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了,还是有人在看的吧,某鬼幽怨的安慰自己。)
夜过三更,林宝堂内院花厅忽然亮灯。
西门子披着单衣,看清来人是倾城,脸上紧张的神情舒缓不少,看他一脸淡然,粗重的眉毛皱了皱,继而叹息摇头,引他入里屋。里屋分里外间,外间类似于小会客厅,布置很是奢华,里间略小,是卧室,西门子举着油灯,几步走到床头花架前,轻轻一转,墙壁发出摩擦的粗重声,凭空多出一个黑洞洞的门。
倾城先一步进去,西门子紧随其后。密道向下倾斜,沿途由水晶灯照明,比屋子还要亮上几分。
倾城一直向下,拐过几个岔道口,闪身进入一间简易石室。石床上躺着一个青衣女子,前襟血迹斑斑,面色苍白不知死活。坐在床边的鬼狐摇摇头,看来是回天乏术。
倾城过去试了试她的呼吸,微弱的几不可闻,至少还活着。看向鬼狐,眉宇轻蹙,“病情怎会突然加重?
鬼狐垂着眼眉,不住叹息,“她不是人。”
“我知道她是精灵。”倾城咬牙切齿,很大度的忍耐鬼狐的废话。
鬼狐一怔,再度摇头,“她只是千叶草练就的一个承载了残魂的躯壳。”这种逆天的生物,没了那一缕支撑的残魂,能熬上这大半年已经是奇迹,而且,她明显是个试验品,体内多处构造不够完善,早就腐朽破败,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布偶,再无价值。
倾城顾及羽若当年对千叶草的情谊,才会保她这么长时间,挥袖转身,“葬了吧。”
西门子看着曾经乖巧的丫头,点头,浑浊的眼底布出点点水光。
一年前,西门子在冰阳城遇见落魄的千叶草父女,千叶草全身经脉具断,废人一般,羽若又是单手,平日里靠给人看点小病勉强度日。西门子不认识两人,只是突发善心,反正各大卖药的摊点需要个懂草药的人,后来倾城看见两人,遂将之前种种告知西门子,希望他尽量留住两人。后来魑魅魍魉出现,倾城担心千叶草的身份被人识破,遂叫西门子安排两人躲躲,哪知不久后羽若重伤昏迷,千叶草失踪,后来西门子开了林宝堂,就把羽若接到密室,虽然鬼狐一直想着法的给她续命,但是人一直昏昏沉沉,偶尔醒来也是一言不发。
直到最近鬼狐查了许多上古法术的书籍,才猜到羽若不醒的原因,原来在她体内的残魂已经被本主抽走去固本强元了,说白了,她现在就是真真正正的臭皮囊,一点实质都没有了。
倾城猜不到谁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而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将近一年的时间竟然什么都查不到,也算是这些年来最有趣的一件事了。
倾城回到竹苑,玄冥正仰面躺在屋顶山,遂直接落到了他身侧。
“水精石的事,我去解决。”倾城盘腿坐下,悠悠然望着苍穹。
这幅图景就像他们幼年,倾城认为屋顶上晒月亮的哥哥很帅,自己学着他的样子躺下,感觉不是一个味道,遂换成盘坐的可爱模样,对着空中的圆月傻笑,心满意足。
玄冥思绪陡然止住,倾城的声音有几许冷漠,透出不容反驳的疏远。蓦然微微笑道:“也好,先把屋里那个女人解决。”终于知道要保护自己所爱了,玄冥倒乐意看他反驳自己,这个弟弟的狠绝似乎在某些时候还不够用。
“蓝黛?”倾城叹息,“只是看着她和小盈实在相像,照顾多了些,你也知道,爹爹膝下只有我们三兄妹……”他们还是沾了哥哥生病的光,只是后半句被倾城咽进肚子。
“像不代表是。”玄冥的语音沉下来,“你既然知道淼夜就是那个女人,也该知道我不会让她委屈。”
倾城不自觉攥紧拳头,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狂。“哥哥若是心里有她何不自己去保护?”
玄冥倏尔起身斜眼睨他尽是轻蔑,“你觉得我抢不回?”
倾城终于崩溃,一拳挥出,不偏不倚打在玄冥脸上,“若不是你她何苦吃这些苦,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风凉话?又有什么资格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一拳又一拳挥出去,雨点般落在玄冥连上,倾城眼里写满真真的愤懑,一句句压在心里的问题连珠炮打出,最后像是累了终于停手,宣布一般,指着玄冥的胸口,“她现在是我的,以后也会是!”话音落地,倾城蓦地愣住,呆呆的看玄冥笑着抹掉嘴角的血丝,恍然发现玄冥没有还手。
玄冥调匀气息,冲倾城眨眨眼,“知道她是你的了。”说完飞身下屋顶,晃悠着向外走去。
直到玄冥的身影完全在竹林中隐没,倾城才勾起唇角,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脉相传啊!正想下去睡两个时辰,蓦然发现远处飘来一个灰影,在屋脊间疾行,身形轻盈还有几分眼熟,倾城挥手布下结界将自己隐藏。只见那影子在周边几处高屋上迂回几次,最后才从后面进到竹苑。
如此轻松就躲过了守卫的戒备么?倾城眯了眯眼,看全身包裹到只剩一双眼睛的女人侧身飞进二楼的房间。俄顷,幽幽叹息,怕是哥哥早已知道,不过看在他的面子没有动手而已。
次日清晨,阳光大好,清脆竹叶上滴着晶莹的露水,玲珑剔透煞是好看。
一个病恹恹的老头儿亦步亦趋跟在倾城身后,两人才从石子小径走出就听见吊脚楼上传出瓷碗碎裂的声音,随之而来是婢女怯懦的连连道歉。倾城止住脚步,微微皱眉,后面的老头战战兢兢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没注意到倾城停下,径直撞上去,一个不稳倒退出几步。
倾城赶紧拉他一把,“不是都好了么?”
老头咳嗽几声,缓了缓气,“能下床,便也算是好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楼上异样的声音,“她应该是用了。”话才说完就听楼上的婢女一声尖叫。
婢女慌乱的跑下来喊人,正看见凉亭中的倾城,扑通跪倒在地,声音里止不住战栗,“族,族长,蓝姑娘,她,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