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楚玉来到吉州以后一直在忙。全市人民都知道他在忙什么,因为报纸电视在跟踪报道他的行踪。他跟谁会晤了,洽谈什么了,跟谁吃饭了,大家都很感兴趣。大家对他感兴趣不是都因为关心市里的经济形势、关心企业发展,而是箫楚玉实在是一个另类。说他另类有两个原因。
其一、长得太漂亮,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有点说不过去,对女性不公平。女人都很难长得这样漂亮,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漂亮?吉州论坛的网友们甚至拿箫楚玉PK唱《贵妃醉酒》的李玉刚。他们一致认为箫楚玉比李玉刚更当得起“风华绝代”四个字。女网友“红袖”说:“箫楚玉把吉州市的男人全比下去了。没结婚的女人看到箫楚玉,从此会不想恋爱结婚,因为看不上其他男人了;结过婚的女人看到箫楚玉,会失去和丈夫过性生活的能力,从此变成性冷淡。”她还说如果她能跟箫楚玉圆一回红袖添香的梦,死了都值得。
其二、身边竟然没有女人。箫楚玉虽然自我标榜“不婚主义者”,但对于他身边没有女人,大家还是不能理解。小城的人以为只有性开放者才会信奉“不婚主义”,因为谁都知道婚姻不仅是个枷锁,夹住你的脖子,还是锁链,夹住你的双腿。有了这个东西,你想玩性泛滥就没有那么容易,就没有那么方便。尤其是老实人,钻进婚姻之后,对其他女人就寸步难行,别说越雷池半步,想像贾宝玉那样舔吃人家唇上的胭脂都是白日做梦。做人做到如此地步,可怜得连被锁链拴住脖子的公狗都不如,公狗尚可以嗅一嗅其他母狗的气味,碰到母狗玩矜持玩腻时还可以压上身、动几下。小城的人认为男人不要婚姻,是因为不想要“一对一”,一个茶壶只能往一个茶杯里浇,有什么意思呢?那实在是浪费了茶壶的价值,尤其是对一把精美的茶壶而言。他们认为男人不要婚姻,是为了“一对多”、“一对N次方”、“一对无限”,那样才有成就感。箫楚玉这把精美的茶壶竟然连一个配套的茶杯都没有,他们觉得太另类了。多疑的小城人开始怀疑箫楚玉是基友,是靠润滑剂和菊花维持爱情的同性恋者。
对于自己长得漂亮的说法,箫楚玉一向引以为自豪。见到赵世杰之后,这种自豪的心情开始收敛。赵世杰跟他一样是个稀有的美男子,但和他气质迥异。他是红尘中人,身处喧嚣,有声色之气,是谈风月眠芳草之流;赵世杰是山林隐士,清高飘逸,洒脱出尘,如空谷幽兰。他笑吉州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对本土的宝玉不理不睬,把他这个外来的石头捧上天。
对于人家说他是基友,他也不觉得冤。曾经,出于好奇,他搞过同性恋。李建雄就是他的基友之一。他也曾向往《断背山》里可歌可泣的爱情,但现实中他和谁都达不到那个境界。由此,他明白最好的爱情都在小说里,都在影视里。他玩同性恋玩到倒胃口,后来很后悔这段荒唐的生活。
不久,吉州论坛上出现一个爆炸性帖子。帖子里声称知晓箫楚玉的底细,爆料说“箫看似干净的身体上污迹斑斑,被他伤害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她们都活得生不如死,有的甚至心死之后做了尼姑。吉州现成有一个姓何的女人,遭到姓箫的玩弄抛弃,被她当作家的丈夫发现后,又被她丈夫抛弃。姓箫的不仅玩弄女人,还玩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基友。大学教授李建雄就是他的基友。该教授虽然学富五车,有很高的学术水平,但心理脆弱。在箫厌倦了他之后,颓废堕落,沦为醉醺醺的酒鬼,被所在大学开除”。
这个帖子瞬间吸引了无数眼球。论坛刮起狂风。这股风又迅速延至生活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大家很快猜到帖子中所说的姓何的女人就是大学老师何韵诗。
熟识的人看何韵诗的眼光马上复杂起来。以前认为她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当代的秦香莲,认为周伟民喜新厌旧,原来姓何的才是始作俑者,是她先不守妇道,和姓箫的乱搞,东窗事发,才遭致抛弃。哦,大作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他的搞小三原来是对老婆红杏出墙的报复。有一点让大家想不通,那就是箫楚玉怎么会看上何韵诗?在这桩风流事里,他们不认为是箫楚玉玩弄了何韵诗,反倒认为何韵诗占了大便宜,把那么水灵的男人占了。众多女网友开始攻击何韵诗,把何韵诗贬得一无是处。女人贬女人,那种刻薄劲绝对超过男人贬女人。
几天之后,何韵诗接到箫楚玉的电话时,劈头说道:“又送上门来给我玩弄?我把全吉州的女人都得罪了,你就离我远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