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想就跟我的电台一样,正在慢慢地计划着。
晓优曾经对我说过:“如果家人不反对的话,可以去做一次义工旅行。”
“义工旅行?”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跟丽江当地的客栈约好,去那边打工一个月,包吃包住,空下来了就可以逛逛这个地方了。”
“听起来不错。适合穷游,哈哈。”我笑着对她说。她抚摸着怀里的猫咪,Nala睡着了,晓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狗和猫的区别吗?狗啊,人跟它握手,它会很开心。而猫的话,内心活动大概是‘扶着朕’吧。”她笑了。
在某个午后,两个女子坐在飘窗前,相视而笑。
我看着Nala,说:“晓优,我录好我的第一期旅行节目了,台北的猫咪咖啡馆。”
“哦?是吗,给我听一听。”
一声猫叫,然后一句干音:“献给爱猫咪和咖啡的你们。”随即音乐响起,是乔任梁的《猫》。
晓优就这样没插耳机,公放着。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仔细听到自己的声音,感觉上来说没有之前练习的时候那样甜腻了,而是比较清新,也更加自然愉快了一些。
后面用了晓优曾经传给我的音乐《微青春的午后咖啡馆》,还有卡奇社的《旧时光》,最后是轻音少女的纯音乐《猫》。
“不错,我可以给总负责人了。”
第一次听到晓优的赞许,不禁让我扬扬得意。也在心底幻想,那些听众,不知道在听我这位新主播的电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晓优,还在做广播节目吗?”
接到冷野电话的她,有些惊讶,不过这也习惯了。
“有空还是会录录的,只不过新年后嗓子状态一直不太好。现阶段是,有在帮一个旅游小站招到DJ爱好者,然后帮着她们录的节目提建议。”她给出了完全诚实的答案。
记得冷野现在应该是回家了,在乐队里面做鼓手,但也只限于晚上去酒吧打打鼓。他的工作具体是什么,晓优还真不知道。
“听凯文说你收了一个新徒弟,叫夏恩。”听得出来,他是带着笑意的,并且这种笑是邪笑,仿佛在心里面幻想着什么一样。
“喂喂,你可别再像对桐桐那样对我的新徒弟啊。”于是晓优觉得这种想法必须要扼杀在摇篮里。
“我哪有那么庸俗,只是听说跟桐桐很像,所以很好奇她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呢。”
“那我给你个链接吧。”
晓优把旅行节目的网站链接发到了冷野的QQ上,他灰色的头像马上亮了起来,原来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隐身。
这是第几个了,这周晓优接到了很多个这样的电话,大家好像一下子都知道她收了个新徒弟一样,纷纷来询问夏恩的事情。凯文给他们打电话了吧。
真是怀念,听到大家的声音,好像就能够幻想他们现在如果重新录电台会是怎么样的一样。
说实话,这么多年没见,还真的很想念他们。
凯文签完合同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四处逛逛、随便走走。
所以没事他就总诱惑晓优出去玩,就跟晓优诱惑我出去玩一样。
有时候晓优也会带上我,我记得上一次是去田子坊,再上一次是去南京路。
他们开始跟我说ibox以前的成员了,比如,喜欢过桐桐的冷野、跟我很像的桐桐、大男孩乐天,等等。
每次我都笑着听他们说过去的事情,仿佛总能够在眼前看到曾经的那群ibox少年,是这样青春、激昂。
从田子坊回来的那天晚上,时间还早,闲着无聊便逛了逛晓优的空间。关于电台,她写下了很多,我一篇篇翻看着,然后就看到了那篇《说走就走的旅行》:
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这样的一则消息:
27岁的宁波女孩小游用1.4万元钱游走大半个中国,潇洒地“跟青春告个别”。四个月里她经历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住青年旅舍、第一次搭车旅行……“这是我一生珍藏的回忆。”说走就走的旅行是很多人的梦想,你有没有心动,有没有想过来一次尝试?
最近看到很多关于旅行的词语:搭车旅行、义工旅行、间隔年旅行、穷游等,你会发现,只要你想行走,你可以找出N种方式来实现这一想法,但是这样做是需要勇气的。你有没有想过来一场没有终点没有方向的旅行,年龄越大顾虑越多,所以有人说25岁之前要极尽疯狂:看一场超赞的演唱会;有一个随时可以甩脸子的异性死党;在影院里大哭;通一个high到爆的宵;酩酊大醉一次;谈一场疯狂却无果的恋爱;25岁之后要岁月静好:敬养父母,烹调打扫,工作读书,结婚育子,收起棱角,藏起疯癫,安稳生活。
很喜欢最近流行的一句话:人生中要有两次冲动,一次为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为说走就走的旅行。
进入2013年的时候,我就要告别2字头的年龄了,发现我没有制定任何事情纪念2字头的结束,没有为我的青春去多填充些精彩的画面。
那么在3字头的时间里,突然很想找个人去做一个几年后的约定,约定好那个时候的我们一起结伴旅行,放下生活,就这样随意地去行走。
我趴到桌子上,歪着头看着桌子上的台灯。暖色调的灯光,环绕着人的周身,让我觉得很温暖很明朗。晓优的日志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可那勇气,我好像始终没有。
这时候晓优发来短信,问我周末有没有空,去她家喝草莓牛奶。
我回复说好啊,一定去。
我怕草莓不够,就把我这里的草莓也带去了。后来我才明白这个决定有多么正确。
记得那天也是个大晴天,晓优在家里穿着随意的家居服,我把草莓放到桌子上。
她拿出榨汁机,把洗干净的草莓和牛奶,加上一勺蜂蜜,放了进去。
我依稀记得,她的笔记本里还放着我以前录的睡前故事,那个小箱子的故事。
她家的窗帘是白色的,正在随风飘动。她的房子虽然小,但却五脏俱全。而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发现凯文站在门口。他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谁啊。”晓优从厨房探出头来。随后,凯文让出一条道来。
我看到一个个陌生的面孔,有些苍老,也有些兴奋。
“你们……”晓优惊呆了,她低喃着他们的名字,“桐桐、冷野、菜菜、乐天、小七、幽悠……”完全想象不到他们会过来,她以为他们几乎都忘了今天是已经解散的ibox生日了。可是现在,他们来了,他们终于相聚到一起,哪怕不再录电台,哪怕他们都已经拥有自己的生活。
“喂,晓优姐,我是来看夏恩的。”冷野笑道。
而晓优也笑了,她走过来推了我一把:“看吧,看吧,反正我是徐娘半老的人了,不值得一看呀。”
“哪有,晓优姐。”我几乎是跟桐桐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
然后我们看了看彼此,都笑了。
叮叮叮,榨汁机已经运行完毕,里面满是香甜润滑的草莓牛奶。晓优招呼他们进来:“快来喝,刚榨好的。”
我看着他们围坐到一起,分享着彼此的近况,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一样。我慢慢靠到墙边,凯文拿了一杯饮料给我,我问他:“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笑着说:“用你诱惑他们来的。”
我作势要打他,他拼命躲。这时候冷野看到了,大喊着:“凯文,你个没良心的,说好夏恩给我的。”
“喂喂,谁说我是一个人的了。”
“夏恩是所有人的,一个好的电台主持人,她的声音应该是属于所有人的。”
那个午后,我们喝着饮料,晓优的笔记本一直循环播放着我的电台,我在想什么时候约晓优一起去义工旅行会比较好呢。
而就在我想的时候,桐桐把我拉去一起聊天。我看着这群曾经在脑海里无数遍幻想过的ibox少年,觉得,就算现在他们没有再录电台,但是他们也曾青春过、梦想过。
这样就足够了。
“夏恩,加油。”桐桐握着我的手,那种眼神仿佛在看着曾经的自己。
“嗯!”
深渊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当我睁开初醒的双眼,在一片迷蒙的暗橙色之中,我不能辨认自己身在何处,仿佛需经过一阵很长的思索,才能辨识周围的一切。伴着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失去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起来,那近似拼命挣扎的力量,仿若即将冲垮眼前的平行世界。
这股力量在看似安谧和谐的校园中默默地注释着,随即又快速地被时间湮灭,它却又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生长出来,在之后某个心跳悸动的时刻再次灰飞烟灭。
如此反复。
我的思维常在某个固定的时间凝滞,它既没有倒退回忆,也没有发散到远方,而是附和着下午的一点微弱阳光逃避桌上安静躺着的一张黄色数学试卷。在那段时间里,我感到心力交瘁,便试着在枯燥难熬的环境下去总结出一些看似深奥的人生哲理来,在思想的一番茫然地神游后,考试铃响。
就在那段时间里,我前所未有地期盼周末的来临,我会在周末放学的时候将一周以来打满红叉的试卷叠在一起,塞进夹子里,然后迅速回到寝室,拉上窗帘,将光芒全部抵挡在外面,等到周围的世界变成一片暗红时,我便躺在那坚硬如石的床板上睡下,慢慢去清理头脑中那些复杂的思绪,睡着后,我总会做些奇怪的梦。
就在某个梦碎的片刻,我会忽然醒过来,肚子和脑子一样空空如也。
这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我便会拖沓着脚步,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缓缓走到程的寝室的门前,在倾听里面传来的嘈杂片刻后蓦地将门轻推开。
扑鼻而来的是浓重刺鼻的烟味夹杂着一些脚丫的味道。地上到处扔满了白色的纸团。昏暗的灯光下,七八个人正围坐一团,大笑着,吆喝着,跳跃着,他们把手里的牌高高举起,然后再用力甩到桌子上。气氛像是在过年。
我随即也清醒了不少,我缓缓走到程的背后,他专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
正在他犹豫之际,我轻声说道,炸了。他忽然转头看着我,然后笑笑,说,好,你说炸那我就炸了。他立马把双王往桌子上一砸,说,输了就输了。
不知是谁开始散烟。我从小就厌恶烟的气味,于是我开始干呕,可我没有出去,我在昏暗的桌子上四处搜寻吃的,找到了一些他们吃剩下的,便赶紧往嘴里塞。
忽然,他们几个打牌的就散场了,原因是一个人把一周的饭钱都输光了。于是我终于可以加入他们,和他们围坐在一起,开始聊天。
我们一般都会先聊聊某个班的漂亮女生,于是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向我,他们知道我所在的班级是年级上成绩最好的,漂亮女生数我们班最多。
我真的想微微一笑,告诉他们,我泡到了。但我只是舔了舔嘴唇,让他们从我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他们开始找寻新的话题,我的头轻靠在床头,脸上泛着莫名的微笑,思绪拨开眼前的烟雾缭绕,脑海中渐渐出现她的样子。
W真的算不上漂亮,在我没遇到她之前,我从没想过我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生,她唯一的特点就是她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学霸。就在那个没有阳光的下午,一切却都开始改变。
那是一周一节的音乐课,那天恰逢一学期的音乐考试。每个人都要唱一首歌。
轮到W时,她的脸很红,等她缓缓站起,每个人都看着不高大的她径直走向讲台。有的人在下面窃笑,他们觉得W会马上出丑。那时我本以为她会找个搭档来掩盖自己的紧张情绪,但是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在讲台上站定。待她的视线向台下停滞了几秒,她开口了: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她纯正的发音带着一点沙哑,在那个没有阳光的下午,温柔的声线穿过每个人的心,悠扬的旋律在教室里安静回荡。
每个人都屏息默默注视着W,那个瞬间像极了《肖申克的救赎》的那个经典镜头。
当她快要唱完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看了看台下的我,我甚至看见了她眼角的一丝泪水。
我的心随即悸动,心跳也变得清晰有力起来。
就在那个晚上,我躺在坚硬如石的床板上用手机和W在网上聊了很久,一直到手机没电。
要我说现在我和W的关系,当我在一个冬天的晚上上网向她表白后,我们的关系被她定为同学关系。
当时我并没有哭。
那天我把一年多以来和她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恍然发现很多话再看的时候觉得想笑,那些大多是我曾经暗暗向她表示爱慕的话。等我把这些话看完过后,我的眼泪忽然就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然后我觉得这个气氛应该再哀伤一点,于是我播放了她很喜欢并且推荐给我的一首Because Of You——Because of you I never stray to of are from the side walk Because of you I learned to play on the safe side so I don't get hurt.虽然现在我觉得那时的我很装,但毋庸置疑的是,那天我哭了很久,泪水打湿了枕头,心头的那股难受迟迟未去。
就在第二天的晚上,我脚步更加拖沓地走进了程的寝室,像是一个半身入土的病人。那时他正聚精会神地用手机看着玄幻小说,我一如既往地坐在他床边,但我那时是第一次对他吐出几个字——给我支烟。
他仿佛是被浇了一头冷水,连忙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我说,你怎么忽然要抽烟了?
我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想抽。
他立马从我的口气听出我是失恋了,笑着问我是不是被甩了。
我说,还没谈呢,就被pass了。
他笑着点头,说,呵呵,我是过来人,小事。他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给了我。
我拿着烟,仿若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然后用程拿给我的打火机点了许久,却不见燃。
程笑了笑说,大哥,你要边吸边点。他说完做了个示范给我。
刚开始抽的时候我呛了好几次,但渐渐地我开始适应,曾经最让我难受的味道就萦绕在嘴巴里,一直流泻到我的胃里面。
那天晚上我和程抽光了半包烟,我抽得很快,并且停不下来,等到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寝室的时候,我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晕厥击倒在地,于是我扶着走廊的墙壁,举步维艰地缓缓走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我像个被遗弃的玩具被自己丢弃在了床上,每次呼吸都伴着嘴巴和鼻腔充斥的令人作呕的烟味,我干呕了好几次然后昏昏沉沉地迅速入睡。
我在半夜忽然醒来,却再也睡不着,我细数着自己平静的心跳,同样细数着和W有关的记忆,终于一股席卷而至的难受如同潮水般击垮了那顽强挣扎的泪腺。
我感到心力交瘁,身心如同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渊。
那段时间麻烦接踵而至,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极其糟糕。我躲避着一切和W有关或是可能有关的事,甚至不敢去偷偷看她。
另一方面,我同我那满是红叉的卷子一起,成为了班主任办公室的常客。
——你变得颓废了。班主任摇摇头如是说。
在一个周六的晚上,程邀我和他一起去操场喝酒。我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
走出宿舍楼的第一反应是冷,我蜷缩着脖子,寒风刺痛了我的眼角。于是我抬头去看看天空,才恍然发觉天上挂着一轮明月。它孤零零地随着我们的脚步挪动着,发散出明亮的月光,照亮我们前方漆黑一片的道路。
直到不远处传来了嘈杂的笑声,我才渐渐打起精神,捋了捋凌乱的头发,跟在程的身后。
草坪的一个角落被台灯和手电筒的光照亮,有十几个人围坐一团,觥筹交错,一片欢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