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娅安然而归,郎野高兴迎上,只是他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爱答不理,却对喜摩多再三感谢,幸好喜摩多虽然不失阴险歹毒,却还有出家人的本性——不打诳语,手指郎野呵呵一笑,“贫僧不过是受人之托。”
熙娅豁然明白,真正救自己的人,原来竟是这个油头滑脑的家伙,想感谢,对郎野实在没有好印象,心内思忖,他救我,定然是有所图,浪蜂狂蝶,想打本郡主的主意,到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郎野看熙娅只是漠然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便与喜摩多去告辞,欲回楚家庄,心道:我靠,你丫跟我拽,早晚有天让你舔我的脚后跟。
喜摩多看郎野,人是你让救的,想留想放,全不在老衲。
郎野自嘲的笑笑,心里骂嘴上却道:“姑娘保重。”
熙娅踩着他的话尾巴,早已走出客栈大门。
话说这个熙娅郡主,傲慢自有她傲慢的道理,在大金国,即使那些公主,都远没有她的名气大,在金主眼中,更是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她老爹完颜兽的得宠,多多少少都与她有着间接的关系。
完颜兽与诸多王妃生子多达十几个,不知为何,全部继承了完颜兽的狂暴跋扈,却没有继承他的聪明机智,于是乎,完颜兽感觉自己养了一群猪,那些王子整日吃吃喝喝、逗鸟遛狗,打仗,那是军人的事,治理国家,那是皇帝的事,赚钱,那是老爹的事,他们的事业就是看谁泡的妞多,看谁身上长的肥肉多。
熙娅是完颜兽唯一的女儿,为了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这位熙娅郡主一出生,就狠狠的惊了众人一下,那就是,她不哭不闹,任凭稳婆照着那小屁股拍打,就是一副冷静的表情看着众人。当时所有人虽然口中不敢说,心里暗想,这孩子,是个痴呆儿。独独完颜兽哈哈大笑,抱着女儿自豪道:“傲然天地,冷静视物,此女像我。”
事后证明完颜兽的话绝非瞎掰、吹牛,熙娅一岁读书,三岁习武,虽然没有李清照的才华,但足可以赛过其他那些公主、郡主,虽然没有梁红玉的骁勇,但完全可以打败她的那些哥哥,更重要的是,她遇事冷静,处事果断,没有其他女孩子的一惊一乍。此后在完颜兽的事业上,成为他有力的臂膀,更加得到老爹的宠溺。
当金国欲取平凉及周边的地区,熙娅自告奋勇,做了先锋,按她的意思,可以兵不血刃就把平凉夺了。
一番调查研究,她知道平凉此时最大的民间势力便是楚天阔的盐帮,于是才费尽心机的结实楚天阔,两个人虽为异性,却是那种挚友,才会让楚夫人怀疑。
再说熙娅离开郎野下榻的客栈,并无真回楚家庄,她对鬼母教不熟,想暗自打探一番,不知那些妖女为何要抓自己。
按模糊的记忆,她要寻找鬼母教当时掳走她时暂作停留的地方,一个普通住宅,看她们是否可能再次踅转回去。
夜临,月升,照如白昼,她紧紧腰带,应手的长鞭早被鬼母教搜去丢落,是以她更加小心谨慎。
街上行人稀少,此地温差大,夜晚更加冷,人们大多窝在家里不出,偶尔经过的,不是酒客就是浪人,不是苦工就是私会者。熙娅知道一个女子夜里闲游,很容易让人误会,更不想招惹到市井无赖,于是低首掩面,靠边独行。
走了大概一刻,眼见离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不会太远,突然间,一张弥天大网撒下,把她网在正中,随着四角有人猛力拉紧,任凭她大喊大叫、努力挣扎,不得脱身,抓她的人,一提而起,又扔在一辆马车上,扬长而去。
……
第二天,郎野穿戴整齐,就要离开平凉赶赴西夏,花猁子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老大,老大不好了!”他手中,扬着一张纸。
郎野边喝茶边打趣道:“是哪家妓院的欠单。”他根本没想到问题的严重性。
花猁子跑的急,大口喘气道:“哎呀老大,我老花现在可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不是什么妓院的欠单,而是张家帮的战书。”
“战书?”郎野不明所以,哗啦抢过那张纸看,原来是张家六虎的书信,内容是:他们抓了熙娅,要郎野只身前往张家庄,时限是一天,若他不去,熙娅就会遭到惨无人道的祸害。
郎野犹疑,不是很信,熙娅不是刚刚救出,回了楚家庄吗?
花猁子道:“老大,真与假,去趟楚家庄便知。”
郎野赞同,拔步就走,迎面碰到喜摩多偕同西夏三大高手。
“王爷准备的好快,那么,走吧。”
喜摩多刚要转身,郎野又生硬的丢下一句,“我不能走。”
喜摩多回头看他,目光充满疑问,那意思是:不会是你的什么朋友又被抓了吧?
郎野点头,“是,还是那个熙娅,她如今又给张家庄的人抓了。”
阿怒不耐烦了,“那个贱人,几次被抓,说明她无用,我们管她生死。”
喜摩多也道:“王爷,凡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贫僧已经尽力了。”
郎野也不苦求,只是冷冷道:“你们可以把我带走,但是,我不会提笔画一下,哪怕是被凌迟,不信,就试试看。”
阿怒嗷的一声吼,“真把你当王爷了,今日就给你点厉害看看。”他眼中,但凡夏王封赏谁人,都是一道道的文书,还得亲自宣布,看郎野这四个王爷当的,有点山寨的味道,根本没当真,就抡拳打来。
郎野躲都不躲,因为,他知道阿怒有点少根筋,喜摩多却机智的很,夏王口谕封赏自己,谁敢不尊。
果真,喜摩多就要喊停,谁知,花猁子护主心切,一头撞在阿怒的腹部,也知自己力量敌不过阿怒,他双手在阿怒腹部使劲拧了下,右腿抬起,膝盖顶在阿怒的裆处,就听阿怒更加大声的叫喊,完全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一无是处的花猁子敢对自己如此,却不幸中招,收了拳头来抓花猁子,抓住之后,高高举起,就要一抛摔去。
“你敢!”郎野怒目而视阿怒,手指他的脸,“本王命你把他放下,迟一步,立刻先斩后奏,看夏王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阿怒果然就没敢,柳寒塘过来打圆场,接过花猁子放下,劝郎野道:“王爷息怒,阿怒粗鲁,夏王亦知,心无城府之人,王爷若于他计较,岂不是贻笑大方。”
郎野见花猁子无恙,也不再搭理他,对喜摩多道:“我要去救熙娅,明日定然启程,绝不食言。”
喜摩多拦阻道:“王爷贵体,何必亲自去那个小小的张家庄,我西夏三大高手,可是凭真功夫得来之名。”
郎野住脚,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张家帮的人分明让自己只身前去,于是对喜摩多讲出。
喜摩多呵呵笑着,“无妨无妨,看小柳与王爷身高差不多等同,假扮一下又何妨。”
柳寒塘拱手朝郎野和喜摩多道:“王爷、法王,我等定不辱使命。”说完,和另两位沈石溪、阿怒出了客栈,直奔张家庄。
午后,西夏三者归,带回熙娅,只是街上传闻,有三个不明身份之人,血洗张家庄。
郎野大惊,急火火去找西夏三者,“让你们救人,谁让你们杀人。”
阿怒又是第一个放炮,“杀了几个无用的人而已。”
罢了罢了,反正张家庄那些人也算歹人一类,郎野不想计较,眼见熙娅再次离开,心道,你不会再给抓走了吧?
熙娅心绪复杂,与这郎野素未平生,想他应该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难道,就因为我对他轻轻的一吻,才费心救我?或是,念我当初在崆峒山救他?
一路神思恍惚,任她再冷静,毕竟是女人心性,胡思乱想起来,也不想再去打探鬼母教,如今这平凉不太平,还是赶回楚家庄,再做其他打算,于是出了平凉镇,打马驰向楚家庄,跑的正欢,忽然前面大路正中,一人拦路而立,熙娅急忙勒住马缰绳,“吁……”
“无上天尊!贫道,等你很久了。”
艳艳高阳下,一个老道手拿拂尘,正是山东抗金名人李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