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光,无风无浪,一路慢行,虚度年华。
“化缘和要饭有什么区别?”猴子终于奈不住寂寞,开始提问。
“好象没什么本质区别唉。”猪随口答道。
“猪头猪脑,区别大大的有,化缘是主动式,要饭是被动式”。我批评道。
“好象也是这样唉,明明都是蹭饭,为什么人们通常都难以拒绝化缘的,却讨厌要饭的。”猪沉思道。
“这叫档次,懂不,真是猪脑袋!一根绳子不会结两个疙瘩。要饭随便找个便盆、夜壶什么的拿着就凑合,化缘就讲究的多了。”
“看见没?老子手上拿着什么,性空大秃驴亲赠的紫金钵釪,纳米高科技,带磁化的,听见没,手指一弹,叮叮贼响!”
“什么叫纳米高科技?”胡子在藏经阁看了几天书,境界高了,对新知识随时充满渴望。
老子才懒得解释,一群低能儿,别以为学会点障眼法就不知天高地厚,对你们来说,识几个大字已经是极限了。这种高深事情,跟你们讲你们能听得懂吗?
正说话间,官道上几匹骏马如风掠过,带起一路灰尘。猴子离得近,被带起的路灰扑了个灰头灰脸。
猴子火上眉头,全身寒毛竖起,呲牙大骂道:“给老子站倒起。奶奶的会不会骑马呀,有马大晒呀?不知道现在是文明礼貌月吗?”
那本已冲朝前的几匹马听得猴骂,“吁”的一声,马上人一拉马辔,停将下来。当首一骑士缓缓策马向我们过来,抬头打量,那人三十余岁年纪,高鼻深目,发丝微黄,皮肤白得晃眼,身披一黑色披风,披风上绣着一个凶猛狮头,显然并非中土中氏。其余众骑细看之下也和他大致模样,只披风为白色,上面绣的却是秃鹫。
那人策马行到猴子身前数丈,停将下来,双眼轻视,上下打量猴子。然后微微一笑,用不太纯正的中原口音道:“这猴子,刚才是你唤我们吗?”其余众骑士跟着哈哈大笑。
完了完了,虽然你也会说汉话让人不可思议,但猴子这称呼是你们能叫的吗?老子身为他师父也只敢在心头叫叫而已。
果然猴子一听之下恕不可抑,寒毛竖起,眼光放火,全身肌肉跳动,拿起烧火棒嚯嚯挥舞几下,大唤道:“你这几泼皮,惹火了老子可没你们好相与的。”
金刚一样的男人,你们伤不起。
那黄发骑士哈哈一笑,转身对其余众骑道:“中土果然精彩,一只猴子也会舞枪弄棒。”又道:“你们可曾见过剃光头的猴子?”旁边众骑自然又是跟着哈哈一笑。
心下虽是非常同意对方看法,但我知道猴子火力,这下惹火了猴子这群家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不由感叹果然祸从口出,以后自己有孩子可千万要教他记住这一点。
念头尚未完全闪完,但听猴子怒吼一声:“死泼皮,好胆!”说罢双手握紧烧火棒,一纵跃起三四丈高,当头一棒向那黄发骑士马头击去。
那黄发骑士看见猴子如此气势,脸上嘿嘿一笑,道:“勉强有些本事。”说话声中,也一纵从马背上跃起,转手从背上拨出一把弯刀来,一刀向猴子烧火棒横削过去。
但听当的一声,猴子烧火棒被刀一削而断。人也被一击打落回来。
倒!这窝囊废,亏老子还在心里买你的注,一招都敌不过。
猴子见手中烧火棒被削去三分之一,心头尴尬且怒,急得脸红脖子粗,不由猴性大发,转成单手持棒,换成使枪姿势,又再度跳起。刺向对方,一眼望去,倒真有点常山赵子龙的架势。
那黄发骑士见猴子这一枪威猛,双腿一夹马肚,手上中马辔一拉,人马合一退后一丈,堪堪避过猴子这一刺。冷笑道:“死猴子,真个不知死活,就让小王好好的教训你一下。”话声中身姿一纵,跃下马来,手中弯刀舞了个花,向后扬刀对天而立。
如此全身门户大开,于习武之人来说,已是大大的轻视之举。
猴子虽然近十年未曾动武,武艺丢的深了,但毕竟不是浪得虚名,方才一招受挫之下,此刻冷静下来,回复了些当年据说横扫中原武林的势态。轻轻垂下手中棒,内敛真气,不再轻举妄动,视线下移,只注视着那黄发骑士的脚尖。
那自称小王的黄发骑士见猴子这般忽然冷静,倒颇有些意外,微微冷笑道:“这才像话,值得小王下马一战。”
话声未落,脚步已动,只是瞬息之间,便如缩地三尺。刀尖已挥至猴子身前。
猴子身子一侧,举棍一格。
……猴子就是猴子,吃过一次亏还硬来,这不是以卵击石吗?老子外行人都知道你要糟。
果然只听当的一声,猴子手中棒又被削掉一截。
那刀削掉猴子手中棒,刀势虽稍减,却仍以一条优美的弧线向猴子脖颈滑去。猪与胡子皆是骇然大叫。
黄发骑士狞笑,道:“送你见阎王。”
唷,赶紧闭上眼睛,这弯刀邪的厉害,切金断玉般,烧火棒尚不堪一击,何况这血肉之躯。这下眼见猴子小命不保,虽然心痛,但我向来见血就晕,这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猴子,实在对不起,师父不能目送你归天。
闭眼瞬间,隐隐然好象看到血光闪过。
只听猴子唉呀一声,四野一片寂静。
想不到如此大平盛世,竟有人敢在官道上胡乱杀人,而且杀的竟是我的爱徒,一时间,心如刀割,感觉这刀其实是刺向我心一样。
想到至此之后,就将与猴子阴阳两隔,当真是心神皆碎。
正自感伤间,猛听众人一声惊呼。更有人大叫道:“妖怪!妖怪。”
发什么了什么?见血了吗?猴子身首两段?
好奇心终于战胜了怕血心,咬咬牙,睁开双眼。
但见众人皆目瞪口呆,那干骑士更是吓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只见黄发骑士那一刀确实着着实实的砍在了猴子脖颈上,那尸体倒在了地上,好大一条血痕,血兀在流,唷,恶心死了,看着就晕。
但另一只猴子却已反过来跳在了那黄发骑士原先所骑的那匹马上,手中那只余寸许的烧火棒抵在黄发骑士的后背,一脸的洋洋得意。
靠,死猴子又玩阴的。居然在这种时候使出那招障眼法来戏耍于我们。
那黄发骑士眼见如此轻易一招得手,正自纳闷,猛听其它随从惊惧的声音,不由转眼一看,看见身后背出现另一只一模一样,偏却生龙活的猴子正用棍抵着自己。同样亦是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
不过那黄发骑士亦不是普通人,立马阴沉下来,转过身来,对着猴子沉声道:“在下大秦国七王子阿里汗,听闻鄙国国师明道大唐天国人杰地灵,民间亦是藏龙卧虎,不由心生敬仰,千里迢迢前来游历见识,想不到在此乡间野地亦得见此分身奇术。实在不枉此行。”
众人视线皆集中在阿里汗与猴子身上,只猪忽然想起一事,不由赶紧低头望去。不由大惊,我亦注意到猪神色不对,跟着低头一看。
不好,那猴子的分身兄弟犹在哗哗哗流血不停。
唷,不好,老子真是见不得血,晕得只想呕吐。
我和猪都同时想到一点,猴子说的,这分身出来的家伙和猴子完全是同气连技,打在经身,痛在彼心那种。
搭头望去,果然见马上的猴子虽然得意兴奋,但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嘴唇都已变紫。只不过他一脸的寒毛遮挡着,不是我们这么熟悉他的还暂时看不出来而已。
猪不由急对猴道:“回!回!”
猴子却似豪不知情,对猪所言理也不理,仍洋洋得意对那阿里汗道:“雕虫小技,老子还有大把绝招没有使将出来呢。”
阿里汗嘴上虽硬,却知道这猴子着实厉害,再抵下去绝对讨不了好,立马转变态度,趁猴子洋洋得意,赶紧学中土人氏般抱拳敬了一礼,道:“阁下神技,实在让人心仪,在下等尚有急事,就此告辞,青山绿水,后会有期,他日相见,定当向阁下讨教。”
好你的。汉话说的不错就算了,才杀了人居然还能如此立马轻松跑路,简直让人不可思议。换谁也不能如此算了,偏猴子得意道:“算你小子尚有点眼光,知道爷爷的厉害。咱们也有事,就此别过,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阿里汗重跳上马,手一挥,马队转头朝前路掠去,又掀起一阵灰尘,这次老猪离得近,又被扑了个灰头灰脸。
胡子一脸赞叹,道:“师兄果然本事,果然百战百胜。”
猴子嘻嘻一笑,道:“小样,老子号称什么来着……”,刚要念自己那段神话经历,忽然脸色发白,啊的一声,啪的直摔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