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龙和柳大鸣被孙队长一行带到警局。
把孙队长派出去后,李长云就一直在办公室等着回讯。
他的命令是在周石天走后下达的。
此刻,孙队长进来报告说柳大鸣已经被抓到警局。
“好!”李长云桌子一拍,说,“孙队长,你干得不错!”
孙队长弯腰接着说,“除了柳大鸣,我还抓了一个人。”
李长云眉头微皱,“哦?还抓了谁?”
“那个人说他是局长您的朋友,他当时在柳大鸣的船上。他们把船停在河里,不是像要出去的客人,我看他形迹可疑,就抓了回来。”
“我的朋友?”李长云不禁望着孙队长,说,“是谁?”
“我看他八成是在装蒜,”孙队长说,“清风镇上可从没见过他,说话外地口音,他说他叫什么韩飞龙。”
“是他?”李长云不知怎么,听到“韩飞龙”这个名字,眉头又皱一下。
孙队长察言观色,发现局长果然认识那个韩飞龙,倒是心中一慌,忙说,“局长,您真的认识他?是您朋友?”
李长云哼了一下,说,“我是认识他,他是周石天的朋友,到这里来过。”他沉思着说,“他这个时候和柳大鸣在一起,我倒是想知道是为什么。”他抬头看着孙队长,说,“你立刻把他带来!”
“是!”孙队长一个立正,转身走了出去。
李长云看着再一次坐在他对面的韩飞龙,显得饶有兴趣。
“韩先生,”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这么一大早的,你和柳大鸣在一起干什么了?”
韩飞龙微微一笑,说,“李局长,你是不是误会了?他是船夫,我是客人,在这个清风镇,我难道不能坐他的船吗?”
“你知道柳大鸣现在是什么人吗?”
“我也正想问一问局长,怎么突然要抓这个船夫?”
“为什么?”李长云逼视着韩飞龙,说,“有证据显示,是这个柳大鸣杀了尼姑”“哦?”韩飞龙把身子靠在椅圈上,说,“是什么证据?”
李长云脸上肌肉一动,冷冷地说,“什么证据就没必要对你韩先生说吧?现在是我在问你,怎么轮得到你来问我吗?你和一个杀人嫌疑犯在一起干什么?韩先生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这里有的是办法。”
韩飞龙不由一笑,说,“李局长,我曾经给过你线索,柳大鸣有那个疑点吗?”
李长云阴测测地一笑,说,“你提供的线索?谁知道那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现在出的是人命,我身为一局之长,随便就被你糊弄吗?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命人把登记人口全部查了一遍,没有哪个的名字里有个什么‘芷’字。你最好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免得皮肉受苦。”
听到清风镇没有谁的名字里有个“芷”字,韩飞龙心内一愣,他避开这个问题,说道,“李局长,我的疑点在哪呢?我刚到这里——这是有证人的。我和被害人根本就不认识,如果说是我杀的,总得有个理由吧?”
“你的理由最好你告诉我,现在我问你,你和柳大鸣在一起干什么去了?”
“李局长,”韩飞龙冷静地说,“我初来乍到,看一看这里的环境,这不会就触犯什么吧?再说了,我是有一笔生意要和周石天先生合伙来做。对生意人来说,了解一下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当然很有必要,尤其是,这里发生了命案,我已经感到不安全了。现在袁总统登基在即,我想政府不想出现什么过多的意外。现在被杀的只是一个一莲师太,不会有什么人重视,可这个预兆不祥啊。李局长不全心破案,居然把韩某人抓到这里,如果政府知道了,对李局长可不是一件好事。”
李长云微微一惊,但他的神色瞬间镇定。“哦?韩先生认识政府的人?”
“我说了,我只是个生意人。不过,袁大公子的一些古玩是我给提供的,局长要不要核实一下?”
李长云又是一愣,但忽然仰天一笑,当他笑容突敛时,把桌子一拍,说,“韩先生,你拿袁大公子吓唬本局吗?”
韩飞龙一笑,身子靠近一点,说,“韩某对吓唬人这套可不会用。但我得真的要提醒一下局长,现在形势逼人,最好别出乱子;清风镇虽小,可万一把乱子闹大了,收拾起来也不那么容易。我今天约了周老板,去他府上谈生意,生意做成了,少不了局长的一份。如果没什么事,韩某应该告辞了。”
说着,韩飞龙从椅子上站起来。
李长云望着韩飞龙,说道,“韩先生,你去周先生府上吗?”
韩飞龙像是听到一个奇怪的问题一样看了李长云一眼,说,“正是,如果局长有什么事情需要韩某帮助,只管开口,韩某愿意效劳。”他又补充一句,“局长,你要事在身,我就不多打扰了,我还敢问一个问题,柳大鸣真是杀人凶手吗?”
李长云眉挑目侧地道,“这是本局的事,韩先生,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办好。我也给韩先生你提个醒,案破之前,你最好别离开清风镇。”
韩飞龙微微一笑,道,“局长要事在身,韩某先行告辞。”
说完,韩飞龙凝视着李长云慢慢起身,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李长云没有阻拦,但韩飞龙一出门,他立刻把站在门外的孙队长叫进来。
“你派人去跟着那个姓韩的,看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是!”孙队长答应一声,也出去了。
李长云靠在椅子上,慢慢地想着什么,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周石天、韩飞龙……”他慢慢地念着这两个名字。
他忽然站起来,开门出去,对外面的孙队长说,“那个柳大鸣在哪?我要立刻提审他。”
“已经带到审讯室了。”孙队长说。
“我们去!”他说,孙队长紧紧跟着他向审讯室走去。
韩飞龙离开警察局来到街上。
事情发生得令他猝不及防。
柳大鸣居然立刻就被警察抓了起来,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柳大鸣被抓,就意味着他的线索断了。至少,在柳大鸣出狱之前,那个宋颜兰会一时没有线索可找。
现在,他感到奇怪的是,警察怎么会怀疑柳大鸣是杀人凶手呢?
柳大鸣当然没有杀人,警察却抓得这样快,难道警察是找不到破案的法子,随便抓个人来结案吗?如果很快结案,那就意味着柳大鸣性命难保,但这个船夫却有着多大的价值啊。如果不把柳大鸣救出来,宋颜兰很可能会从这个镇上失踪。
不管凶手是谁,宋颜兰绝不能让她就此消失。
就表面来看,知道清风镇有宋颜兰存在的,除了韩飞龙自己外,就只有死了的一莲师太和周石天、柳大鸣两人了。除了他们,当真就没有人知道有宋颜兰吗?
对韩飞龙来说,找到宋颜兰的唯一线索就是柳大鸣。不错,一定要把他弄出来,而且根本不能拖延。在清风镇,能救出柳大鸣的,也只有周石天了。
于是,韩飞龙急匆匆向周石天家中走去。
当他拐过一个街角,忽然和一个比他更急匆匆跑过来的人几乎撞个满怀。
韩飞龙赶紧收步,那人也“哎呀”一声,停了下来。
韩飞龙定睛一看,说,“秀文姑娘,是你?”
和他几乎撞到一起的居然是秀文。
秀文也看清是韩飞龙。她脸上一红,“韩先生,是你?对、对不起啊,我没、没有看见。”
韩飞龙一笑,说,“秀文姑娘,这么着急,你到哪去?周先生在家吗?”
“老爷在家里,”秀文说,只见泪水在她眼眶里滚来滚去,她说,“我、我去警察局。”
“出什么事了?”韩飞龙一见秀文这个模样,微微吃惊,“你去警察局干吗?”
“韩先生,”秀文说,声音终于变得哽咽起来,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也顾不得这个韩先生其实是个只见过几面的人,“我听说、我听说、我听说他们把柳大哥抓起来了。”
韩飞龙闻言一惊!
柳大鸣刚刚被捕,居然连周家的一个丫头都知道了。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她怎么会知道的?这清风镇难道任何事一发生就会立传数里?这在时间上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但它居然是一个事实。
“秀文姑娘,”韩飞龙缓缓说道,“你听谁说柳大鸣被警察抓了?”
“我、我……”秀文举着袖子把眼泪擦干,说,“我们家老爷,他、他说柳大哥会死啦,我想、我想,那他肯定是被警察抓起来了。”
韩飞龙又是一惊,周石天是从什么地方听说柳大鸣被抓的?
韩飞龙隐隐感到不安。这个令他不安的东西使他心里忽然觉得一件重大的秘密也许就藏在里面。
“秀文姑娘,”韩飞龙迅速镇定下来。他说,“我刚从警察局出来,柳大鸣确实是在警察局里,依我看,他现在还不会有事,而且,你这么贸然就到警察局,说不定他们不会让你见他。不如这样吧……呃,你现在出来,你家老爷知道吗?”
秀文还是哽咽着,她点着头说,“老爷知道我出来了,但他、他不知道我是去警察局。”
“那这样吧,”韩飞龙说,“警察局你暂时别去,因为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大鸣的事,我会想办法让他出来的,你放心。现在你没别的事的话,我倒是想和你谈一谈,我想知道关于大鸣的一些事情。你看好吗?我们……”他四顾一望,见旁边有个茶楼,就把手一指,说,“我们到那上面去,不要多久时间的。有些事很重要,而且,发生得也很突然,得把它弄清楚再说。相信我,我和你一样,不希望大鸣出什么事。”
秀文听了韩飞龙的话后,本来方寸大乱的内心有点安定下来。尽管她只看见过韩飞龙两三次,对这个人却有种模模糊糊的信任。从对方的语气和眼神中,她感觉面前这个人能给自己一些帮助,或者说,能给柳大鸣一些帮助。
于是她收了泪,“噢”了一声,就跟着韩飞龙上了茶楼。
两人到二楼的一个小间坐定。
茶馆伙计把茶端上来。他认识秀文,就笑着说了句,“哎哟,是秀文姑娘啊,今天怎么有空来喝茶啊?怎么?你们家少爷不要你照顾啦?”
秀文微微脸红,眉头却是一皱,不去理他。
韩飞龙从兜里摸出零钱,递给伙计,说了句,“你把茶壶放这里,不要过来了,我和秀文姑娘有事要谈,而且,你不要说秀文姑娘在这里。”
那伙计接了钱,说,“放心,这位大爷,小人知道,不该说的,我什么也不会说。”他把茶壶放下,转身出去了,把这间小房的门也给关上。
茶楼窗口临街,窗子打开着,外面便是浩浩荡荡的清水河。河上的船只有的在划,有的靠着岸,街上人来人往。房间里倒是特别安静。韩飞龙和秀文相对而坐,韩飞龙先是看着窗外,然后把目光转向秀文,秀文则一直垂着头。她心里想着柳大鸣,又开始着起急来。同时她也惊讶,那就是她怎么会如此信任这位韩先生,居然跟着他到了茶楼。从小到大,她从来就没有跟着一个陌生青年男人到一个没有旁人在场的地方来过。这样的事她甚至想也没有想过,但今天却只是因为这位韩先生一句话,就没作任何考虑地跟着来了。现在坐下之后,她才感到局促,隐隐觉得不大对头。这位韩先生给钱给茶馆伙计,嘱咐他不要说自己在这里,很明显是不希望她被别人去说什么闲话,因此,她不由感激地看了韩飞龙一眼。韩飞龙正看着窗外,他敏感到秀文在看自己,就坐下来,把眼睛看过去。秀文又赶紧把头垂下来,她的脸又微微红了一下。
“秀文姑娘,”韩飞龙说话了,“你先喝口茶。”
秀文没作声,双手垂在腿间,茶杯在她面前,但她没去端,甚至眼睛也没看茶杯,而是垂得很低。她不知道这位韩先生要跟自己说什么。现在她想着的是柳大鸣,很希望这位韩先生能像他刚刚说的那样,赶紧想个办法出来。
韩飞龙见秀文不喝茶,便自己端起茶喝了一口。
他把茶杯放下之后,便又开始望着秀文。
“秀文姑娘,”韩飞龙慢慢地说,“关于大鸣的事,我得先问问你。你已经知道大鸣被警察抓走了。对吗?”
秀文听见韩飞龙说话了,她抬头看了韩飞龙一眼,又赶紧垂下来,轻声说,“是啊,韩先生,您刚才说您会想办法,您是说、是说大鸣哥会没事的,对不对?”
“应该会没事,但关键的问题,”韩飞龙顿一顿,说,“警察为什么要抓大鸣,这个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秀文又把头抬起来,看着韩飞龙,说,“我、我也只是从老爷的话里猜想。那些警察、那些警察,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抓大鸣哥啊?”
“你不知道吗?”韩飞龙问。
“我不知道。”秀文说,眼睛里充满困惑和迷惘。
“你既然不知道原因,”韩飞龙说,“那你怎么会猜想大鸣被警察抓走了的?”
“因为老爷的话。”秀文说,眼眶又开始变红了。
“周先生吗?”韩飞龙倒是诧异起来,“他是怎么说的?”
秀文摇摇头,没说话。
她的脸忽然又红起来,因为当时周石天说的话是“如果你要是想嫁给那个姓柳的,那就和他的棺材去结婚吧”。周石天这句话里有“结婚”二字,秀文尚是少女,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两个字说出口。
她相信柳大鸣是被警察抓走了,也是从周石天这句话中猜的。在她看来,一个人如果好端端地忽然会“死”,那肯定就是被警察抓起来枪毙的。她这个念头一冒,脸色又变得煞白起来。于是她又抬头去看韩飞龙,此刻在她眼里,韩飞龙也许是唯一能给她帮助的人,也是唯一能解救柳大鸣的人。
“你家周老爷究竟是怎么说的?”韩飞龙知道,这是一个他必须打开的缺口,如果这个缺口他不能进去的话,很多情况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秀文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事情的起因是周石天要她嫁给周福祥。这种婚嫁之事秀文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此她的脸又红起来。
韩飞龙一直看着她。见对方的脸忽红忽白,一时也没在意。但他忽然心念一动,觉得这事恐怕掺杂了什么儿女私情。对韩飞龙这种“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男人来说,儿女私情一直似乎是很遥远的事。自投笔从戎以来,他便四方奔走,很少想到儿女之情。因此,不管他心思如何缜密,却想不到这一层去。此刻看着秀文的腼腆之态,一问之后,他忽然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老爷、老爷……”秀文也不知该怎么说话。
她忽然又把头抬起来,说,“韩先生,您说您刚去过警察局,您看见大鸣哥了吗?他、他没什么事吧?”
韩飞龙看着秀文,慢慢地说,“他暂时不会有事。你知道警察为什么要抓他吗?”
秀文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很着急。”
“我感到奇怪的是,”韩飞龙还是望着秀文,说,“大鸣是刚刚被抓的,怎么你们家老爷就会知道的?”
听到这话,秀文也忽然有些吃惊,她说,“是啊,老爷怎么会知道?”
韩飞龙直视着她,说,“秀文姑娘,我感觉这里面有些很不对劲的地方。你们家老爷……他一直就在这个镇上吗?”
“他、他一直就在,”秀文说,她被韩飞龙的语气也弄得有些紧张起来。她说,“老爷几乎不出去的。”
韩飞龙沉吟一下,眉头皱了皱,说,“你们家老爷在这个镇上是大富之家,像这样的人家,和警局的关系一定是非比寻常的。他和李长云局长的关系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吗?”
秀文说话也慢慢顺畅起来,她说,“我们家老爷和李局长的关系是很好的。”
韩飞龙点点头,道,“没有衙门里的人撑腰,像周老板这样的人物也很难在一个地方做起来。秀文姑娘,”他凝视着秀文,“要救大鸣,你怎么没想着要去求一下你家老爷?他开了口,我想那个李局长不会不给面子的。”
一听这话,秀文的脸色又顿时煞白起来,她不知所措地摇摇头,说,“老爷、老爷……他不会的。”
“哦?”韩飞龙微微一愣,说,“他为什么不会?你求过了?”
“我没有,”秀文的脸又红起来;她垂下头,轻声说,“我们家老爷不会的,他不会的,我知道不会。”
韩飞龙双手放在桌面,十指交叉,慢慢地说,“秀文姑娘,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很难知道该怎么去把大鸣救出来。你明白吗?在这个事情里,你家老爷会起很大的作用,你这么肯定他不会帮助你,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我不知道这个原因,我很担心会适得其反,这对大鸣是很不利的。”
秀文把头垂得更深了些,在她心里,当然盼望能尽快把柳大鸣救出来,可她又如何能对韩飞龙说出周石天要她做周家媳妇的事呢?这事对她来说,实在很难启齿。
她抬头看了韩飞龙一眼,后者正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韩飞龙的眼光忽然让她感到一阵害羞,她赶紧又把头低下去。
“秀文姑娘,”韩飞龙继续说,他的语速依然很慢,“你有没有想过,警察局要抓大鸣,你们家周老爷是早就知道的。”
秀文一听这话,脸色变得更加白了。她抬起头看着韩飞龙,眼睛里满是惊讶和震动,“韩先生,您觉得、您觉得,我们家老爷知道?”
“你想一想,”韩飞龙喝口茶,继续道,“如果周先生不知道,他又怎么会对你说……他究竟是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你没有说,但他是用别的方式告诉你的,对吗?我想,不管是哪种方式,总之他是知道的。因为大鸣被警察带走,是刚刚发生的事。一件事不管多么重大,它刚刚发生,不可能就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既然他知道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事先就知道。”
秀文简直有点吃惊了,韩飞龙把话说得如此透彻,不由人不信,那么周石天又是如何知道的?
“韩先生,”秀文睁大眼睛望着他,说,“那、那你觉得我们家老爷怎么会知道的?”
韩飞龙摇摇头,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韩先生,”秀文又说,“那些警察为什么要抓他啊?”
韩飞龙闻言倒是一愣,说,“你不知道吗?那些警察怀疑大鸣是谋杀一莲师太的凶手。”
“什么?”秀文双手猝然一抖,眼睛睁大了,一股血样的东西猛然冲上她的喉头,“你说什么韩先生?你说、你说、师太被人杀了?”她声音发抖地站起来,手一动,桌上的茶杯被她一下推到地上,秀文像是根本没管茶杯掉地打碎的声音,她一下子走到韩飞龙身边,拉住韩飞龙,惊恐地说,“韩先生!你、你、你说师太死了?她、怎么死的?你告诉我!告诉我!”
韩飞龙心头一愣,他没想到秀文不知道,更没想到秀文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秀文姑娘,”韩飞龙轻轻拉开秀文抓住自己的手,他也站起来,说,“师太死了,是被人谋杀的,现在警察怀疑凶手是大鸣,所以把他抓了起来。你怎么啦?”
“师太!”秀文忽然大喊一声,她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她往椅子上一坐,整个身子就俯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师太,你怎么死了?怎么死了?秀文还没去看你的,你怎么就死了?”她哭得越来越厉害,简直不可能收住哀伤。
韩飞龙伸手过去,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低声说,“别难过了,秀文姑娘,师太已经过世了,你这么哭,她也不会活过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个杀人的凶手。”
“师太!师太!”秀文还是大放悲声地哭着,像是没听见韩飞龙的话。“你不能就这么走啊,你不能不管秀文啊。秀文被人欺负,你要管我啊。”
韩飞龙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叹口气,继续说,“秀文姑娘,别太难过了,你想想,师太在镇上有什么仇人没有?”
秀文还是像没听见韩飞龙的话,“师太啊!师太啊!”
她哭着忽然站起来,“我要去、我要去、要去看师太!”她话音一落,转身就往外跑。
“秀文姑娘!”韩飞龙大喊一声,他伸手去拉秀文,但没拉到,秀文已经打开房门,迅速地冲了出去。
秀文转眼就下楼跑到街上,韩飞龙赶紧在柜台上扔下茶资,跟着跑了出去。
秀文一边跑,一边哭。她跑的方向是尼姑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