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杜呢?”杰西问道,以为珊杜不在这个客厅。
但看到雅宁突然颤抖的手指、脸上惊讶的表情,马上猜中,珊杜在刚才的什么时候,离开了这个客厅。
“他刚才,就在这里吗?”他还想再确定一下。
雅宁虚弱无力地点点头。
“也许在卫生间里。”维森的眼睛,朝着走廊打量,“二楼有几个卫生间?”
他知道,像这样的高档的别墅里,有许多卫生间。
“三个。”雅宁哑着嗓子说,边向一条走廊走去,“只有一个是公用的。其余的都在卧室里。”
她将杰西与维森,带到一个很大的卫生间门前。
杰西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就拧开门锁,探进脑袋。
里面没有珊杜。
雅宁马上朝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另外两个房间,有一个是上了锁的。”
她没有把握地说道,“以珊杜的性格来看,他不一定会随便地闯入哪个房间的。”
杰西与维森跟着她,在另两个房间里寻找了一圈。
并没有发现珊杜。
此时,大家才觉得事情有些严重。
“你确定,刚才他在外面客厅的落地窗前?”杰西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像在疑神疑鬼。
“就在落地窗前的长沙发上坐着。他很专注地,好像在思考什么。”雅宁不安地绞着双手,“所以,我就下楼去找你们了。”
“楼上,还有别的通往楼下的出口吗?”走到落地窗前,杰西边四处打量,边问道。
“没有。”雅宁说。
她和两个侦探,仔细地在二楼的各个房间、走廊里,寻找了一遍,都没有见到珊杜。
杰西与维森,不安起来。
“会不会——我是说,”杰西的声音有点儿嗑巴,他并不想伤害雅宁的感情,但必须把珊杜失踪的原因,调查清楚,“会不会是你爸爸费恩先生,将珊杜……”
“不!爸爸不会的。”雅宁着急地喊道,眼睛里含着泪水。
但她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也许珊杜的失踪,跟爸爸有关系。
她急忙忙地跑到楼下,奔到费恩先生卧室的门口,使劝儿地拍门,“爸爸,爸爸!”
叫了六七遍,直到把费恩太太叫出来,费恩先生的卧室里,也没有任何回应。
“发生了什么事?”费恩太太着急地叫道。
“没——什么。”雅宁摇摇头,掩示着脸上的着急,和痛苦的神情。
“爸爸,您睡着了吗?”她将脑袋,贴在费恩先生的房门上,微微哽咽地问道,“我现在可以看看您吗?”
“哟!费恩先生好像很好啊。”在厨房里忙碌的莱妮,马上奔过来,嚷道,“刚才他喊口渴,我就倒了满满的一杯白开水给他。他马上,就不耐烦地把我给撵出来了——也许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她突然像疯了一般,将肩膀抵着费恩先生卧室的房门,尖着嗓子叫道,“费恩先生——”
可她还没有喊完,费恩先生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先是一只大手,伸出门外。
紧接着,扑了个空的莱妮,趴到了卧室的地毯上。
大手依旧把着门的边缘。
门缓慢,又有些不耐烦地打开了,露出费恩先生苍白又有些发青的脸。
此时,他的鼻子通红,就好像刚刚在雪地里跑了一圈儿似的。
他的眼睛里,射出冰冷又急燥的光,两腮微微地抖动着,能看到牙齿在里面均匀地颤动。
“你,”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雅宁,又转向还趴在地上的莱妮,“你鬼哭狼嚎地在干什么?我死了吗?”
在说话的时候,费恩先生神经质地抖动着脖颈,一挥手,将门全部打开。
紧接着,他像一头困兽似地,在卧室的地板上转圈儿,“所有人都在跟我过不去,所有人——该死的,你就是找到我,我也不怕你!”
细心的杰西发现,虽然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很低,但也不至于到需要穿棉袍的地步。
可费恩先生身上,却裹着一件棉制的睡袍。
他的右手,始终都裹在睡袍里。
只有左手飞快地摆来摆去,似乎想甩掉,粘在手上的一块鼻涕。
费恩先生的头发凌乱,脸色铁青,嘴角抽搐着,脚上踏着两只不一样的拖鞋。
他一忽儿开始大笑,一忽儿又愣神似地,直瞅着盯着他的人,将左手握成拳头,挥动着。
床上的被子半拖在地上,另两只颜色不同的鞋子,散落在房间的一角。
有一个小柜子倒在了地毯上,茶杯里的茶叶,全撒在了地毯上。
杰西发现维森使劲儿地看了他一眼,并将眼睛,转向角落里的一只拖鞋上。
他微微眯起眼睛,假装不经意地看过去。
竟然发现,那只拖鞋上有暗红色的血点。好像有什么利器,刚才正巧戳到了拖鞋上。
杰西这才注意到,费恩先生本该穿着那只拖鞋的脚上,居然套着厚重的棉拖鞋。
这拖鞋只是在他冲动地挥起左拳的时候,才露出来,棉拖鞋上,已经渗透出暗红色的血点。
“啊!”一旁的费恩太太,突然尖叫起来,“这是什么?”
她发现地毯上,有几片不大的,不规则的血点。
同时,费恩先生的睡袍下摆,也出现一小片暗红色。
而他那个不断挥起的拳头上,落下了一滴黏糊糊的血滴。
费恩先生本来还在又哭又笑,好像要扑向站在门边的杰西与维森,要跟他们比试比试,谁的拳头更硬一些。
可听到费恩太太的话,他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白得像一张纸!
他的眼睛里,也忽然闪烁着异样的光,慌乱地看了杰西与维森一眼之后,就将他的太太拉进了卧室里。
“出去!”他嚎叫着,将刚爬起来的莱妮,推到了门外。
“噢——噢——”莱妮摇摇晃晃地,扑倒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这是什么?这是血!”
她尖叫着,像遇见了鬼似地,抖动着两只沾着血水的手掌,冲进了卫生间。
雅宁的脸上,挂着泪珠。
但她已经害怕得,忘记了该怎么哭了。
只是呆呆地盯着杰西与维森,又心惊胆颤地向着莱妮跑去的方向看。
同时,又吃惊又痛苦地将脑袋,侧向费恩先生的卧室。
她的眼睛里,全是混乱的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端着双手,慌乱地转了几圈之后,又将求助的眼睛,看向杰西与维森。
“也许你爸爸,因为精神暂时失常,而伤害了自己。”杰西极力使自己的话,听起来,能让雅宁信服。
但他从费恩先生的举止,和穿着中,看出,他可不像真的疯了。
他分析道,如果费恩先生真的发疯了的话,他不会在伤害自己之后,穿上棉袍,以遮盖身体的某一个受伤的部位。
他也不会故意,将那只沾着鲜血的拖鞋,踢到角落里。
如果不是莱妮的嚎叫,刺激了他,杰西猜测,也许他还会再谨慎地掩藏一下的。
最主要的是——无论是杰西,还是维森,都发现,费恩先生可不像是一个精神病人。
但刚开始,他的扮疯装痴,真的有一会儿已经将两个侦探骗过去了。
可是当费恩太太发现血的时候,发出尖叫,把他吓得乱了方寸。甚至连骗人的把戏,都无法再演下去。
让杰西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装疯呢?
刚才,是他自己令自己受伤,还是与什么人搏斗过?
杰西马上想到了珊杜。
他的心情开始慌乱,认为是珊杜发现了费恩先生的什么秘密,而致使他起了杀心,将珊杜给杀害了。
他马上给维森使了个眼色,两个侦探朝着楼上跑去。
令杰西万万没有想到、惊讶万分的是,此时,珊杜居然正端坐在二楼落地窗前的长沙发上。
他一脸从容,像以往的许多时候一样,蜷缩着,将上半身全埋进沙发里,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阳光下,他的脸,格外苍白。
似乎刚才,真的跟费恩先生搏斗过。
“赶快说说!”杰西将疑惑的眼睛,盯向珊杜。
珊杜一脸平静,好像刚才一直坐在这里,并不明白,杰西到底在说些什么。
杰西一直用眼睛盯着珊杜,脸上开始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希望他马上解开自己的疑惑。
他发现,珊杜身上的衣服并不凌乱,也没有被撕坏,或者是沾着血渍的地方。
他并不像是跟谁搏斗过!
“嘿!你最近迷上魔术啦?”维森嚷道,也是一脸狐疑。
但他可没有杰西那么细心,一心惦记着楼下的雅宁,想赶快下去。
珊杜似乎并没有要回答他们的意思,这可惹怒了两个人。
他们刚要一同扑上去,楼下传下脚步声。
雅宁苍白的脸,出现在楼梯口。
她惊讶地张大眼睛,一只手捂着胸口,将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珊杜,你刚才——你刚才肯定没在这儿。我敢保证!”
“我只是随便转了转。”珊杜不露声色地说,“你们刚才在客厅里聊天的时候,我到外面的花园里转了一圈儿。可能是你们太兴奋,而没有发现罢了。”
他随意地伸直了腿,好像也没有听到,刚才楼下传出争吵,眼睛在两个伙伴和雅宁的身上打量,“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