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颓然坐下,说道:“怪不得师父会突然教你轻功,想来是觉得此行危险。只是,那劳德诺为何拜入华山门下,当日我们并没有得出一个结论。”王炎转头看了看周遭,说道:“是啊,当日师父并未说出劳德诺作为嵩山弟子,为何要假装寻常武人加入华山派,但想来定是那左冷禅不安好心。”令狐冲怒道:“他嵩山派已然是五岳剑派的盟主,那左冷禅还要怎地?”王炎叹道:“师兄啊,你还别说左冷禅,就是你喝酒之际,不也是喝了一碗想两碗,喝了两碗想一坛么,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只是你喝得再多,只要不借酒发疯,那也是你自个儿的事,但那左冷禅得了五岳剑派盟主之位,你说他还想要什么?”
令狐冲想了想,说道:“我喝酒是喝了一碗想两碗,莫非他做了五岳剑派的盟主不算,还想要做六岳剑派的盟主?”王炎心中说道:“大师哥啊,你脑筋是极聪明的,只是江湖经验也太浅,又不爱读书,自是不会明白位居高处之人的心思。”王炎端起酒碗饮了一口,说道:“六岳剑派倒也不会,想必是想要这盟主长久做下去,来,喝酒。”令狐冲把衣袖一拂,说道:“不喝了,这酒喝着味道全无,好端端地,你说这些做甚,心情都没了。”王炎苦笑道:“师兄,非是我要故意说这些,这些事情就算我不说,可也是存在的啊。”心中暗道:“大师哥,你性格是豪爽的,但有时却喜欢逃避现实,说不得,我只好时时在一旁规劝你了。”令狐冲白了王炎一眼,正待说话,却听得门外传来梁中书的声音:“两位喝得可好?我大哥过来了。”
王炎将酒碗放下,站起身来,对随梁中书走进来的梁羽声说道:“哈哈,衣食父母来了,不知这一月进项如何?”梁羽声白了他一眼,先对令狐冲行了个礼,然后慢慢将这一月中进项几何,支出几何,下月需留银几何,一一述说,毫无停滞,末了说道:“近日渭河附近受灾人家颇多,那些有财力的,让人负责修缮家园,自己携其仆从来到此处,竟然便像郊游踏青一般,那客栈之中,房屋颇为紧张,不如将此月利润用来扩建,二位认为如何?”
令狐冲道:“既如此,你斟酌便是。”转脸看了一眼桌上酒菜,说道:“不过这一餐的花费,你先垫付可好。”梁羽声正要答应,梁中书却说道:“大师兄说哪里话来,这餐当然是我请,若嫌不够,我再吩咐厨房现做。”令狐冲道:“不必了,我与师弟有事在身,这便要走。梁伯,你看可帮我们准备两匹马?”梁羽声说道:“当然可以,不过那股盗匪又有了新的动静,你们听明白之后,再走不迟。”正要将意图说明,却见有几个人走进酒楼,便改口道:“不如我们进里屋细说。”当下引令狐冲和王炎向一间厢房走去。
梁中书见来了客人,上前招呼,还未开口便打了个哈哈,说道:“哈哈,施员外,好久不见你老,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原来是熟人,令狐冲和王炎便止住脚步,向那施员外瞧了过去,只见那施员外中等个头,身作锦缎长袍,头戴纯阳巾,面色甚是祥和。施员外也笑道:“好你个老梁,许久不来打扰你了,看你酒楼生意没什么起色啊,不若将酒楼转让与我怎样?”梁中书笑道:“员外说笑了,你家大业大,怎么会瞧得上我这区区产业,咦,这位小哥面貌极是眼熟。”转眼看了看施员外,说道:“与员外你十分相像,莫不是你老蚌怀珠,年老得子?”施员外啐道:“老梁你喝多了吧。”指着他身旁那约十岁的小童说道:“这是我远房的侄儿,此次来是……”
令狐冲见他们尽是聊些闲话,便和王炎与梁羽声一起进入厢房。梁羽声招呼二人坐下后,将房门关上,说道:“就在昨日,那股盗匪又出现了。”王炎道:“在何处?”梁羽声道:“在莲花寺一带。”令狐冲沉吟道:“那里离五龙山也不远……”转眼看着梁羽声:“你又如何知道。”梁羽声咽了咽口水,说道:“就在今天清晨时分,客栈又来了两个客人,是一老一少,他们本来在莲花寺暂住,半夜那少的解手,因为害怕天黑,让那老人陪着,却听得突然杀声震天,他们也是听说那盗匪的凶残,估摸着如果待在那里凶多吉少,是以连夜赶往这玉泉镇,我见他二人可怜,身上也没多少盘缠,再加上客栈人满为患,是以让他们在马厩里将就栖身。”
令狐冲皱眉道:“马厩?”梁羽声忙道:“客栈实在是没有空地了,连门厅的通铺都挤满了人,那马厩我着人仔细打扫,并无半点异味。”令狐冲点了点头道:“你手中还有多少闲散银子,先别忙扩建客栈,将左近空闲的民房租用下来,若有逃难的,也别收人钱财了,将他们安顿下才是正理。”梁羽声点头道:“我省得,这就去办。”说着就要出去,王炎却道:“别忙,你方才所说那老少二人,多大年纪?今日到客栈之时是何等模样?”梁羽生道:“那老的约有六十多岁,少的不过七八岁,今日到得客栈的时候,两人面色苍白,身上衣衫有不少破裂之处,脚底全是泥,那少的还患了腹痛之症,是那老人背他来的。”
王炎点了点头,令狐冲道:“你去寻大夫帮他看看,我华山脚下,可不能有人因救治不及而失去性命。”王炎又道:“你最好想法寻一间空房,让大夫在那里就住,也方便医治前来客栈的病人,水淹过后,最是容易发生瘟疫,若有人身体不适,一定要及时看病,所有客人所穿衣物,需用滚水熬煮,唉,客人太多,你也得想办法让他们不致太过拥挤。”梁羽声点头道:“王公子真是细心,我这便去办,令狐公子所要马匹,我让人牵着在客栈门口等候。”说着走出门去,门开关的瞬间,依稀听得施员外的声音传来:“这孩子失了双亲,来到我处却又……。”令狐冲站起身来,对王炎说道:“阿炎,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王炎也站起来,与令狐冲一起走出去,到得大堂之上时,恍眼看见施员外身旁那孩子低垂着头,站在一旁并不就坐。
二人走出酒楼后,令狐冲见四周并无闲杂人等,就对王炎说道:“阿炎,这事越来越蹊跷,那盗匪得了钱物,理应好好躲藏,怎么又出来作案,且那莲花寺,不过一个小庙,他们去那里杀人做什么,所以只有一个解释。”王炎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袭击莲花寺是假,真正的目的却还是想调师父师娘下山。”令狐冲道:“正是,若我华山派内有人接应,师父师娘下了山,那盗匪必然立即知道,这华山又高又险,被人堵住路,想回去可就困难了。”
二人脚程极快,两句话功夫,便到得客栈门前,果见有两匹马停在那里,旁边一个青衣小厮正牵着缰绳,见二人过去,便迎上前来,口中说道:“梁叔已吩咐过了,二位将马牵去吧。”令狐冲接过缰绳马鞭,见王炎有些犹豫,说道:“阿炎,你不会骑马么?”王炎暗自忖道:“大师兄,你没听过‘北人骑马,南人行舟’么?”嘴上却不服输,说道:“骑马有什么难的,我这便骑给你看。”说着走过去,却听令狐冲笑道:“你果然不会,需知牵马要从马头走过去,当下教王炎如何上马,如何骑上之后控制马的方向与身体节奏,王炎大感丢脸,幸而那小厮将马交给令狐冲后就进了客栈,否则还不得笑掉大牙。
待王炎上马之后,令狐冲喝了声:“走。”马鞭在空中虚击了一记,双褪一夹,那马便泼喇喇的快步跑将起来,王炎见状,慌忙将马鞭使劲往马臀上一抽,那马轻嘶一声,四蹄加劲,险些将王炎颠下马来。片刻间,二人便出了镇子,令狐冲见王炎渐能控制马匹了,便轻拨马头,放开速度向北急驰,王炎叫道:“师兄,五龙山不是在西么,你怎么向北?”令狐冲回头道:“直往五龙山的路途,说不定有盗匪暗哨,我们先去华阴县,然后再沿路往西,到莲花寺去看看。”王炎暗道自己糊涂,使劲打了马臀一记,紧跟着令狐冲向华阴县城疾驰而去。
不一刻,二人在马上远远瞧见一道低矮的城墙,令狐冲说道:“这便是华阴县了,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儿,待到黄昏时分再上路去莲花寺。”
二人进了城门,下马缓缓步行,王炎见这县城甚小,只有南北东西两条大路交叉,只是这路以黄土方砖铺地,显得十分平整,走在上面并没有在华山脚下时那般低凹不平的感觉,王炎想道:“嘿嘿,不错,要想富,先修路啊。”此时,令狐冲以将他带到一间客栈门前,两人正待走进去,迎出来的店伙却面带难色,说道:“实在对不住二位,本店实在是客满了。”令狐冲与王炎对望了一眼,王炎说道:“无妨,我们并不住店,你将马匹牵去喂点草料,在院中支一桌,我们坐着休息片刻,再准备点熟食,一会儿打包带走。”店伙点了点头,接过缰绳,说道:“二位请跟我来。”
走到院内,王炎四处打量,见这客栈比梁羽声经营那处也大不了多少,只是共有三层楼房,极好地利用了空间,心中想道:“可惜我并未学过土木工程,否则修一栋七、八层的高楼,岂不是好。”又见这客栈房屋层高甚大,足有丈半,待在其间应当不会觉得压抑。现代的建筑,每一层恨不得刚好比人高一点,钱是赚了,但鸽笼一般,让人好不气闷。这时已有人抬来方桌与长凳,放在屋檐之下,那店伙来招呼二人入座,问道:“二位可要先来点吃食,上好白酒呢?”令狐冲摆手道:“我们已经吃过,酒也不要,你上一壶茶,我们自行理会。”店伙答声:“好咧。”冲里面喊道:“上好花茶一壶。”王炎暗笑:“生意经就是生意经,什么都是上好的,看来若问他借用文房四宝,他也会喊道‘上好笔墨纸砚一套’,却不知这小小客栈如何备有那‘上好’的笔墨。”
他们这方桌正放于一扇窗户旁边,坐下后,屋内声音便清晰地传了出来。只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这华山左近居然会出现盗匪,那华山派的岳掌门也不管管。”令狐冲和王炎二人听到有人说起华山派,顿时留了神,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却听得另一个声音骂道:“贼他妈,不知哪里来的傻鸟,跑到华山附近来,要是惹着了岳掌门,下得山来将我们一锅烩了,那不是冤枉?”这个声音粗糙难听,又十分大声,听得令狐冲直想捂耳,王炎正潜运内力,想听个仔细,被突然这一嗓子,险些震破耳膜,不住在那里掏弄耳朵,转头来看见令狐冲正尤自闷笑,更加郁闷,只好大口喝茶,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这么一打岔,那沙哑声说的话便没有听见,只听得这粗声又道:“郉老三,你怎地婆婆妈妈地,我贾老二在这华山方圆百里,除了岳掌门,怕过谁来?我们做的虽是无本买卖,但向来是只取钱财,不伤人性命,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人,竟然还糟蹋人家闺女。”那声音沙哑的郉老三接着说道:“谁说不是了,不知是哪一路来的煞神,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连那莲花寺的无辜和尚都杀了个干净。”令狐冲和王炎听到此处,已然明了,这贾老二和郉老三原来也是不知哪一处山头的盗匪,见这附近出了另一伙同道,自然要来查看,听他们的口气对这帮杀人劫货的盗匪也是很不满意。本来聚啸山林、打劫来往客商是盗匪的拿手好戏,但一般都只是劫财,像这种劫财不说,还掠夺女子,甚而杀人的做法,未免涸泽而渔,不利于长远发展,连这粗豪的贾老二都瞧不起。
郉老三突然说道:“贾老二,你上哪里去?”贾老二说道:“老子酒喝多了,上茅房,这帮鸟人不知什么来路,连官府也毫无办法,你我又在这里待着做甚,喝完这顿回山去。”说着走了出来,王炎仔细看去,这贾老二个子不高,但满脸横肉,胡子啦渣,乱糟糟的头发胡乱缚住,望上去十分凶暴。贾老二出门来见到令狐冲和王炎坐在屋檐下,愣了一愣,口中又低声说道:“什么鸟事,连这客栈中都住满了人,直叫人气闷。”说着走向院子一角的茅厕。令狐冲与王炎相视一笑,这贾老二虽是低声说话,但直和常人说话无异,不用留神都听得清清楚楚。
贾老二从茅厕出来后,也不进屋,站在院子里大喊:“郉老三,走了。”郉老三应道:“来了,叫那么大声做甚。”说话间一个焦黄面皮的汉子走了出来,想来便是郉老三。郉老三与贾老二一同往外走,一边说:“这次出来,什么消息都没有探听到,不知老大会不会怪罪。”贾老二道:“怪罪什么,就是他亲自来,也必和我们一样,老大是看我们二人憋得久了,故意让我们出来爽快爽快,嘿嘿,那小妞的皮肤真白,这么许久不见,不知还记得我不。”郉老三说道:“什么,你想上那……”贾老二瞪目道:“别说你不想,你那锤子怕是都按捺不住了吧……”胡言乱语中,二人去得远了。
令狐冲听二人如此不堪,不觉微微摇头,王炎看了令狐冲一眼,说道:“师哥,要不要跟上去?”令狐冲说道:“不用,这二人知道的消息还不如我们所探听的,我们计议停当,自去莲花寺,跟上去做什么。”王炎笑道:“不知那小妞的皮肤是怎生白法,嘻嘻。”令狐冲白了王炎一眼:“你这傻鸟,锤子还没长大便想东想西,这等话与我说了便罢,若是师父知道了,狠狠责怪倒是轻的,说不定还要废了武功,逐出门去。”王炎吐了吐舌头,当下不再说话。
方才听这贾、郉二匪说了一会儿话,让王炎大感兴奋,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绿林中人,好奇心甚重,若说想去看看那贾老二的想好,实是玩笑居多。这时那店伙走到二人桌前,说道:“二位,屋里已空出了位置,不知二位是不是换到里面去。”令狐冲摇头道:“不必,干脆将这桌子移到青石旁,这里有人来往,也不方便。”店伙点了点头,张罗人帮他们把桌凳搬到离客栈房门甚远的一处,试了试他们茶水已然变温,又另换了一壶。
令狐冲重新坐下后,对王炎说道:“阿炎,我知道左冷禅为何派劳德诺到华山来了。”“哦。”王炎见令狐冲表情严肃,知道他有要事,便坐在令狐冲右侧,将头凑了过去。令狐冲道:“阿炎,你说学武之人最高境界是什么?”王炎道:“当然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令狐冲点头道:“可是要天下无敌,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上次五岳结盟争夺盟主之位,左冷禅是赢了师父,可如果下一次再交手,师父未必便输。”王炎道:“不错,我见师父劲力内敛,教我轻功之时,也不见如何运力,突然便跃得老高。想来师父也是日日练功不息。”
令狐冲道:“可是那左冷禅野心甚大,坐了这盟主之位后,必然想长久坐下去,他也不必天下无敌,只要能胜过五岳剑派中其他四位掌门即可。当日他与师父比剑,斗了两百余招,可我华山剑法何其多,他一时之间怎能记得住。阿炎,你说两人对敌,怎么才能有把握获胜?”王炎低声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令狐冲道:“正是,他将劳德诺遣入我华山派,就是想习得我华山剑法,然后再告知于他,这样一来,下次再与师父比剑,就占了先手了。”王炎道:“我怀疑不止我华山派,那东岳泰山,南岳衡山,他也必派人悄悄潜伏。除了他嵩山派,其余四派,便只有北岳恒山都是女子,他不得其门而入。”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下来,都对左冷禅的心计之毒,手段之高头痛不已。
初春的白昼甚短,令狐冲与王炎说话之间,日头已渐渐西沉。令狐冲唤过店伙,付足了银钱,让他将马匹牵了出来,又拿了一包熟食,与王炎准备停当后,从华阴县的西门走了出来。令狐冲道:“此去莲花寺有四十余里,我们到那里后正好天黑,然后乘夜到五龙山去,看看到底是何人作乱。”说着跨了上了马,见王炎也轻轻跃上马背,皱眉道:“阿炎,你怎么连剑也不带?”王炎道:“不用不用,带了反而累赘,遇到敌人你就看我手段好了,令狐冲摇头道:“你总是弄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说完与王炎打马而行。
行了不到一个时辰,王炎叫道:“师兄,等等,我得休息一下。”“稀呖呖”声中,令狐冲勒住了马匹,问道:“怎么?”王炎说道:“这马太抖了,全身都散了架,屁股好痛。”令狐冲笑道:“你将内力运到屁股上去不就得了?”王炎苦着脸说道:“屁股上全是肥肉,怎能让内力运行。”令狐冲道:“马儿奔跑的时候,你不能死死坐在鞍上,要随着脚步身体起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方才我不是才教你的么。”王炎道:“谁让你说得那么模糊,‘身随意走,把握节奏’,说得容易,我又没有骑过马。”王炎下马,揉着屁股活动手脚,又将内力运行了一遍之后,觉得好了,说道:“走吧,我知道怎么做了。”两人又接着驱马而行。
到得莲花寺后,日头已枕在山的谷线之上,随时便会沉没。莲花寺并不大,占地约十丈见方,外侧也没有院墙,一条小路从寺门直通官道。二人将马拴好,轻轻走进去,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正准备细看,却听见梁上似有响动。令狐冲将手放在剑柄之上,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那响动却又消失了,竖耳细听,有呼吸声从梁上传来,王炎道:“再不出来,我们放火烧寺了。”“不要啊,我,我这就出来。”随着话声,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梁上站起,顺着梁旁的大柱滑下,身手甚是敏捷。见是一个小孩,令狐冲将手从剑柄上拿开,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王炎看过去,不由想笑,那小孩衣衫褴褛,一张瘦脸全是灰尘,五官集中在一处,一双小眼咕噜噜乱转个不停,再加上抓耳挠腮,活脱脱便是一只猴子。
那小孩见来人年纪也不大,特别是王炎,和他差不多岁数,且面色和善,顿时放了心,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告诉你们,我陆大有自记事起便天天来这里玩。”王炎一惊,叫道:“你说什么?陆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