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慈禧太后虽然表面上非常倚重曾国藩和左宗棠,但这个狡猾的女人也在时刻提防着他们。一来因为这两个都是汉人;二来他们军权在握。更让她放心不下的是,两人关系密切,要是联起手来,这后果不堪设想……慈禧拿着这颗夜明珠,心生一计:让人在上面刻了字,又叫那个小太监把夜明珠神不知鬼不觉地还给了曾国藩。慈禧太后怕事情败露,很快找了个借口,秘密地处死了小太监。等她看到曾、左二人矛盾升级,见面就掐,尤其是蒙在鼓里的同治皇帝还在调停两人的关系时,慈禧太后在后宫得意地笑了。
据说,聪明过人的左宗棠后来还是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了慈禧太后的用意。当曾国藩去世时,很多人都认为左宗棠根本不会来祭拜,左宗棠却送来了他的挽联,上面写道:
知人之明,谋国之忠,自愧不如元辅;
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欺无负平生。
左宗棠这副对联对曾国藩给予了极高评价。可惜的是,本来可以和睦相处的两个能臣最后却也不免落入俗套——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如果能及早内省自己,也许就避免了一场硝烟四起却没有赢家的战争。
你的肚子容量有多大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
——《论语·颜渊》
孔子认为颜回对他个人没有什么帮助,说什么话他都听。孔子之成为圣人,就在这种地方。他意思是说颜回认为他说的话都对,但真的都对吗?要多加反省。“非助我者也”,这样对我没有帮助。真正对自己有帮助的,一定会有不同的好意见。南怀瑾先生根据孔子的这一段话,进一步引申说一个领导人,最难处是容纳相反的意见。对于相反的意见我们听了以后,把自己的观点推开,就他的意见想想,也很有道理,然后与自己的意见作正反的中和,这种态度是为人处世的高度修养。孔子就有这气度,认为像颜回一样,对自己的话认为句句都对,这样对于自己是不会有帮助的。
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了一段孔子拜见老子的故事。临别时老子对孔子的赠言中说到世间万物皆怕太满,一满则溢。孔子很快就领悟过来了,感慨老子乃世外高人。以后他也常常如此教导他的弟子们。
有一次,子路就请教老师:“您有什么办法能让万物满而不溢吗?”
孔子不慌不忙地说:“聪明睿智,用愚笨来调节;功盖天下,用退让来调节;威猛无比,用怯弱来调节;富甲四海,用谦恭来调节。这就是损抑过分,达到适中状态的方法。”
子路听得连连点头,接着又刨根究底地问道:“古时候的帝王除了在座位旁边放置这种鼓器警示自己外,还采取什么措施来防止自己的行为过火呢?”
孔子侃侃而谈道:“上天生了老百姓又定下他们的国君,让他治理老百姓,不让他们失去天性。有了国君又为他设置辅佐,让辅佐的人教导、保护他,不让他做事过分。因此,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设置侧室之官,大夫有副手,士人有朋友,平民、工、商,乃至干杂役的皂隶、放牛马的牧童,都有亲近的人来相互辅佐。有功劳就奖赏,有错误就纠正,有患难就救援,有过失就更改。自天子以下,人各有父兄子弟,来观察、补救他的得失。太史记载史册,乐师写作诗歌,乐工诵读箴谏,大夫规劝开导,士传话,平民提建议,商人在市场上议论,各种工匠呈献技艺。各种身份的人用不同的方式进行劝谏,从而使国君不至于骑在老百姓头上任意妄为,放纵他的邪恶。”
子路仍然穷追不舍地问:“先生,您能不能举出个具体的君主来?”
孔子回答道:“好啊,卫武公就是个典型人物。他九十五岁时,还下令全国说:‘从卿以下的各级官吏,只要是拿着国家的俸禄、正在官位上的,就不要认为我昏庸老朽就丢开我不管,一定要不断地训诫、开导我。我乘车时,护卫在旁边的警卫人员应规劝我;我在朝堂上时,应让我看前代的典章制度;我伏案工作时,应设置座右铭来提醒我;我在寝宫休息时,左右侍从人员应告诫我;我处理政务时,应有瞽、史之类的人开导我;我闲居无事时,应让我听听百工的讽谏。’他时常用这些话来警策自己,使自己的言行不至于走极端。”
众弟子听罢,一个个面露喜悦之色。他们从孔子的话中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任何情况下,人们都要调节自己,使自己的一言一行合乎标准,不过分,也不要达不到标准。
烧好新官上任三把火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论语·子路》
仲弓是孔子的弟子,他准备要到鲁国权臣季氏家做事情,他也许是临行前来向老师请教的:“老师你告诉我怎样为政吧。我一个新上任的官员,总要让我烧几把火吧?”孔子告诉他要烧好三把火,哪三把火呢?“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翻译成今天的话就是这样的:“仲弓,你既然要去做官了,我就告诉你三样事吧。第一件事,你到了那儿要搞清楚职务之间的权责问题,务必做到权责分明;第二件事,你作为领导要对下属宽容,能赦人小过,这个问题还是要居上要宽,南老一向认为这一点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讲尤为重要;最后一件事,向你的上级推荐贤才。”第一件事大概很多人能够做好,后面的两件事恐怕就未必能做到了。有的领导人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全然不顾下属的面子,当众训斥,这样的领导能让下属甘心为他做事吗?所以我们看历史上有的名臣贤相一般不会这样做,他们总是把下属单独拉到一个房间,语重心长,最后往往说得下属声泪俱下,并表示愿意为他肝脑涂地。我们看这就是会当领导的,赦人小过,而且还能顾及他人的自尊心。
武则天当政时期,曾下诏禁止天下屠杀牲灵、捕捞鱼虾,弄得王公大臣宴请宾客只能吃素席,不敢带有一点荤腥。
朝中有个叫张德的人,官为左拾遗,一贯受到武皇的信任。在他儿子出生后的第三天,亲友、同僚纷纷前去祝贺。张德觉得席上都是素菜实在过意不去,便偷偷地派人杀了一只羊,做了一些带肉的菜,并包了一些羊肉包子让大家吃。
也许是这些亲朋好友与同僚好久没有吃到荤腥味了,见席上有肉,便来了兴致,把酒临风,猜拳行令,好不热闹。三个时辰过去,大家酒足饭饱,各自回去。张德心中自然也十分高兴。不料,在他的同僚中有个叫杜肃的,官拜补阙,见席上有肉,以为张德违犯了皇帝的诏旨,顿生恶意。临散席时,他悄悄将两个肉包子揣在怀中。散席之后,便去武皇那里告了黑状。
第二天早朝,武皇处理完政事之后,突然对左拾遗张德说:“听说你生了个儿子,我特向你表示祝贺。”张德叩头拜谢。武皇又说:“你那席上的肉是从哪里来的?”张德一听,吓得浑身哆嗦,他知道,违诏杀生是要犯死罪的,故连连否认道:“为臣不敢!为臣不敢!”武则天见状,微微笑道:“你说不敢,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便命人将杜肃写的告状奏章和两个肉包子递给了张德。张德一见,面如蜡纸,不住地叩头说:“臣下该死!臣下该死!”此时告状的杜肃,站在一旁洋洋得意,专等封赏。
武则天对这一切早已看在眼中,稍稍一停,便对张德说:“张德听旨:朕下诏禁止屠杀牲畜,红白喜事皆不准腥荤。今念你忠心耿耿,又是初犯,也就不治你罪了。”
张德听后高声喊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而杜肃却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听武皇又道:“不过,张德你要接受教训,今后如再请客,可要选择好客人,像杜肃这种好告黑状的人,可不要再请了!”一时间,张德感激得痛哭失声,诸大臣见武皇如此忠奸分明,不信谗言,用人不疑,便一起跪倒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而那个告状的杜肃,在众人不屑一瞥的目光下,羞愧得无地自容,武皇“退朝”二字刚一落音,便赶紧溜走了。
这就是武皇高明的地方,她让下属明白她不是一个糊涂的皇帝,她知道了下属的过错但是又赦免了他,这样才让众臣在感到皇威的同时也感受到她的恩泽,正所谓恩威并施,这样的管理者当然能赢得下属的心。
第二件事难做,第三件事就更难做。因为第二件事考验的是你的度量,第三件事不仅要看你的度量——因为如果是一个嫉贤妒能的小心眼是不会推荐贤才的,与此不同它还考验你察人识人的眼光,所以说第三件事就更难做了。仲弓问老师怎么才能举贤才呢?孔子说你推荐你认识的人当中那些贤良之人,对于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就留给别人去发现吧。
谈到举贤才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他是宋朝的一个著名贤相王旦。他不仅做到了居上以宽,更做到了举贤才,不愧为后世敬仰的贤相。王旦任宰相11年,为政清廉,处事谨慎,善断大事,为人宽厚,以德服人,顾全大局,备受当时人们的尊敬和赞誉。其德操修养与人格魅力仍令今人叹服;其为政之道及廉洁自律,忠心为国、公而无私的品质仍值得我们今天的官员学习和借鉴。
“王文正公旦,局量宽厚,未尝见其怒。”家人欲试其量,以少量墨投其羹中,只是不食而已,家人问为何不食羹,说:“我偶不喜肉。”一日又把墨水投入其饭中,王旦看了看说:“我今日不喜饭,可具粥。”
寇准为枢密使时,王旦为宰相,中书省有事需要与枢密院沟通,所拟的文书违犯了诏令格式,寇准立即把这事报告了皇帝。真宗大为动火,对王旦说:“中书行事如此,施之四方,奚所取则!”王旦赶紧拜谢说:“此实臣等过也!”中书省的其他官吏也因此受到处罚。不过一个月,枢密院有事需要传达给中书省,其文书也不符合诏令规格,中书省的官员发现后,以为有了报复的机会,就非常得意地将文书呈送给王旦,王旦看后却下令退还给枢密院。枢密院的官员把这件事告诉寇准后,寇准非常惭愧。后来寇准对王旦说:“同年,甚得许大度量?”每当王旦拜见皇帝时,都要称赞寇准的才华,而寇准却经常在皇帝面前议论王旦的短处。一次,真宗对王旦说:“卿虽谈其美,彼专道卿恶。”王旦答道:“臣在相位久,阙失必多,准对陛下无所隐,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准也!”由此,真宗更认为王旦贤明宽厚。
寇准得知将被罢去枢密使职务后,便托人到王旦家私下请求出任使相,王旦听后非常吃惊地说:“将相之任岂可求邪。吾不受私请。”寇准大失所望。不久后真宗问王旦:“准当何官?”王旦说:“寇准未三十岁,已登枢府,太宗甚器之。准有才望,与之使相,令当方面,其风采足以为朝廷之光。”遂任命寇准为武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寇准接到诏令后前去拜见皇帝,哭诉道:“苟非陛下主张,臣安得有此命!”真宗告诉他是王旦推荐的,寇准即羞愧又感叹,逢人便说:“王同年器识,非准可测也。”
这样的气度确实非一般人能具备,别人在领导面前说尽他的坏话,而他能不羞不恼,反而大力推荐寇准。当寇准去求官的时候,王旦自己明明要举荐他,却还是严厉拒绝他:“宰相这样重要的位置岂是随便就可相求的?”但是我们看到如果没有他的推荐,恐怕寇准也没有机会再做大官了。王旦的做法和现代人不同,现在的人如果要打算推荐你,恨不得立刻告诉你,要你感激涕零、感恩戴德。综上来看,要烧好孔子的三把火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上梁不正下梁歪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论语·子路》
南怀瑾先生在他的著作中曾多次谈到从政的人一定要有很好的人品,很高的修养。孔子说你自己很正直,那么下面的人也会效仿你而变得很有浩然之气。如果你不能以身作则,自己就心术不正,那么就算你下了再多的命令还是得不到人心,因为你没有从德行上让他们敬重你。因而,我们中国有个词语叫“风气”。你在上面刮什么风,下属就在下面形成什么气,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风气好不好是要问一下自己的责任的。如果你处处对自己要求很严格,那么下属当然也不敢放肆;相反,你带头不遵守法纪,那么下面的人也就跟着你一起胡来。所以说正人先正己,一个官员倘若自己为官清廉,那么还用担心下面的人不服从自己吗?
通篇看下来,我们会发现孔子讲到为政的道理,始终认为个人的修养非常重要,任何一种制度,到底还是人为的。领导人本身端正(正字包括的意义很多,思想的纯正、行为的中正等),就是一个良好政治的开端,用不着严厉的法令,社会风气自然会随着转化而归于端正;如果本身不正,仅以下达命令来要求别人,结果是没有用的。
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我们看上面这一段话,孔子还是要从政的人能有一身浩然之气,这样去做官无疑是非常好的,能使整个社会风气好转。倘使不能正自己,又怎样去正别人呢?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未必人人都能这样去做。孔子这句实在可以当做从政格言来看待。按说是将伦理规范泛化到了政治上,与现代政治已无多少关系,但在儒家思想的影响深远的中国,仍有相当久长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