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欢乐的日子读书便是欢乐。小说里永远有一个不悔的主题。欢乐由爱做依托,人活着不能没有爱,爱着是美的。我们读到好书,达到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时刻是生活里最美丽、最温馨、最充实的时刻。我想,能将生命的起点和终点连结起来的东西便是小说。读者永远在起点与起点之间,而不是在起点与终点之间。在阅读中我们也会不断地创造人生无数的起点。阅读是一次经历,决不是人生。但人生的许多经验和智慧,是靠阅读来完成的。我不赞成阅读仅仅是一种消遣和娱乐。这里就没有精神的支撑么?读小说时不肖觉中就会达成永远的精神默契。我不相信没精神的躯体是健壮的,浚有迫求的生命是旺盛的。当然读小说不是万能的,也不能说是精神的惟一补养。但在我们喜爱小说的人的生活里,没有小说是万万不能的。这是我们的选择。手捧玫瑰花,手上就常有一缕芳香。值得!
人生在世,该傲的事情实在太多。读小说是我生活的重要部分。阅读,如同沐浴,渴望有光辉射穿我的艱猜。新小说,会给我一双新眼睛,给我一个新世界。
母爱
别人说我是个孝子,我的父母从没这样夸奖过我。是父母对我的要求太严格吗?不是。原因是我的家庭,从不把表扬放在桌面,孝心与关爱,都要默默装在心底。
孝敬父母是我们民族的美德,这个问题已经很淸楚了,还有什么比父母的养育之恩更动人呢?我的童年,是母亲带大的,还有我的老姨。父亲在外地工作,我们很少见面,直到搬到唐坊小镇,与父亲见面的机会才渐渐多起来。
在我小时候,对我彩响最大的还是母亲。母亲在镇上当着妇女干部,耕种着母亲和我的口粮田,还要干一种剷业,用浆糊缝一种水泥袋,然后卖到工了里去。母亲当过劳动模范。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是非常勤劳的女人,人缘很好。我时常听见邻居或镇上人夸奖母亲,这使我感到骄傲。每年过生日,母亲都要煮几个鸡蛋,让我在桌子上滾那么几下,然后才能剥开吃。母亲说,这样就去祸免灾。母亲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欣慰的笑。
一天晚上,我放学回家;看见母亲把饭做好了,碗扣着饭菜,可她的人却不在,我满院子找,也没有找到。我自己慢慢地吃完了,听见院子里有响动,出去一看,母亲正背着高高的一垛柴草,吃力地走进院子,头发都被柴草缠住了,我跑过去,帮母亲卸下柴草,还帮母亲理好—丝丝头发。母亲为了我上学,省吃俭用,拼命干活。我很感动,让母亲不要太劳累了。母亲好像没听见我的话,继续默默地劳作着,像一架永不停歇的织布机。在上初中之前,我没穿过一件商店买来的衣裳,我穿的所有衣裳都是母亲亲手做的。有一次,我们学校要我上台演出,要穿一件绿色的上衣,母亲就连夜改制父亲的旧衣裳。天亮的时候,我一睁眼,看见母亲刚刚缝制完这件衣裳。我问母亲为什么没睡觉?母亲让我快点起来,试穿一下她新缝制的衣裳,看合不合身?我穿上母亲为我做了一夜的新衣裳,非常合身。
母亲对我的管教是很严格的。她不允许我犯铕误,特别是人格上的错误。母亲总是叮嘱我说,你先要做一个好人,然后才能干别的。我问母亲什么是好人?母亲说,起码的善良、正直和勤劳等等。一年的冬天,我和邻居的伙伴去房前的冰面上溜冰,母亲不让去,说有危险,我和小伙伴偷儋去了。光溜冰也就好了,我和伙伴为傲冰排到对岸砍一棵槐树,砍完树回来,结果掉进冰窟窿里,险些丧命,自己爬上来不敢回家,冻得打哆醵。母亲到冰上找我,把我带回家,让我脱掉衣裳,在炉火边烘烤衣裳,我钻进被窝,感觉身上暖和极了。母亲审问我,我胆怯地交待出砍树的“罪行”,母亲当即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用笤帚狠狠打我的屁股,边打边骂着,砍公家的树是犯法的!我只有告饶,承认了错误。第二天,母亲带着我找到镇委会,把我砍树的钱交给了镇上。我很内疚,且不怎么理解母亲。后来我理解了母亲,这是爱。
有些做父母的,一辈子为自己的孩子搡心、担心、伤心,然而到头来却没能把孩子培养成才,反而造就了一个庸才或是坏人。为什么?这里有母爱的畸形。孩子很小的时候,对他有求必应,长大之后孩子就感觉到,什么都是我的,完全以自我为核心。永远不对孩子进行精神道德的教育,让他自己混到成年的时候,自己决定自己的一切,这是溺爱。当孩子在外闯了祸之后,回到家里,不但没有蒈告或训斥,反而受到鼓励和怂恿。这些都对孩子的成长不利,从这个方面讲,我很感激我的母亲。
好的母亲,还应该是全面的。比如,不对孩子批评太多,吹毛求疵。孩子有了毛病,先别动怒,先静心整理一下思绪,然后对症下药。发脾气,是处理问题的一个方法,但不是惟一方法,因为这个方法的运用,同时也丧失了选用别的方式的可能和信心。关于这个,家长还要多听听孩子的意见,这一点,我的母亲做到了。她平时不氓唆,总是及时了解我各个成长阶段的需求和能力。比如,我小的时候喜欢到河里游泳,奶奶怕出危险,竭力反对,母亲却不这样看,孩子能游泳也是能力,她背着奶奶偸偷带我游泳。我与别的孩子游泳去,回来时,奶奶就用她尖尖的手指划着我黝黑的胳膊,划出小白道道,就知道我偷偷游泳了,对我实行管制,还向母亲告状。母亲总是耐心地做奶奶的工作,让她放心。
因为我是独子,没妲姐没妹妹,我是母亲的核心。我几乎成为母亲生命的全部。这是我对母亲歉疚的,同时也是母亲所牵挂的。现在的母亲有了自己新的观念,为人父母不是你一生中惟一的任务,你也应该追求自己的兴趣和多彩的生活,假如母亲的生活圈子都以孩子为中心,这种心理是不健康的。母亲也要满足自己的霈求、愿望和抱负。我妻子现在就犯了这样的错误,儿子几乎成为她生命的核心甚至是全部。我想,要跟她说清,母亲除了儿女,还应该有自己丰富多彩的生活。小朋友,你的母亲是这样吗?你希望你的母亲除了爱你,还拥有自己的生活天地吗?我想,你肯定希望母亲快乐和幸福。
母亲的一切,都牵动着儿女的心。我长大以后,首先想到的是孝心,对父母尽孝。父母鬓间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多是为我们儿女操劳所致。青春的心,要永远陪伴着他们,热情与爱,交织着一个个幸福的微笑。儿女应该带给父母实现梦想的所有心愿,我们唐山有句土话:“前半辈看老,后半辈看小。”母亲老了,她的心愿都要靠儿女来实现。我们千万别辜负了她的心,你对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就是对母亲的报答。
人间只有一种爱,是不需要回报的,那就是母爱。
阿南的黑眼睛
凭我们的审美现,眼蹐应是黑色的、明亮的。黑眼睛里的完美境界,在生活中不可多得。黑覼睛里的艺术幻彩,叠印着年轻的生命,去创造新的生存空间。当我走进阿南的艺术摄彩学校,见到阿南和他的艺术摄影,使我对黑眼睛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
阿南是唐山的小伙子,却有一个南方的名字。这个名字在唐山人物肖像摄彩行业中是很响亮的,人们渐渐忘记了他的本名。这位不到30岁的小伙子生就一双明亮的黑眼睛。他站在我面前有点像一株挺拔的树,坚韧、自信、和善而有生气。他在谈话中不愿谈及自己,只是滔滔地讲述人物摄影的艺术。我在他的办公室看到了一张大輻人物照片,是他与著名演员梁天的合彩,还有一幅是他与台湾著名人物肖像摄彩大师吕胜国先生的合彩。
还有一些少男少女的靑春肖像照。阿南的轚睛最辉煌的一瞬,是我们欣赏他作品的时候。从朋友嘴里得知,阿南原是唐钢工人,不甘心工人寂寞的生活,自己办起营业性彩楼。他自小酷爱摄影艺术,开影楼之后,他自费到北京电彩学院摄彩班学习,在那里结识了台湾人物肖像摄彩大师吕胜国先生。吕先生格外欣赏阿南的才华,收他为徒。在吕先生亲自指导下,阿南的人物肖像摄影跃七新的层次。阿南从北京回到唐山。北京一家影楼曾想髙薪聘请他,他谢绝了,他说他的事业在故乡。前两年,阿南建起“黑眼睛”摄影学校,在唐山老火车站附近租了一层楼房,住宿、教室、摄影室一应俱全。他招收了几批学员,为社会培养,三十多位优秀摄影师。这些学员里,有下岗工人,有农民,有待业青年。滦县有一位进城打工的农民,苦于找不到出路,结识阿南后,走进“黑眼睛”摄影学校,毕业后在故乡溁县县城开了一座影楼,生意红火。这个学生又为乡村培养了一批獲影人才。如今“黑眼睛”又在招收新的学员。一位学员为阿南留下一首诗:可以忘却自己,却忘不了“黑眼睛”,你偁然的光亮,照彻了我久久等待后的迷茫……
十宇路口抵不住靑春的萌动,反而把路途向前方延伸。冰雪封了路,仍有向前方出发的人。如今彩楼业不景气,阿南的“黑眼睛”却依旧红火。我们正赶上唐海和迁西来人,纷纷聘请阿南去指导,做一段临时摄影师。阿南欢欣地答应了。他懂得摄彩的黑白艺术,明天的现实世界,是一片等待他去涂色的空白。人生的过程就是在画梦。阿南终于画了他“黑眼睹”的梦。靑春的梦不霈要隐藏,靑春的热情冲走压抑,青春是生命中最美丽的花季。
坚毅深沆的轚睛啊,拋开前程的礁石,不留泪痕。
当我问起阿南,你为什么将自己的摄彩学校取名“黑眼睛”时,阿南眼睛一亮,喃喃地说:“我喜欢顾城的一句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田野上的婚姻
这里的农民管插足的第三者叫“野秧子”。冀东平原的庄稼田里,有一种最低贱的农作物,那就是糜秧子。糜秧子杆儿很单细,像尺状的草。
我们的村长刘文才就碰上“野秧子”了。这是1976年的夏天,公社放映队来村里敢映新片《侦察兵》,看电彩的人很多,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刘文才村长看见一个影迷姑娘,双手扒着栏杆张望。姑娘拉住刘文才的胳膊,求他把她带进去。姑娘叫罗小月,白净脸,大眼睛,大辫子,长得很媚。刘文才就跟她好上了。后来的一些日子,罗小月与刘文才来往密切,眨眼功夫,就成了刘文才的“野秧子”。
刘文才得知罗小月是村办小学教师,他男人的激情,一下子被罗小月调动起来了。以后,刘文才每次带罗小月来玉米地偸情,都带上一卷凉席,身上抹一层避蚊油。那个晚上,天气出奇燥热。罗小月摇着蒲扇来电影院找刘文才,刘文才正在布置夜里民兵拉练的事,他隔着玻璃看见罗小月,她的眼神很亮,就明白夜里有什么事情要干。刘文才走出去,跟村里的民兵连长苏大卫说:“老苏,我今天请个假,我得安排学雷锋的事儿。”
苏大卫看了看他说:“拉练重要,学雷锋同样重要!你去吧!”刘文才跟苏大卫握了握手,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哎,你们今天的拉练路线是一”苏大卫随口说:“城西!”刘文才在心里记下了,拉练的民兵什么时候出发的,他就不清楚了。
十一点左右,天气还是闷热。刘文才悄悄将那卷小凉席抱出来,绑在自行车的大梁上。然后驮着罗小月往城东去了。刘文才选了一块高粱地,高粱杆细,里面通风条件要好一些。刘文才弯着腰,用脚将垄沟的土踢平。罗小月还采了一抱野草,摊平铺在地上,这才把凉席展上去。罗小月躺上去,笑着打了一个滚儿,就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将小嘴巴对准他的嘴巴,毗溜一下,把自己嘴里的水果糖送进他的嘴里。刘文寸吧叽着糖果,浑身就胀了。野野地将罗小月搬倒,解她的衣服。
这时,刘文才和罗小月还不知道,苏大卫率领的拉练民兵已经把他们包围了。在地头,苏大卫用手枪指着那片高梁地,大声喊:“同志们,前面就是敌人的碼堡,一排从左,二排向右,三排直插!堆掉敌人的炮楼!冲啊一“民兵们鵪地敏去,猫腰冲进高梁地。
苏大卫看了看夜光表,蹲在地头吸烟。过了一会儿,二排长顛着碎步跑过来报告:“报告连长,我们今天真抓到两个敌人!”
苏大卫一愣,急急地跟二排长冲进高粱地,看见正穿衣裳的刘文才和罗小月,刘文才低着头,站在凉席上穿裤子。苏大卫不由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怎么开口了。
苏大卫让民兵们繳出高粱地。刘文才瞪了苏大卫一眼,埋怨道:“老苏哇,老苏!咱哥俩儿无仇无怨,为啥把兄弟往死里整啊!”
苏大卫跺着脚说:“村长,你说是请假学雷锋,我哪知道,你跑这儿找野秧子呢?”
刘文才说:“你不是说在城西拉练吗?”苏大卫叹道:“我们是到城西玉米地!可他娘的刚刚浇,水,根本进不去呀!我才临时改变方向。”
刘文才看了看罗小月。罗小月并不怎么害怕,拍,拍衣服上的土,然后小心翼翼地卷起凉席。刘文才对苏大卫说:“老苏,你说咋办吧?”
苏大卫说:“兄弟,凭咱哥俩儿的交情,我该放你一码。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只有自作自受,听候组织处理啦。”刘文才就跟着苏大卫走了。
夜里,刘文才被关押在村委会反省,罗小月被放回家里。他们分手的时候,罗小月感到事态的严重了,替他提着心,默默地流了泪。刘文才独自反省,暗暗做了最坏的打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