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08射雕之南有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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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造化弄人

七月,欧阳雯出生,因生于雨后,故取名为“雯”。

欧阳恒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妹妹,很是好奇,动不动就趴在摇篮边看着她。等到妹妹一两岁的时候,更是不厌其烦地逗弄着让雯儿称自己为哥哥,雯儿更是被他哄得眉眼弯弯。

南思对此有点头疼,半开玩笑地问道:“你说恒儿这是随了谁?将来会不会……”本想说会不会是花花公子,后来又觉得不合适,生生咽了回去。

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开口,“若不是确定了这孩子是你亲生的,听了这话,恐怕会以为是你从别人家里抱来的呢!”随后又继续说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自己更小的孩子,当然要摆足架子了。至于随了谁么?你心中早就有数了。”

“我是担心他长大以后……”

“放心好了,我们家里没有那种人。”他说的笃定。

“怎么没有……”她小声嘀咕道,还不忘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

“别看我,我自认不是那种人。”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南思只好无奈摇头。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近几年来,南思越发感觉到,心脉受损一事,委实影响不小。身体状况不如以往倒还算小事,只是胸口的闷痛发作得越发频繁――之前是心绪激动时,才会隐隐作痛,现在几乎是每年冬天都会闹一次。起初还能瞒得下来,后来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

大夫当时的话,现在想来,他仍是觉得心上压得难受。

“心脉受损本不是小事,若是身体底子好、调养得当的话,活过四十岁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尊夫人身体本就不好,且女子生育本就有损元气,所以……”

“所以怎样?”语气难掩急切。

“老朽只能说尽力而为”大夫沉吟道。

尽力而为?他不由苦笑。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抬手倒满面前的酒杯,正要饮下,不防听见她的声音,“怎么,喝酒又不带上我?”语气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心下一叹,嘴上却平静道:“才好了些,怎么不在房间里待着?”

“房里就我一个人,自己待着没意思。”说着拿过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哎”他忙止住她的动作,“你没有痊愈,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她淡淡说道。

“胡说什么!”他略带恼意地斥了一句。

“我又不是傻瓜”她摇头笑笑,“自己身体什么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能陪你多久,就陪多久,省得以后遗憾。”

“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他略低下头,苦笑一下。

“难道说,我换种语气,就能避免了吗?”她倒是坦然。

“若是当初没有和你定下那个约定,你也不致走到现在这步。”如果她与自己毫无瓜葛,恐怕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麻烦了吧?

“有什么好后悔的”她故作轻松道,“我倒是觉得你一点都不亏――一个简简单单的约定,就赚到了恒儿和雯儿。这世上哪有几个像你这么会做买卖的?”

不亏?怕是亏大了吧?不过是一个约定,却连自己的心都赔了上去,这恐怕是世间最亏本的买卖吧?一边想着,一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哎”轻声喊了他一句。

“嗯?”他习惯性地应了。

“你以后要对恒儿他们好一些,就算是他们做错了,也不许轻易发火,知不知道?”

“我记性不好,不如你看着我,省得我忘记,怎么样?”

“好啊,你不许嫌烦”她语调如常,却本能地别开脸,面前的酒杯里似有水珠滴落。

“我不嫌烦,就怕你失约。”他亦是平静开口。

“好,一言为定”她举杯示意,见他回应,才将酒饮尽。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你的酒量有没有长进。”恍然想起当年初识的场景,不由莞尔。

“怎么,你嫌弃啊?”她半开玩笑,亦是想起第一次陪他喝酒的事。

“是啊,嫌弃”他略挑了挑眉。

“那这么多年,可真是难为你了”知道他是玩笑,所以也不恼。

“说的老气横秋,好像自己多大年纪了似的。”他明显有嗔怪之意。

“到这里将近十年了,能不老吗?”她感慨道。

“一点年纪就觉得自己老了,以后若是六七十岁,看你怎么说。”

六七十岁?她怕是活不到了吧?虽是这么想,嘴上却道:“我若是年纪大了,一定躲到你看不见的地方,省得你嫌弃我人老珠黄。”

“那我若是非要找到你不可呢?”他郑重问道。

“没有必要的……”她轻声叹道,“到时候,你或是另娶、或是新收了人,我都不管,只要你好好……”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对待孩子们,我就心满意足了。

“楚南思”他不由提高了声调,“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随便说说而已”她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才舍不得把你让给别人呢!”

心下一重,微微合上眼,有些叹气道:“欧阳克有什么好,值得你舍不得。”

“反正就是很好、很好,只可惜没有早一点遇到你”酒量一如既往的差,说到这几句的时候,声音已经低了下去,“现在才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晚……”

“不晚”他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晚,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欧阳雯刚刚五岁,正是粘人的年纪,所以几乎见了谁都要抱抱。这几天南思生病,小家伙很久安静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机会跑到南思的房间,奶声奶气地问道:“娘亲,他们都说你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她微笑答道,把小家伙拉到身边坐下,解下手上的手链,“这个送给雯儿,以后要随身戴着,不许随便摘下来,知道吗?”

“可是,这不是娘亲的东西吗?”雯儿满脸不解。

“不是说给你了吗?”她耐心解释,“你要帮娘亲好好保管它。”

“嗯”乖乖点头,“雯儿一定会好好保管的。”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娘亲,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哥哥那样啊?”

“雯儿想学武功?”

“还有写字,许多人都说娘亲的字写得好看,雯儿也想学。”小家伙一脸向往。

“武功的话,还要问你爹爹,不过写字么,倒是可以现在教你。”轻轻摸了摸雯儿的头,笑着说道。

“真的啊?!”

“真的”她微笑点头。

书房里

虽是背对着门口坐着,可还是听出了身后的脚步声,不过勾了勾嘴角,故意装作没有察觉。

一双小手从身后蒙上他的眼睛,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真是连脾气都像了她,因而难掩笑意,“雯儿,你这招你娘亲几年前就用过了。”

“爹爹,你一点都不好玩。”小家伙语带埋怨。

“那你说,要我怎样做?”宠溺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脸颊。

“不知道……”低下头,闷闷地说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放下手中的书卷,将女儿抱到怀里。

“爹爹,你看”说着将一张仔细叠好的宣纸展开,递到他面前,“娘亲教我写的。”

纸上只有两个字,都是“雯”,一个是南思写的,另一个自然是小家伙照着临摹的,虽然不甚工整,但起码能看出字的原貌,也算不错了。

“怎么突然想起学这个了?”本想等她长大一些,再教她识字,没想到小家伙竟自己主动学了。

“哥哥早就开始学习武功了,而且还认识不少字,雯儿不想被落下。”她说的一本正经。

“那你娘亲怎么说的?”他微笑问道。

“娘亲说,她会先教我写字,练武的事,还要先问过爹爹。”

“所以你就过来了?”他自然地接了下去。

“嗯”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知欧阳先生是否愿意教授小女呢?”说话的正是南思。她不放心女儿自己过来,所以才在后面跟着,奈何小家伙跑的太快,她自己的身体又没有恢复,所以竟是现在才到。

“乐意之至”他笑着点头。

“爹爹,那您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虽然听不太懂两人刚才的对话,不过看样子是已经答应了,所以才会这样问。

“再等等吧,等你把字认得差不多的时候,爹爹就教你。”他安抚道。果然见小家伙乖乖点头。

“若是你亲自教,雯儿的轻功怕是要比她哥哥好了。”分明是在调侃他,“毕竟这飞檐走壁一类的事,还是你在行一些。”

“又拿那些有的没的揶揄我”他无奈笑笑,却在无意间瞥见了欧阳雯手上的手链,神色不由有些凝重。“这不是你一直带的吗?怎么……”

“那手链适合年轻的女孩子,现在雯儿他们都这么大了,我再戴着不合适。”她平静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他略松了口气。

静静地看着他逗弄着女儿,心下一叹,若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虽然一直遵从医嘱,静心调理,可她的身体状况仍是未见好转,胸口的痛感甚至越发的明显。掌心的皮肤几近透明,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想来,终究是逃不掉了吧?

“你身体不好,就该好好歇着,等以后恢复了,再过来陪我也不迟。”欧阳夫人语重心长地劝道。

“不过是一点小病,哪里有那么严重?”她浅笑答道。

“还是不肯说原因吗?”轻叹了一句,似是有些无奈。心脉受损,只有天生和人为两种,前者一般活不过成年,后者则视各人的体质而定,南思显然是后者。

“原因早就不重要了”她从容笑笑,“只是以后他和孩子那里,还要娘亲多跟着费心了。”

明知南思话里的意思,可嘴上还是故作不解:“你自己丈夫孩子,怎么反倒要我替你费心?”

“娘亲知道南思是什么意思”她淡淡说道,“我何尝不想一直陪着他们,奈何天不遂人愿。”

“年纪轻轻的,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心下一紧,却仍是不愿相信。

“长也是一生,短也是一生”她似是自嘲地低头笑笑,“仔细想想,也不见得有什么区别。”

“你……”竟是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只好点头答应。

欧阳恒已经十三岁,渐渐有了少年的样子,眉眼倒是越发的像他了。“娘亲,叔公今天夸我了,说我学武的资质很好。”

“资质固然重要,可以后不许只重武功、不重其他。”她耐心说道。

“知道啦”欧阳恒点头答道,“哎,对了娘亲,你有没有听过一本叫做《九阴真经》的经书?”

她心念一动,正要开口,就听见欧阳克的声音,“你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做什么?”真经一事,一直是他的心结,而南思现在的情况也是与经书有关,所以一听见欧阳恒问及此事,语气不由重了几分。

“好端端的,哪来这么大火气?”她轻声劝道,“总要让恒儿把话说完。”说着转向欧阳恒,“恒儿是从哪里听来的?”

“叔公今天教武功的时候,有几招很是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就问了几句。叔公就提起了《九阴真经》,还说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乎所有沾上它的,都免不了受它的拖累,还说以后不会再用上面的武功,让我也不要学。”如实转述着当时的情况。

南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那人的神情有些复杂,因而开口道,“那你就好好听叔公的话,知道吗?”

“孩儿知道”他答应的甚是干脆。

等送走了欧阳恒,她才向身边的人说道:“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可惜叔父明白得太晚了”他无奈摇头,不仅太晚,而且代价太大。

“你以后不许对恒儿那么凶”她恍然想起刚才的情形,略带埋怨道,“他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你语气就那么重。”

“早就说了,我记性不好,你得时刻监督我才行。”他平静开口。

“我让娘亲帮忙监督”她心里一酸,嘴上却故作轻松。

缓缓摇了摇头,态度却十分坚决:“不行,娘亲年纪大了,你就忍心让她受累?”

不忍心又有什么办法?她不由苦笑。又听他说道,“再说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我怎么会那么容易放手呢?”

胸口隐隐作痛,还不忘半开玩笑道:“你喜欢的人还少吗?”

“不多,只有一个”他淡淡地开口,“而且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留下来的。”

微微合上眼帘,靠在他的肩上,“后悔了吧?若是不认识我,你还是那个潇洒自在的白驼山少主,身边美女环绕,哪里用得着这么累?”

“嗯,后悔了”他连语调都没有变,“当初若是没有去桃花岛,或是避开烟雨楼,就不是今天这个结果了。”

“其实,在流落荒岛的那次,我就该明白,天意不可违。”她低声说道,“明明没有害人之心,可放火烧船的事仍是无法避免。包括后来华山论剑、花剌子模城破、杨康早逝,还有之前的种种,早就说明了一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若是对你动心,情愿万劫不复。现在想来,果然誓言不可乱说。”

“无心之言,哪能作数?”语调依旧平和,只是握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

胸口仿佛有重锤一下下砸在心上,引得她微微皱了眉,“生死由命,这是你说的。”当时荒岛上的一切尚还历历在目,谁知一转眼已是那么多年过去了。

“那不一样”他摇头否定。

“人说‘四十不惑’,你今年恰好是不惑之年,怎么对生死还是这么看不开?”她勉强勾了勾嘴角。

“别说是我,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看得开呢?”笑容里有些苦涩。

“这样也好,省得将来人老珠黄,被你嫌弃。”她睫毛微闪,随后忙闭上眼睛,可还是不小心沾湿了他的衣服。

“怎么会嫌弃?我比你大那么多,怎么也该是我担心才是。”伸手想要替她擦去眼泪,最终还是收住了。

“说得好听”她微嗔道,“李夫人在病中坚持不肯见武帝,所以武帝才会每每忆起她的好。若她不是盛年而亡,而是如卫皇后那样年长无宠,怎么会有‘姗姗来迟’的典故?”

“罢了,说不过你”他不愿在生死上多多做纠缠,适时止住了话题。

“凡事自有因果,这我是知道的。”她缓了口气,“不过,和冯蘅比起来,我算是幸运的,至少还有机会陪在你身边……”

“不要说了”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暂时有些严重罢了,怎么说越说越荒唐?”

她无奈苦笑,口中似有腥气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