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平易的语言风格能使领导者表现出干练的特点。我们前面举了邓小平同志与卡特握手时的简洁语言,堪称典范。要做到语言的简洁平易,首先要树立效率观念,提高概括总结能力,克服语言的随意性、无指向性和随机性;其次要树立公仆观念,接近民众、平易近人,克服官僚主义作风。下面将着重谈一谈领导者讲话的概括艺术。
概括是人们进行抽象思维的一种基本能力。它是认识真理的重要途径和手段,也是使语言表达更加精确的一种技巧和艺术。
概括具有三个主要作用:一是“筛选”作用,就是去掉事物中的无关部分,选取具有本质属性的内容;二是“归结”作用,即是将事物的共同点归结在一起,减少“水分”和避免繁复;三是“扩大”作用,即从认识个别事物进而扩大到认识一般事物,有利于逐步接近真理和掌握真理。
(1)事理概括艺术
领导者在讲话中,常常要列举一些典型事例。从这些事例中选取最能说明观点的有用部分,摒充其它非本质部分,并沿着这些典型事例进行分析、论证、推理,得出一个具有指导意义的结论,这就是事理概括。例如邓小平同志对判断是非标准的艺术概括:我国的改革开放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但在前几年也有一些阻力。主要原因在哪里?什么是判断是非的标准?本是极为复杂的问题,邓小平同志在巡视中国南方时,用短短几句话就讲清楚了。他说:“改革开放迈不开步子,不敢闯,说来说去就是怕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走了资本主义道路。要害是‘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上述三个“有利于”既成了公认的判断标准,又是对这一重大问题最有力的概括。
(2)浓缩概括艺术
领导者在讲话过程中,对一些具有结论性的内容,或者能独立存在的内容单元,通过集中提炼,浓缩成为极简单的句子、词或整齐的短语,在听者记忆中打下深刻的烙印,这就是浓缩概括。例如:一位省委宣传部长对新闻单位存在的问题作了这样的讲话。他说:“近些年来,有些新闻单位放松了新闻队伍的建设,党的新闻工作优良传统被淡化了。在部分记者中出现了‘四多四少’的现象:跑领导机关的多了,跑基层单位的少了;跑城市的多了,跑乡村的少了;跑沿海的多了,跑内陆的少了;跑富裕单位的多了,跑贫困地区的少了。有的记者很少深入基层,深入群众,而是习惯于会议开开,宾馆住住,礼品拿拿,简报看看,大笔挥挥。这种作风不改变,我看是非常危险的。”这里用了“四多四少”这样四个对比,加上五个短语,既是很实际的批评,也是很高超的浓缩。
(3)形象概括艺术
领导者讲话时,为了深入浅出地说明问题,揭示真理,经常借助比喻的修辞手法进行阐述,把许多复杂的事理,讲得既形象生动、又明白易懂,这就是形象概括。
毛泽东同志最善于运用形象概括。他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来形容革命力量由小到大的必然发展趋势。用“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来比喻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艰巨与漫长。他还用“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来表扬朝气蓬勃的青年,用“妇女能顶半边天”来说明妇女在建设中的巨大力量。
现在也有许多领导人,善于运用形象概括来说明问题。例如把粮食和蔬菜的生产供应称为抓“米袋子”、“菜篮子”;把组织节庆活动搞招商称之为“政府搭台,企业唱戏”;把通过边贸发展经济叫做“借船出海”、“借鸡下蛋”等等。
概括是领导者讲话的一种艺术,一种风格,但并不是说领导者讲话都要概括,而是要因时因事加以分析。并且只有把概括与叙述、说明论证、讲解等方式有机结合起来,才能收到理想的效果。
前面我们谈到了语言概括的艺术,并对领导者提出了树立效率观念和树立公仆观念的要求。那么,简洁平易的语言风格在实际领导工作中又有什么地位和作用呢?下面加以分别论述:
第一,简洁平易的语言风格能促使领导者讲求时效。
在我们这个现代社会,时间和效率是所有人的追求目标,这不仅表现在生产和生活的一些领域中,也表现在言谈说话中。在说话中如何提高效率节省时间?简洁的语言风格能使你如愿以偿。尤其是对于领导而言,起到更加显著的作用,这不仅仅体现在谈话的瞬间,而且可能大大提高今后工作层层进展的效率。例如:1981年世界杯排球赛最后一场中日之战,中国女排轻松地赢得了第一、二局,实际上已经取得了世界冠军。第一次荣获排球世界冠军的中国女排被高度兴奋冲激得不能自已,因失控而打得毫无章法,导致第三、四局稀里糊涂地输给了日本。袁伟民一再暂停,面授机宜,却不见成效。怎样才能使女排姑娘镇定下来,获得全胜的真正冠军,不失中华民族之志呢?在第五局开始前的短暂时间里,主教练袁伟民说了几句话:“要知道,我们是中国人,你们代表的是中华民族,祖国人民在电视机前看着你们,要你们拼,要你们搏,要你们全胜。这场球不拿下来,你们要后悔一辈子!”姑娘们在这沉重的话语下,胜了第五局,赢得了全场比赛。在这简短的几句话、几十个字中,袁伟民似喷泉,流淌出含义广阔、内容丰富的带血之言:中国人的风貌、中华民族的精神和尊严,祖国人民的期待,以及这场球的关键意义,姑娘们自身的利害得失等等,都在这几句话中或明或暗的展示。几十个字却包含了这么深广的内容,真是以简驭繁,以少胜多,精炼之至。老舍说:“简练就是话说得少,而意思包含得多。”话少而意思也少,算不得简洁,单纯文字上的简单,而影响意义上的表达,这类不负责任的简略是与简洁水火不相容的。袁伟民的这段话言简意赅,既节省时间,又有成效。第二,简洁平易的语言风格能使领导者表现出干练的特点。
说话简洁精炼,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词句。直截了当,对于领导者来说,是显示自身精明强干、利索干脆作风的有效方式。干练的工作特点是公众对领导者的希望,也是领导者应具备的素质之一。要做到这一点,除处事果断外,说话简洁是一个必然的要求,那些说话罗嗦、语言冗长的领导者是不可能在公众眼里产生干练的印象的。在美国历史上,曾有这样一个著名的事例。1863年11月19日,在美国宾夕法尼亚的一个小镇葛底斯堡,隆重举行国家烈士公墓落成典礼,以纪念在著名的南北战争中英勇捐躯的先辈们。在仪式上,美国前国务卿、国内著名的演说大师埃弗特雷和总统林肯被邀请先后发表演说。埃弗特雷情深意长,音调低沉地进行了近两个小时的演说,博得了听众的一致赞扬。轮到林肯演说,在场的听众自然也盼望作为国家之首的总统,作一篇相当分量的演说。然而,林肯以中等速度,仅用十句话,二百六十六个字,不到三分钟就演说完了。如此简短的演说表现出了一个领导者特有的干练,得到在场听众的热烈掌声。随着时间的推移,林肯那简洁的演说发出了炫目的光芒,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演说之一,成为美国文学中最光辉的作品之一。演说先说了国家的性质、南北战争的含义,接着又说到当时典礼的目的,在最后一段,林肯热情赞扬了牺牲了的勇士们,以及对他们的深切怀念,说出了“全世界将很少注意到、也不会永远记起我们今天在这里所说的话,但全世界永远不会忘记勇士们在这里所做过的事”这一名言,尔后以表达生存者的献身精神和奋斗目标为终结。在这段相当简短的演说中,林肯表达了丰富的内容,语言十分精炼,概括力和表现力极强,可谓语言运用的大师。这篇演说也完全符合林肯作为总统的领导身份。这段语言简洁的演说,从一个侧面显示出林肯总统干练果敢的良好领导素质。一些领导者在与人谈话时,语言简洁,意义直截了当,没有过多的言词,精明强干,如有时领导者说话甚至可以不讲究语词的组织和句式的完整,而是以最简单的语词,能表达清楚意思就行,不多讲一个字、一句话,能缩短交谈时间,及早作出判断或决策,达到领导目的。因此,追求语言效率与干练特点是有联系的,语言简洁能表现出干练的特点,反之,干练又要靠语言简洁来体现。
第三,简洁平易的语言风格能体现领导者待人亲切、作风朴实的工作优点。
语言平易,既能表现领导者待人和蔼、不摆架子的良好素质,又能显现领导者作风质朴、工作扎实的美好形象。
全国政协主席李瑞环在任天津市长期间,有一次到天津大学和大学生对话座谈。当时,北京、西安等地的一些大学生因国际问题上街游行,对各大学都有些影响。怎样取得座谈的效果,即怎样达到稳定大学生情绪进而维护社会安定的领导目的?李瑞环同志决定放下架子,平等对话,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天来,一是听听你们的意见;二是和你们共同探讨一些你们关心的问题。我希望你们有什么说什么,我也有什么说什么。”几句话,打破了领导与大学生之间的界限。这里没有市长和大学生的区别,大家权力平等、地位一样,共同商榷问题。有人提出“怎样看待大学生的价值问题”,李瑞环同志是这样发言的:“人们怎么看你们,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自己怎么看自己。你们看没看到未来是属于你们的……大学生自己认识没认识到自己的地位?认识没认识到将来肩负的历史重任?要叫别人看重自己,首先自己看重自己。大学生要把自己摆在未来主人的位置上来要求,要有使命感。”,“上大学是很不容易的,想挤进天津大学的有多少人?家里对你们寄予多大的希望?你们要珍惜时间,集中精力,认真读书学习,为将来建设国家、管理国家打下雄厚的基础。”在这两段话中,李瑞环同志的第一段话着重谈大学生应该怎样认识自己的价值,说的是十分浅显的“大学生是未来主人”的客观规律,虽有政治色彩,但语词平朴恳切,寓深刻的人生哲理于平凡的语言中,没有任何说教的气氛。第二段话简直是在唠家常,学生听来十分亲切。这些平易的话语,也表现出李瑞环同志朴素、和蔼的工作作风,同时,也正是李瑞环同志具备朴实的作风,才能说出这段平易的话语。
第四,简洁平易的语言风格易于形成领导工作的口号和号召,明确工作目标。
在实际工作中,领导的意图要在公众头脑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产生巨大的影响并化为公众的实际行动,简洁的语言风格是最行之有效的了。例如在中国革命危难时的江西苏区,面对敌人几十万大军的五次围剿,弱小的红军不宜与敌军展开正面交锋,只能采取游击战术,为此,毛泽东同志制定了十六字作战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个方针语言简洁,容易记住,容易理解,既概括了红军的反围剿军事思想,又在实战中易于得到执行。
又如1953年,在同印度谈判时,周恩来总理根据国际关系准则,提出了著名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互相尊重领土主权,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在这二十六个字中高度概括了国际事务中中国与别国之间关系的基本事宜,也表达了一切爱好和平国家和人民的衷心愿望,这个原则历经时间的考验,已经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广泛的认同,成为最通行的基本国际关系原则。这个原则之所以得以传播,除其所具备的深广内容外,语言简洁易记、易传,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此外,在实际生活中,我们看到一些领导人的题词祝语也采用简洁的语言格调,在一两句短短的话语中,蕴含了领导者的崇高思想和远大工作目标。在这种题词中,简洁的语言风格是最为适合的。如毛泽东同志的题词:“一定要根治海河”,表达了治理海河,变害为利,造福人民的伟大目标。”42年,毛泽东同志为《解放日报》亲笔题词:“深入群众,不尚空谈”,表达了毛泽东同志把党报当作党联系群众的桥梁、为人民群众的办报思想。在这些题词中,简洁的语言风格得到了恰到好处的应用。简洁平易的语言风格体现了几种应有的领导素质,它既能展现领导者讲求时效的现代风采,又能显示领导者精干的工作风貌,还能表现领导者亲切朴实的诚恳态度,更能在实际工作中概括领导者的宏大构想和实际目标。因此追求使用简洁平易的语言风格,是对领导者的一个现实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