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三人杀出魔教重围,各有不同程度受伤,但也奔出几十里方才止步休息,令狐冲笑道:“我们杀出重围,虽然麻烦,可是总算顺利出来了。为什么大家几百人合伙,却冲不破重围呢?”
独孤一鹤笑道:“三个人从几千人身边经过,几千个人从三个人身边经过,这都未必会互相发觉,可是几百人从几千人身边经过,你认为还不被发觉?”林平之点头称是。
令狐冲心中佩服,说道:“独孤兄武功高强,自不必说;见识也极是高明,在下十分佩服。”独孤一鹤笑道:“这个我可不敢当了,两位一个是华山派的下任掌门,一个是丐帮下任掌门的传人,师承源源,我也是久仰的了。”
林平之忽然道:“我看独孤兄刀法严谨,却总是出奇入胜,在下在丐帮总舵,见识过各路刀法,也算颇有心德,可是独孤兄的刀法在下却没有见过。”
独孤一鹤笑道:“林兄是说在下刀法怪异,不似中原武功?”林平之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这种刀法非常适合疆场厮杀,刚才若非独孤兄施展这种刀法克敌,我们要杀出重围,恐怕得多费周折。”
独孤一鹤笑道:“这没什么,在下本来不是中土人士。”令狐冲和林平之心中一楞,却见独孤一鹤长身而起,只见他颧骨高耸,一双眼睛威棱凹射。一刹那间仿佛他不是普通的峨嵋派的高手,而是统领大军的将军。令狐冲和林平之心中一惊,只听到他说道:
“我本是距离中原极远的大金鹏王国,我们的王朝,是个很古老的王朝.远在你们这王朝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我们的王朝就已存在了。独孤一姓,也是贵族的姓氏。”
他的声音变得更有力,显然在为自己的姓氏和血统而骄傲。
令狐冲并不想破坏这个贵族子弟的尊严,所以他只听没有说。
独孤一鹤道:“现在我们的王朝虽已没落.但我们流出来的血,却还是王族的血,只要我们的人还有一个活着,我们的王朝就绝不会被消灭。”
他声音里不但充满骄傲,也充满自信。
他至少绝不是个很容易就会被击倒的人。令狐冲一向尊敬这种人,尊敬他们的勇气和信心。
独孤一鹤道:“我们的王朝虽然建立在很遥远的地方,但却也世代安乐富足,不但田产丰收,深山里更有数不尽的金沙和珍宝。”
令狐冲忍不住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到中土来呢?”
独孤一鹤脸上的光辉黯淡了,目中也露出了沉痛仇恨之意,道:“就因为我们富足,所以五年前才引起了邻国的垂涎。竟联合了哥萨克的铁骑,引兵来犯。先王一向注重文治,当然无法抵抗他们那中强悍野蛮的骑兵,但他却还是决定死守下去,与国**存亡。”
令狐冲道:“是他要你避难到中土来。”
独孤一鹤点点头,道:“为了保存部分实力,以谋日后中兴,便命在下等四位高手保护王子来中原避难,可惜他们一入中原,便被中原的花花世界所吸引,不思进取,我屡谏不行,结果王子居然隐居匿世,不再和我联络。我只好加入峨嵋派,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到我的祖国,拯救我们的百姓,驱除侵略者。“
他说的斩钉截铁,豪情万丈,令狐冲只觉的清风扑面,只欲长啸。林平之站起来施礼道:“原来独孤兄和我同病相连,你失国,我失家,独孤兄有此雄心,他日复国,林平之定然拔刀相助。”
令狐冲也站起来拱手施礼,道:“令狐冲但叫不死,也决不会旁观!”
独孤一鹤连忙回礼:“刚才在下情不自禁,实在是孟浪了,承蒙二位看得起在下,两位大恩,在下百死难报!林兄大仇未报,在下决不会袖手旁观。”令狐冲也道:“在下虽碍于门规,但林兄之事,在下决不袖手。”
林平之道:“多谢独孤兄和令狐兄,在下厚颜,两位至诚君子,我生平从所未遇,咱俩三人结为金兰兄弟如何?”独孤一鹤喜道:“愚兄求之不得。”
令狐冲胸中豪气顿生,道:“固所愿,不敢请耳。”当下三人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结为兄弟,三人叙了年岁,独孤一鹤二十九,令狐冲二十八,林平之却只有十九岁。当下便“大哥”、“二哥”、“二弟”、“三弟”叫个不停。均是不胜之喜。唯有令狐冲觉得无酒,微有遗憾。
当下三人打的几个猎物,休息饱餐一顿,等到天明,辩清方向,向天水赶去。
孙诚和薛娜一吻定情后,心情各是愉悦无比,卿卿细语,道不尽的儿女情长。见天色已晚,夜风渐凉,孙诚送薛娜到了她的房门口,
“孙大哥,孙大哥”孙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薛娜一身黄色绸衫出现在身前,轻声说道:“孙大哥,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心中喜悦万分,伸手欲拉住她的手。突然盈盈面色哀痛,出现在他面前说道:“诚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真想一剑杀了你,可是我下不去手,你真的忘了我么?”孙诚大叫:“盈盈,对不起。”忽见盈盈的影子忽然隐去,忙叫:“你别去!我有很多话跟你说。”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只听到鸡鸣阵阵,天已微亮。
孙诚迈步出屋,来到大厅,见到解欣欣、岳灵姗和薛娜已是等候多时了,而众丐帮兄弟自然不会现身。解欣欣笑道:“果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孙师叔今日竟睡到了此时方醒!”说着还偷偷向薛娜做了个鬼脸,弄得薛娜面红耳躁,目光轻轻撇向孙诚,心中自是喜悦不尽。岳灵姗也是窃喜不已。
孙诚已知昨晚之事,定逃不过解欣欣这鬼灵精,也有点不好意思,道:“你们都准备一下,我们这便起程回郑州吧!”
这本是商议好的事情,解欣欣却又笑道:“哎哟,我的孙师叔,你和薛姐姐精神爽利,不吃饭可以,我可受不了啊,总要先吃饱了才好上路啊!”
薛娜大羞,道:“妹妹休要胡说!”孙诚也是大窘。
这一顿早饭自是吃得极是开胃,看着薛娜一语一颦,娇羞嫣然的模样,孙诚心中也是无限喜悦。
吃罢早饭,孙诚和三女以及丐帮总舵精锐赶到码头,登上早就雇好的大船,向黄河上游驶去。其时曙色初现,晓雾未散,河面上一团团白雾罩在滚滚浊流之上,放眼不尽,令人胸怀大畅。
过了小半个时辰,太阳渐渐升起,照得河水中金蛇乱舞。忽见一艘小舟张起风帆,迎面驶来。其时吹的正是西风,那小舟的青色布帆吃饱了风,溯河而下。青帆上绘着一只白色的人脚,再驶进时,但见帆上人脚纤纤美秀,显是一只女子的素足。三位女孩纷纷谈论:“怎地在帆上画一只脚,这可奇怪之极了!”
孙诚及手下丐帮群雄却是一惊,左振华低声说道:“是云南五毒教的。”
小船片刻间便驶到面前,船中隐隐有歌声传出。歌声轻柔,曲意古怪,无一字可辨,但音调浓腻无方,简直不像是歌,既似叹息,又似呻吟。歌声一转,更像是男女欢合之音,喜乐无限,狂放不禁。三位女孩却是面红耳赤。孙诚心中暗暗警惕,说不定这个蓝凤凰是为盈盈出气,来砸场子的。
小舟中忽有一个女子声音腻声道:“丐帮孙诚孙公子可在船上?”解欣欣低声道:“小师叔,别理她!”那女子说道:“咱们好想见见孙公子的模样,行不行呢?”声音娇柔宛转,荡人心魄。只见小舟舱中跃出一个女子,站在船头,身穿蓝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灿烂,金碧辉煌,耳上垂一对极大的黄金耳环,足有酒杯口大小。那女子约莫廿七八岁年纪,肌肤微黄,双眼极大,黑如点漆,腰中一根彩色腰带被疾风吹而向前,双脚却是赤足。这女子风韵虽也甚佳,但闻其音而见其人,却觉声音之娇美,远过于其容貌了。那女子脸带微笑,瞧她装束,绝非汉家女子。
顷刻之间,丐帮坐船顺流而下,和那小舟便要撞上,那小舟一个转折,掉过头来,风帆跟着卸下,便和大船并肩逆流向上而驶。
孙诚拱手道:“原来是蓝教主亲身驾临,孙某多有失敬,不知蓝教主有何见教?”蓝凤凰笑道:“我瞎字不识,教你甚么啊?除非你来教我。瞧你这副打扮模样,倒真像是个教书先生,你想教我读书,是不是?我笨得很,你们汉人鬼心眼儿多,我可学不会。”孙诚心道:“不知她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见教’二字。瞧她神情,似乎不是装模作样。”便道:“蓝教主,你有甚么事?”
蓝凤凰道:“你就是孙公子?”孙诚道:“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