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周石天并没有去自己店铺,而是直接回家了。
早上和李长云的谈话,使他略微感到放心,清风镇毕竟不大,尽管这件杀人案来得令人生疑,但李长云既然动手,破案应该不会拖延很久。他知道,这个案子的关键也许就在柳大鸣身上,李长云抓人之后,案情大概就会水落石出。他并不关心案件,而是关心那块玉。一莲师太给自己验玉时,他就吃惊不小,现在,他和李长云至少有了交易,那块玉会到自己手上来,不错,他下决心要拿到那块玉。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还真就要忘记自己在清风镇是干什么的了。原因是他的儿子周福祥,这个傻瓜儿子是他挥之不去的心病。当年自己去日本时,婉漪所生的福祥刚刚四岁,这孩子小时候伶俐异常,他回国之后,却意外地发现福祥已经变成傻瓜好几年了,至于福祥变傻的原因是什么,却是谁也说不出。周石天信任的金医生对福祥的病也束手无策,在他的诊断中,福祥的病根是受到重大刺激所致,照婉漪的说法,大概是在某个风雨之夜,被鬼山上的鬼叫给惊吓了。这个理由是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但不管什么理由,周石天要正视的是儿子变傻的事实。这些事都是他在国外没想到的,因此他回国后也算是受到了非常沉重的一个打击,不过,周石天虽说受了打击,外人却看不出来。周石天当然也没必要让旁人看见自己的内心。不过,他总觉得,儿子的病应该是可以痊愈的,但转眼过去了这么多年,一点要好转的迹象都没有,特别是,儿子渐渐大了,无论如何,他周家的香火可不能在福祥身上断掉。但整个镇上可以和他门当户对的人家却没哪家愿意把女儿嫁给福祥。这件事使周石天心头颇为着恼。事实上他也知道,如果事情不发生在他身上,而是发生在别的人家,他也无论如何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傻瓜做老婆。
最近一两年,婉漪也开始操心这件事。但操心归操心,事实却还是事实,福祥在家里仍然傻气冲天,更让他和婉漪想不到的是,那个傻瓜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依恋上了秀文。当他看见秀文在家,就显得特别安静,不过,除了说话颠三倒四之外,倒没有什么难堪的事做出来;一旦秀文不在家,福祥的傻气就特别重,非闹着要看见秀文不可,简直不能让秀文离开那个家。
对自己府上的一个丫头,周石天倒是从来没注意过。秀文是婉漪从尼姑庵带回来的,当时周石天也没问婉漪为什么要带回来一个丫头。对于家里的事,周石天过问甚少,一直让婉漪做主,他当时甚至没注意家里多了个丫头,后来看见时,也只是随口问过几句。照婉漪的说法,她带个丫头回来,无非也是让福祥有个玩伴。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傻瓜儿子和秀文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居然会这样在意这个丫头。
这个丫头有什么魔力吗?在那天早上,周福祥把家里的花瓶砸掉了,原因也是当时秀文正巧没在。当秀文后来清扫花瓶碎片时,周石天很是注意地打量了秀文几眼。也许,自秀文来到他家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那么专注地打量她。
就在那时候,一个念头在他心里升起来。
他此刻回家,就是想和婉漪说一下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到家后,婉漪不在,只曹管家把他迎了进去。
“太太呢?没在家吗?”周石天问。
“老爷,”曹管家垂着手,微弯着腰,回答道,“太太到墓地给大太太上香烛去了。”
周石天轻哦一声,眉头蹙了蹙,没有再追问。他走到椅前坐下,说,“那少爷呢?”
“少爷有秀文陪着,”曹管家的声音总是不变,说,“没什么事。”
周石天“唔”了一声,然后说,“你去把秀文给我叫来,少爷你先去管着。”
“是的老爷。”曹管家还是弯着腰,慢慢退出去,但他的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周石天,周石天和他的眼神一碰,曹管家的眼睛立即就垂下去,像是二人之间有某种旁人无法发觉的默契一样。
周石天看着曹管家出去了,后者反手关上门。
周石天眼光忽然变得阴鸷,冷冷一笑。
过了片刻,门外有敲门声。
“进来。”周石天说。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是秀文。
她穿着淡绿色的衣服,头发梳得很整齐,脸色红润,显得很健康,只是整个人很瘦小,她的眼睛很大,甚至说得上很漂亮,不过她流露的神态却显得很是拘谨,像是有点紧张,这种紧张与其说是因为看见周石天才有,倒不如说是她与生俱来的一个特质。
在周石天的记忆里,秀文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不怎么说话,但却给人一种印象很深的羞涩。
秀文推开门后,抬眼看了周石天一眼,又赶紧把目光垂下来。
垂下眼后,秀文很小心地迈过门槛。她走到离周石天五六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吐字如珠。周石天似乎从来就没注意过秀文的嗓音。这一次他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神色没那么严肃了,倒是显得平和起来。
“秀文,”周石天注意地看着她,说,“你去……你给我沏杯茶来。”
“是,老爷。”秀文说,她慢慢地退上几步,再转过身走出去。
周石天一直望着秀文,脸上的神色却也看不出变化。
只一会,秀文就端着茶进来了。她一直走到周石天身边,将茶放在周石天身边的茶几上,然后又很自然地退后几步,垂着手,看周石天还有什么吩咐。
周石天端起茶,慢慢啜了一口,将茶杯放下,说,“秀文,太太出去啦?”
“是的,”秀文回答,“少爷一起床她就出去了,说是给大太太上香烛去了。”
“哦,”周石天继续问,“那么少爷呢?现在在干什么?”
秀文仍是声音很轻地说,“曹管家刚带少爷去花园了。”
“少爷今天没什么事吧?”周石天很随意地说。
“没什么事,”秀文说,“今天少爷看上去很安静。”
“安静?”周石天微笑起来,说,“那好,那好。秀文哪,”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要斟酌措辞,然后说,“我也知道,你打小就来到周家,伺候的就是少爷。我这个儿子可没少为难你啊。”
听到这话,秀文像是吃了一惊,她抬起头看了周石天一眼,一下子显得更为拘谨。
“老爷,”秀文有种不知如何说话的感觉,但她还是说了,“老爷您千万别这么说,秀文到您这里,本来就是伺候少爷的,秀文、秀文担不起老爷的话。”
“呵呵,”周石天笑了起来,说,“哪有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你在这个家里,也有十几年了吧?一直伺候着少爷,我也很少管家里的事,可我心里明白呀,没有你伺候,福祥这孩子可说不准就给我捅什么娄子啊。说到底,这还是秀文你的功劳嘛。”
“老爷,”秀文的脸色像是不知所措了,以至于她声音都轻微颤抖起来,“您、您……我没做什么事啊,我、我……我只是想把少爷伺候好。”
周石天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我知道,在这个家里,每个人在做什么,我心里都很明白,只有少爷是比较难伺候一点,情况嘛,你也是知道的……这少爷啊,是我最大的一块心病,所以……所以我对你为少爷所做的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秀文终于忍不住抬头去看周石天的眼睛,今天周石天和她说的话是她压根都无法想象的。她根本不明白,周石天是自己老爷,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样客气地说话。秀文不知该如何回答;甚至可以说,在这个时候,秀文十分惊讶,一种特别迷惑的表情在她眼睛里变得浓厚起来。
“你也知道,”周石天继续说下去,脸上的神色像是在一边沉思一边说话,“少爷也长大了。他和你,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呀,哈哈。你知道我对家里的事管得很少,什么都是太太在操心。她也和我说过很多次了,说是少爷现在最离不开的就是你。你一走,他的那个病就犯。你看,连家里的那个花瓶都给砸了。你也知道,那花瓶还是我从日本带回来的镇宅之物。福祥这孩子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但他偏生就是不能离开你,不能不看见你。看来他对你,是有感情、有感情呀。”
秀文一边听,不由一边浑身发抖。她像是不明白周石天究竟想说什么,但又隐隐约约感到有件很重大的事就要在她身上发生。
她不敢说话,只是越来越拘谨,头也垂得更深。她的脸已经涨红了。
周石天却像是没发现秀文的神态一样,依然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现在年纪大了,最不放心的就是福祥这孩子。他可是我们周家唯一的香火,我和太太也商量了很久,打算给他定门婚事。他成了家,自己也许能够独立一点;再说了,太太身体也不好,照顾福祥的担子,我们是早晚得托给我们周家媳妇的。”
“老爷,”秀文怯生生地说,“您是想给少爷订门亲事?”
“是呀。”周石天说,拿眼睛看着秀文。
听周石天说的是这个事,秀文倒是放下心来,她唯一感到诧异的是,像这样的事,这个做老爷的怎么要跟一个做丫头的讲?这件事情和自己是没关系的啊,周石天要给少爷娶个老婆,是应该和太太婉漪商量决定的,为什么要和自己说呢?而且,就她在府上听说的,周老爷已经去和一些人家谈过了,只是结果如何,她就不知道了。因此,在她的感觉里,少爷会在不久后和镇上的某位小姐完婚。至于少爷完婚之后,自己该做什么,她就什么也没有想过。难道在少爷的婚姻里,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她念头一转,觉得周石天大概是知道福祥依赖自己,恐怕是想让自己去做个陪嫁,继续服侍少爷。
想到这里,秀文的脸色渐渐没那么红了,她现在很想知道老爷给少爷订了哪一门亲事。
周石天一直注意着秀文的脸色,他发现后者渐渐没有开始时那么拘谨,他也就把话慢慢说到真正的主题上面。
他说声“是呀”之后,就没说话了,而是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很仔细地啜了口茶,再把茶杯放回去。那种瓷器和红木茶几接触时发出的声响非常不好形容,或许,这种声音也就是周石天此刻在心里发出的声音——有一点古怪,也有一点坚定。
秀文开始大着胆子看周石天了。在她心里,也希望看到周福祥能有个老婆,毕竟,他也不小了,从年龄上说,早已到了娶老婆的年龄,而且,如果周福祥结了婚,大概照顾他的任务就会转移到另外那个名正言顺的女人身上去,不用自己来操这么多心了。从她七岁到周家开始,所做的一切事就是围绕周福祥,虽然她知道自己只是个丫头,可那位傻瓜少爷也真是太难伺候了,而且,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依恋自己,也让她隐隐感到难以言说的不安。
周石天将茶杯放上茶几,又很专注地看着秀文,慢慢说道,“秀文,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既然福祥这么依赖你,而你,对福祥也照顾得这么好,所以我觉得,不如干脆就把你收为我们周家的媳妇。”
这句话犹如一个霹雳打到秀文脚下!
“老爷你说什么?”秀文的声音一辈子没这么大过,她实在做梦也想不到周石天居然会对她说出这句话来,她一瞬间只感到双腿无力,简直要摔倒下来一样,但她“不?”周石天看着秀文,脸上几乎立时间罩上一层寒霜。他的手放在刚才放下的那只茶杯上,用力一握,看着秀文的眼睛变得严厉起来。
秀文在他逼视之下不由再次退了几步。
“老爷,不、我不。”秀文说话的声音没刚才那么大了,但充满着惊慌和恐惧。
一股没料到的恼怒涌上周石天的心间。
最近一段时间内,他接连去几家大户之家给儿子提亲,都是给对方打着哈哈给拒绝了,他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因为对他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不错,时间不多了。现在整个国内形势在发生着任何个人也阻挡不了的变化,对他来说,只有尽快把儿子的事安排好才是至为重要之事。
在这个不多的时间内,他得尽快给儿子安排好今后的生活。他思来想去,忽然发现秀文实在是一个最好的人选。当他想起秀文之时,不由还责怪自己怎么没在先前想到她。不错,秀文只是一个丫头,但比起即将来临的大事,一个丫头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她和自己的儿子结了婚,后面的事情当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况且,他就要从清风镇远走高飞。在任何一个别的地方,谁又知道自己的儿媳妇是丫头出身?
但是,但是这个丫头竟然一口拒绝了!
难道她也像这个镇上的其他人家一样,根本看不起自己的儿子?难道她不知道,她一旦做了这个家里的少奶奶,地位几乎是一步登天?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镇上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之人?难道她不想改变那种做丫头的命运?
周石天在椅子上脸色阴沉,但他毕竟久历人生,上面那些念头也只是一晃而过,另外一种念头泛了上来。
是啊,秀文毕竟只是一个丫头,像这种做下人的,哪里敢去妄想自己会从丫头变成少奶奶?自己这么突然提出来,会不会把她吓住了?那毕竟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啊。看看她现在的眼神,充满的只是惊慌和恐惧,那不正说明这件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不错,她是被吓住了,不知所措了。
念头至此,周石天的脸色又平和下来。他看着秀文,几乎微笑了一下,慢慢说道,“秀文,你先别紧张,这件事,可能太出乎你的个人想法,要不这样,你先下去,自己考虑考虑,我把话已经说在这里了。你也要知道,我可是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外人看过的。”
秀文还是退着步,她一个劲地摇头,她的眼睛里,几乎流下泪来。
“不,老爷,”她还是说,“我求您了,别要我嫁给少爷。我、我不、不……”
怒色再一次涌上周石天的眉宇。
他握住茶杯的手忍不住用力一握,那只茶杯盖在摇动之下,掉到地上,“砰”的一声碎了。周石天像是被那碎裂声吸引了一样,眼睛紧紧盯了地上的碎片一眼;秀文也被那响声惊住了。她的脸色不再红了,而是变得像纸张一样煞白。在她整个身子的紧缩中,流露出她内心的无限恐慌。她知道周石天已经被怒火控制了,但她只是向后退着,眼眶里的泪水却再也忍耐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你,”周石天又蓦然抬头,逼视着秀文,几乎哑着嗓子,低沉地说道,“你不愿意做我们周家的媳妇吗?”
秀文被周石天的声音吓得更加厉害,但她始终在摇头,“不、不,老爷,请您、请您不要这样,我、我不能……”
“你不能?”周石天的声音在一瞬间恢复成正常,那只茶杯的杯盖掉了,他的手却还是按在茶杯之上,就像那只杯盖是从他手指缝里漏下去的一样。他也开始感到自己控制不住的怒火了,“你为什么不能?就因为福祥是个病人?他只是病了,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是我们周家的大少爷!你居然如此不识抬举!你!……”
秀文忽然跪下来,泪水从她眼眶漫出,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一样。
“求您了老爷,”她声音哽咽着说,“我知道少爷只是病了,老爷,我知道,我知道少爷会好起来,可我、可我求您,不要、不要啊。”
周石天看见秀文下跪,更加怒不可遏。他松开茶杯,走上一步。
“秀文,我问你一声,你不想到我们周家,是因为那个姓柳的吗?”
秀文被这句话震得头脑一晕。她和柳大鸣一直要好,这点周石天不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在这时候提起来?
秀文不敢回答,只是流泪。
周石天冷笑一声,说,“如果你要是想嫁给那个姓柳的,那就和他的棺材去结婚吧!”
这句话比刚才那句话更令秀文花容失色。她顿时停了泪——或者说,是惊讶让眼泪回到了她的眼眶深处。
“老爷,他、他怎么了?”
周石天又是一声冷笑。当他正要说什么之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周福祥一步跨进来。
他一进门,就嘻嘻哈哈地傻笑起来,“秀文、秀文,秀文你在这里啊,咦?咦?你跪着干什么?我要秀文陪我玩,我要秀文陪我玩。”他一边说,一边就去拉秀文的胳膊。
秀文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周福祥,她还是哭着,说,“老爷,秀文求您了,不要这样啊。”
“秀文,秀文,”周福祥傻呆呆地说,“你起来啊,起来陪我玩啊,我不要曹管家,曹管家不好玩。秀文,秀文……秀文不哭,福祥不打家具了。”
周石天怒火更盛,他大喝一声道,“福祥!你要干什么?”
“爸爸,”周福祥看着父亲,忽然笑了,说,“我要秀文啊,我要、我要,”他忽然就说,“我要秀文做我老婆,爸爸,我要秀文做老婆,好不好爸爸?”
“你这个畜生!”周石天大怒之下,几步走到儿子面前,扬起手,像是要给周福祥一记耳光。周福祥一见父亲扬手,吓得赶紧缩头,他像是要哭起来说,“爸爸不打福祥,爸爸不打福祥。”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挡在头部,好像生怕他父亲会给自己一记耳光一样。
周石天没有打下去,他收回手,厉声喝道,“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出去!”
周福祥还是抬着手臂,说,“爸爸,我要秀文也出去,我要秀文和我一起玩。我要秀文做我老婆。”说完这话,他又傻笑几声。
听着那几声傻笑,周石天几乎狂怒起来。
这时曹管家也从外面走进来,里面的场景使他一愣,但也没让他过于吃惊。他赶紧走到周福祥身边,说,“少爷,你怎么不听话了?来,和我出去,水池里的鱼打架了。”
“鱼打架了?”周福祥的心思立刻被转移了,他甚至笑起来,说,“那是不是很好看?是哪条鱼在打哪条鱼?”
“少爷,跟我出去看就知道了。”曹管家好像根本没看见秀文还跪在地上。
周石天一扬手,说,“曹管家,带少爷出去!”
“是,”曹管家像是没看见秀文,对周石天微微弯了弯腰,又转身对周福祥说,“少爷,听见没有?老爷叫我们出去。来,我们快去看,久了,那些鱼就不打架了。”
“可我要秀文也一起去。”周福祥几乎是哭丧着脸说。
曹管家看周石天一眼,见后者背着手,不回应福祥。曹管家弯下腰对秀文说,“秀文,起来,你没听见少爷说要你出去吗?”
“我不出去,”秀文一脸的焦急和恐慌。她看着周石天说,“老爷,您刚才说、说柳大哥他、他怎么了?”
“哼!”周石天像是不想再说,他往门外走去,说道,“你先把少爷给我伺候好!”
见父亲出去,周福祥高兴极了,他傻笑着说,“秀文,我们出去玩,我们出去玩!”
秀文像是痴呆了一样,但她还是慢慢站起。她站起之后,先瞧瞧周福祥,再瞧瞧曹管家。曹管家觉得在秀文的眼睛深处,布满着惊骇与绝望。她沉默的样子给人一种她还没有学会说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