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吧?不虚此行吧?”寒蕊挽着润苏的胳膊,兴冲冲地到处指着:“你看,那个灯叫走马灯,可是宫里没见过的,还有排灯,看,就是那个!”
她拉着润苏的手,来到一个漂亮的莲花灯前,说:“上面有字,该是灯谜,你聪明,猜猜看,有奖品的!我去年跟红玉猜了很久,才猜出来了四个,得了两朵头花,一个小面人,一串糖葫芦……”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灯笼上的字,嘴里细细地念念有词,慢慢地,伸了手,将灯笼转过来——
灯笼后,忽然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多么熟悉,令她无比挂念而又无比心碎的脸,她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呼吸,也停顿,就象时间静止了。
红色的莲花灯后,竟然是,这样熟悉的容颜,平川一愣,只顾盯着她惊讶而忧伤的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平川还没有思索出结果,灯笼一晃就回到了原地,她转身,拉着润苏急急而去。
“北良——”平川一举头,招呼一声:“这么巧?”两位公主同时出现,还伴着北良,估计,是得了许可出宫的。看来,皇后娘娘是打算成全寒蕊和北良,可是,润苏为什么会不合时宜地同时出现在这里呢?他们三个人?怎么感觉这么怪怪的?
北良点点头:“你一个人?”
恩,平川应了一声。
“那正好……”北良正准备邀请他同行,却冷不定手臂被人重重一掐,他眼睛一斜,却正好对上润苏的冷眼,旋即明白了过来,赶紧改口道:“你看吧,我们去那边……”
平川飞快地瞟润苏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送给小莲灯给你。”北良笑着递过来一盏非常小巧的灯,只有半个手掌大。
寒蕊本来还沉浸在心事里,一看小灯,惊呼一声,暂时忘记了开始。
“那边有耍猴戏的,我们去看看!”北良远远一眺,前头热闹非凡,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喊道。
“去看看!”寒蕊当然不愿意错失良机,急烘烘就往前走,人堆中,推推搡搡,润苏悄然,就落到了后面。
她的步子越走越慢,终于在一个灯架前停住,嘴角划过一丝叵测的冷笑,然后猛地一转身,冲灯架后说道:“出来吧,郭将军。”
平川缓缓地现身出来。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润苏的笑容媚然如初。
平川默然,不回答。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润苏再问,脸上已经开始有些寒意了。
平川漠然道:“我发现你们,好象只有一个护卫。”
“既然没有让你当护卫,自然没你什么事,”润苏的话刺过来:“你这样做,到底是忠,还是多事?!”
“公主的安危,是臣的职责。”平川的回答不卑不亢。
“多么堂而皇之的理由啊,”润苏冷笑道:“道貌岸然。”
平川盯着她,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不高兴了?”润苏忽然换了副强调,调笑起来:“知道我为什么说你道貌岸然吗?”
“什么公主的安危,都是假的,”她重又开始媚笑:“真正的原因,是你,为了一个人而来……”
平川脸色微变。
“寒蕊?”润苏尖刻道:“你如果喜欢她,怎么会把她赶出来?”
平川沉着脸,耐着性子听她说。
“你是为我而来的吧?”她掩住嘴,装出一副羞怯的样子,却让犀利的眼光透露了心底的精明:“你还敢说,你没有暗恋我?还记得,那次你喝醉了,在我宫里的所作所为吗?”
话语轻轻地挑开,终于让平川感到一丝窘迫。
“你喜欢我,却不敢承认,这可不是真男人所为啊……”润苏笑,笑容里,却隐含着阴森。
“寒蕊,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离开她,是对的,你还可以试试我啊,我可比她更象个女人……”润苏正说着,忽然看见平川的眼光一偏,望向自己的身后——
寒蕊寻来了!
润苏冷笑着,身子往前一倾,一下就抱住了平川,扭捏着,口里却说:“将军别这样,情难自已,都可以理解的……”
平川愤然地,推开了她。红了脸,百口莫辩地望着北良和寒蕊。
润苏平静地回过头去,无所谓的神情。她看到了她想看到的、预料中的一幕,寒蕊煞白的脸,就象花灯上雪白的纸。北良有些愕然的表情落入她的眼中,润苏轻轻地,温柔地,望着北良笑了一下。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在乎了。
郭——平——川——
寒蕊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拉下脸,掉头就走。
“寒蕊!”北良急忙跟上,又回头叫一声:“润苏,快过来!”
润苏却并不急着走,只无言地,望着平川微笑,不慌不忙地转身,还不忘回过头来,继续微笑。
微笑,甜着笑,直笑得平川心里发毛。她的笑,怎么这么熟悉,让他想起一个人,对了!是红玉,红玉就是这样望着他笑的,仿佛在说——
郭平川,你完了——
寒蕊终于停住了脚步,背对着热闹的街面,在街脚泪如雨下。
为什么要给我一个这么残忍的结果?!
郭平川,你口口声声不爱公主,却当街对我妹妹做出这样情不自禁的举动?!
骗子!骗子!
她狠狠地擦着眼泪,恨得牙齿痒痒。
“你已经不是他妻子了,哭个什么劲?!”润苏依然没有半点同情心,说着冷冰冰的话。但寒蕊没有看见,她轻轻地推了束手无策的北良一把。
北良迟疑了一下,走近:“算了吧,寒蕊,别想了,兴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润苏狠狠地剜了北良一眼,火上浇油:“从来只见新人笑,谁人会听旧人哭?!你省省吧,这大过节的……”
“你少说两句!”寒蕊终于发脾气了。
“怎么了我”润苏故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喜欢我,难道是我的错?你是知道的,我还不喜欢他呢!”
北良虎起脸看了润苏一眼,润苏满不在乎地回敬一个微笑。
“真是巧啊……”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看看这是谁呢,哭得雨带梨花的……”
润苏回头一看,只觉得心里发毛。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居然是那木措。
“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寒蕊一腔怒气,终于找着了个撒气的地方。
那木措皮笑肉不笑:“让我来安抚你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
北良猛地横身过来:“你再上前一步,我对你不客气!”
“你又是哪根葱?”那木措不屑道。
北良还未开口,润苏就说话了:“这是霍帅第五子霍北良。”要吓蒙古人,只能把霍帅抬出来了。
呵呵,那木措干笑两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却说:“哦,那又如何?”
“那蒙古人的脑袋砍下来,你就知道如何了!”寒蕊恶狠狠地说。
哼,那木措冷笑道:“今天,我就砍砍中原人的脑袋试试!”
“你敢!”北良说着,已经握紧了剑柄。
哈哈,哈哈,那木措大笑道:“我们四个男人,你们斗得过么?”他正色道:“你是护卫,我可以允许你带走这个公主——”他用手一指寒蕊:“这个我没兴趣。”一侧身,笑眯眯地望着润苏:“剩下这一个,我要带走——”
润苏一吓,惊恐起来,默默地,望北良身后靠了靠。
“口出狂言!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北良的剑“噌”的一声拔出了一半。
寒蕊紧张地望着眼前的局面,忽然后悔没有多带几个随从,以北良一人敌四个如此彪悍的蒙古人,难有胜算。
她猛地,急中生智!
“在哪里,都一样!我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那木措狂妄地说着,忽然“嘭”地一声闷想,就是一件飞来物件砸在脑门上!
“快跑!”寒蕊一把抓住润苏的手臂,拔腿就跑,朝人群喧嚣处跑去。
人多处,自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