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巡边至朔方,还祭黄帝囗桥山。上曰:“吾闻黄帝不死,今有囗,何也?”公孙卿曰:“黄帝已仙上天,群臣思慕,葬其衣冠。”上叹曰:“吾后升天,群臣亦当葬吾衣冠于东陵乎?”乃还甘泉,类祠太一。
上于未央宫以铜作承露盘,仙人掌擎玉杯,以取云表之露,拟和玉屑,服以求仙。
栾大有方术,尝于殿前树囗数百枚,大令囗自相击,番番竟庭中,去地十余丈,观者皆骇。
帝拜栾大为天道将军,使着羽衣,立白茅上,授玉印;大亦羽衣,立白茅上受印;示不臣也。
栾大曰:“神尚清净。”上于是于宫外起神明殿九间。神室:铸铜为柱,黄金涂之,丈五围,基高九尺,以赤玉为陛,基上及户,悉以碧石,椽亦以金,刻玳瑁为龙虎禽兽,以薄其上,状如隐起,椽首皆作龙形,每龙首衔铃流苏悬之,铸金如竹收状以为壁,白石脂为泥,囗椒汁以和之,白密如脂,以火齐薄其上,扇屏悉以白琉璃作之,光照洞彻,以白珠为廉,玳瑁押之,以象牙为蔑,帷幕垂流苏,以琉璃珠玉,明月夜光,杂错天下珍宝为甲帐,其次为乙帐,甲以居神,乙以自御,俎案器服,皆以玉为之,前庭植玉树,植玉树之法,葺珊瑚为枝,以碧玉为叶,花子或青或赤,悉以珠玉为之,子皆空其中,小铃轮轮有声甍标作金凤皇,轩翥若飞状,口衔流苏,长十余丈,下悬大铃,庭中皆囗以文石,率以铜为瓦,而淳漆其外,四门并如之,虽昆仑玄圃,不是过也。上恒斋其中,而神犹不至,于是设诸伪使鬼语作神命云:“应迎神,严装入海。”上不敢去,东方朔乃言大之无状,上亦发怒,收大,腰斩之。
东方朔生三日,而父母俱亡,或得之而不知其始;以见时东方始明,因以为姓。既长,常望空中独语。后游鸿蒙之泽,有老母采桑,自言朔母。一黄眉翁至,指朔曰:“此吾儿。吾却食服气,三千年一洗髓,三千年一伐毛;吾生已三洗髓三伐毛矣。”
朔告帝曰:“东极有五云之泽,其国有吉庆之事,则云五色,着草木屋,色皆如其色。”
帝斋七日,遣栾宾将男女数十人至君山,得酒,欲饮之;东方朔曰:“臣识此酒,请视之。”因即便饮。帝欲杀之,朔曰:“杀朔若死,此为不验;如其有验,杀亦不死。”帝赦之。
东郡送一短人,长七寸,衣冠具足。上疑其山精,常令在案上行,召东方朔问。朔至,呼短人曰:“巨灵,汝何忽叛来,阿母还未?”短人不对,因指朔谓上曰:“王母种桃,三千年一作子,此儿不良,已三过偷之矣,遂失王母意,故被疡来此。”上大惊,始知朔非世中人。短人谓上曰:“王母使臣来,陛下求道之法:唯有清净,不宜躁扰。复五年,与帝会。”言终不见。
帝斋于寻真台,设紫罗荐。
王母遣使谓帝曰:“七月七****当暂来。”帝至日,埽宫内,然九华灯。七月七日,上于承华殿斋,日正中,忽见有青鸟从西方来集殿前。上问东方朔,朔对曰:“西王母暮必降尊像上宜洒扫以待之。”上乃施帷帐,烧兜末香,香,兜渠国所献也,香如大豆,涂宫门,闻数百里;关中尝大疫,死者相系,烧此香,死者止。是夜漏七刻,空中无云,隐如雷声,竟天紫色。有顷,王母至:乘紫车,玉女夹驭,载七胜履玄琼凤文之◆,青气如云,有二青鸟如乌,夹侍母旁。下车,上迎拜,延母坐,请不死之药。母曰:“太上之药,有中华紫蜜云山朱蜜玉液金浆,其次药有五云之浆风实云子玄霜绛雪,上握兰园之金精,下摘圆丘之紫柰,帝滞情不遣,欲心尚多,不死之药,未可致也。”因出桃七枚,母自囗二枚,与帝五枚。帝留核纾前。王母问曰:“用此何为?”上曰:“此桃美,欲种之。”母笑曰:“此桃三千年一着子,非下土所植也。”留至五更,谈语世事,而不肯言鬼神,肃然便去。东方朔于朱鸟牖中窥母,母谓帝曰:“此儿好作罪过,疏妄无赖,久被斥退,不得还天;然原心无恶,寻当得还。帝善遇之。”母既去,上惆怅良久。
后上杀诸道士妖妄者百余人。西王母遣使谓上曰:“求仙信邪?欲见神人,而先杀戮,吾与帝绝矣。”又致三桃曰:“食此可得极寿。”使至之日,东方朔死。上疑之,问使者。曰:“朔是木帝精为岁星,下游人中,以观天下,非陛下臣也。”上厚葬之。
上幸梁父,祠地主,上亲拜,用乐焉;庶羞以远方奇禽异兽及白雉白鸟之属。其日,上有白云,又有呼万岁者。禅肃然,白云为盖。
上自封禅后,梦高祖坐明堂,群臣亦梦,于是祀高祖于明堂,以配天。还作高陵馆。
上于长安作蜚廉观,于甘泉作延寿观,高二十丈。又筑通天台于甘泉,去地百余丈,望云雨悉在其下。春至泰山,还作道山宫,以为高灵馆。又起建章宫为千门万户,其东凤阙,高二十丈,其西唐中,广数十里,其北太液池,池中有渐台,高三十丈。池中又作三山,以象蓬莱、方丈、瀛洲,刻金石为鱼龙禽兽之属,其南方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玉堂基与未央前殿等去地十二丈,阶陛咸以玉为之,铸铜凤皇,高五丈,饰以黄金栖屋上。又作神明台井干楼,高五十余丈,皆作悬阁辇道相属焉。其后又为酒池肉林,聚天下四方奇异鸟兽于其中,鸟兽能言能歌舞,或奇形异态,不可称载。其旁别造奇华殿,四海夷狄器服珍宝充之,琉璃珠玉火浣布切玉刀,不可称数,巨象大雀,师子骏马,充塞苑厩,自古已来所未见者必备。又起明光宫,发燕赵美女二千人充之。率取年十五已上二十已下,满四十者出嫁,掖庭令总其籍,时有死出者补之。凡诸宫美人可有七八千。建章未央、长乐、三宫,皆辇道相属,悬栋飞阁,不由径路。常从行郡国,载之后车。与上同辇者十六人,员数恒使满;皆自然美丽,不假粉白黛黑。侍衣轩者亦如之。上能三日不食,不能一时无妇人;善行导养术,故体常壮悦。其有孕者,拜爵为容华,充侍衣之属。
宫中皆画八字眉。
甘泉宫南有昆明,中有灵波殿,皆以桂为柱,风来自香。
未央庭中设角抵戏,享外国,三百里内皆观。角抵者,六国所造也;秦并天下,兼而增广之;汉兴虽罢,然犹不都绝,至上复采用之。并四夷之乐,杂以奇幻,有若鬼神。角抵者,使角力相抵触者也。其云雨雷电,无异于真,画地为川,聚石成山,倏忽变化,无所不为。
骊山汤初始皇砌石起宇,至汉武又加修饰焉。
大将军四子皆不才,皇后每因太子涕泣,请上削其封。上曰:“吾自知之,不令皇后忧也。”少子竟坐奢淫诛:上遣谢后,通削诸子封爵,各留千户焉。
上巡狩过河间,见有青紫气自地属天。望气者以为其下有奇女,必天子之祥。求之,见一女子在空馆中,姿貌殊绝,两手一拳。上令开其手,数百人擘莫能开,上自披,手即申。由是得幸,为拳夫人。进为婕妤,居钩弋宫。解皇帝素女之术,大有宠。有身,十四月产昭帝。上曰:“尧十四月而生,钩弋亦然。”乃命其门曰尧母门。从上至甘泉,因幸告上曰:“妾相运正应为陛下生一男,七岁妾当死,今年必死。宫中多蛊气,必伤圣体。”言终而卧,遂卒。既殡,香闻十里余,因葬云陵。上哀悼,又疑非常人,发囗,空棺无尸,唯衣履存焉。起通灵台于甘泉,常有一青鸟集台上往来,至宣帝时乃止。
望气者言宫中有蛊气。上又见一男子带剑入中龙华门,逐之弗获。上怒,闭长安城诸宫门,索十二日,不得,乃止。
治随太子反者,外连郡国数十万人。囗关三老郑茂上书,上感悟,赦反者。拜郑茂为宣慈校尉,持节徇三辅,赦太子。太子欲出,疑弗实。吏捕太子急,太子自杀。
上幸河东,欣言中流,与群臣饮囗。顾视帝京,乃自作秋风辞曰:“泛楼舡兮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吹,发瞒歌,极欢乐兮哀情多。”顾谓群臣曰:“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群臣进曰:“汉应天受命,祚逾周殷,子子孙孙,万世不绝。陛下安得亡国之言,过听于臣妾乎?”上曰:“吾醉言耳!然自古以来,不闻一姓遂长王天下者;但使失之非吾父子可矣。”
上欲浮海求神仙,海水暴沸涌,大风晦冥,不得御楼船,乃还。上乃言曰:“朕即位已来,天下愁苦,所为狂锍,不可追悔;自今有妨害百姓费耗天下者罢之。”田千秋奏请罢诸方士,囗遣之。上曰:“大鸿胪奏是也。其海上诸侯及西王母驿悉罢之。”拜千秋为丞相。
行幸五柞宫,谓霍光曰:“朕去死矣!可立钩弋子,公善辅之。”时上年六十余,发不白,更有少容,服食辟囗,希复幸女子矣。每见群臣,自叹愚惑:“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节食服药,故差可少病。”自是亦不服药,而身体皆瘠瘦。一二年中,惨惨不乐。三月丙寅,上昼卧不觉;颜色不异,而身冷无气,明日色渐变,闭目。乃发哀告丧。未央前殿朝晡上祭,若有食之者。葬茂陵,芳香之气异常,积于坟埏之间,如大雾。常所御,葬毕,悉居茂陵园。上自婕妤以下二百余人,上幸之如平生,而傍人不见也。光闻之,乃更出宫人,增为五百人,因是遂绝。
始元二年,吏告民盗用乘舆御物,案其题,乃茂陵中明器也,民别买得。光疑葬日监官不谨,容致盗窃,乃收将作匠下击长安狱考讯。居岁余,邺县又有一人于市货玉杯,吏疑其御物,欲捕之,因忽不见;县送其器,又茂陵中物也。光自呼吏问之,说市人形貌如先帝。光于是嘿然,乃赦前所系者。岁余,上又见形谓陵令薛平曰:“吾虽失世,犹为汝君,奈何令吏卒上吾山陵上磨刀剑乎?自今已后可禁之。”平顿首谢,忽然不见。因推问,陵旁果有方石,可以为砺,吏卒常盗磨刀剑。霍光闻,欲斩陵下官,张安世谏曰:“神道茫昧,不宜为法。”乃止。甘泉宫恒自然有钟鼓声,囗者时见从官卤簿似天子仪卫,自后转稀至宣帝世乃绝。
宣帝即位,尊孝武庙曰世宗。奏乐之日,虚中有唱善者。告祠之日,白鹄群飞集后庭。西河立庙,神光满殿中,状如月。东莱立庙,有大鸟迹,竟路白,龙夜见。河东立庙,告祠之日,白虎衔肉置殿前;又有一人骑白马,马异于常马,持尺一札,赐将作丞。文曰:“闻汝绩克成,赐汝金一斤。”因忽不见,札乃变为金,称之有一斤。广川告祠之明日,有钟磬音,房户皆开,夜有光,香气闻二三里。宣帝亲祠甘泉,有顷,紫黄气从西北来,散于殿前,肃然有风;空中有妓乐声,群鸟翔舞蔽之。宣帝既亲睹光怪,乃疑先帝有神;复招诸方士,冀得仙焉。
白云趣宫。
汉成帝为赵飞燕造服汤殿,绿琉璃为户。
一画连心细长,谓之连头眉,又曰仙蛾妆。
高皇庙中御衣自箧中出,舞于殿上。冬衣自下在席上。平帝时,哀帝庙衣自在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