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5月20日,苏娜带着少玫,怀里抱着孩子,无可奈何地回到离开将近一年的家。绿意泱然的小院里,打理的干干净净,苏娜一眼看到自己种的那棵君子兰,被丈夫照顾的枝肥叶大,院子里垒了一个小花坛,大大小小摆满各种植物,让苏娜感到亲切、充满生机。忙碌的全家人停下手头的活,看着从天而降的苏娜,妈妈愤怒的目光、婆婆蔑视的目光、丈夫迷惑的目光、俩个女儿因兴奋而雀跃的目光让苏娜无地自容。望着怀里的孩子,他没有目光,他一直都在躲避这个肮脏的世界,一直不愿睁开他明亮的眼睛看一眼周围的一切,看一眼带他来到这奇妙世界的每个人,他刚降生就已厌倦世界的燥杂,他的降生是每个人的包袱,他在幂幂之中并不希望来到这个地方,给很多人带来痛苦和不幸的人世。少玫感觉出这一家的尴尬,特别是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丈夫,她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苏娜的丈夫,他看上去虽然英俊,虽然温情,可毕竟残缺不全,少玫甚至从心里痛恨他的存在,他搅的苏娜良心不安,让苏娜为他承担太多的痛苦与义务,使这个善良的女人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他用温情留驻苏娜的感情,也折磨苏娜的感情,少玫不想让这一家人再对苏娜有一丝的怀疑,她从苏娜手中抱过孩子,走到轮椅边,她要直接对苏娜的丈夫说,她不能让苏娜为难,二哥的自私已经伤害苏娜的感情,让苏娜无可奈何地接受生活所带给她的不幸,她不能让苏娜的丈夫给苏娜带来一点怀疑和侮辱。
“我应该叫你嘉俊哥对吧,苏娜经常在我面前说你,你们俩个很相爱,我很羡慕你们,我和苏娜是音乐学校的同学,我们俩个都在那里进修,这几天学校组织同学实习,马上就要放假,她约我来你家玩,让我看看她轮椅上的作曲家,她很崇拜你,我也是带着崇拜的心情来的,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发现这个被遗弃的孩子,处于同情,就把他带回来,苏娜说你们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他正好是个男孩,她说你很喜欢孩子,我们就抱回来,就是这样的。”
少玫竭力想说的更完善点,在脑子里寻找更闪烁的词汇来夸赞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又看着那俩个老人,她们都在看轮椅上苏娜的丈夫,那一对女孩也凑到少玫身边,看她怀抱里的孩子,她们很高兴地比划着,孩子是很容易沟通的,她们可能很喜欢这个不速之客。
“苏娜说的对,我最喜欢孩子,这孩子连父母都没有,也怪可怜,他的父母也太恨心,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不要了,反正我们家是开快餐的,不会饿着他,就把他留下,你说呢,苏娜。”
他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好象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很果断地说着,然后伸手,准备抱这个孩子,少玫急忙把孩子递给他,他低头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部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端详一会抬起头,很和蔼地冲苏娜笑笑,对母亲说:
“妈,今天是我们家大喜的日子,我们家又添了一个孩子,苏娜也回来了,中午好好庆贺一番。”
苏娜一直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婆婆极不情愿地看苏娜一眼,没有一点热情,然后独自到大厅,少玫从嘉俊手中接过孩子,孩子还在睡,江嘉俊吩咐把孩子放到二楼的卧室,让少玫与苏娜也在楼上休息,自己带着俩个孩子在院里玩,始终默不做声的苏娜母亲跟着苏娜上楼,进入卧室,少玫把孩子放到床上,她走到苏娜和少玫面前:
“实话告诉我,这孩子真的是捡的?”
“阿姨,真的,我们不会骗你,不是捡的还能从哪里来这孩子?”
少玫紧接话题,不让苏娜回答,她心平气和的答道,苏娜听到妈妈问,又显得局促不安。
“是不是,苏娜?你去学习这么长时间,也不给家里联系,这么多天,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整天提心吊胆,整夜恶梦不断,你们学习再忙,连给家里联系的时间都没有?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整个人都不成样,你不准骗我,要是你做什么事瞒着我,我不会原谅你。”
“妈,没有,我在那里学习很忙……”
“对、对、对,我和苏娜都很用功,这一年课程特别紧,我们忙的的确没时间联系,阿姨,你不能责怪苏娜,我到现在连家还没回,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特别佩服苏娜,就来家里看看,她经常告诉我,你们一家人很勤劳,她的丈夫将来还要当音乐家。”
少玫紧接话题,苏娜忸过头,给那孩子换尿布,她回避着母亲的目光。
妈妈极不情愿地下楼张罗着准备做饭,苏娜迫不及待地拉着少玫:“少玫,先别走,陪我几天,我实在没勇气来面对一家人,你看,我婆婆都不理我,她肯定和我妈一样怀疑我,你走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娜,不要担心,你刚回来,有些陌生,等过几天就好了,我再陪你半个月,反正我的护照已办好,随时都能去,二哥还告诉我等过几天让我去拿你的进修通知书,我就替二哥多照顾几天我的小外甥。”
苏娜给孩子冲牛奶,少玫走出卧室,她听到婆婆正气急败坏地叫着:“两个不要脸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谁生的孩子带回来装样”,少玫看苏娜那么投入地喂孩子,就悄悄地下楼,她把苏娜的婆婆和苏娜的母亲叫到一楼的大厅里嫡咕很长时间,当她们再见苏娜时,欢欣的笑容布满脸。
苏娜回家的第二天,很有灵性的刘忻来到家。
“少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刘忻……”苏娜突然想起刘忻与少玫认识。
“认识你很高兴,你是少玫的朋友?”刘忻装做不认识少玫。
“我们是音乐学院的同学。”少玫也装做第一次见他。
“来这里多住几天,苏娜一家人都很热情,我经常在她家噌饭。”
俩个人的装做糊涂再次让不善伪装的苏娜尴尬。
“苏娜,你好像有些瘦了,这些日子要多补充些营养,明天我去给你买点当归,再买几个乌鸡,我给你们炖当归乌鸡汤,这是我的拿手菜,你的同学轻易不来,嘉俊行动不便,我就替嘉俊尽一点东道之意,免得说我们对客人照顾不周,可以吗嘉俊?”
刘忻说着,看一眼轮椅里的江嘉俊,江嘉俊在抿嘴笑。刘忻看到江嘉俊轮椅边婴儿车里的孩子,就走到面前,想伸手抱他,少玫阻止他:“不要抱了,他太小,你不会抱。”
江嘉俊的妈妈兴高采烈地走过来说:“让刘忻抱抱,这小子,连老婆还没有,让他多抱抱,没准哪天心血来潮,赶快找个老婆结婚。”
刘忻望着老太太高兴的样子,不知可否。
少玫用手轻轻地捜一下他的衣服,他不解。
“刘忻,少玫是苏娜最好的朋友,这孩子是她们俩个从学校回来捡的,正好我们没男孩,就把他抱回来了。”嘉俊给刘忻解释道。
江嘉俊的妈妈听后更加乐不可支:“我们家真是好福气,听说大姑娘生的孩子长大不但漂亮还聪明,这孩子长大后肯定是个美男子,也别说,谁捡的孩子就是象谁,我看他长的就和少玫像,你说对吧,少玫?”
“那当然,还劳你们二老照顾,等我回来一定好好感谢你们。”
苏娜、江嘉俊、刘忻摸不着头脑地听着。
刘忻找机会单独与少玫待了一会,从少玫口中他知道苏娜还有两个月就要到省城进修,他也知道江嘉俊的妈妈说话的指向,他对少玫这个年轻的女人充满敬佩与尊重。
半个月很快过去,少玫该离开苏娜,走之前她已从二哥那里将苏娜的通知书送到苏娜手中,看着慌乱疲惫中的苏娜,她再次从心里感谢二嫂的老于世故,庆幸自己没有留下那不幸的孩子,二十三岁的她,不再如同龄人那样沉溺于爱情,她将过早地把生活升华,也更加坚定信心,做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以基督做为终身的依托,终身不嫁,摆脱爱情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