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煮文嚼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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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闲章

从初中时代发表文学作品算起,至今我在文坛厮混了四十余年。写诗作文之余,还有一个爱好,那便是写字画画。

写字是童蒙时,在做中医的父亲的严督下养成的习惯。与友人信函来往,多以毛笔写在八行笺上,至今亦然。父亲虽不作画,但颇知此中堂奥,故从小也受到他关于画学方面的熏染。也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在书画一途全力以赴,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文学创作上,先是写诗,而后写小说、散文,写各种文化专著。但在诗文之余,依旧酷好书画,习帖之外,学画花鸟,走的是大写意的路子。

几十年来,许多著名的篆刻家,为我刻过名章和闲章,清点起来,竟有好几十方。如齐白石的弟子李立教授为我所刻的白文“聂鑫森印”,老友弘征(他也是作家、出版家)情深意笃,为我刻的朱文印“鑫森”和白文印“聂鑫森”,此外还有施杰云、楚石、吴志明、杨志达、王立新……诸君的奏刀之作。

我一生自认为当作家较为本色当行,写字画画不过是“业余”遣兴,从不敢忝列书家、画家之列。书画篆刻家施杰云最知我心迹,为我刻了“诗文余事”和“咬文嚼画”两方闲章,我非常喜欢,钤在书画上,表示自己不过门外涂鸦而已。我喜欢安静,多厮守书斋,安静地读书和写作,也知足——世界上有什么事想不开呢?于是书画篆刻家吴志明和楚石,为我刻了“静趣”和“知足不辱”的闲章以赠,一为长圆形,一为长方形。静则生慧,也生意趣,知足则常乐,不作非分之想,有一种警戒作用,岂可不记在心里。

施杰云先生小我近十岁,能书能画能刻,且崇尚佛禅,熟知佛典禅理,因而他的作品有一种超脱红尘的意味,行云流水,从容而飘逸。他见我作四尺或更大的画,无适用的闲章,又为我刻了较大的三方,一为“随缘”,一为“无暇居人”,一为“云在青天水在瓶”,意思好,刀法也妙,令人倾服。他还为我刻了一方肖形印,是一个佛的形象,寥寥数笔,形神毕现。画得有禅意佛味的画,这个肖形印是不可不钤上去的。

闲章这个名字真好。在生活中,很多人能“忙”却不能“闲”或不会“闲”。老帅陈毅曾写过一首这样的诗:“志士嗟日短,愁人感夜长。我则异其趣,一闲对百忙。”“闲”是一种心境、一种胸襟、一种素养、一种优雅的姿势,处于高度压力下的现代人,不可不“忙里偷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