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与文化积累
学术期刊的编辑,尤其是哲学社会科学的编辑,其文化积淀的宽泛与深厚,即横向与纵向的文化积累程度,不但显示了编辑自身的素质,而且影响到编辑审稿过程对筛选对象的价值判断、最大限度择优选取文稿等,最终将影响刊物的质量和声誉。十余年来,业界对编辑学不但作了集中而系统的梳理研究,而且对编辑主体的研究也呈全方位深入涉及。无论是编辑学研究,还是编辑主体研究,都涉及文化积累的问题。
一、编辑与编辑活动
中国历史文化悠久,典籍汗牛充栋,在世界文化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而这些文化典籍的积累和流传,都是伴随着编辑事业的发展而延续的。有的研究者曾经追溯过“编辑”一词的最早出处,是在公元7世纪的《唐大诏令集》八二卷,有“虑编辑之多缺”句。确否?未专心查过史料。但“编辑”一词约定俗成而出现在古代典籍里的时间,并不能说明和涵盖“编辑”这一行当出现的历史时间。我国的图书起源很早,《尚书·多土》里已有“有册有典”的话,说明商周时已有由竹帛而成的书籍。就编辑这一概念看,其内涵是有时代变化的。编辑这行当,中国古代历史的早期就已经存在,早期的历史典籍就是由他们来完成并传世的。只是没有形成“编辑”一词,也没有留下姓名而已。由中国印刷术的发展变化,即可看到我国编辑事业的发展和内涵的变化。
编辑活动发展到现在,本行业内的分工更趋细致。出版着作或发表文章,编辑是占一席之地的;全国性的着作评奖,编辑的价值也得到些许体现。但无论怎样变,本质的东西没有变,也变不了——编辑工作在人类整个文化活动中“缔构文化”的作用没有变。中国的历史典籍之所以久传不衰,就是因了这种“缔构文化”的历史作用来完成的。这种“缔构”的过程,就是一种历史性的筛汰。这是一种接朝传代的永无止境的工作。当代编辑要过虑,后代的编辑也要过虑,尤其是后者,中国的典籍精品就是这样经过无数次编辑之手过滤后传世的。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把编辑与历史文化联系在一起了。
如果说,编辑工作在人类整个文化活动中发挥着“缔构文化”的无法替代的作用,那么,前代的编辑在发挥这个作用的过程中,却为后代的编辑者们留下了必须洞穿和凭借的三大层面:历史文化史、历史文化层、历史文化域。历史文化史,将历史与现实连接起来,以文化作为桥梁和纽带,使当代编辑可走进古代,古代文化可融汇于今,是一种通体的文化透视和融合。历史文化层,实质上是一种断代的历史文化。当今的专业研究,体例详备,业有专攻,对精于某个断代且颇有研究的编辑来说,纵可博览古今,谙熟可精于一代之历史文化。在统揽和纵深的同时,面上的宽泛,即历史文化域的层面亦显得尤其重要。对于一个优秀的编辑来讲,以上这三大层面的文化源不是各自分离,而是一体三维交叉的通体。这是“缔构”人类文化的根基。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三大层面的历史文化的融会贯通,便成为编辑自身文化“缔构”的关键。换句话说,即如何积淀和加大编辑自身历史文化的含量。
二、编辑与文化选择
文化,它的概念是很宽泛的。就其界定看,目前有数种相异的说法。宏观上看,文化是指人类社会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之总合。文化,本是一种历史现象。如果将历史与文化衔接起来,历史便显得通体光亮,文化便显出辉煌和厚重。古代典籍《左传》发展了《春秋》的编年体,叙事详备,文笔生动,已将历史与文化紧密结合,成了古代文史结合的典范。古代着名文化典籍,实质上是历史与文化的融会。那么,处在历史与文化之间,作为鉴审社会科学文稿的编辑,他的文化观念如何形成,如何对待自身的文化积累?便成了当今编辑自身素养和襟怀的潜在问题。
首先,从历史的角度来审视编辑的职业。编辑活动的起源,其本身就是一种文化选择,至今仍是编辑活动的基本规律。编辑活动的本质就是文化选择,已成为编辑们的共识。
其次,研究者从系统论的角度也提出了文化选择的问题。即构成编辑活动系统的三要素:编辑主体、编辑客体和编辑环境,它们之间是相互依存、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辩证关系。编辑主体是构成文化选择的前提,编辑客体是编辑选择的目标;文化选择也是在一定的条件下进行的。所以,编辑活动的基本规律,就是文化选择。
第三,文化创造意义上的编辑观。无论是古代编辑,还是现代编辑,从文化创造的意义上说,不是出版决定编辑,而是编辑去选择出版。如何选择?用现在的行话说,就是要有一种科学的质疑精神。即面对文稿必须提出审视性的疑问:文稿所涉及的前人研究成果是什么?是否弥补了前人研究成果的不足?理论价值如何?现实意义何在?这是编辑文化创造意义的前提。在文化选择和创造上,任何时代都有一个代表文化发展主导方向的文化氛围,它实质上反映了时代最前沿的社会思潮和学术流派。因此,编辑活动的过程,就是要把握住时代文化发展的脉搏,以自身的素养面对客体,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剔除糟粕、保留精华的过程。而这种文化选择和创造过程的完成,必须凭借编辑的文化积淀的底蕴。
这是因为,有了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编辑便能从浩繁深广的历史文化系统中梳理千丝万缕的文化的纵横脉络,总体把握文化发展的趋势,以利于鉴审文稿过程中的文化选择。编辑担负着当代社会优秀文化的积累和传播的重任。有人认为,在编辑所具备的“德才学识”四端中,“识”显得尤其重要。而“识”从何而来?除历史文化的积淀外,科学的历史观、怀疑和批判的精神、创新精神等也十分重要。从编辑的本位意识讲,编辑的选择,是代表社会对思想文化进行选择、积累和传播,是在有方向有目的地着意推进思想文化建设。从这个意义上说,编辑的“识”,不仅是表现在对书刊的质量上,而是与社会的进步、文化的发展密切相关。
按照编辑活动的内容和过程,有人将编辑活动分为前、中、后三个阶段。而前期活动,就包括了编辑主体自身知识积累、科研的程度,以及潜在的和原有的学术文化信息,即主体文化信息的储备。编辑获取历史文化信息的多寡,深层与表象,将直接关系到文化创造活动的进行和文化的选择。当然,获取信息的渠道是多源的;有出版领域的信息,有读者方面的信息,也有社会精神文化生产领域的各种广泛信息。我们这里说的信息,主要是指历史文化信息;或者说是文化知识含量的积累。只有对历史文化信息的全方位深层次的吸取,才能在编辑活动过程中体现文化选择的规律。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的编辑,在审读、筛选、加工的过程中,凭借自身的优势和主观能动性的发挥,方能提炼和选定可供出版的文化信息。这应该说是一种良性循环的过程。对编辑来讲,从信息积累向文化积累的过渡,就是去伪存真、选优汰劣的过程。所以,编辑的选择过程,是一种文化选择不断深入、优化的过程。传世的精品典籍和文化信息的积累,就是如此选择而来的。这与历史发展过程中,历代编辑主体对客体文化的选择,并使其选择为文化的流传找到最佳途径,从而保证了文化发展的继承和绵延不绝。或者说,编辑主体通过对历史文化信息多次、反复选择,才实现了文化发展的优化。古代的编辑们面对的多是前人遗留下来的大量典籍,而现代编辑面对的多是智化了的次生信息,这就要凭借编辑自身丰厚的文化素养来鉴定和选取这些信息。从孔老夫子编“六经”到历代中央政府(或地方政府)设立专门的文化机构对文化典籍进行编辑整理,使优秀的文化信息得以传播,足以说明编辑过程的文化创造、选择和优化。研究者们认为,编辑工作发展水平基本是与文化发展水平同步的。高水平的文化必然带来高水平的编辑活动,这是有道理的。
第四,编辑的历史文化基础的奠定与当前编辑工作的实践。编辑在文化选择的过程中,作为主体,始终处于主动地位,自觉的态势,是在编辑主体的支配下进行文化选择的。选择什么?一是由编辑主体根据客观需要选取;一是由编辑历史文化素质来取舍和选择,编辑的素质决定着文化选择效果的实施,并以此来实现编辑思想和编辑风格。
近年,在编辑学研究过程中,编辑主体的文化选择,即编辑“缔构文化”的观点已经得到了同行们的认同。这就要求,编辑活动要适应文化发展的水平和特点,这也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一方面,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等学科研究成果的载体化,是文化传播的过程和形式;另一方面,这种载体形式化和传播过程的高文化、高品位,在客观上则要求文化选择主体的编辑,必须具有高层次的知识素养,包括横向的基础知识素养和纵向的专业知识素养。这些高层次的知识素养,或者说是历史文化素养的知识含量,在编辑过程中直接作用于编辑实践过程中的选题组稿,文稿的评鉴、加工取舍等;尤其重要的是,编辑历史文化的积淀和选择的结果,将物化于书刊的文化品位和传播、再积累的价值之中。
文化积累是文化选择的条件,文化积累更是文化选择的必然。积累与选择之间,表现为互动促进、相辅相成的关系,高质量的深厚的文化积累,必然选择高质量的文化信息,并推向新的阶段。低层次的、重复性的选择是无助于文化信息的选择的。因此,必须强化前沿意识和提高大文化选择的质量。
三、编辑与文化积淀
从我国整体历史文化典籍的发展演化看,编辑既是对历史文化的继承,更是对当代文化的创造和积累。自汉武帝以后刘歆的校书和编目、唐代的设馆修史,到北宋时代编辑事业的兴隆,清代文化事业的发展,我们都可以从历史的发展脉络中看到历史文化发展过程中的筛选与继承。编辑事业的兴旺发展,即表明是对历史文化净化工程的加强。所以,文化选择是编辑活动必具的最一般、最本质的属性,中国文化史、编辑史的发展都证实了这一点。
从编辑自身讲,历史文化的积淀过程,就是一种净化过程。作为编辑客体来看,文化的积淀过程也是一个净化过程。一方面,编辑需要深厚的文化积累,另一方面,对社会文化更是一种积累。由编辑自身的净化到编辑客体的净化这一过程,集中反映了编辑客体既是编辑主体的选择对象,同时也是编辑主体文化观念、价值观念的载体和体现。没有深厚的历史文化素养、高度的悟性、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感,这个过程的转化是很难完成的。这就要求编辑们既不能抛弃传统文化,又要与现代文明接轨,从传统文化中汲取精华,与现代文明加以整合。
近年来讨论的“编辑学者化”问题,看法尚有分歧。实质上,编辑学者化的提法与编辑自身文化积淀的要求,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作为一种提法,编辑学者化是有其理论意义的,它要比增强编辑文化积淀的面宽泛,编辑的文化积淀,应是编辑学者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编辑的文化积淀,是编辑工作本身的必然要求,编辑学者化则是对编辑的更高要求。从办刊的角度讲,这二者都是应该具备的。专与博之间是没有矛盾的,不应该把它们对立起来,两者是相辅相成、辩证统一的。光博还不行,要在博的基础上钻研一门学问。要介入写作,不能忽视学术研究。高校学报编辑,基本是每人负责一个方面或一个专题,只有钻研专门学问,成为这一方面的学者,才能充分把握某一学科的学术动态和研究成果,并掌握这一领域的发展态势,对这一专题有更充分的发言权,也才能从宏观上把握有特色的选题,鉴审和推动优秀文章面世。没有渊博的历史文化知识,没有编辑自身对某一专题的参与研究,对一些文章的深层次的、比较隐蔽的问题就很难发现和判断。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驾驭编辑工作的正常开展的基础上实现的。
信息与编辑过程论
信息,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是多种多样的,它来自于客观世界的各个方面。它是人们在认识客观世界、人类社会思维过程中智化的一种客观存在。人类为了生产和生活,需要不断采集各种信息,并且选择加工成为必需的信息传递给同类。编辑学就是研究和探索信息、知识有序化、载体化与社会化过程发生、发展运动的基本理论、基本原理和基本方法的科学。
一、信息素质与编辑的空间存在
信息素质,是编辑特有的素质之一。时下社会,传播媒介多源,信息量急增,知识爆炸的时代为人们的生存和发展提出了新的挑战。作为编辑,虽说是在原本熟悉的、经营了多年的领域不断酝酿和推出新的文献信息,但铺天盖地的各类信息却不敢拒之门外,必须接受大量的新的信息,更新自身的知识结构,与时代同步。“任何一种编辑主体想要一劳永逸地获取编辑活动过程中所需要的一切系统完备的知识信息是完全不可能的。”这就要求编辑主体不但要采集和接受整个社会文化现象的宏观信息,尤其要接受和掌握大量社会科学研究的信息。
编辑介入各种信息的渠道很多,空间很宽泛,但要大量获取信息,以提高编辑的信息素质,从编辑工作环境和所处角色看,首先要注重常规性阅读。除阅读与本专业相关的信息外,哪怕浏览期刊目录,也能扩大信息源,并以此来扩大编辑内储信息的量。从理论上讲,编辑自身知识结构系统信息转换能力的大小,就与编辑自身内储信息的量的多寡关系密切。即内储信息量越大,知识结构同化或转换外部信息的能力就越强,编辑择稿的自由天地就越广。其次,在量的基础上提高编辑内储信息的质。这如同编辑角色的“专”与“博”是一个道理,既要当杂家,又要成为专家;既要涉猎宽泛的综合信息,更重要的是获取与本专业相关的“精”“深”信息。只有加大和提高内储信息的质,才能在编辑活动的过程中从容自若,推出高质量的信息。第三,扩大外来信息,旨在提高编辑主体知识系统的全方位功能。一方面对尽可能多的相关学科和研究领域进行宏观把握,以了解其基本的研究内容、方法和现状,这对于开阔思路,能动地驾驭和准确地处理本专业领域的知识信息是大有裨益的。一方面又能对编辑自身内储信息进行系统地反思和智化加工,使其分门别类地进入已有知识结构系统,与原内储知识和信息成为一个有机整体,以此最大限度地发挥编辑鉴别和择稿的全方位功能。
二、信息与编辑择稿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