朴实无华,故事也绝少爱情色彩,不以情取胜,而是以场面宏大、险境迭出来组织结构,笔墨酣畅淋漓,人物刚猛,自成一家。

9.社会写实派宫白羽

宫白羽(1899~1966年),原名宫竹心,祖籍山东,生于天津。宫白羽受过新文化熏陶,写过不少新文艺作品,因为微薄的稿酬无法谋生,所以下海写武侠,《十二金钱镖》为其成名作,也是他的代表作。他以笔做刀,解剖社会中世态人情背后的封建罪恶。后来他还写了《偷拳》、《联鑣记》等27部武侠小说,都是借武侠故事来抨击封建社会与批判现实。

10.奇诡神理派朱贞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