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自己的想法如此这样地跟皇上一一道明,认为让稚娟和梨容一起住到归真寺去,说是学习也好,说是影响也好,都比较合适,而其中的情况就由媛贞来通报,也比较妥善了。
皇上仔细地听完,认真地想了想,说:“恩,就照皇后的安排,先这么办吧。”
“那,皇上,让谢小姐去和亲的事情,是不是就这么确定下来了?”皇后问道,她迫不及待地希望皇上能首肯,这样,泽儿要退亲,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确定?!”皇上漠然道:“还早着呢,你先准备着吧,是不是让谢小姐顶替公主去和亲,还没有决定,到最后时刻再看吧——”
皇后心一沉,皇上,怎么还没有决定下来呢?他现在,确实在做两手准备,但并不表示,将来派去和亲的,就一定是梨容,而自己的计划,也不一定就能成功啊。
“不要想那么多,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皇上淡淡地说。
“是。”皇后恭声道。
皇上起身,皇后一见,心又凉了半截,他今夜,又不在这里就寝了——
皇上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侧过身子,又问:“谢端定的女儿,长得真有你们说的那么漂亮?”
皇后一惊,皇上是想先见见谢梨容么?她只觉得喉咙发干发涩,却还得强自镇定,装作关切地问:“陛下要见见她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天呐,千万不要让皇上见到梨容!
皇上沉默着,似乎在考虑,是不是有这个必要。
过了一会儿,皇上低声说:“算了,到时候再说。”
皇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归了位。
皇上迈着平缓的步子出了集粹宫,迎面而来的,是远高的天幕,漫天的星斗。
唉——
皇上忽然,沉沉地叹了口气。
自从看过朗昆的奏折,他就每天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连连战乱,百姓和朝廷都不堪其苦,蒙古已经将中原视为一座可以永久取纳的仓库,他作为一国之君,何尝不想一甩重担,一雪前耻?!可是,沉疴难返,谈何容易?!
朗昆说,只要保证六年的时间没有战乱,囤粮草,练兵丁,我们是可以决战蒙古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昆儿提出这样的设想,必然是经过仔细测算的。蒙古人,恃强凌弱,言而无信,谁能保证它六年不进犯?
他再一次想到昆儿的提议,派一名真正的公主去和亲,用诚心去感动蒙古,用美貌去媚惑蒙古,用智慧去瓦解蒙古。可是,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一位公主?美貌与权谋并重,能担当如此的重任?
他是一名父亲,尽管儿女众多,他也还是舍不得,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往那蛮荒之地、送往仇人的身边、送到那孤苦无依的境地。那是他的权力不曾到达的地方,他无法再庇佑她们的地方。而他选定的公主,那样优秀的一个女儿,将要背负着沉重的使命,面对着恐惧和死亡的威胁,一个人在那里生活、煎熬。每当想到这里,他就心如刀绞。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不要送出一个公主。因此,皇后的主意,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
那个谢家的小姐,真的如此完美么?她要是真有那么神似,能够顶替自己的公主,能够完成国家的使命,也许,他是会选择皇后的“偷梁换柱”。
可是,皇上还是下不了决心。谢端定虽然不是他喜欢的臣子,却是公认的清官,为人正直,做事认真。更重要的是,梨容是他的独生女儿,皇上有那么多女儿,要送走一个都舍不得,何况谢大人,才一个女儿?选中梨容,对他来说,似乎太残忍了点。
历年来,大臣之女和亲,亲王之女和亲,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哭哭啼啼的场面,每每叫皇上黯然伤神。对国家的义务,不单单是臣子们的责任,作为皇帝,他必须要承担的,应该更多。己所不欲,岂能乱施他人?想到这里,皇上只觉得愧欠满怀。梨容越是优秀,他就越是下不了决心。能把一个独生女儿培养得如此优秀,谢大人倾注了多少心血,她是谢大人全部的希望和依托,一旦送走,就意味着,谢大人老了,可能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皇上不会去心疼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却痛惜自己的忠臣。
本来嫁出个公主,就是为了保住六年的和平,说来说去,到了最后,还是个大臣的女儿,嫁到蒙古,是否会有预期的效果,都还难说。万一被发现是假的,恼怒之下的蒙古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连想都不敢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皇上陷入无限的苦闷之中。
唉,走一步看一步,到最后再说吧。
皇上想得头疼欲裂,被公公扶着回了正阳殿,往床上一倒,就唤:“拿丹药来——”
赵公公送上丹药,小声道:“陛下,拿丹药的时候,炼丹师千叮嘱,万叮嘱,说是一次最多只能吃四颗,一天最多只能十六颗,您上个月就每天都要吃二十颗,新近又每天加了两次,每次加了两颗,这样每天总共就吃了三十二颗了,能是这么吃么?”
“少罗嗦。”皇上按住额头,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不能吃的?!”
赵公公不敢再吱声了。
皇上抓起盘子里的丹药,一阵狂嚼,用酒送下,一会儿,就觉轻松多了,而后困意绵绵,转身向里,就睡去了。
赵公公退出来,对殿外轮值的公公说:“皇上这一觉可会睡得久,我先出宫一趟,去炼丹师那里取些丹药,马上就回,你好生侍侯着。”
那公公问:“这才几日啊,就吃完了?”
“皇上如今是翻了倍地吃,原先十日的量,如今只够吃四、五天了。”赵公公说。
那公公无声地摇摇头,也不敢再多话了。
赵公公轻车简从出了宫,直达炼丹房。
“公公最近来得愈发地勤了。”朱道士迎出门来。
“我是来取丹药的,”赵公公说:“即刻还要赶回宫去。”
“别急,别急,先坐一坐。”朱道士热情地说:“我这里有上好的新茶,公公尝一尝吧。”说完,就端上茶来,一揭盖,确实清香扑鼻。
赵公公接了,喝一口,说:“你别傻站着,去拿丹药啊,”末了又补上一句:“对了,这次着实多给我些,拿三十天的量吧。”
朱道士愣了一下,还是遣了徒弟去拿,自己只坐下,陪着公公,他问:“皇上最近可好?”
“老是唤头疼,不吃丹药就睡不着觉。”公公如实回答。
“脸色如何?”朱道士又问。
“当然是红润啊。”公公说。
朱道士点点头,问:“丹药皇上可是照剂量吃的?”
“是的。”公公说。
朱道士忽然就笑了:“公公你诓骗我啊,每次十日的量,如今都用不了五天了。”
“皇上又不是一个人吃,他还赏赐给别人的。”公公狡黠地回答。
“那倒是。”朱道士知道从他嘴里掏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赵公公拿了丹药,朱道士送出门,对他说:“公公,最近我要出趟远门,可能要大半年,下个月就会动身了,动身之前,我会多做些丹药,都装在柜子里,交代给丹房里的公公,您要的话可随时来取。”
“出远门?”赵公公狐疑地问。
“是啊,”朱道士说:“是去看看我师父,他已经七十高龄了,只有我一个衣钵弟子,近日来信说自觉时日不多,要召我回去陪陪他,所以我必须得走,侍奉他两三个月就回。”
“那是应该,”赵公公点头道:“不过,皇上的丹药,你可得备足。”
“这是自然,”朱道士说:“其实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在提前准备了,日夜不休,待下个月炼够一万颗,我才动身。”
“那好吧,早去早回——”赵公公话音未落,人已经上了马车。
朱道士折回屋内,叫来徒弟,关上门,轻声道:“丹药炼出多少了?”
“加上今夜可出炉的,有近八千颗了。”徒弟回答。
朱道士想了想,吩咐道:“这几日,你可以慢慢地整理行装了,把该带的都带上。”
徒弟不解地望着他。
“把所有的东西都打点好,准备离开。”朱道士说得更加清楚了。
“为什么啊?师父,为什么要离开?”徒弟奇怪地问:“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我们不回来了么?”
“不回来了。”朱道士说。
“那怎么行呢?皇上这么看中我们的丹药——”徒弟就要叫起来,朱道士慌忙地一把捂住他的嘴,还紧张地朝四周望望:“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徒弟被憋得要死,好不容易才咳嗽几声,缓过气来:“师父,您是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你不知道啊,”朱道士细细的声音:“丹药一天最多只能吃十六颗,现在皇上吃的已经远远不止这个数了,我炼的这丹药,是不能多吃的,多吃不但不能强身,反而会致病。今天我问赵公公皇上脸色如何,他说红润。这看上去似乎是药效好,其实已经是中毒的征兆了。如果此时禁药,皇上还可恢复,但我自己不会说出实情,皇上正迷信药效,也不会断然停药。所以,他还会继续服下去,因为,已经成瘾了。接下来,他头疼的频率会更高,失眠的现象也会更严重,对丹药的依赖性也会更深,慢慢的,他的脸色就会由红润转为青色,那时候,就已经是中毒很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啊!”徒弟吓得脸都白了。
“皇上不按规定的量吃丹药,反而随意加量,这只会加速他的中毒,”朱道士低声道:“照这样下去,最多不过几个月,皇上……”他把后面那半截话吞下了肚子。
徒弟倒吸一口凉气,战战兢兢地说:“那到时候,追查下来,我们……”
“现在你总该知道了,我们一定要走,马上离开,一刻也不能耽误。”朱道士决绝道。
徒弟点点头,又纳闷地问:“那,师父还留那么多丹药干什么?”
“皇上的用量会越来越大,我们要是不多备点存货,皇上吃完了,会派人想尽一切办法找我们回来的。”朱道士说。
“一万颗,照他这么吃法,也吃不了多久啊,我们……”徒弟还有些不踏实。
朱道士沉吟良久,才低声说:“他,决计是吃不完的——”
徒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该走了——”朱道士长叹一声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圣旨下到谢府,着谢小姐梨容去归真寺陪伴祈福理佛的稚娟公主一个月,明日清早就动身。
谢夫人接了旨,谈不上喜,却凭添了忧虑。
公主要理佛,去归真寺小住是常有的事,叫同龄的大臣或皇亲的女儿前去陪伴也是常有的事,这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谢夫人看来,却绝非平常。
公主要找陪伴,理应是熟识的、玩得好的,至少也应该是认识的,可是梨容跟稚娟公主,从来都没有见过面,要论身份,那就更靠不上边,谢大人是从二品官员,又不是皇上的宠臣,排在梨容前面的、适龄的、适合给公主做玩伴的女孩子多的是,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梨容?!
可巧在这之前,梨容又被皇后点名叫了去弹琴,这就更加值得谢夫人深思了。皇后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叫梨容去弹琴?只怕听琴是假,看人是真!那么多会弹琴的女子,为什么偏偏点中了梨容?!
而且,之后,又正好是皇上主动向蒋大人问起梨容,那么多身世显赫的女子,也没听皇上主动问起过谁,无缘无故怎么会问起梨容?先是入宫弹琴,然后确定没有定亲,接着又着令去陪伴公主,那么再接下来,该是什么呢?
难道,真是,赐婚于皇子?!
那,又会是哪一个皇子?谢夫人脑海里一蹦,就跳出了六皇子朗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她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个刘夫人啊,明明来看过我梨容,明明是看中了的,为什么不来提亲呢?早早的定了,也省了这一出不是?!她心里,最理想的女婿,还是那个刘家三公子刘厚木啊。
佩兰把行装都整理好了,谢夫人不放心,又仔细地查验了一遍,这才说:“好了,都早些睡吧,明天一早就要走呢。”
“娘,您要常来看我啊。”梨容拉住母亲的手臂。
“这下知道舍不得了,”谢夫人笑着说:“娘会去看你的,不过跟公主在一起,时时都要注意,别让人家取笑我们没有家教。”
梨容点点头:“知道了。”
“梨容是最规矩的了,谨言慎行嘛,没人比你遵守得更好了。”谢夫人笑吟吟地注视着女儿。
梨容一听,羞红了脸:“娘——”
母女俩正说着话,谢大人进来了:“夫人,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叮嘱梨容。”
谢夫人冲女儿扬扬手,就出去了。
“梨容,东西都准备好了?”谢大人问。
“都准备好了。”梨容回答。
谢大人踱到椅子边,坐下,望了女儿一眼,许久不曾说话,起身,在屋里转个圈,复又坐下,忽然起了个话题:“蒙古进犯,又得是要派人去和亲了。”
梨容纳闷地看了父亲一眼,怎么冒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不知今年又是谁家的女儿。”谢大人幽幽地问:“如果选中了你,梨容,你会怎么办?”
她的大眼睛扑闪了一下,亮亮的瞳仁藏入浓密的睫毛中,是细微的声音:“被选中了,那还有什么办法,尽力去做呗。”
“可是,有很多女孩子一听,都要死要活的,”谢大人低声道:“梨容,你不会吧?”
“我怎么会?!”梨容微微一笑:“既然已经那样了,就不得不接受现实,反正什么都改变不了了,还不如好好想想,要如何了解蒙古、溶入蒙古,想办法实现两国间的和平。”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谢大人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爹爹,您怎么想起跟我说这些呢,”梨容柔声道:“最近您是不是为蒙古进犯的事太忧心了。”
谢大人踌躇了一阵,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开口道:“有一件事,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你。”他看了女儿一眼,说:“你,一定要有思想准备。”
梨容静静地坐下来,默默地望着父亲。
“知道为什么要你去归真寺陪伴公主么?”谢大人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慢。
梨容无声地摇摇头。
“在此之前,皇后叫你去弹过琴,几天前,皇上又专门问过你是否定亲,”谢大人又问:“你猜得到是什么事情么?”
梨容没有回答,低垂下头,父亲的话语其实她已经大概明白了几分,是赐婚么?是朗昆么?一忽儿,她的脸,开始发烫。
“我本也没有多想,是你娘,硬要我去打探,我得到的消息,却,”谢大人喉咙里,忽然变得涩涩的:“并不是个好消息呢,梨容,爹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梨容疑惑地望向父亲,他怎么了?我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如此难过的模样,如果是赐婚,如果对象是朗昆,父亲不会这样。那,难道,是要给朗泽做侧妃?她心里一紧,这可真是够糟糕的,可是,父亲,也不用如此难过啊?!莫非,还有别的,更让父亲伤心的事情会发生——
她忐忑地在衣袖里捏紧了双手,小声道:“爹爹,您说吧,不管是多坏的结果我都可以承受得了。”
谢大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沉声道:“上回,六皇子来咱们家,是来同我探讨对付蒙古的长久之计,他有一个构想,就是用六年的时间韬光养晦,再同蒙古决一死战。而这六年时间,必须有绝对的把握让蒙古不进犯,因此,六皇子提出,可以外嫁一位公主,先以诚心来退兵,然后由这位公主完成保证六年和平的使命。”
梨容没有吭声,她终于知道了朗昆冥思苦想出来的计划,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每次一问起用什么来保证六年的和平,朗昆就会显出那样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原来,是要外嫁一位公主,朗昆要面对的选择,该是多么艰难和悲壮啊。
“皇上可能是舍不得吧,所以,皇后给他出了个主意,”谢大人的眼光无限温柔地拂过来,罩着女儿,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用一个大臣的女儿去偷梁换柱。”他没有勇气再往下说,以女儿的聪明,一下就能明白。
一个大臣的女儿?什么意思?
父亲为什么要同我说起去蒙古和亲的事,为什么要一再地问,如果选中了我,我会怎么办?原来——
这个大臣的女儿,就是我!
梨容蓦地抬起眼睛,惊讶地望着父亲。这仿佛就是一个晴天霹雳,在她的头顶炸响,她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陷入一片混沌中。
“孩子,梨容——”谢大人见梨容呆坐着,半天不言语,吓坏了,生怕女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慌忙过来推推她。
梨容什么也没有说,低下头去,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孩子,你不要想不开啊,尽管蒙古遥远,好歹,也是以公主的名义嫁出去,嫁的,也是一国之君。爹爹知道,换了是谁,都不会愿意,可是被选中了,也是一种荣誉不是?”谢大人想安慰女儿,却忍不住自己也唏嘘起来:“爹爹也舍不得你啊——”
梨容终于抑制不住,抱着父亲低声抽泣起来。
“梨容,女儿大了,总要离家的,嫁到哪里不是嫁,爹爹想得通,”谢大人说:“只是,你去到蒙古,千万不可暴露身份,否则,不单单自身难保,也将给国家带来深重的灾难。还有,你去到蒙古之后,要牢记自己的使命,无论如何,想尽办法都要保证六年的和平。”
梨容抱住父亲,拼命地摇头:“我不要去,我做不到……”
“梨容,坚强一点,你忘了爹爹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一定要做到,必须做到,你要知道,国家的安危、天下百姓的安危,都系于你一身啊,你要努力,让爹爹可以以你为荣!”谢大人用力地扳起女儿瘫软的身子:“用你一个人的幸福,换天下的太平,换中原的崛起,难道不值得么?!”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迷茫地望着父亲,父亲的眼里,有离别的伤悲,有分别的痛苦,还有无尽的希翼。她心里,一次又一次疼得麻木。她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外嫁乎?她不是个自私的人,知道大义,为了国家,为了苍生,她可以抛却一切,可是,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个建议要外嫁公主的六皇子朗昆,她要如何才能开口告诉父亲,她爱他,他也爱她,他们深深地相爱着,怎么能够分开啊——
“梨容,你要勇敢,要活得有价值,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去为国尽忠,爹爹,为你骄傲!”谢大人拍拍女儿的肩头,示意梨容振作起来。
梨容静静地侧过头,眼泪,滑过冰凉的脸颊,她此刻,还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