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杀了那人后,那老者说道:“偏了一分,伯光,你还要多多练习啊。”说罢开始剧烈咳嗽,田伯光慌忙替他抚胸捶背,说道:“师父,你不要紧吧。”老者道:“不要紧,反正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倒是你的毒,得赶快解了。”另外四个黑衣人见同伴被杀,知道眼前之人厉害,都紧闭着嘴,手中的镰刀斧头等武器护在身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田伯光。
田伯光见那老者咳嗽稍停,转过头来看着这四人,说道:“方才让你们走,你们不走,嘿嘿,现在一个都别走了。”四人大惊,一齐向后退了一步。田伯光这么一转脸,王炎就看见他满脸通红,像是喝了几斤烈酒,眼睛也是布满了血丝,又粗又黑的眉毛不住抖动。王炎寻思:“听那老者说话,似乎他是中了什么毒,莫非这毒要女子才能解?”
田伯光将刀提在手中,慢慢逼近那四人,他所用这刀和常人用的形状一样,只是刀身窄几分,显得刀头过大。那四个黑衣人见他逼近,也是缓缓后退,终于退到墙边,四人没了退路,一齐大喝一声,扬起手中武器,合身扑了过去,田伯光却躲也不躲,右手疾挥,只见刀光连闪,四人的要害部位一起中刀,鲜血直喷,慢慢倒了下去。那老者说道:“这两下还不错,你赶快解毒吧。”田伯光答道:“是。”将刀直接别在腰带上,走过去将那女子打横抱起,就要上楼来。
王炎拦在楼梯当中,说道:“站住,你要做什么。”田伯光瞪着他,嘿嘿冷笑道:“我要做什么,过得几年,你就知道了。”王炎道:“你怎可为了自己解毒,坏了这女子清白。”田伯光道:“关你甚事,让开。”王炎被他充满****的眼光盯得头皮发麻,却仍说道:“不让。”田伯光将女子放下用左手扶着,右手一动,王炎只看见一道刀光劈了过来,暗道不好,连忙低头矮身从楼梯扶手下串了出来,听得“嚓”的一声,这一刀劈在楼梯之上,木屑纷飞。田伯光冷笑道:“不错不错,居然能躲过去。”又将刀别好,抱着那女子三步并成两步的上楼去了。
王炎还待要追上去,那老者道:“小朋友,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又是咳嗽不已。炎心想就算追了上去,自己万万不是田伯光对手,不但救不得那个女子,弄不好还要送掉自己小命,不如听听这老头要说些什么。王炎绕过第一个死掉的黑衣人,老实不客气地在老者身旁坐下,问道:“你想要说什么?”老者叹了一声,说道:“人老了,连火气都没有了。小朋友,要是在十年前,你这么对我说话,早就成为一具尸体了。”王炎皱了皱眉头,心想怎么这些江湖中所谓的成名高人都喜欢倚老卖老地大说废话。
王炎转过头,对缩在柜台后面簌簌发抖的掌柜说道:“你还不赶快把这些尸体收拾了,莫非你想吃官司。”掌柜这才慌忙叫人搬尸体,估计是搬到后院去埋了,然后将地面冲洗干净。王炎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那老者却是慢慢地喝酒,一杯酒喝了老半天还没有喝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小朋友,我见你方才闪躲之时,用的身法很是奇特,不知道能否告知一二。”王炎笑道:“好说好说,我那个叫做‘白驹过隙’。”老者一愣,微微笑道:“小朋友又何必骗我,老夫虽然很久没有在江湖中露面,但‘白驹过隙’的身法,还是能记得的。”这一句话说得长了,说完之后弯下腰不住咳嗽。
王炎见他咳得撕心裂肺,甚是痛苦,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病?”问完心里觉得好笑,这话要是放在现代去问,估计会招来一顿老拳。老者咳嗽稍停之后,微微喘息道:“是啊,年轻时中了瘴气之毒,后来毒虽逼出,肺却伤了,一直好不了。”歇了一下,说道:“我见你想救那个女子,不如这样,拔剑向我进攻,若能让迫得我站起身来,我就唤我徒儿下来。”王炎嗤鼻道:“估计现在你那徒儿的事都办完了吧,就算你唤他下来,那女子的清白终究是悔了。”说罢气闷不已,他以前遇见的敌人武功都不怎么高明,突然遭遇这样一个老鬼,觉得缚手缚脚的,甚是不舒服。
老者笑道:“那女子其实本来就是青楼之中的,只是姿色甚好,叫做什么‘花魁’,这几人想将他送给那个吴公子。”王炎道:“就算是青楼女子,那也有卖艺不卖身的,你们怎可强来。”老者正色道:“什么卖艺不卖身,她选择了这个行业,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终有一天是这个后果。”王炎道:“你说你那徒弟中了毒,怎地不赶快找人要解药,却用这种不堪的方式。”老者摇了摇头道:“‘百药门’的解药是那么好要的么,想我纵横半生,却在这‘毒’上栽了跟头。”
王炎懒得去理他,站起身来说道:“我那房间之中还有人,我得去陪她,不和你废话了。”老者笑道:“年轻人终究沉不住气,这样吧,你若能迫得我离开这长凳,我就做一件好事。”王炎心道:“这人看来比那田伯光戾气还重,会做什么好事。”嘴上却问道:“你说来听听。”老者道:“我就让我徒儿去将那吴公子以及吴知府杀了,还这太原城一个清净。”王炎犹豫道:“你会这么好心?”老者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是为了我那徒儿,他还差三十余个女子,才能将毒解干净。”王炎惊道:“什,什么,三十余个?”
老者道:“要不怎么说‘百药门’和‘五毒教’是江湖上最难缠的两个门派呢,那吴公子的客栈中,应当藏了不少女子,我也是探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来到太原城。”王炎见他语气连贯,奇道:“你现在怎么不咳嗽了。”老者苦笑道:“估计是回光返照,时日不多了。”王炎见他瘦骨嶙峋的,满脸病容,仿佛随时都会倒毙,但深知越是这种人,越要当心。
王炎拔出剑,站在老者前方三尺处,说道:“先说好,你可不能伤我。”老者点了点头,将桌上的一支筷子拿在手中,王炎听着他拖泥带水的呼吸声,心想这人肯定是肺癌晚期,老者见王炎半天不动,说道:“动手吧,你选择了进入江湖,就应当预料到迟早会遇到强敌。”王炎听他这语气,就像方才说那青楼女子一样,气往上冲,提气运力,一招“白虹贯日”就刺了过去,自觉这一剑手感甚好。
老者“咦”了一声,等长剑刺到眼前时,才轻描淡写地用筷子将剑拨开,问道:“‘希夷剑法’?你是华山弟子?”王炎暗骂自己糊涂,这老鬼拐弯抹角地,原来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门派,谁让自己江湖经验浅,随随便便就给试了出来,那老者又说道:“我见你内力充沛,怎地这一剑的劲道却差?”王炎道:“劲道差不差,你再试试就知道。”将所学的“希夷剑法”中的四式六十招施展出来,一股脑向那老者攻去。
老者一边用筷子左支右架,一边摇头道:“太差太差,让我好生失望。”待王炎剑招使完,又从头开始时,老者筷子向上用力一架,王炎感到剑柄在手中剧烈跳动,再也握不住,长剑脱手往上飞去,插在梁上。
王炎望着老者,压制不住内心惊恐,脸上变色,自认为在江湖之中也该算是二流好手了吧,却挡不住这老者的一支筷子,这还是他只防不攻。老者摇头,满脸失望之色,说道:“这‘希夷剑’是华山派中除了‘君子剑’‘淑女剑’之外攻势最为凌厉的剑法,却给你使得不成样子,莫非华山派现在已经没落,要不就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否则也不会让你这等武功就到江湖上来胡闹。”王炎更惊,这‘淑女剑’是知道的,‘君子剑’却是从未听说过,这老者怎么对华山派如此熟悉。
老者道:“你要回房,就去吧,不必试了,你根基不牢,这‘希夷剑’教给你是浪费了,除非再过得五年。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想的,怎地如此胡闹。”王炎被他这一数落,心下不由起急,灵机一动,说道:“我还有一招没使呢。”老者道:“那你使出来吧,不过我看,也不会是什么高明剑法。”王炎跳起将剑取下,心中将所学剑法都抛开,以最顺手的姿势向老者刺去 ,等剑离其胸膛还有三寸时,突然一转手腕,刺向老者咽喉。
老者大惊,侧头躲开长剑,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独孤九剑,你怎地会独孤九剑?你见过风清扬了?”语气又惊又喜,显得内心波动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