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皇帝那些事:沉重的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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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胡惟庸的脑袋牵扯着一长串冤魂

人说,在一个等级森严,讲求亲缘、乡邻、同学、朋友关系的社会里,不拉关系、不靠关系,就寸步难行,甚至一事无成——像胡惟庸这样的大人物,攀他的人、靠他的人、结识他的人、他所要用的人、他所依赖的人、与他不清不楚的人,是何等众多,他的“关系网”又是如何之大。即使他要倒霉了,你拔腿开溜,或做告密者、揭发者,可别人也同样这么干,你揭我的发,我告你的密,又把每个人都捆到一块去了,结果更惨。

人们一定不会忘记撞在朱元璋刀口上的那个叫胡惟庸的脑袋。那可是当年震惊朝野的冤狱啊!

胡惟庸官至宰相,是个出类拔萃、精明强干的人。

偏偏就是他太能干、太出色,而使朱麻子有了戒心。你能比我还强吗?你能比我还厉害么?这不能说朱麻子没有肚量,只能说胡惟庸脑袋进水了,他能不知道朱元璋一个放牛娃、游方僧出身,长相又困难的人的自卑心理吗?他能不知道朱麻子不乐意看着别人比自己强吗?——胡惟庸,你他妈的真想当皇帝吗?!

不敢。给我一百个脑袋也不敢这么想!胡惟庸肯定会这么说。

好了,那给你一百零一个脑袋你就会这样想了!朱元璋也肯定会这么说。

胡惟庸只有一个脑袋,而且这个脑袋也是皇帝的。胡惟庸还会这么说。

既然承认这小脑袋是我的,那就由我处置了。朱元璋无疑会这么说。

——得,胡惟庸,我说你还有戏吗?

按理说胡惟庸绝对是大明朝的明白人,他早年就跟着随朱元璋干,那时朱元璋在和州当大元帅,他就在帅府当差。他哪里会不懂朱元璋呢!况且他还是开国元老右丞相李善长的亲戚,后来他的高位虽主要是凭自己本事干出来的,但也离不开亲戚李善长的逢山开道、遇水架桥哇!中国官场自古就是这样。胡惟庸就是依靠淮西官僚集团的支持在官场上高歌猛进、一意孤行起来,他忘了自己是谁了,他忘了自己仍是朱元璋的一个小跑腿!他以为手持大权什么事也干得,他甚至私自截留下属的奏章,将官员升降、处决犯人这档子事,都不让朱麻子过目。他还搞贪污腐化、打击干部的事。甚至用他的屁股把另一位丞相也挤得掉下坐了,他独享相位,在朝中指手划脚。胡惟庸,你不知道你当的是谁的丞相,你就不知道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吗?

要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也该胡惟庸倒霉,那天他的宝贝儿子郊游,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被马车压死。胡丞相悲怒交织,没将犯下这次意外车祸的肇事者马车夫交给司法机关,居然为发心中愤恨,把人给杀了。

——咱大明朝还有法吗?他胡惟庸是个丞相便能置法度于不顾?朱元璋听到这事,当即气得拍了桌子,马脸一拉到了胸前,小胸脯气得一起一伏。他觉得到了该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胡惟庸的时候了。

胡惟庸得知朱麻子过问马车夫被杀之事,还发了火,便过来反复解释。朱元璋板着马脸,面皮上的麻子又大又黑,满起煞气,任胡惟庸说得唇干舌燥,他只盯着对方,盯得他心里没底。他知道领导往往用这种目光审视部下,既显得居高临下,又让你摸不着他的头脑,让你顿起敬畏,也考验你的定力。他胡惟庸在相府往往也玩这一手,玩得部下对自己摸不着头脑,便暗自得意。

只是这一回朱麻子的眼光很是异样,他盯得胡惟庸心里由开始发虚而又渐渐发毛。最后他听朱元璋嘴里咕哝了一下。他赶紧趋上前去还请示了一句:皇上的意思是……

杀人偿命!

他听清楚了这个马脸游方僧竟会如此冷酷地对堂堂一个丞相宣判死刑。

他还想辩白两句,朱麻子把手一挥——对锦衣卫去说吧!

对锦衣卫说的事就只这点皮毛吗?洪武十二年(1379)你胡惟庸将占城国(越南中部)派使节来南京进贡之事对我朱元璋隐瞒不奏,这是多大的外交事件!御史中丞涂节是你知根知底的亲信吧,他举报你胡惟庸居心叵测,妄想谋反!你别说这是冤枉诬陷,千万别这么说!我看你胡惟庸眼里就是个目无尊上的人,你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帮人跑官卖官养小蜜包二奶勾结黑社会把国家重点工程也敢划给专搞“豆腐渣”的小舅子去做,你算活到头了你!

洪武十三年(1380),朱麻子以擅权枉法罪杀胡惟庸,屠灭三族,除去心头一大隐患。像胡惟庸这样的国家领导级的干部都可以杀,谁还不能杀?由此胡案成了朱麻子手中的一把剑,只要看谁不顺眼,谁让自己晚上睡不好觉,就罗织为胡党分子,着锦衣卫统统抄家杀头的干活!胡惟庸的罪状也可按需要随意变化扩展,比如私通一项,就可以在大卖国贼的名目下任意添加私通日本、私通蒙古等。这案上的名单更有巨大的发展添加空间,比如把李善长也可以加上去嘛,他年过七十了,这又有什么,年纪越大影响越大坏的程度更大,整整这样的老家伙,可以震慑一大片!那个官场的什么“淮西帮”拉帮结派,大搞分裂,不搞团结,能容它存在吗?锦衣卫,该抓的都给我抓,该关的都给我关,该杀的绝不要手软呐!万一你手一软,他活过来搞复辟变天就不会对你手软呢!

胡惟庸啊胡惟庸,他的进水的葫芦脑袋可是牵扯着一长串、一长串的冤魂。

人说,在一个等级森严,讲求亲缘、乡邻、同学、朋友关系的社会里,不拉关系不靠关系就寸步难行,甚至一事无成。像胡惟庸这样的大人物,攀他的人、靠他的人、结识他的人、他所要用的人、他所依赖的人、与他不清不楚的人,是何等众多,他的“关系网”又是如何之大。即使他要倒霉了,你拔腿开溜,或做告密者、揭发者,可别人也同样这么干,你揭我的发,我告你的密,又把每个人都捆到一块去了,结果更惨。你说你当初只当他是中央领导,不知他是大坏蛋卖国贼,稀里糊涂跟领导走了,是看不清路线、分不清形势站错了队,饶了我吧我改还不成嘛!改?改不了了,一为“胡党”,便铁板钉钉。等着砍头吧!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着说:当初跟老胡一块混,得好处怎没这么干脆?啥呀,还得怨自个儿去!我这是锦衣卫,不是开支票的银号。

据载:胡惟庸一案,前后共处死人员20000余。朱麻子为警示天下人,还特地编了一本《昭示奸党录》,将用刑所得的口供和判案详细记录向全国公布。那里面一定满是谎言、假话、屈打成招的供词。其实是一本朱麻子锦衣卫的罪行录。

现在想想,如果那20000多死魂灵都张开口来控诉,朱麻子还睡得着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