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学会了这一办法,从此便一直使用,这个办法替我的顾客和我挽回了不知几千几万块钱。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这个所谓“到此为止”的原则也可以用在股票市场以外的地方,我开始在财务以外的忧虑问题上订下“到此为止”的限制,我在每一种使我烦恼和不快的事情上,加一个“到此为止”的限制,结果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举例来说,我经常和一个很不守时的朋友一起午餐。他以前总是在我的午餐时间过去大半之后才来,最后我告诉他我现在碰到问题以后,就用“到此为止”的原则。我告诉他说:“以后等你‘到此为止’的限制是十分钟,要是你在十分钟以后再来的话,我们的午餐约会就算告吹了——你来也找不到我。”
各位,我真希望在很多年以前就学会了把这种“到此为止”的限制用在化解我的缺乏耐心、我的脾气、我的自我适应的欲望、我的悔恨和所有精神与情感的压力上。为何我以前没有想到要抓住每一个可能会摧毁我思想平静的情况呢?为何不会对自己说:“这件事情只值得担这么一点点心——没必要操更多的心……”
不过,我至少觉得自己在一件事上做得还不差,而且那是一次很严重的情况——是我生命中的一次危机——当时我几乎眼看着我的梦想、我对未来的计划,以及多年来的工作付诸流水。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在我30岁刚过的时候,我决定终生以写小说为职业,想做个弗兰克·瑞斯洛、杰克·伦敦或哈代第二。当时我非常的有信心,在欧洲住了两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那段时间里,用美元在欧洲生活,开销算是很小的。我在那儿过了两年,从事我的创作。我把那本书题名为《大风雪》,这个题目取得真好,因为所有出版家对它的态度都冷得像呼啸而刮的大风雪一样。当我的经纪人告诉我这部作品一文不值,说我没有写小说的天分和才能时,我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我茫然地离开他的办公室,哪怕他用棒子当头敲我,也不会让我更感到吃惊,我简直是呆住了。我发现自己站在生命的十字路口,必须作出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我该怎么办呢?我该往哪一个方向走呢?几星期以后,我才从茫然中醒来。在当时,我从来没有听过“给你的忧虑订下‘到此为止’的限制”的说法,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所做的正是这件事。我把费尽心血写那部小说的两年时间看作是一次可贵的经历,然后从那里继续前进。我回到组织和教授成人教育班的老本行,有空的时候就写一些传记和非小说类的书籍。
我是否很高兴自己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呢?每当想起那件事,我就得意地想在街上跳舞。我可以很诚实地说,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哪一天或哪一个钟点后悔过我没有成为哈代第二。
100年前的一个夜晚,当一只鸟沿着沃登湖畔的树林里叫的时候,梭罗用鹅毛笔蘸着自己做的墨水,在他的日记里写道:“一件事物的代价,也就是我称之为生活的总值,需要在当场或长时期内进行交换。”
换个方式来说,如果我们以生活的一部分来付出代价,而付出得太多了的话,我们就是傻子。这也正是吉尔伯特和苏利文的悲哀:他们知道如何创作出快乐的歌词和歌谱,却完全不知道如何在生活中寻找快乐。他们写过许多令世人非常喜欢的轻歌剧,可是他们却没办法控制他们的脾气。他们只不过为了一张地毯的价钱而争吵多年。苏利文为他们的剧院买了一张新的地毯,当吉尔伯特看到账单的时候,大为恼火。这件事甚至闹至公堂,从此两个人至死都不再交谈。苏利文替新歌剧写完曲子以后,就把它寄给吉尔伯特,而吉尔伯特填上歌词以后,再把它们寄回给苏利文。有一次,他们一定要一起到台上谢幕,于是他们站在台的两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鞠躬,这样才可以不必看见对方。他们就不懂得应该在彼此不快时订下一个“到此为止”的最低限度;而林肯却做到了这一点。
有一次,在美国南北战争中,林肯的几位朋友攻击他的一些敌人,林肯说:“你们对私人恩怨的感觉比我还要多,也许我这种感觉太少吧;可是我向来认为这样很不值得。一个人实在没时间把他的半辈子都花在争吵上,要是那个人不再攻击我,我就再也不会记他的仇。”
富兰克林小的时候,犯了一次70年来一直没有忘记的错误。当他7岁的时候,他喜欢上了一支哨子,于是他非常兴奋地跑进玩具店,把他所有的零钱放在柜台上,也不问问价钱就把那支哨子买了下来。“然后我回到家里,”70年后他写信告诉他朋友说,“吹着哨子在整个屋子里转着,对我买的这支哨子非常得意。”可是等到他的哥哥姐姐发现他买哨子多付了钱以后,大家都来取笑他。而他正像他后来所说的:“我懊恼地痛哭了一场。”
许多年以后,富兰克林成了一位世界知名的人物,做了美国驻法国的大使。他还记得因为他买哨子多付了钱,使他得到的痛苦多过了哨子所带给他的快乐。
富兰克林在这个教训里所学到的道理非常简单:“当我长大以后,”他说,“我见识到很多人类的行为,我认为我碰到很多人买哨子都付了太多的钱。简而言之,我相信,人类的苦难部分产生于他们对事物价值的错误估计,也就是他们买哨子多付了钱。”
吉尔伯特和苏利文对他们的哨子多付了钱,我的爱迪线姑妈也一样,我个人也一样——在很多情况下。还有不朽的托尔斯泰,也就是两部世界最伟大的小说——《战争与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的作者,根据大英百科全书的记载,托尔斯泰在他生命的最后20年当牛,“可能是全世界最受尊敬的人物”。在他逝世前的那20年,崇拜他的人不断地到他家里去,希望能见他一面,听到他的声音,甚至于只摸一摸他衣角。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想在本上记录下来,就像那是一句“圣谕”一样。可是在生活上,托尔斯泰在70岁的时候,还不及富兰克林在7岁的时候聪明,他简直一点脑筋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如此说呢?
托尔斯泰娶了一个他非常可爱的女孩子。事实上,他们在一起非常快乐,他们经常跪下来,向上帝祈祷,让他们继续过这种神仙眷侣的生活。可是托尔斯泰所娶的那个女孩子天性非常善妒,她常扮成乡下姑娘,去打探他的行动,甚至于溜到森林里去看他。他们发生了许多很可怕的争吵,她甚至嫉妒她亲生的儿女,曾经抓起一把枪来,把她女儿的照片打了一个洞。她会在地板上打滚,拿着一瓶鸦片对着嘴巴,威胁着说要自杀,害得她的孩子们都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吓得尖声大叫。
结果托尔斯泰怎么做的呢?如果他跳起来,把家具都打得稀烂,我倒不怪他——因为他有理由这样生气。但他做的事比这个要坏多了,他记了一本私人日记!在那里面,他把一切都怪在了太太身上,这个就是他的“哨子”。他下定决心要下一代能够原谅他,而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他的太太身亡。而他太太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他这种作法呢?还用问吗,她当然是把他的日记撕下来烧掉了:她自己也写了一本日记,在日记里把错全都推在托尔斯泰身上。她甚至还写了一本小说,题目叫做《谁的错》。在那部小说里,她把她的丈夫描写成一个破坏家庭的人,而她自己是一个烈士。
所有的事情结果如何呢?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把他们惟一的家变成托尔斯泰自称的“一座疯人院”呢?很显然,有几个原由。其中之一就是他们极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不错,他们所最担心的就是别人的意见。我们会不会在乎应该怪谁呢?不会的,我们只会注意我们自己的问题,而不必浪费一分钟去想托尔斯泰家里的事。这两个无聊的人为他们的“哨子”付出了惨重的代价。50年的光阴都住在一个可怕的地狱里,只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一个有脑筋会说“不要再吵了”,因为两个人都没有足够的价值判断力,并能够说:“让我们在这件事情上马上告一段落,我们在浪费生命,让我们现在就说‘够了’吧。”
不错,我非常相信,这是获得心理平静的最大秘诀之一——要有正确的价值观念。而我也相信,只要我们能定出一种个人的标准来——就是和我们的生活比起来,什么样的事情才值得的标准,我们的忧虑有50%就可以立刻消除。
所以,要在忧虑摧毁你之前,先改掉忧虑的习惯,下面是规则第三条:
任何时候,我们想拿出钱来买的东西和生活比较起来不算好的话,那我们先停下来,问问自己下面的三个问题:
(1)我现在正在担心的问题,到底和我自己有什么样的关系?
(2)在这件令我忧虑的事情上,我应该从什么地方设定一个“到此为止”的最低限度——然后把它整个忘掉。
(3)我到底应该付这支“哨子”多少钱?我是否已经付出了超过它价值的钱呢?
罗勒·摩尔的故事
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却浪费了很多时间,去愁一些一年内就会被忘却的小事。
下面是一个也许会使你终生难忘、很富戏剧性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人叫罗勒·摩尔。
1945年3月,我学到了一生最重大的一课。我是在中南半岛附近276尺深的海底下学到的。当时我和另外87个人一起在贝雅S·S·318号潜水艇上。我们通过雷达发现,一小支日本舰队正朝我们这边开来。黎明时分我们升出水面发动了攻击。我由潜望镜里发现一艘日本的驱逐护航舰、一艘油轮,和一艘布雷舰。我们朝那艘驱逐护航舰发射了三枚鱼雷,但是都没击中。那艘驱逐舰并不知道它正受到攻击,还继续向前驶去,我们准备攻击最后的一条船——那条布雷舰。突然,它调过头来,直朝我们开来(一架日本飞机,看见我们在60尺深的水下,把我们的位置用无线电通知了那艘日本的布雷舰)。我们潜到了150英尺深的地方,以避免被它侦测到,同时准备好应付深水炸弹。我们在所有的舱盖上都多加了几层栓子,同时为了使我们的沉降保持绝对的静默,我们关掉了所有的电扇、整个冷却系统,和所有的发电机器。
三分钟以后,突然天崩地裂。六枚深水炸弹在我们的四周爆炸开来,把我们直压到海底——深达276英尺的地方。我们都吓坏了,在不到一千尺深的海水里,受到攻击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不到五百英尺的话,差不多都难逃劫运。而我们却在不到五百英尺一半深的水里受到了攻击——要照怎么样才算安全说起来,水深等于只到膝盖部分。那艘日本的布雷舰不停地往下丢深水炸弹,攻击了十五个小时,如果深水炸弹距离潜水艇不到十七英尺的话,爆炸的威力可以在潜艇上炸出一个洞来。有十几二十个深水炸弹就在离我们五十尺左右的地方爆炸,我们奉命“固守”——就是要静躺在我们的床上,保持镇定。我吓得几乎无法呼吸:“这回死定了”。电扇和冷却系统都关闭以后,潜水艇的温度几乎有一百多度,可是我却因为恐惧而全身发冷,穿上了一件毛衣,又穿上一件带皮领的夹克,可还是冷得发抖。我的牙齿不断地打颤,全身冒着一阵阵的冷汗。攻击持续了十五个小时之久,终于停了下来。显然那艘布雷舰把它所有的深水炸弹都用光了,就驶了开去。这十五个小时的攻击,感觉上就像过了一千五百万年。我过去的生活都一一在我眼前映现,我想起了以前做过的所有的坏事,所有我曾担心过的一些小事情。我在加入海军以前,是一个银行的职员,曾经为工作时间大长、薪水太少、又没有多少升迁机会而发愁。我曾经忧虑过,没办法买自己的房子,没有钱买部新车子,没有钱给我太太买好的衣服。我非常讨厌我以前的老板,因为他老是找我的麻烦。我还记得,每晚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总是又累又难过,经常跟我的太太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我也为我额头上的一个小疤一是一次车祸所留下的伤痕——发愁过。
多年前,那些令人发愁的事看起来都是大事,可是在深水炸弹威胁下要把我送上西天的时候,这些事情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就在那时候,我告诫自己,如果我还有机会再看见太阳跟星星的话,我永远永远不会再忧愁了。永远不会!永远不会!永远也不会!在潜艇里面那里面那可怕的十五个小时里,我在生活所学到的,比我在大学念了四年的书所学到的还要多得多。
我们通常都能很勇敢地面对生活里那些大的危机,却总会被那些小事搞得垂头丧气。撒母耳·白布西在他的“日记”里谈到他看见哈里·维尼爵士在伦敦被砍头的事:在维尼爵士走上断头台的时候,他没有要求别人饶恕他的性命,却只要求刽子手不要砍中他脖子上那块痛伤的地方。
这也是拜德上将在又冷又黑的极地之夜里所发现的另外一点——他手下的人常常为一些小事情而难过,却不在乎大事。他们能毫不理会地面对危险而艰苦的、在零下八十度的寒冷中的工作;“可是,”拜德上将说,“却有好几个同房的人彼此不讲话,因为怀疑对方把东西乱放,占据了他们自己的地方。队上有一个讲究所谓空腹进食、细嚼健康法的家伙,每口食物一定要嚼过二十八次才吞下去;而另外有一个人,一定要在大厅里找一个看不见这家伙的位子坐着,才能吃得下饭。
“在南极的营地里,”拜德上将说,“像这种小事情,有可能把最有训练的人给逼疯。”
“小事”如果发生在夫妻生活里,也会把人逼疯,还会造成“世界上半数的伤心事”。
这话也是权威人士说的。芝加哥的约瑟夫·沙巴士法官在仲裁过四万多件婚姻案件以后说道:“婚姻生活之所以不美满,最基本的原因常常都是一些小事情。”而纽约郡的地方检察官法兰克·荷根也说:“我们的刑事案件里,有一半以上都是由于一些很小的事情:在酒吧里逞英雄,为一些小事情而争吵,讲话侮辱了人,措辞不当,行为粗鲁——就是这些小事,结果引起伤害和谋杀。真正天性残忍的人很少,一些犯了大错的人,都是因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损害。一些微不足道的屈辱,虚荣心不能满足,于是就造成世界上半数的伤心事。”
刚结婚的罗斯福夫人“每天都在担心”,因为她的新厨子手艺非常差。“可是如果事情发生在现在,”罗斯福夫人说,“我只会耸耸肩膀把这事给忘了。”这才是一个成年人的做法。就连叶卡捷琳娜女皇——这个最专制的女皇,在厨子把饭烧坏了的时候,通常也只是一笑了之。
有一次,我们到芝加哥一个朋友家里吃饭。分莱的时候,他出了一些小错。当时我并没注意到,如果我注意到的话,我也不会在乎的。可是他的太太却看见了,马上当着我们的面跳起来指责他。“约翰,”她大声叫道,“看看你在搞什么!难道你就永远都学不会怎么样分菜吗?”
随后她对我们说:“他老是做错,根本就不肯用心。”也许他确实没有好好地做,可是我却实在佩服他能够跟他太太相处二十年之久。坦白地说,我宁愿只吃两个抹上芥末的热狗——只要能吃得很舒服——而不愿一边听她唠唠叨叨,一边吃北京烤鸭跟鱼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