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炎心中不住想:“若能习得这老者的‘用刀五法’,套用到剑法之中,日后那些繁复之极的剑法就可以不学了吧,不过那些好看潇洒的招式,倒也有用。”眼睛露出渴望看着那闭目养神的老者。老者仍是闭目说道:“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找你过来,就是要传你这‘用刀五法’,可你也不能生出懒惰之心,虽说笔画练好了,写其它字时也能手到擒来,但你也只有常加练习才能写出字中神韵,而不是光有架子。”说着从怀中拿出几张册页,递给王炎道:“若是我还有时间,当应亲自给你详加解释,可惜……”
王炎道:“这时前辈心血之作,你那徒儿呢?”老者瞪了他一眼,说道:“在我面前你装什么羞涩,我那徒儿这‘用刀五法’早就学会,只是不能灵活运用,像你最后刺我的那一剑,他是使不出来的。”王炎接过这几张纸,见笔迹甚新,微觉失望,想那些高手都是学了上乘武功,怎么自己老是得些入门的普及教材。
老者道:“怎么,你瞧不上我这‘用刀五法’?告诉你,所有上乘武功无一不是述说基础的运用,你现下基础不牢,还谈什么运用。若你能好好体会这册页之中的意思,加上你内力深厚、悟性又强,五年之后我徒儿必不是你对手,十年之后当可以与那独孤九剑一较高低。”王炎道:“可我用的是剑……”话未说完,老者斥道:“你自己加上‘刺’‘挑’之法不就得了,你怎地又会如此糊涂。”说罢歪头看着王炎,说道:“我几乎怀疑方才那一剑是不是你使出的。”王炎暗道:“你直接说我人格分裂得了。不过那些拳击高手,打倒对手所用的其实也都是基础拳法。”
王炎将册页收起,正待说话,却听见窗格一响,田伯光从窗户那里跳了进来,一颗光头在灯光下甚是刺眼,王炎不由问道:“为何你没有头发?”田伯光一愣,老者笑道:“我这徒儿阳气过剩,加上中了这奇毒,看见女子就按耐不住,他将头发剃了,认为可以清醒一些,不至误事。”王炎心道:“什么阳气过剩,我看是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多,还以为他有先见之明,知道以后要被不戒大师逼做和尚呢。”
田伯光见老者此时并不咳嗽,喜道:“师父,你的病好了?”老者叹道:“好了好了,再过得几日,就能好完全了。”王炎却知他说的是自己死期将近,心下黯然,说道:“我日后若能遇见太师叔,一定将前辈所授演示给太师叔看。”老者点了点头道:“你有心了,小朋友,你这就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动身了。”王炎行礼告辞,出来之时隐约听见老者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田伯光道:“都杀了,连那吴知府也在那里,女子众多,正好将徒儿的毒……”
王炎来到自己房间门前,轻轻一推,却发现门给扣上了,心想:“小彦必定已经睡了,反正我进去也不好和她同睡一床,不如将这老者所给的册页好好看看。”来到楼下,见静悄悄的一人也无,从墙上取下一只马灯,来到后院。
王炎寻了一处净地坐下,打开第一张册页,见上面所写的均是运力用气之法,只在末了才提及如何将刀削出,心中默想,这老者是看我内力无法施出,这才将册页送我,那主要还是教我运力了,像那些举重运动员,可以举起几百斤的重量,但若让他用拳去打那计力器,定然比不上与之同等体重的拳手,说来说去,还是使力的方式。
王炎一边看,一边将剑拔出,照册页上叙述的方法将内力运到手腕,果觉这剑已然轻若无物,将册页上的文字记牢后,站起身来,挥起长剑不断正削、侧削、反削,觉得顺利之至,心中大喜,自己练了许久的拿剑,才能做到习惯这剑在手中,现在终于可以做到使剑如使手了。于是将几张册页全部取出,一一细看,然后又加以练习。
待练到‘裹’字决后,王炎犯了难,这‘裹’是刀法中的防御之法,但那刀是单刃,这剑是双刃,若是像用刀一般的在自己头颈中裹,结果必然是自杀,王炎将册页放入怀中,却摸到了一本册子,这才省起岳不群给他的剑法心得,自己一次都还没看,心念一动,那册子之上,应当有怎么用剑进行防御的记录。翻开来后,果然找了了一篇怎么练习‘养吾剑’中‘秦关不渡’这一招的心得,只是岳不群记录的,只是为了练招而练招,与这老者所写的‘用刀五法’在意境上相去甚远,不过对王炎却仍有裨益。
王炎又找出了与“刺”和“挑”有关的招式,以从“用刀五法”体会来的运力之法不断练习。终于将“削抹劈切横刺挑”诸般基本用剑之法练出,王炎心中得意,这老者用了若干的时间才领悟了“用刀五法”,自己却在两个时辰中就能找到“用剑七法”,果然还是站在巨人肩上看得远啊。王炎虽每练一招都不遗余力,但练了这许久,丹田中的内力仍不见衰竭,莫非还得学那“乾坤大挪移”才能对得起自己这充沛的内力?
王炎正想着是不是要去寻那“乾坤大挪移”,却听得成彦惊叫了一声,王炎大急,首先想到的便是那田伯光是不是毒没解干净,可他也不能对这十来岁的小女孩下手啊。王炎所站的位置正是成彦所在房间的窗户下,也不走楼梯了,直接一个“上天梯”跃上了窗户外的房檐,将窗子击开后,却见房内就成彦一人,捧着头坐在床上,原来是做了噩梦。
王炎过去搂着成彦,温言道:“不怕不怕,有哥哥在。”成彦将头靠在他胸口,喃喃道:“有哥哥在就好。”声音越来越低,又睡着了。
王炎领悟了用剑之法,甚是兴奋,在地板上打坐冥想了一夜,天亮时站起身来,觉得浑身舒适,比睡觉还解乏。开门去敲那老者的房门时,听不到声息,应是走了,于是下得搂来,让店伙准备早餐,自己出门准备替成彦买些衣服。抱着衣服回房之后,见成彦已经起床,将衣服递给她,说道:“我看你衣服单薄,为你买了一套,你穿上看看喜欢不。”成彦看着王炎,神色复杂,突然羞红了脸说道:“哥哥在这里,我怎么换衣服嘛。”王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门等候,心中却在想街上百姓纷纷议论那“天元客栈”内男的被杀,女的失踪,觉得那田伯光办事极利索,不过这太原城中没了知府,又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过得两日必然戒严,看来今日就得动身。
等了片刻,门又打开,王炎见成彦换上新衣之后显得更加乖巧可爱,不由赞道:“你真好看。”成彦笑嘻嘻地挽着王炎的手,说道:“小彦肚子饿了。”王炎牵着她下楼,说道:“我们这就吃早餐,吃了之后就要赶路了,你有没有骑过马啊。”成彦问道:“我们是要去哪里啊。”王炎道:“去一个有好多姐姐妹妹的地方,你肯定喜欢。”
两人吃好之后,王炎付过房钱,与成彦来到门外,见店伙早已将马匹备好,王炎上去拍了拍马鞍,说道:“我怕这马背颠簸,又在上面加了一层垫子,来,哥哥抱你上去。”王炎将成彦放在身前,双手一拉缰绳,轻轻踢了下马腹,向着北边直驰而去。
成彦年纪既小,又没有武功,虽然马鞍上加了一层垫子,但仍受不了这骑马的劳苦,是以这次前行甚为缓慢,一天之中往往走不了两个时辰,一遇到市集小镇,王炎就停下来寻客栈或民居过夜。这一日来到了一个名叫雁门的所在,见此处来往的人中,竟然有不少和尚,寻人一问之下,却原来那佛教圣地五台山就在雁门以东。
两人找了一处小店打尖,王炎坐下之后四处张望,见座中客人倒有四个是和尚,王炎暗想:“不知道那清凉寺的主持是不是少林寺的十八罗汉之一。”正好此时小二过来招呼,王炎问道:“不知要去五台山怎么走?”那小二想是接待拜佛的人多了,口才便给,打着哈哈说道:“公子要去五台山?不知是去哪一处寺庙拜佛,还是只是游玩。”王炎道:“我想去那清凉寺看看。”小二道:“清凉寺离这里倒是近,只是……”小二话还没说完,邻座的一个和尚却过来插口道:“施主若是前去上香拜佛,不如去龙泉寺”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那清凉寺又小又破,比不上龙泉寺。”
这时坐在靠窗一桌的一个和尚冷哼了一声,说道:“什么龙泉寺,难道又比得上佛光寺了。”先前说话那和尚面色一变,却不还口,只坐下闷头吃面,王炎见那和尚虽也是穿的是式样一般的僧衣,但用料却比其他和尚的考究,暗笑道:“看来这菩萨都分个三六九等,侍奉上等菩萨的寺庙就要高档些,和尚穿得也要好些。”窗边那和尚看了王炎一眼,说道:“施主若是做法事,佛光寺乃不二之选,这五台山万千寺庙之中,佛光寺当是第一位的,那清凉寺,嘿嘿,不提也罢。”语气听了令人不爽之极。
王炎看他甚不顺眼,正待讽刺几句,却听得一个有若洪钟的声音骂道:“他奶奶的,是哪个直娘贼在说清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