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众人听得竟然是教主驾到,连那天河帮的帮主都只能站着迎接,又都把头探了出来。风清扬和王炎这一桌雅间开口处正对着楼梯口,是以坐着就能看到有人上搂。王炎看了看风清扬,见太师叔神色镇定,但却不再吃菜,双手轻轻放在桌上,王炎心中一懔,太师叔是知道当年魔教十长老齐攻华山的,肯定对魔教没什么好感,但却不一定知道东方不败修炼了“葵花宝典”,若是一会儿两人动起手来,会不会轻敌吃亏。
风清扬见王炎神色关切地看着他,笑了一笑,说道:“炎儿,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坐着不要动。”王炎心里更惊,看这样子太师叔非得和东方不败动手不可了,于是低声说道:“太师叔,这东方不败武功很高的,不能轻敌啊。”风清扬眉毛一挑,说道:“怎么他叫做东方不败,好大的口气。”这句话声音稍大,那雅间旁站着的两个黑衣汉子显然听见了,但这两人却连眼珠也没有动一下,当真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不在自己职责范围的事,便是天塌了也不去管。
但听得脚步声“嗒嗒”作响,有人慢慢从楼下走了上来,王炎听在耳里,却判断不出武功的高低,这脚步声除了每次响起的间隔时间都是一样,也和常人无异,风清扬看了王炎一眼,说道:“这人武功果然甚高。”王炎眼睛紧紧盯着楼梯口,想要看看这东方不败究竟是何模样。
脚步声继续不紧不慢地响着,终于看见一顶黑色庄子巾缓缓升起,接着露出帽前镶嵌的方形白玉,然后便是东方不败双眉双眼,直至他整个人都现了出来。王炎看着他的脸,觉得应是四十岁上下,看到他眼睛时,却又像是三十岁左右的人。东方不败看上去容貌颇为清秀,颌下一缕长须微微飘动,穿着一袭白衣,显得身材修长。左手负在身后,右手随着脚步前后摆动,脸上微微带着疲倦之色。若是不知道的人,还当他只是个饱读诗书的文弱书生。
东方不败从童百熊和黄伯流二人中间走过时,对二人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二位辛苦了。”童百熊笑道:“为你东方兄弟做事,哪有什么辛苦的,再说都是黄帮主在操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黄伯流却慌忙躬身行礼道:“能为教主办一点小事,那是属下的荣幸。”东方不败看见站立着的十余名黑衣汉子,略微一愣,等到这些人一齐单膝跪下,大声叫道:“恭迎东方教主。”时,已然将眉头皱起,说道:“这是弄的什么,半点乐趣也无,你们都退下了。”这些人听到教主发令,哪里敢不遵从,片刻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王炎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暗自寻思:“这东方不败仍是身作男装,声音也是没有变。莫非他此刻还未修炼那‘葵花宝典’不成。”转头看了看风清扬,见太师叔已开始继续吃饭,表情上却看不出什么来。王炎也是心中大定,替风清扬夹了一块琵琶形的鱼肚,而后便闷头大吃。楼上众宾客看到东方不败之后,心里大为失望,这名震天下的魔教教主竟然是这样斯文的一个人,别说童百熊,就连黄伯流都比他像教主一些。于是都纷纷落坐,筹觥交错窃窃私语的声音随即响起。
东方不败似是对这种情况甚是满意,面带微笑地走到那大桌旁坐下,对一直立在一旁的掌柜说道:“再去搬两张椅子来。”掌柜点了点头,转眼间已是着人摆放好,东方不败对童百熊和黄伯流说道:“你们一起过来坐下吧。”童百熊笑呵呵地坐下,见黄伯流似在犹豫,大声说道:“黄帮主,让你坐下你便坐下,这样东方兄弟才欢喜。”黄伯流只得欠身坐了,童百熊却又说道:“你要坐便好好坐,怎地像长了痔疮似的。”说罢与东方不败同时笑起来。黄伯流这才坐正,心想:“教主似乎甚是平易近人,我先前所想倒是全然错了。”
三人坐定之后,童百熊又叫着上酒上菜。他们这桌的酒菜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只等那掌柜将手一挥,便流水价地送了上来,叠叠重重摆了满桌。黄伯流早已取过酒壶,将三个杯子都倒满了,东方不败举起酒杯说道:“多谢黄帮主款待,干了此杯。”三人饮尽之后,黄伯流随即又斟满。这次东方不败却说道:“我今日很是高兴,在坐的各位,一起干了。”厅内众人虽瞧他不像教主,但却是认识黄伯流的,见他都这样恭敬,必不会有假。听见东方不败说了这句话后,都是举起了酒杯。
东方不败见到风清扬这桌没有酒,对那掌柜说道:“去为这位老先生上酒。”待店小二拿酒过来之后,风清扬却是自斟自饮,毫不理会其他人。东方不败却好似没有看见,将酒饮了之后,拿起筷子说道:“听说豫菜甚为有名,不知此处比之洛阳怎样。”黄伯流道:“这间酒楼的大师父,原本便是从洛阳请过来的。”东方不败笑道:“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我只是想乘着这过年的兴致,到各处走走。若是因此而劳民伤财,倒非我的本意了。”
王炎此时心想:“这东方不败看来极其明白事理,而且对部下恩威并施,的确是个高人。是了,现在杨莲亭还在这边坐着呢,那书上看来的种种肉麻之事,全然是这杨莲亭捣鼓出来的,但此刻东方不败还未练‘葵花宝典’,应当不会看上杨莲亭吧。”王炎刚想到此处,就听得杨莲亭说道:“久闻东方教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晚生之福,得蒙东方教主美意,晚生才不至有肚饿之虞。在此借花献佛,敬教主一杯。”说着走到东方不败桌前,先是双手捧杯躬身行礼,说道:“晚生先干为敬。”然后才一饮而尽,将杯口翻转,以示杯中已然无酒。
东方不败面露笑容,赞道:“好一条汉子,我便和你饮了此杯。”也是将酒喝光,杨莲亭敬酒之后,仍然在那里站着,说道:“闻得东方教主统领神教,实乃文成武德,做的乃是泽被苍生之举,晚生只恨身无长技,无法为神教贡献一份微薄之力,憾甚。”说着连连摇头,显得当真是‘憾甚’。东方不败道:“这位兄弟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感,不若就与我同桌如何。”杨莲亭哪有不愿意的,当下点头道:“只怕扰了教主雅兴。”那掌柜是个伶俐之人,已将椅子安放在童百熊下首,杨莲亭摸准了东方不败的脾气,嘴上说得客气,却是动作快捷地一屁股坐下。
王炎听得东方不败说道:“不知这位兄弟贵姓,与你说话着实让人欢喜。”心想:“你哪里有不欢喜的,你们俩是上天注定的姻缘,拆都拆不散的。”又听到杨莲亭告知东方不败自己姓名之后,先是谀词如潮,而后又大吐苦水,言下之意就是他在这世上已经活不下去,非得投靠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就是他的一片崭新的天地。王炎连连摇头,这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东方不败武功既高,而且能将任我行那样厉害的人物算计,智谋更是要得,偏生就吃杨莲亭这一套,王炎叹道:“这东方不败原本是不败的,遇到这杨莲亭后,只怕不出两年,就要变成‘东方女孩’了。”
东方不败轻轻笑道:“杨贤弟,不如你就加入我教如何。”杨莲亭道:“说来惭愧,小弟现下还不未尝得知教主的名讳及神教的全称。”东方不败笑道:“我现在告诉你,你可得记住了,免得日后旁人问起你是什么教的,教主是谁,你却无言以对。”杨莲亭点头道:“教主现在告诉我,小弟自当牢牢记住。”东方不败道:“我复姓东方你是知道的,名为不败。而神教的全称,就是‘朝阳神教’。”
王炎一听,大是讶异,怎么会是“朝阳神教”,而不是“日月神教”呢。风清扬却重重哼了一声,说道:“炎儿,你可知世上最为无耻之事是什么吗。”王炎道:“不知。”风清扬道:“世上最为无耻之事,就是明明是个只会闷在鸟笼子里自高自大之徒,却要自称‘不败’。一干乌合之众组成的帮会,成天只会干扰民众生息,却要号称‘神教’。”这两句话一说出来,东方不败脸上变色,童百熊已然长身而立,走了过来。王炎知道此事已不能善罢,于是笑着说道:“可还有比这事更为无耻的。”风清扬道:“哦,那是什么。”王炎道:“就是两个一般无耻的人坐在一起相互吹捧,阿谀奉承。”
童百熊走到两人桌边,对风清扬说道:“你孙儿我很是喜欢,会替你代为抚养。看拳。”说罢挥拳击出,王炎见这一招果然像风清扬说的那样,拳上并无风声,方位甚是巧妙,隐隐笼罩了风清扬整个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