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儿子说:上幼儿园是一件大事,那一天,爸爸和妈妈都会去接送他,晚上爸爸还要送礼物给儿子做纪念。儿子的眼睛亮亮的了。
送托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妻子开始逐步进行更多的教育:不许打小朋友,如果有小朋友打他,不要还手,而要去告诉老师。
儿子每次想解手的时候,总是说自己“胃口疼”,妻子便教儿子改口,说“去厕所”,这样便可以和老师沟通了。妻子还教了儿子几句特殊场景下的“常用语”,重复得多了,儿子偶尔会冷不丁地自言自语冒出一句:“老师,方一还要吃!”
然而,我们也不是没有犯过错误。一次儿子十分淘气,我很生气,便吼道:“你就闹吧,我把你送到幼儿园去!”话刚出口,我便意识到犯了大错误,这岂不是把去幼儿园与惩罚连在一起吗?我忙说别的遮掩,幸好儿子没有留意。
正式入托的日子进入了倒计时,我们对儿子的新生活充满了信心。
然而,事情远远不如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此后的三个星期里,一波三折,我们感受着一个幼小心灵所经历的初次磨砺。
二、入托后
毕竟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儿子对幼儿园的生活有心理准备,所以在最初几天,只是哭了很短一会儿,便去做别的事情了。他已经懂得,这份新生活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还有一份新奇感呢。
前三天,我和妻子总是一起去幼儿园接送儿子,我是所有家长里第一个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人。儿子入托的幼儿园,园长每天下午开大门时,也总是让新入托的孩子的家长先进。我们都懂得,这对孩子的心理很重要,如果他们看到别的小朋友先被接走了,心里会更难过。
儿子看到我那一瞬间的表情总是十分灿烂,让我久久回味。第三天的时候,儿子快乐地跳起来,兴奋地拍着手扎到我的怀里。
教师对于新生的特别关照是十分重要的。第一天入园的时候妻子将儿子交到一位姓曹的老师手里,那一整天中,儿子便紧紧跟在曹老师身后,寸步不离,还几次要求老师抱他。每天早晨到幼儿园,也总会有老师甚至是园长走过来,一边俯下身笑着问他好,一边将他抱在怀里,说着话抱进教室。儿子以往睡觉总是抱着妈妈的脖子,让妈妈拍。在幼儿园睡觉的时候,老师便坐在他的床边,儿子摸着老师的耳朵,在这样一种安慰中安详入睡。而我们在家中更是不断教他一首儿歌:“幼儿园,真是好,老师待我像妈妈。”所有这一切,都有助于在孩子的心目中建立对老师的亲近感觉,避免突然离开妈妈身边时会产生的被抛弃感。
入托第一天,妈妈给儿子的口袋里放了一条小手绢,据老师说,他曾整天紧紧地握着那条手绢。这时,那手绢已转化为一种来自母亲与家庭的安慰,给进入一个陌生环境的孩子以某种心理支持。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成功的,虽然儿子偶然也会哭几次,但没有出现强烈的反抗情绪,我们以为,儿子顺利地度过了这个过渡期。然而,事情在第一个星期五发生了突变。
那天,妻子像往常一样下午 5点去接儿子,她吃惊地发现,幼儿园的门大敞着,而几间教室已经空荡荡了。妈妈急步走向儿子的教室,教室里只有儿子坐在老师的膝头,听老师弹钢琴。儿子看到妈妈,立即委屈得大哭起来,死拉着妈妈要去卧室拿枕头,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方一再也不来幼儿园了,方一再也不来了!”
原来,星期五中午开始便可以接孩子了,而不必像平常那样到下午 5点钟。我们此前不知道这一点,以至于教室里只留下儿子,他那幼小心灵经历的折磨可想而知。儿子带着哭腔说:“方一都等妈妈好几个小时了!”老师说,儿子不断地问老师:“妈妈几点来?”老师说:“5点来。”儿子便会接着问:“5点是几点?”
此后儿子每天早晨去幼儿园时都要大哭,哀求妈妈不要送他去。我们曾经几次动了恻隐之心,想留他在家待一天。但是,我们终于还是坚持着送他,一天也没有中断。我们知道,我们的一次妥协,可能就意味着此后将经历更多的曲折。要让孩子懂得,去幼儿园是一个原则,而原则是不能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