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古代经典谏议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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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译又问:“经者胡书幻妄,何时引为口实?”广又答曰:“公谓佛经为妄,广亦谓孔教不真。”

译又问:“卿据何为验言孔教不真?”广答曰:“庄周有孔子之行,古往事同。

已陈刍问,犹使百代歌其遗风,千载咏而不绝。遍寻诸子,未见一人名佛幻妄矣。”

译又问:“丁兰木母,卿引不类,何者?昔人踬顿木母,木母为之血出。高祖破寺已来,泥佛石像,何个出血?”广答曰:“昔夏立九鼎,以镇九州。一州不静,则一鼎沸。九州不静,则九鼎都沸。比来见二国交兵,四方扰动,不见一鼎有沸。今日殿前尚依古立鼎,独偏责泥木石像不出血,即便停弃。”

三月一日,敕赐饮食,预坐北宫。食讫,驾发还京。皇帝出北宫南门,与上书人等面辞受拜。拜讫,内史拓拔宣敕旨:“日月虽明,犹假众星辅曜,明王至圣,亦尚臣下匡救。朕以暗德,卿等各献忠谋,深可嘉尚。文书既广,卒未寻究。即当披览,别有检校。卿等并宜好住。”

至四月八日,内史上大夫宇文译宣敕旨:“佛教兴来,多历年代。论其至理,实自难明。但以世渐浇浮,不依佛教,致使清净之法,变成浊秽。高祖武皇帝所以废而不立,正为如此。朕今情存至道,思弘善法,方欲简择练行,恭修此理,令形服不改,德行仍存。敬设道场,敬行善法。王公已下,并宜知委。”

释昙积

SHITANJI

释昙积,北周时僧人。

谏周太祖沙汰僧表

僧昙积白皇帝:大檀越德握乾坤,心悬日月,照烛无私之道,卷舒不测之化,能威临皂白,悲及僧尼,控引玄纲,示之出路。欲使清升练行,显迹于明时,寡德沙门,耻还于素俗,爰降明诏,责其试艺,颁下诸州,问其课业。窃惟入道多端,谅非一揆,依相验人,有五理不足。何者?或有僧尼,生年在寺,节俭自居,愿行要心,不犯诸禁,烧香旋塔,顶礼殷勤,合掌低头,忘寝以食。但受性愚钝,于读诵无缘,习学至苦,而不得下字。今量所告意,须文诵聪者,为是重审试僧,不退实行,为是正意偏望,取以明快。且实而不聪,行之本也。聪而不实,智之相也。若用为有业,是不求备于一人,若实为非僧,便责知于满足。大觉智慧,不可思议,诸所为法,天人顶受。况在凡夫,辄思改易?群圣自言种种神变,于斯大法,不能加减。大人出世,识本知机,巧妙多方,化人以渐。众生根行,各各不同。令圣说经,互差不一,内外相通,亦无乖异。又如孔子领徒三千,达者七十有二,升堂入室,莫过数人,自馀已外,岂容斥逐?今州郡县,各有学生,德及颜回,讵几人也?可以不及颜回,废郡不立,可以无德顽僧,并令还俗。不及颜回者,犹胜于野人,无德顽僧者,犹胜于外道。伏此二途,不足一也。或有专归树下,擎锡持盂,望中而餐,正命自活,名开顿舍,利养无心,理观除烦,遂阙文诵。论其人入道,则内业有馀,究其文解,则相功不足。何必聚众京华,悉是德僧,孤拔林野,咸非行士。故果有生熟,不可以色相而啖,人有出没,不可以形名而取。敢自三思,不足二也。或有营经造像,厉力积年,修补伽蓝,忧勤累岁,舍身济物,不以寒苦经心,施药与人,不以饥贫易志。但无聪力,日诵不过一言,旦夕栖栖,日读不盈数纸。准其回向,则善不空施,征其发越,则佛之真子。今无辜退俗,是枉滥行人,直性顿非,不足三也。佛说僧是福田,理难损抑。虽可年未形凡,而法服尊重,岂容朝施暮夺,自加荐毁?受恶无常,岂责其得失于一人之上?置不恒之式于十二冲典,恐不合圣心,甚乖大趣。上损慈悲,下亏正化,唯畏后世相传,受诬僧之谤,不足四也。今大周大国,僧尼未几,寺舍列然,有盈万数。只应招延二部,溢满其间,动梵鸣钟,为国行道。

方便穷其长短,曲觅愆非,黜放还民,使栋梁空旷。若他方异国,远近闻知,疑谓求兵于僧众之间,取地于塔庙之下,深诚可怪。但顽僧任役,未足加兵,寺地给民,岂能富国?深不顿除,性由渐显,一切众生,具诸烦恼。若顿遣圆修,是灭佛法,匪直损身,魔必得便。何者?一向纯善,精加供养,一向纯恶,退令还俗,此言所见,深灭三宝,若粗细等看,魔难得便。何者?纯善退粗成众,粗重之人,犹生物善,经文道理,莫问粗细之行,唯不还俗,终成佛子,进退三思,不足五也。贫道馀年贱质,寄命关右,钦化承恩,得存道业。是以呻吟策杖,送此丹诚。忓杵之愆,伏增战越。敬白。

虞世南

YUSHINAN

虞世南(558-638),字伯施,余姚(今浙江余姚)人。官至秘书监。善进谏。有集三十卷。

薄葬议

古帝王所以薄葬者,非不欲崇大光显以荣其亲,然高坟厚陇,宝具珍物,适所以累之也。圣人深思远虑,安于菲薄,为长久计。昔汉成帝造延、昌二陵,刘向上书曰:“孝文居霸陵,凄怆悲怀,顾谓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塲絮斫陈漆其间,岂可动哉?’张释之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夫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孝文寤焉,遂以薄葬。”又汉法,人君在位,三分天下贡赋之一以入山陵。武帝历年长久,比葬,方中不复容物。霍光暗于大体,奢侈过度,其后赤眉入长安,破茂陵取物,犹不能尽。无故聚敛,为盗之用,甚无谓也。

魏文帝为寿陵,作终制曰:“尧葬寿陵,因山为体,无封树、寝殿、园邑,棺椁足以藏骨,衣衾足以朽肉。吾营此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后不知其处。无藏金银铜铁,一以瓦器。丧乱以来,汉氏诸陵无不发者,至乃烧取玉匣金缕,骸骨并尽,乃不重痛哉!若违诏妄有变改,吾为戮尸地下,死而重死,不忠不孝,使魂而有知,将不福汝。以为永制,藏之宗庙。”魏文此制,可谓达于事矣。

陛下之德,尧、舜所不逮,而俯与秦、汉君同为奢泰,此臣所以尤戚也。今为丘陇如此,其中虽不藏珍宝,后世岂及信乎?臣愚以为霸陵因山不起坟,自然高显。今所卜地势即平,宜依周制为三仞之坟,明器一不得用金银铜铁,事讫刻石陵左,以明示大小高下之式,一藏宗庙,为子孙万世法,岂不美乎!

狄仁杰

DIRENJIE

狄仁杰(607-700),字怀英,并州太原(今山西太原西南)人。武则天时为宰相,以敢谏着称。

谏造大像疏

臣闻为政之本,必先人事。陛下矜群生迷谬,溺丧无归,欲令像教兼行,睹相生善。非为塔庙必欲崇奢,岂令僧尼皆须檀施?得筏尚舍,而况其余。

今之伽蓝,制过宫阙。穷奢极壮,画缋尽工。宝珠殚于缀饰,环材竭于轮奂。工不使鬼,必在役人;物不天来,终须地出,不损百姓,将何以求?生之有时,用之无度,编户所奉,恒苦不充。痛切肌肤,不辞棰楚。游僧一说,矫陈祸福,翦发解衣,仍慙其少。亦有离间骨肉,事均路人。身自纳妻,谓无彼我。皆托佛法,诖误生人。里陌动有经坊,阛阓亦立精舍。化诱所急,切于官征;法事所须,严于制勅。膏腴美业,倍取其多;水磑庄园,数亦非少。逃丁避罪,并集法门,无名之僧,凡有几万。都下检括,已得数千。且一夫不耕,犹受其弊,浮食者众,又劫人财,臣每思维,实所悲痛。

往在江表,像法盛兴。梁武、简文,舍施无限。及其三淮浪沸,五岭烟腾,列刹盈衢,无救危亡之祸;缁衣蔽路,岂有勤王之师?比年以来,风尘屡扰。水旱不节,征役稍繁。家业先空,疮痍未复,时兴工役,力所未堪。伏惟圣朝,功德无量。何必要营大像,而以劳费为名。虽敛僧钱,百未支一。尊容既广,不可露居,覆以百层,尚忧未遍。自余廊庑,不得全无。又云不损国财,不伤百姓,以此事主,何谓尽忠?

臣今思维,兼采众议,咸以为如来说法,以慈悲为主,下济群品,应是本心。

岂欲劳人以存虚饰?当今有事,边境未宁,宜宽征镇之徭,省不急之费。设令雇作,皆以利趋,既失田时,自然弃本。今不树稼,来岁必饥,役在其中,何以取给?况无官助,义无得成。若费官财,又尽人力,一隅有难,将何救之?

谏发兵戍疏勒四镇

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域之外,东距沧海,西隔流沙,北横大漠,南阻五岭,天所以限中外也。自典籍所纪,声教所暨,三代不能至者,国家既已兼之。诗人矜薄伐于太原,化行于江、汉,前代之遐裔,而我之域中,过夏、商远矣。今乃用武荒外,邀功绝域,竭府库之实,以争硗确不毛之地,得其人不足以增赋,获其土不可以耕织。苟求冠带远夷,不务固本安人,此秦皇、汉武之所行也。传曰:“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臣伏见国家师旅岁出,调度之费狃以浸广,右戍四镇,左屯安东,杼轴空匮,转输不绝,行役既久,怨旷者多。上不是恤,则政不行;政不行,则害气作;害气作,则虫螟生,水旱起矣。方今关东荐饥,蜀汉流亡,江、淮而南,赋敛不息。人不复本,则相率为盗,本根一摇,忧患非浅。所以然者,皆贪功方外,耗竭中国也。昔汉元帝纳贾捐之之谋而罢珠崖,宣帝用魏相之策而弃车师田。

贞观中,克平九姓,册拜李思摩为可汗,使统诸部,夷狄叛则伐,降则抚,得推亡固存之义,无远戍劳人之役。今阿史那斛瑟罗,皆阴山贵种,代雄沙漠,若委之四镇,以统诸蕃,建为可汗,遣御冠患,则国家有继绝之美,无转输之苦。损四镇,肥中国,罢安东,实辽西,省军费于远方,并甲兵于要塞,恒、代之镇重,而边州之备丰矣。

且王者外宁,容有内危。陛下姑敕边兵谨守备,以逸待劳,则战士力倍;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坚壁清野,冠无所得。自然深入有颠踬之虑,浅入无虏获之益。不数年,二虏不讨而服矣。

陈子昂

CHENZIANG

陈子昂(661-702),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四川省射洪县)人。他的论事书疏之类的文章,振笔直书,气势磅礴,疏朴近古,成为韩柳古文运动的先行者。

谏灵驾入京书

梓州射洪县草莽臣陈子昂,谨顿首冒死献书阙下。臣闻明主不恶切直之言以纳忠,烈士不惮死亡之诛以极谏。故有非常之策者,必待非常之时;有非常之时者,必待非常之主。然后危言正色,抗议直辞,赴汤镬而不回,至诛夷诛夷:杀头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