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采访人背景:
张琦 商人38岁
与张琦相识是在儿子学校组织的一次家长会上,满屋子的中年男女的面孔中,她白皙的脸庞和娟秀的五官比较出众,对长得好看的女人总爱多看几眼的我为此还真的端详了她好长时间。
家长会一结束,老师除了让几位家长留一会儿外,其他的家长都可以走了,这时我发现那个娟秀的女人留下了,她的儿子便是整天被孩子和老师都认为很怪的那个男孩。正在做“家庭系列问题”调查的我先是对她的儿子产生了兴趣,可约她带着儿子来到我家,没承想倒引出了她自己的一段惊心动魄的回忆,原来,她也是一个再婚的女人。
我和我的前夫都是四川大学化工系毕业的,我们虽然一个是江苏人,一个是四川人,可由于在大学里恋爱了4年,他又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一直很喜欢他,所以,我们直到结婚以后都感觉彼此之间还是同学关系,是好朋友。大学毕业以后,我们一同分在了成都一家著名的化工原料企业,他分在生产上,我分在了新产品的开发上,虽然部门不同,但我们的爱好与钻研的课题是相同的。那时候,我们两个人都非常要强,又是在厂里备受重视的技术骨干,都想在各自的岗位上做出点儿成绩来。而他与我相比,更是一个工作狂,我们直到结婚两年后才要孩子,也是因为各自的事业心太强。尤其是我怀孕以后,一方面是厂里的一个新产品的研制工作,另一方面是我正在读的业余大专新闻专业的毕业论文答辩,我没白没黑地伏在工作台边忙,一直到临产才住进医院,可儿子生下来却是先天性的马蹄足外翻,那样子几乎把我吓昏过去。当时,医院的人都劝我放弃这个孩子,因为这种先天畸形是很难矫治的,可我知道是我自己怀孕的时候做事情太拼命,才把孩子弄成了这样,我从心里对儿子有一种内疚,那时我就想无论结果如何我也不能放弃他,哪怕儿子一辈子是这样的残疾我也要养活他。为了给儿子治病,我在家休了两年假,两年里我抱着他到武汉下广东跑了十几家医院,两岁的儿子不但承受了几次大手术,还几乎从一生下来便穿着铁皮做的矫正鞋,看着他这么娇嫩的生命遭受如此之多的磨难,我这个当母亲的心里从此便有了难以改变的内疚之情,对于儿子,我总觉得欠他太多了。
重新上班后,我被提拔为新产品开发部主任,而我丈夫这时已是分厂的厂长,他干起工作来仍是那么疯狂,对我和儿子有时也无暇顾及,但因为我们的感情基础很好,加上我也很欣赏他的事业心,所以,更多的时候我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同学和朋友来相处,我们之间夫妻的感觉反而没有那么强烈,但是,我们彼此都很合得来。1990年,因为与厂领导的意见不合,我接受了一家民营企业的聘请,辞去了公职,后来,我所研制的一种新型涂料成了市场上的抢手产品,有了一定的积累后,我跟丈夫都下了“海”,开了一家工厂,专门生产化工原料,这期间我们有了成都市区最好的房子,我和丈夫一人一部轿车,把知识转化成滚滚而来的金钱,我们夫妻成了最早的实践者,那时候丈夫仍是忙,我的婆婆和婆婆的母亲以及丈夫的妹妹都跟我住在一起,婆婆是大学里的教师,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自己的母亲,我只好把照顾老人的责任担了起来,因为经济上的宽裕,我们这个在别人看来复杂的家庭过得还是挺和睦的,而婆婆也逢人就夸我这个儿媳妇的懂事、大方。这时候儿子的脚在动了十几次手术后,有了根本性的好转。1995年,儿子7岁了,看着他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我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这时的我事业有成,企业经营得不错,钱也不断翻着数字,我被许多人称做“百万富姐”,也被许多人所羡慕着,我有些忘乎所以。
就在这时,我的一个朋友约我去他家打牌,我是带着50万元的现金走进他的家门的,可到了第二天早晨,我就已经签下了330万元的支票,这笔钱里还有不少是客户的货款和朋友的借款。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没有一点儿思考的能力,到了最后我开始明白我可能是被朋友算计了,可这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已经把该输的不该输的全输光了。
回到家里,我不知该怎么对丈夫说这件事,但我很清楚,如果我不当机立断地做决定,顷刻间我们辛辛苦苦创起的这份家业就会被债主拿走,那时候,我们的房子、汽车、工厂都将化为乌有,可这灾难都是因为我的一时糊涂,我不应该让无辜的他也卷进这场浩劫。百般无奈后,我对他摊了牌,我提出了马上跟他离婚的建议,并且告诉他,离婚后我要离开成都一段时间,把外面的欠款追一些回来,弥补已经被我用空的账面。
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坚决不同意离婚。他说:“欠款我们一起来还,房子、汽车、工厂他们要拿走就拿走吧,只要我们两个人还在,我们就能够再次白手起家。”
那时的我已经是悔恨交加,内疚加上对自己的鄙视,我自卑极了,我从心里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他了,我告诉他,让他等我两年,如果两年后把这些欠账都还上了,我就跟他复婚,否则,我就永远不回来见他。说实在的我是从心里不愿意牵连他,因为我很爱他和儿子,我不能允许自己在一夜间就把他们弄到一贫如洗的地步,所以,我很固执地让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当时我还记得,他一边签一边摇头:“你太任性了,张琦,这样做你会后悔的。”
在债主即将登门的情况下,我抱住他嚎啕大哭,我是那么地舍不得他,可我别无选择。因为我是参与赌博才搞得自己无处容身,我婆婆对我马上便是另一副面孔,住在我买下来的房子里,她居然骂我是“烂女人”,并对她儿子说:“把她给我赶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她。”婆婆对我的这种态度让我真的伤了心,我纵有万般不是,也曾经是她嘴里的“好儿媳”,如今我人一落魄,她马上恶语相向,让我备感世态炎凉,后来,我跟前夫一直未能复婚,应该说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他母亲当时对我的伤害。
为了躲避讨债的人,我从家里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便离开了。以后的一年多里,我到处奔波追以前工厂的欠款,陆续地还上了一些债务,就在这时我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小A。当时,他是北京一家大公司住成都办事处的老总,他人貌不出众,却很有能力,因为他也很喜欢打牌,而那时,打牌成了我最重要的交际手段,我们在牌桌上棋逢对手,不久,便成为牌桌之外的好朋友,对于我的遭遇刚开始他就很同情,到了后来他喜欢上了我,便流露出北方男人的豪爽,那时他的权力很大,可以调动公司账面上上百万的资金,因此,在他的帮助下,我的债务很快便还上了,我又成了可以行走在阳光下的人,为此,我非常地感激他,并且,跟他在成都租了房子同住。这时我对丈夫许诺的两年的时间也到了。星期天我到学校去接儿子回我和小A的家,丈夫已经等在那里,他劝我尽快离开小A,考虑跟他复婚的事儿,可是,我又一次有些昏了头,想到我出事时婆婆对我的无情无义,我就无法让自己再回头,我曾经想过即便是横尸街头,我也再不会走进她的家门,婆婆用她的女人的冷酷把我一颗女人的心给撕得粉碎,因为这种伤害我当时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丈夫对我说复婚的请求。
而这时小A远在北京的家庭也正闹得不可开交。小A同他的妻子原本是一条街上玩儿大的伙伴,成人以后他们在各自家长的撮合下结合,婚后不久生了个女儿,都在国企做工人的他们原本是个平静稳定的三口之家。后来,小A耐不住平庸投身商海,成为一家民营企业的副总,全权负责国内西南部的市场。有了自己的事业后,小A同妻子的距离便拉大了,一条胡同长大的孩子,想来他妻子的素质也好不到哪里去,为此,小A经常向我倾吐他的苦恼,他与妻子的难以沟通,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婚姻再加上长期两地分居,发生变故也应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也许我的出现加剧了他们婚姻破裂的速度。有一天晚上,小A的妻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求我看在她女儿的份上离开小A,我觉得很无辜,因为我从来没有让小A离开他妻子的念头,甚至在他再三的表白要离婚的时候,我都设身处地地劝他,不要轻易谈“离婚”两个字,因为这是一个责任问题。那天晚上,小A的妻子在电话里哭了很久,我也哭了很久,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我对小A的复杂感情。那不是一种爱,也不是一种喜欢,也许只是一种感激和一种独身女人的寂寞难耐,我跟小A在一起干的最多的事儿便是请一帮朋友来通宵打牌,那是我们共同的爱好。要是从脾气和风度上来看,小A算不上是个好男人,他脾气急躁,并且容易暴跳如雷,虽说脾气发过去,他什么都会忘记,可我总是拿他同我的前夫相比。我前夫是典型的知识分子,脾气温和得出奇,对我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哪怕是我输了那么多钱,他也照样平静地看着我,只是我却任性地离开了他,与前夫协议离婚是我此生最大的失误,因为这一步一走出去,我就再也走不回来了,为此,我至今都在深深地后悔着。
1997年,小A被总公司调回北京,我松了口气,开始考虑与前夫复婚的问题,可很快回到北京的小A又出现在成都我的家里,这一次他带来了离婚证书,跟我说与妻子已彻底了结,他要我跟他去北京生活,然后结婚重新组织家庭。我有些懵了,我不知道小A这人办事会如此果断,并且如此迅速,他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到北京生活,却把一切就这样安排了。我有些为难,也真的有些内疚,因为小A口口声声说他是为我离的婚,他要我为他负责,要我放弃成都的一切跟他走。我犹豫了几天几夜,终于决定了自己的去向,我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也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安排,我认命了,但是,我跟小A说,到北京结婚安下家以后,我要把儿子接到北京来读书。小A很痛快地答应了,而且,因为他在成都待了两年,我周末把儿子接回家来时,他也总是陪我儿子一起玩儿,两个人在我看来相处得还算好,这个条件他答应了,我想成都便没有什么我可以留恋的了。
1997年末,我把成都的公司注销了,把租的办公室一一退掉了。也把自己在成都唯一的一套房子给卖掉了。在把那些钥匙一把一把给了应该给的人以后,我突然意识到这里再也没有哪扇门需要我打开,我把自己的退路全部给断掉了,想到这里,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的我再也抑制不住伤心,坐在办公室门前的台阶上痛哭起来。与前夫复婚希望的破灭,远走北京的无奈,以及对未来的婚姻前景的不可预料,一切的一切都有些让我难以承受,而这悲剧的昨天却是我自己造成的,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
1998年春节刚过,我便随小A来到了北京,因为小A原来的房子判给了前妻,我们买的又是期房,刚刚封顶的房子要半年以后才能住上,我只好同小A租了一套房子暂时安下身来。刚刚到北京,我一切还没有适应过来,便受到了小A兄弟姐妹的轮番“拜访”,在小A前妻的控诉下,我在他们眼里是十足的第三者,而小A的父母也拒绝接受我。那是一段四面楚歌的日子,小A的前妻知道我来到了北京,也不时地打电话骚扰我,无奈中我只得把家里的电话全部拔掉,和小A都用手机进行联络。1998年的8月份我和小A搬进了新家,安顿下来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儿子从成都接到了北京,正在读小学的儿子终于可以留在我身边了,可是,我的前夫却彻底地远离了我。因为我跟随小A来到了北京,一直等我跟他复婚的前夫一看我连成都的房子都卖掉了,知道我不会再回头,失望之余他独身一人去了广州,并且,不久便同广州的一个女孩结了婚,他们开了一家公司,夫妻档搞得红红火火,这一切都是我回成都接儿子时听我妈讲的。知道前夫又再婚了,我心里像是被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时难受得无法说什么,为了摆脱这种折磨,我回到北京后,很快便与小A登记正式结婚,我想对婚姻我已别无所求,只祈盼我跟儿子在北京有一个平静安全的家,祈盼我与小A从此忘掉过去,一切从头开始。
可新的生活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先是我儿子与小A的相处,出现了很多尴尬。平心而论,小A是很喜欢我儿子的,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平时再忙也要开车带我儿子出去玩儿,在玩儿什么上他们俩就永远一致,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们不像父子却更像兄弟。可是,我儿子因为一直在他父亲身边生活,对自己的父亲印象极为深刻,因此,无论小A对他怎么好,他却很固执地称小A“阿叔”,而从来不肯称他一声“爸爸”。小A在北京同学、朋友特别多,有时候带我跟儿子去赴酒席,酒桌前大家谈些孩子的话题,我儿子总是要声明他不是小A的儿子,他的爸爸在广州,这使一直特别喜欢男孩并且总把我儿子当成他自己的儿子的小A很难为情。为了让儿子不再这样说,我用了不知多少办法,包括几次把儿子的耳朵拽得生疼,总算儿子在外面再也不说这种话了。可在家里,我儿子自然不喜欢小A,老说他脾气不好,经常拿眼睛瞪他,让他很害怕,而他爸爸就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儿子的这些话,小A当然不喜欢听,有很多次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儿,最后都生一肚子闷气回来,那是因为小A又在跟我儿子怄气了。为了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我费了不知多少口舌,可这没有血缘的父子如何说也说不到一起。
对我儿子失去了信心的小A开始把视线转向了我。为了尽快在经济上独立,到北京不久,我把自己卖房子的钱投资做了一家公司,专门经营纺织品,生意虽说不是太好,但毕竟也是我自己的一份事业。对于我的创业,小A是百般地反对,他总认为以他的收入足以养得起我,我这么一心想自己赚钱就是想有朝一日摆脱他。因为是半路夫妻,又是在那样特殊的时候认识了我,不知为什么小A一直对我没有信任感。平时上班他一天要打无数个电话,我偶尔离开办公室一会儿,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他便会在手机中不停地追问我,“刚才去哪儿了?跟谁在一起?”一开始我还把这些事情归结为他太爱我了,可到后来,面对他近乎病态般的盘问与调查,我开始意识到小A的心里始终对我有一种怀疑,那是一种因为自卑而生出的心态。与我这个大学本科生相比,小A除了他的北京人的身份几乎没有什么优势,更何况做为女人来说,我的容貌姿态也的确有出众之处。也许是因为我在成都的名气,让他总有一种压力,因此,他对我能够嫁给他总是抱一份半信半疑的态度。在这期间,为了孩子,我又同在广州的前夫联系上了,我们经常通电话,而且,孩子放假的时候,他也会来北京把孩子接到广州去待几天,我和前夫的关系仍是那么融洽、和谐,这也成为小A不断地怀疑我的一个把柄。对此,我不知跟他解释了多少遍,首先我断了所有的后路跟他来到北京,就是想重新寻找一份与前面不同的生活,我也是爱家的女人,我不会不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其次,我对小A虽说谈不上爱,但我认为这是一种责任,既然我又选择了他,我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为这个婚姻负责。我会好好地跟小A把日子过下去。可这些话对小A来说都是废话,他根本听不进去。1999年,小A又被总公司派往东北市场驻守,两地分居的我们没有机会再像以前那样爱,可是连续不断的电话却让我感觉,我时时处在他的监控之下,这让一直很独立的我有些屈辱,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女人。
光是这些毛病也就罢了,只要我能够忍受我们还可以相安无事。可小A也是个嗜赌成性的人,在牌桌上动辄的豪赌,一次扔进几万元钱,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过去我们经济上宽裕倒也没什么,可自从在北京安了家,房子、车,处处都是消费,我对他大手大脚地赌有了不满,可无论我怎么劝小A就是不听,连我自己的现身说法也不能够打动他,绝望中我想这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因赌相识,因赌相交,也将因赌共赴未知的命运。
我今年已经38岁了,想起自己经历的这些往事就有一种感慨,因为年轻时的任性糊涂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些年来仿佛有一只手一直在我背后推着我走,使我无法回头,只有这样随命运飘流。有时候,想起我和小A的结合,我便有一种凄凉的感觉,这哪里是我再次选择的婚姻,那里面充满了报恩、内疚与无可奈何,却找不到一丝爱的痕迹,因此,对北京我无法说喜欢,对小A我无法说爱情。
有很多次小A问我,“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就从来没有听你说一句‘我爱你!’”
是的,这句他最想听到的话我无法说出口,因为我至今不能够在感情上欺骗自己。也许是因为我在与前夫的婚姻里把爱已经挥霍完了,所以,离开了他,我再也没有力气去爱,再也无法去爱,对此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小A解释。
可小A不是个容易善罢甘休的男人,虽然我与前夫只是偶尔通通电话聊聊孩子的事儿,可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我,并且,要求我在家同前夫通话时一定要用免提电话,这样,前夫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听得见。有时候,我觉得小A很可怜。他就像一个农夫,在占有了他本该不可以占有的土地后,满身心的不相信和随之而来的虎视眈眈,他对接触我的一切男人都在提防,就是从来不提防他自己,很多时候我都想劝他去看看心理医生,长期处在这种压力下的他已经明显地不正常了。可他并不承认自己的这种怀疑是一种病态,对此我只感到悲哀。
对我与前夫的友谊,小A充满了不信任,他总是对我说,希望我跟前夫断绝来往,因为我不再需要他的友谊了。小A的这种态度是我所绝对不能接受的,我甚至劝他同前妻保持正常的来往,这样一方面可以改变他前妻一直对我的仇视,另一方面也让他跟着母亲的女儿有一个好一点儿的成长环境,可他毫无考虑余地地拒绝了我的建议。他说,他就是那种爱憎分明的人,对于已经没有感情的人和事他是绝对不会再去想,包括他的女儿,因为不喜欢女孩,他也从来不主动地去看,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在我的再三催促下他才去走一趟。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我跟前夫的来往当然便成了他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可是如果说我现在心里还有一点儿支撑的话,那就是我与前夫那种朋友般的友情,因为孩子是我们共同的话题,曾经有过的婚姻是我们共同的回忆,那是一种永远无法磨灭的情感,无论将来我们走到哪里,哪怕是相隔万里之遥,我们也不会相互忘记,因为这是刻骨铭心的第一次。
对于昨天,我已有太多的悔悟,是我不经意的虚掷生活,才把自己的婚姻弄得面目全非。对于重返成都我已没有勇气,而我的前夫在广州生活得也比较宁静、幸福。我无法再去打扰他们,只能眼看着那曾经是属于我的幸福一步步离我远去。我想我的下半生可能会在北京度过,但那将是多么漫长的一生。因为没有了相守在一起的乐趣,所以,相守便成为一种折磨,承诺变得像枷锁。自从小A又一次驻守外地,我和儿子的身心都感到了一种轻松,至少我们拥有了一点儿自己的生活空间,可夜深人静仔细想想,这对小A来说似乎又是不太公平的事儿,因为,我知道他煞费苦心地营造这个家,也是想重新享受婚姻的乐趣,让他对我的爱有个结果。我承认他是爱我的,可这种占有欲极端膨胀的爱对我来说只能是窒息,这将是我们这个婚姻的最终的毒药。只可惜小A并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