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下意识用被单遮住自己,惊惶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尤一衣着整洁,精神抖擞地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一手拄着脸,一手端着一杯咖啡,挑衅地看着床上的春晓。看到春晓裹被单的动作,他笑了,十分轻蔑地说:“你一个小屁孩,我会对你做什么吗?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春晓立刻羞红了脸,一掀被子站到地上,发现自己光着脚。
“鞋呢?”她气势汹汹地问尤一。刚问完,她就在床边看到了自己的鞋和背包,连忙穿戴好,背着书包,拉开了门。恐怕上学要迟到了!
“你现在就走?也不对我的收留说声谢谢?”尤一在她身后怪模怪样地问。
“喂!”春晓忍无可忍,回过身走到他的面前,恼怒地说,“尤一先生,你大概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是我把你从柚子酒吧里扛回来的好吧,不信你可以问他们老板,什么叫你的收留?好笑死了你哎。”说完看了看时钟,已经是八点半了,已经开始上课半小时了,从这里赶到学校怎么着也得一个小时吧。
“真是好心没好报,还幸亏我跟你爸妈说,你在我这里,他们才停止打你的手机……”尤一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你说什么?”春晓惨叫一声,慌忙往楼下跑去。
“哎!你都不把脸洗一洗吗?”身后传来尤一的嬉笑声。
春晓骂骂咧咧拉开大门,不禁惊呆了。
郝思嘉拿着钥匙正打算开门,她也被猛然拉开门的春晓吓了一大跳,张开嘴合不拢了。
“你!”
“你?”
两人同时指着对方惊讶地叫起来。郝思嘉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完了完了,这回误会大了!春晓叫苦不迭,又想起已经迟到了,捂着书包从郝思嘉面前跑开,边跑边喊:“你别误会,我回头跟你好好解释——”
春晓穿过花园,玩命往主路上狂奔,看看手机,已经九点了,春晓累得气喘吁吁,恐怕到了学校,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了。她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怎么办,郝思嘉一定会误会自己,还有陶渊源那边又该怎么解释?还有,春晓一想到家里就痛苦得胃痛,爸妈会怎么想自己?夜不归宿还居然住在一个男人家里?
“嘀嘀嘀——”一辆白色奔驰在她的身边减速了,春晓扭头一看,车里面是尤一。
“我送你去学校吧,刚好有事情跟你交流一下。”尤一严肃地命令道。
“谢谢你了大少爷,我怎么敢劳烦你送我呢,还是自己走路去吧!”春晓大声回绝了他,迈着矫健的步伐继续往前跑。
车子猛地加速了,一个急转弯,刺耳的刹车声挑破清晨的娴静,他的车横在春晓面前,春晓往下看了看,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车轮距离她的脚不到一厘米,再多一点点,她很有可能就残疾了。
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子平缓地在路上行驶,现在已经过了早高峰,路上的车辆不多,一路上畅通无阻。
“我托你办的事情,最近有什么进展?”尤一冷冰冰地问。
“郝思嘉不就在你家里吗?你还问我干什么,回去直接问她啊!”春晓没好气地说。
“如果她撒谎,我会知道的,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跟我说说。”尤一说。
春晓猛回头看他的侧脸,那张脸面无表情,正是这面无表情刺痛了春晓,她急了,大声说:“我真的很奇怪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既然不信任你的爱人,那干脆分手好了,分开了各过各的,互不干扰。像你这么有钱,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找?还要派人安插在郝思嘉身边调查,调查个鬼啊!有什么好调查的呀!不想一起过就分手啊!”
春晓说完等待着尤一发火,可他没有,依然平静地开着车,良久,他才慢慢地说:“要分手其实可以,只是,我认识她五年了,五年前她还是一个像你一样天真愚蠢的小女孩,我把她养这么漂亮,她拿什么还我呢?”
听完这句话,春晓又好气又好笑,“看你这么有钱,没想到你这么吝啬,两个人在一起后再分手,难道还要把送给她的东西都要回来吗?你以为是在过家家?”
“是不该要回来,可是她每年都要问我借六十万块钱,并且说明是打欠条的,近期要的越来越频繁了,欠在她名下的账也越来越多,五年了,你算一算,有多少钱呢?”尤一轻描淡写地问。
春晓暗暗吃了一惊,难道真的想尤一说的,郝思嘉欠他钱吗,而且数目果真这么巨大?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并且比你还不相信,衣服鞋子我都会给她买好,每月也给她不少的生活费,她不会缺钱的呀,可是她确实在问我借钱,而且一次性借走这么多。这就是我想让你调查的,没想到你这么蠢,连她借我钱的事情都没查出来,看样子她对你保持的警惕不是一般的高。之前我派过去的人都多多少少拿到了一点信息,你太没用了。”尤一娓娓地说着,看都不看春晓一眼。
“我那么没用,你还找我调查做什么?干脆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春晓说。
“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尤一陡然变了语气,他的声音尖利起来,吓了春晓一跳,也让她的心脏不由自主一紧。
“你凭什么对我失望!”春晓最讨厌听到这种话了。
“那天你以为我欺负郝思嘉,那么勇敢的冲上来保护她,我以为你与她是非常好的姐妹,特别亲近的朋友,没想到你对她的生活这么漠不关心。”尤一厉声呵斥道。
这句话的确牵动了春晓的心,她想起郝思嘉每天那副什么都不在乎又什么都在乎得要命的样子有些心酸,尤其是当郝思嘉知道自己在到处找她时,脸上溢出的幸福感,深深撼动了春晓。郝思嘉果真像尤一所说的,遇到了什么难处,一直在补亏空吗?她耀眼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郝思嘉真的像一个谜团。春晓也发现了,每个星期她总有几天是消失的,不是不来,而是消失,手机也不接,夏杰那边也报告说没有回来。以前只当她出去玩了或者与尤一在一起,现在发现,尤一竟然对她一无所知。
春晓不与尤一赌气了,她顿时发现,此刻车里面坐着的不是郝思嘉的债主和私人侦探,而是关心她的人,她的亲人。
“那个……”尤一突然十分不自然地说,“昨天晚上,谢谢你。”
春晓诧异地看着旁边这个大男孩,发现他竟然也会跟人说谢谢,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突然,她觉得,尤一没有郝思嘉说的那么恐怖,也不像自己觉得那样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