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体仁“哐啷”一下将大门关了起来,躲在门后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又慢慢将大门打开,朝着刘墉行了个礼道:“刘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管家兼大掌柜的那份本应存在的镇静再次回复到了他的身上。
刘墉冷冰冰道:“抱歉,本官怀疑你们东家唐飞和聂道台的死有关,所以想请他去一趟衙门!”
黄体仁抱拳道:“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东家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不信的话大人可以进来搜一下!”
紧跟在刘墉身后的钱师爷突然冷哼道:“莫不是你们东家见东窗事发,一个人跑了?”
他的话仿佛一根冰刺似的扎进了黄体仁的心中,早上的时候黄体仁起来的比较早,所以才有幸瞅见唐飞悄悄地离开了家,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现在想来这里面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难道真如钱师爷所说,唐飞抛下一家子人远走高飞了?
正在他心里面打鼓的时候,纳兰氏自屋中走了出来:“刘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墉笑了笑:“有什么话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吧,不然的话别人还以为本官徇私枉法呢!”
纳兰氏咬了咬嘴唇道:“启禀府台大人,能否等到日升中天的时候再来拿人,那时一切当可水落石出!”
唐飞临走的时候曾经告诉纳兰氏,如果在日升中天的时候还不见他和唐一鸿回家,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给刘墉。
在这处处危机的时刻,居然要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己最不喜欢的刘墉身上,唐飞当时的神情真是凄苦非常。
“怎么,还想为你丈夫逃跑创造时间吗?”刘墉还没有说话,钱师爷却有些急了。
刘墉摸了摸脑后的辫子,慢慢点了点头:“好吧,就等到日升中天!”
说完话,他立即吩咐在此的其中一百名清兵牢牢把住唐府的四面,然后又让属下到各处港口传令,严格盘查过往人员,防止唐飞潜逃。
做完这些安排之后,刘墉拍了拍钱师爷的肩膀笑道:“师爷,走,咱们去对面的茶楼上喝茶等候!”
唐家对面就是一个很优雅的茶楼,坐在上面几乎可以将唐家四周的情况一览无遗,倒真是个监视情况的好地方。
钱师爷嘿嘿笑道:“这不太好吧,衙门里没人,还是让卑职回去守着吧!”
刘墉笑道:“无妨,捕头王就在衙门里面,我已经知会他了,凡是告状的人都推到明天,今天本官有要事办理!”
钱师爷似乎还想推辞,可是一看到刘墉笑脸中暗含的杀机,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急忙仿佛母鸡吃食似的点头道:“好好,卑职就陪着大人去喝茶聊天!”
纳兰氏和唐府的人都进了院子,将大门牢牢关着,各自回房等候去了。
虽然很多人心里面都战战兢兢,想要逃跑的人比比皆是,可这园子四处都是官兵,他们想走的都不了,只能陪着纳兰氏一起等着。
这个时候,江宁府郊外的一片树林里面,两辆马车正缓缓地朝前驶着,驾车的人一边挥着鞭子,一边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每辆马车周围都护着四个手持兵器的汉子,个个身强体壮,两眼放光,看来都是既精明,又厉害的高手。
江南的林子比北方更密,但也更荒凉,处处透露着神秘和恐怖的感觉,几只乌鸦从树头上飞过,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马车在大路上行了一段路程,突然往旁边的密林里面拐了进去,穿过一些杂草和树木,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地界。
“停下,就在这里处理了!”跟着第一辆马车的白面书生田冲举起右手示意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
驾车的人跳了下来,跟护车的一起将两辆马车上的破席子拽了下来,下面竟赫然是唐飞和唐一鸿。
看他们呼吸均匀,好像都还没死。
田冲吩咐其他人赶快挖坑,他自己却拔出了腰间的钢刀,朝着昏睡的唐飞和唐一鸿走去。
到跟前的时候,田冲嘴里面念念有词道:“两位老兄,冤有头,债有主,是吕私运要取你们的命,要报仇的话就找他吧!”
说吧,他挥起钢刀猛地砍了下去,这一刀瞄的就是唐一鸿。
谁知这刀还没砍下去,昏睡的唐一鸿突然腾起双脚,狠狠地踹在了田冲的腹部,将完全没有戒备的田冲踹出了好几步远,“扑腾”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因为唐一鸿和唐飞都被灌了迷药,所以两人的身子上都没有绑绳子,因此虽然身体还有些麻痹,可踢中毫无防备的田冲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伙儿正在挖坑的汉子见事情不对,纷纷挥起钢刀朝唐一鸿围去。先前没有杀唐一鸿和唐飞,那是担心流出的血会泄了行踪,现在这荒山野岭的,他们杀人的yu望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都给我挖坑去!”田冲虽然被踹的腹部发痛,可是他好歹也是练过的人,腹部的肌肉就能抵消一大半的冲击力,因此伤势并不重。
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打伤了,即便是很小的伤,那也是一种屈辱,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这个时候对唐一鸿出手!
他要亲自对付唐一鸿,要让唐一鸿感到生不如死!
那些人都是田冲调教出来的奴才,听到主子发话了,哪里还敢再往前冲,都咬着牙退了回去,继续挖坑。
唐一鸿无法说话,可是双眼的目光却显示了他愤怒的心理,无缘无故被人绑架,现在又要杀人灭口,这对他来说不仅仅是灾难,更是侮辱。
怎么说他以前也是个优秀的海警,骨子里本来就有一股傲气,现在遇到这种事情,不生气那才叫奇怪呢。
踢倒田冲之后,唐一鸿看准时机站在了地上,不过他现在仍旧是不能灵活自如地动弹,那迷药他虽然吐出了很多,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跟着唾液进了肚子,所以到现在腿脚还是不太舒服,因此真要跟田冲打的话,吃亏的肯定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唐一鸿忽然灵光一闪,先是踢起一块石子打在了拉着唐飞所在马车的那匹马身上,惊得那马往林外飞奔而去。紧接着又往自个儿的马车上一蹦,用同样的办法惊动了拉车的大马。
受惊的两匹大马仿佛疯了一般横冲直撞,吓得那些带着武器的汉子都往旁边避开,就连田冲也有些傻了。
他的力气虽然大,可是真要打死一匹马那还是很困难,但又不能任凭唐飞和唐一鸿就这么跑了。
百般无奈之下,他操起手中的钢刀往拉着唐一鸿的那匹马儿身前一躺,尖利的刀锋正好划过马儿最薄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