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风回到牧场,李秀宁等人已早已去休憩。此刻夜已深,秦风却也不好再过打扰商秀珣,便亦是径自下去休憩不提。
第二日,一大早,秦风便拖着商秀珣来到了鲁妙子的居所。三人落座后,秦风便悠然的饮起六果酿来。等到商秀珣将此番事情经过交代了清楚,鲁妙子方始向着秦风淡然开口。
“无论你此意为何,老夫终是要感激你对牧场及秀珣援手之举。”言语间尽是诚恳之意。数杯美酒下肚,秦风哈了口酒气,方始施施然的悠然开口。
“鲁师不必如此,秦某与秀珣相交甚笃,兼之此番瓦岗寨沈落雁等人所为,太过让人不耻,秦某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是以鲁师不必放在心上。”略微顿了顿,轻笑着接着说道。
“然则,此番诸事既定,秀珣亦身在此处。前日里秦某的一番提议,鲁师考虑得如何?可已有所决断?”当下便静静望着鲁妙子。鲁妙子闻言眉头轻皱,却是不开口。
“敢问秦大哥,秦大哥此时于江淮军中究系何等地位,若是言明,秀珣方可认真考虑大哥所提之事呢!”商秀珣静静给二人再度斟上酒,微笑着开口。
“莫不是秀珣已知秦某所提为何?是鲁师告知于秀珣的吗?”秦风闻言颇为惊异,反问着。
“大哥此番在牧场中的这等行止,秀珣既非木鱼脑袋,又怎会不明白呢?大哥却是为免太过小看于秀珣了。”商秀珣婉约一笑,皱了皱琼鼻,竟是有些不满的开口说着。秦风闻言却是略有尴尬之色的摸了摸鼻子。夺人基业之事,终是不太光彩,更何况此时事主亲自说出口,一时间以他的脸皮之厚,竟也不知如何启齿。
“大哥不必如此,相较沈落雁等人的手段,大哥所为已堪称得上是光明正大了。秀珣此言,并无取笑之意。秀珣之问,还望大哥回答才是。”绝美的面容轻笑着,美眸里尽是诚恳之意的向着秦风说道。
“也罢,秀珣既如此说,秦某也不再矫情隐瞒。”说罢,面色一整,肃容接着道。
“王雄诞与秦某名为合作,实则乃是秦某麾下。”平淡的话语毫无自得之意,恍若诉说着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鲁妙子闻言并不言语,但观商秀珣,面容上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我观秀珣于此事并不惊讶,难不成秀珣早已猜到此事?”按捺不住好奇之意的秦风终是开口问着。
“秀珣但观秦大哥之武功心智,断非甘于屈居人下之人。此番尽数购尽牧场马匹如此大事,江淮军并非派遣将领前来,反倒是大哥一介江湖人物,兼之这几日大哥的举动行止。此番种种,还需秀珣多言吗?”商秀珣爽朗一笑,言语间尽是睿智之感。秦风闻言却是大讶。
“却是秦某太过小看秀珣了。”轻轻笑了笑,接着说道。
“既如此,秀珣可要再认真考虑一番?”
“秀珣昨夜已是多有考虑。此刻天下形势,确已容不得牧场再作中立之举,兼之此番又开罪了瓦岗寨。秀珣思前想后,大哥之意却是牧场现下的最佳选择。”商秀珣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下,话语间却是略显一丝苦涩之意。
“当真如此?”秦风闻言双目大亮。颇为兴奋的开口问着。
“秀珣已有所决断?”顿了顿却又极为慎重的接着说道。
“秀珣可要考虑清楚才是,需知一旦做了决定,便再无回头之可能。”当下肃然望着商秀珣不语。
“如此境地,秀珣岂能不知?秀珣身系牧场数万人之前途命运,如今尽数托付于大哥,还望大哥无论是为己还是为人,万勿让秀珣失望才是。”这番话语,天仙一般的面容之上,竟是多有凄苦哀求之意。秦风闻言,心下一抖。正容开口。
“这一条路的艰险,秦某踏上之时,便已把握在心。此时此刻,秦某不敢妄言给秀珣任何保证。”停了停,将杯中酒一饮而下。断然说道。
“秦某唯一能够向秀珣许诺的。便是秦某定然竭尽全力,绝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秦某有命一日,若牧场于秦某不弃之,秦某便立誓永不背之!他日秦某若有幸坐上那个位子,牧场于秦某相助之恩,秦某绝不或忘!”说完看了看商秀珣,继而又柔声说着。
“秀珣若是不信,秦某已可立誓为证!”
“大哥不必如此。”商秀珣忽而展颜一笑,柔声说道。
“方才是秀珣失态了,大哥万勿见怪才是。”
“秀珣心系牧场万民,秦某当能理解。”秦风淡然一笑。接着颇为好奇的问着。
“若秦某所料不差,李秀宁之意应于秦某之意相同才是。却不知为何秀珣?.......”商秀珣闻言,玉面微不可见的红了一红。
“李阀此时自身难保,且又相距甚远。大哥如今雄踞南方,兵强马壮,且又竟陵在手,自是牧场意欲归附其下的最佳人选。况且。”顿了顿,商秀珣却是换了语气。
“任那李世民如何雄才伟略,秀珣却是从未曾亲眼得见,反倒是大哥的心智手段,让秀珣拜服不已。秀珣若真是依了李秀宁之言,嫁与...”忽而面色红了红,接着说道。
“嫁与那李世民,日后却是又如何自处?大哥需知,李建成才是长子。”寥寥数语,却是尽显此女身为一场之主的睿智。
一席话下来,秦风却是不再言语,沉默起来。静静的饮着酒,手指不断的敲击着桌面。良久,却是略有谨慎的向商秀珣再度开口。
“秀珣之姿,沉鱼落雁,性子且跳脱却不娇柔做作。数年前,秦某便多有仰慕之意。”顿了顿,颇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望了望面无表情的商秀珣,接着说道。
“数年一别,今日得见,秀珣却已是更加让人难以忘怀。如今贵我两方,既已为一体。秦某却不知可否有此之幸,能够常伴于秀珣身侧呢?”这番话,前半部尚令商秀珣有些喜笑颜开之效,但闻得最后一句,却是陡然沉下脸来。
“秀珣此际尚无成家之意,此事尚容秀珣考虑一番。大哥且在此慢坐,下午秀珣当召开牧场会议,还望大哥出席。”言罢便拂袖而去。如此行径,当即却令秦风很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至此刻,一直闭目养神的鲁妙子方始幽然一叹。
“你这人,却也未免忒不知情趣了一点。”闻及此言,眉梢一挑,秦风笑问着。
“鲁师何处此言?可是秦某方才之语,有所不当,以致着恼了秀珣?还是?秀珣心下早已有所归属?”陡然间,想起此种可能,倒让他大吃一惊。
“你这小子。”鲁妙子睁开双眼,哂然一笑。
“你先前所言,若是换个场合,定能让秀珣开心不已。却偏偏为何此时此刻说出?需知感情之事,女孩子视之极为圣洁之事,便是秀珣亦是如此。你这厮却将其于公事混为一谈,如此,将秀珣的心意放于何处?”顿了顿,很是讥讽的笑了笑。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仅凭你如今势大,秀珣便肯一心一意将牧场前途命运交付你手了吗?”说完后便不再开口,径自闭目神游天外去了。
空自留下瞠目结舌的秦风怔怔不语。良久。
“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很难猜啊。”秦风极是无趣的摸了摸鼻子,无奈的幽然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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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会议,却是无甚波澜。商秀珣一意孤行,梁治、柳宗道不置可否,陶叔盛与吴兆汝却是大力赞成,仅仅是商震一人的反对,已起不了任何作用。牧场归附于江淮军之局,终是定了下来。之后,却又传来李秀宁一众明日欲离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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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等人所居的屋内。
“李秀宁等人明日便要离去,现下趁着天色未晚,你先率军出城而去吧。明日,你自是知道该怎么做了?”秦风静静的向阚陵开口说着。
“主公不是已然答应了商场主不得为难于李秀宁等人?此刻牧场刚刚归顺我军,若是出尔反尔引得场主不高兴?恐怕.......”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此大好良机,怎可放过?秀珣妇人之见,不必理会。”秦风断然开口。继而又神秘一笑,接着说道。
“本座是曾答应秀珣不再为难于彼等。”戏谑一笑,接着开口。
“本座答应了,可你阚陵并未答应啊。”望着怔怔的阚陵,当下面容一整。
“牧场外,李阀之人数度挑衅于阚陵麾下将士,甚而有动手之举。阚陵将军一怒之下扣下众人,其后却自知其罪,向本座领罚。如此,阚陵你觉得如何?只是,却要委屈你背上此等黑锅了矣。”笑眯眯的给阚陵指出了一条明路。阚陵默然半晌,方始幽然拜下。
“主公之智,阚陵拜服。区区薄名,末将断然不会放在心上。如此,末将得令。”当下领命而去。
孤身一人站在院子里,秦风静静仰首望着星空。
李秀宁,李天凡,如此巨大的两块筹码,已让秦风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就如那天上的月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