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中国
“编剧”姜文、王朔
“导演”姜文
“主演”夏雨、宁静
“首映”1994年
“故事梗概”
影片是从一个成年男子低沉的声音开始的,怀旧的基调从此奠定:“北京,变得这么快,二十年的工夫,她已经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城市。我几乎从中找不到任何记忆中的东西,事实上这种变化已经破坏了我的记忆,使我分不清幻觉和真实。我的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炎热的天气使人们裸露得更多,也更难掩饰心中的欲望。那时候好像永远是夏天,太阳总是有空出来陪伴着我们,阳光充足,太亮,使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20世纪70年代初,“文革”期间,北京某部队大院。
由于“林彪反革命集团”的自我暴露,全军上下都在用一种叫“拉练”的方式来进行训练。所以部队大院的天下,就成了那些父亲常常不在家的男孩子们的了。男孩子爱扎堆,多少有点团队意识,部队大院里的孩子更是如此。马小军、刘忆苦、刘思甜哥俩,还有大蚂蚁和羊搞就是一伙的。他们没事就聚在一块儿臭聊、飙车(自行车),在学校里戏弄老师、嘲笑女生,这些都是那个时候男孩子常干的事。除了扎堆,每个人都还有点自己的乐趣。而马小军的个人乐趣就是配钥匙开锁,当然是偷着配,偷着开。
马小军先是把自己家的锁一一打开,偷看大人的秘密,后来就发展到未经邀请去开别人家里的锁。但他并不偷窃。当然,饿了在别人家吃点东西,困了在别人家睡会儿的事是有的。马小军并不担心会被发现,因为那时候的人上班时是不溜号的(不早退),而且马小军还发现那时的贪官污吏真是凤毛麟角。当然偶尔也碰点小麻烦,因为总有那么几户人家里有不上班的、不上学的,但这些都被马小军一一躲过了,不过有时候也确实吓得心惊肉跳。尽管如此,马小军还是从这些冒险中体味到一种特殊的乐趣和刺激。
为了安全,马小军只开明锁,可他那天却鬼使神差地开了一把暗锁。他打开这家的橱柜发现了一盘饺子。饺子在那时可算是好东西,马小军毫不客气地睡在别人床上把饺子吃了个精光。墙上挂了个老式军用望远镜,马小军又用它把楼下的环境扫了一遍。闲得无聊,马小军举着望远镜在屋里转着圈,尽管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但是突然,镜头里划过的一个女人的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细找着,终于在里屋的床上挂着的蚊帐后面发现了一张照片。这是一张彩色照片,一个少女穿着泳装,在阳光下灿烂地微笑。马小军看着,被照片上的女孩迷住了。
总一个人玩也不是事儿,刘忆苦找来了一个外交部大院的女孩,叫于北蓓。哥几个跟于北蓓无拘无束地开着玩笑。这时刘忆苦说他特想认识一个叫做米兰的女孩,就让于北蓓帮忙介绍。于北蓓不答应,刘忆苦非常失望,因为老是听人说起米兰,说她挺漂亮的,很多人为了她而打架,他非常想见这个神秘的女孩。
自从马小军看到那张带着灿烂笑容的女孩的照片以后,就像中了邪似的,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次溜进那家,在那照片前久久站立,他也记不得自己多少次地守候在那幢楼外,期待着那照片中的女孩出现。马小军甚至披星戴月地延长时间守候,然而仍旧是一无所获。有一天,当马小军又站在那照片前出神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在开锁。马小军赶紧躲到床底下,只看见一双步伐轻盈的腿走进屋里。这个人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脱下裙子,又换上一条裙子,还换了一双鞋。马小军一直在床下注视着这一切,紧张得连口气都不敢出。直到那双腿又走出房门,马小军才发觉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羊搞被人打了。刘忆苦、马小军哥几个什么也没说,抄起家伙就去了六条胡同。一群孩子正在一块儿玩着,刘忆苦他们冲过去就是一顿暴打。那群孩子吓得四散奔逃。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马小军一言不发,上去就是一板砖拍在那孩子头上,他还不依不饶,抡圆子弹簧锁使劲抽打,打得那孩子满身是血。
马小军依然锲而不舍地寻找着、守候着照片上的那个女孩。一天,马小军正无聊闲逛着。突然,那个女孩从他身边走过,马小军赶紧跟了上去,一直跟着。那女孩察觉有人跟着她,但没有理会。马小军终于忍不住上前去打招呼,说要和那个女孩交个朋友。在女孩的讥笑下马小军失去了勇气。但马小军仍然执著地跟着,女孩终于停下来和马小车聊了几句,原来她就是米兰,后来她竟然同意认马小军为弟弟,但条件是马小军得听话。马小军满口答应下来,兴高采烈地离开了米兰。
马小军的妈妈又生下了第二个儿子,长大以后马小军才明白,弟弟的出生与他以前偷开爸爸的抽屉,玩那只“大气球”有关系,因为那只“气球”被他扎漏了。
六条(胡同名)的孩子被打成重伤,对方当然不服,找人带话来说要大打一场,尤其点名要马小军到场。马小军心里害怕,后悔当初不应该拍那孩子一板砖。那天两边来了上百号人,可经过中间人一调和,这架竟然没打起来。因为两边都找了威震北京的“小坏蛋”帮忙,经“小坏蛋”调和,这架就没打成,大家还成了朋友了,(大伙一块儿到老莫漠斯科餐厅)去喝酒庆贺。
后来有一段时间,马小军和米兰每天见面。在米兰家里,他们聊天跳舞,可是马小军再去寻找让他为之入迷的照片时,才发现在那张照片上米兰穿的根本就不是泳衣。他向米兰要那张照片,米兰怎么也不给他。快放暑假了,马小军提出带米兰去见他那几个哥们,起初米兰不愿意,后来也就同意了。一见面,米兰就和刘忆苦聊得挺熟,连想当文艺兵的事情都说了,原来她和于北蓓是同事,都在郊区的某个农场工作。马小军看得心里酸酸的,只好想着法儿显示自己。后来,马小军居然爬上了大烟囱,一不小心从烟囱里掉下去了,要不是烟囱里多年积下的灰尘,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儿。大家分手后,马小军带米兰回自己家里,没想到马小军的父亲回来了,米兰只好匆匆离去,马小军骗父亲说是学校的老师来家访,父亲给了马小军一巴掌。他告诉马小军,自己又要去拉练了。然后他语重心长地教育马小军不要这么早交女朋友。虽然不能再带米兰回自己家,但马小军仍然想尽各种办法和米兰在一起。
马小军的姥爷去世了,他只好和父母回了一趟老家。马小军从老家一回来就去找米兰,可怎么也找不到。一天他在大院门口看见米兰和刘忆苦在打情骂俏,心里怏怏不快。从此马小军对米兰的态度就有些微妙的变化,他总是利用各种机会挤兑米兰,大伙一块儿去游泳的时候,还故意把米兰推到水里。可要是米兰遇到点什么事,他会立刻冲过去。他心中充满了矛盾却又毫无解决办法。
那天是马小军和刘忆苦的生日。大伙儿一块儿到老莫聚餐。马小军还是找机会挤兑米兰,弄得米兰很尴尬。米兰很大度地想给马小军台阶下,马小军就是不领情。刘忆苦在旁边看不下去想劝几句,没想到马小军把一直以来对刘忆苦的怨恨全爆发出来,两人动起手来。
雨夜,马小军骑着自行车狂奔,突然连人带车摔到坑里,他在坑内大喊:“米兰!”在米兰家楼前,马小军声嘶力竭地喊着米兰的名字。终于,米兰在楼门口出现了,她问马小军怎么回事,马小军大声说:“我喜欢你!”可是声音被炸雷掩盖,米兰没有听清,她走到马小军身边,问道:“你说什么?”马小军却失去了勇气,扭身欲走,说:“我车掉沟里了。”突然,米兰把他拽到怀里,两人在雨中久久相拥。可是,雨过天晴后,米兰似乎忘了这个夜晚,又与刘忆苦走在了一起,对马小军依然保持着距离,这使马小军痛苦万分。马小军终于愤怒了,为了让米兰记住他,他闯进米兰家里,试图强暴米兰。米兰进行了奋力的挣扎和有力的反击。当米兰停止抗拒的时候,马小军却从床上跳起来,两人怒目而视。后来这件事在哥们儿中间传开了,大家都疏远了马小军,马小军几次做出努力想回到那个“集体”,但都遭到了拒绝。
两个月后,米兰和他们断绝了来往,刘忆苦当兵走了,听说在南边打仗时震傻了,于北蓓去了香港。后来,大家都分别当兵了。再后来彼此音讯全无。
二十年过去了,加长的卡迪拉克里,马小军、刘忆苦、刘思甜、大蚂蚁、羊搞,一边喝着XO,一边畅谈甚欢。
轿车驶上立交桥远去……
“电影欣赏”
成长的烦恼是所有年轻人都会遇上的人生历程,因此而成为一种重要的电影题材。中国的青春片因独特的人文环境而形成一道特异的风景线,《阳光灿烂的日子》就是其中更为特别、更为亮丽的一部,它讲述了一群年轻人在中国六七十年代的成长历程。因六七十年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敏感而特殊的时期,所以这群年轻人遇到的困惑和障碍也有了一些不同于其他地区、其他时代的年轻人的特征。
年轻人在社会构成上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他们不可避免地自觉向往着成人世界的一切,同时又在极其认真努力地抗拒着来自成人世界的种种诱惑。“文革”时期是一个充满残酷意味的年代,而《阳光灿烂的日子》一片最为重要的一点也是最为成功的一点就在于它超脱了同时代其他影片沉重的社会反思主题,突出了较纯粹的“青春残酷”主题。这是一种广义上的人文意义的突破。姜文在树立独立个性的前提下进行了一次自我心态和生活感受的精致融入,以新一代导演富有神韵的敏锐性,描述了20世纪70年代初,青少年最隐蔽的心路历程,一种真实的青春冲动和困惑;一种人性对自由、美好的追逐,而绝不是以往那些其中心内容大都是体现政治伤害含义的、表现“文革”的影片。《阳光灿烂的日子》片中虽然也有一片“红海洋,绿海洋”的沸腾,但只是作为背景存在,它重点突出一种对“文革”经历的极为独特的个人化表达。它的文化意义在于:从一个“文革”中整日游荡的少年的视点出发,将这段特别的岁月改写成为一段痛快淋漓而又凄美尴尬的青春特写。他们渴望在那样一个残酷的岁月中,发现一丝阳光的温暖,在春寒料峭的北方土地上,寻觅到最初的那一片绿意。
电影里的马小军一伙是一类新典型人物,他们不是一般的胡同流氓和市井顽徒,他们是部队大院里的孩子,是红色政权的享有者。他们具有由衷的英雄理想和子承父业的革命自豪感,同时又充满了反秩序、反常规的自由渴望,跟父辈们的革命规范和伦理法则形成了强烈的冲突。父母不在身旁,学校管理秩序的失控滋长了他们的自由发展,青春的力量无处发泄,成长的迷惑无人引导,从而轻易发展成为暴力。
同时,马小军一伙的青春期又具有超越时代的一般特点:一个少年开始面对社会的艰难,其间“不足为外人道,耻于为外人知”的辛酸在影片中也时有流露。躁动的欲望和让人绝望的失败折磨着他们,因此说:阳光灿烂之下,阴影也必重重。
《阳光灿烂的日子》的结尾,是用黑白胶片拍摄的,这段类似历史纪录片的影像展现给观众的是马小军及其伙伴们乘着加长的卡迪拉克轿车,从象征着历史文化的长安街和天安门前凯旋般的穿行而过。这一场面的安排不是偶然的,它向观众显示了王朔和姜文等一批中国新历史时期中的文化大腕们的成功和骄人的成就,表明他们已不再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精英知识分子话语中的那一群不入流的边缘角色。他们已从自己的青春成长烦恼中走出来,特别在今天变化中的中国文化事业中,他们获得了历史性的“主体身份”。这也是他们凯旋而归的一次历史性的检阅与巡游。
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不是一部纯粹意义上的“文革”片,而是一曲青春的幻想,一部成长的故事。从这种意义上说,它的确是中国电影史上一部很重要的佳作。
两人有偷情者一样欲言又止的心虚,但终究发乎情止手礼,他们徘徊在感情激流里,而终是隔河相望,惊人的自控来自他们的性格修养、传统文化及伦理道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