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在书房外面偷听来着。”她将头埋进他臂弯,闷声闷气的说着,心跳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开始加速。
她,其实挺怕他生气的。
“都听见了?”他的声音一挑,很是意外。
“就听见最后一句,你说陈静瑜的肚子是个意外,让老爷子给准备脱胎药。”她嘟嘟囔囔的重复上午他说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的。
“嗯。”他只应了一声,不知道该回应她什么。
“我知道在现代女人堕个孩子不算事儿,但这是古代,女人生孩子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现在让逍遥子打掉陈静瑜的孩子,就算不会伤及她的性命,精神上的打击你想过吗?她只是想守着你过日子,没有错,不是吗?”阮潇潇仍然闷在他的臂弯里,言辞决绝的一句话并没有说出什么气势,因为在她看来这是别人的感情,由不得她来评头论足。
“丫头,我只是想跟你过日子,我有错吗?”汐炎也淡淡的问着,甚至都听不出什么疑问的腔调。
“睡觉吧。”他说,“我累了。”
累了……阮潇潇咬咬下唇,只“嗯”了一声,便什么也没再说,安稳的由他抱着,闭上了眼睛。说真的,她也累了,厌倦于眼下让她觉得混乱的生活。
从穿越过来之后,她就一直被生活逼迫着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随着剧情的发展努力的做好一个小透明,忘记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忘记了生活本该有的乐趣。
她不该是得过且过的人,她受不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
一直听到二更的更锣声,她还没有睡着,因为怕弄醒汐炎,所以一直强撑着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现在感觉全身都麻了。她蓦地睁开眼,不客气的叫道:“喂!”
尹文汐炎本就醒睡,所以在感觉到她手想要抽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却没想到她会叫自己。这丫头的睡眠质量一直不怎么滴,但是还是头一遭会这样没好气的叫自己。虽然是被扰了清梦,汐炎却觉得自己的犯贱基因被唤醒了,觉得还挺高兴的。
“怎么了?”他开口,声音并不是很清楚。
阮潇潇一下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起身跨坐在他的腰上,很有气势的垂头看着他,“就不能给你的孩子一条生路吗?”尽管她依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觉得居高临下说话才比较有分量。
至于这个姿势会让下面的人产生怎样的旖旎遐想,不好意思,那不在阮小姐的考虑范围。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汐炎瞬间脑顶充血,懵了一下,待他转过神时,先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只道这丫头坐的比较靠上,属于安全范畴。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开心?”
“我以为陈静瑜有了孩子就能推迟去云皖,在上京我起码还认识小轩子,若是到了云皖我直接被关进你的后|宫,到时候就真的只剩下闲庭看花一件事可以做了。”
“你一点都不会因为我跟陈静瑜发生那什么,妒忌?”汐炎脸上一热,感叹晚上就是好,什么话都能拿出来说,完全不用顾忌脸红什么的会出卖自己。
“她是你的小妾我为什么要妒忌?”阮潇潇觉得尹文汐炎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嗯……”她说完之后怔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是有过那么一下子,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妒忌,只是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所以我决定要想办法离开你。”既然她要走的这件事都成了司马昭之心了,在他面前,她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汐炎一听这话,顿时拧了眉毛,揽住她的腰坐了起来,两人一下成了面对面的对峙,“为什么你嫉妒之后的结果是要离开我?正常的女人吃醋都是因为害怕失去才对吧?”
阮潇潇单抿了唇角,虽然觉得两人现在鼻子尖都快撞到一起的距离实在有些热,还是保持着腰杆挺直的姿势没有动,“尹文汐炎,我不爱你,起码现在我不爱你,我不想和别的女人争抢你,所以我想在我爱上你之前离开,你明白吗?我、不、爱、你!”最后四个字,她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你说了那么多遍我要是再不明白,就算老天给我开金手指我也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某货远比阮潇潇想象中淡定的多,甚至是淡定到了让她不淡定的地步。
“所以不要因为我就伤害你的孩子和你的女人。”阮潇潇深吸口气,觉得这是本世纪自己说的最汉纸的一句话,嗯,这样的气场很好。
“嗯,不是因为你,因为我自己不喜欢。”尹文汐炎完全无视对方的郑重其事,吊儿郎当调侃般回答,反倒成了那个轻松的人。
“因为你一个不喜欢就要伤害一个生命,你的心是铁打的吗?”阮潇潇用一种难以理解的情绪面对着尹文汐炎,一瞬间,觉得他在自己心中稍微光明的那些东西都化为了无有,他是一个长相俊美的恶魔,光是笑一下就会迷惑了世人的眼睛!
“没有了你,我的心就是铁打的!”
盯……
“怎样?”尹文汐炎露出了挑衅一般的笑容,他的目力比阮潇潇好很多,所以即使在这种暗淡的光线下依旧能将她的小包子脸尽览无余。
“不怎样,睡觉!”阮潇潇蓦地从他身上翻下来,比坐上去更加速度,她不再面冲着他,转身冲着墙,佝偻的像个虾米,双腿蜷着缩在自己的怀里,好像全世界都要与她为敌,好像只有这样抱成团才能保护自己。
她哭了,到底还是掉下了眼泪,只是没吭声。
他在她背后叫了她好几声,后来又在她的背上戳来戳去,但她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想着现在快要天亮了,便不忍心再折腾她,只是像往常一样,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热的面冲着她,张开手臂将她整个抱进自己怀里,就算得到的只能是她的后脑勺,他也甘之如饴。
只是汐炎不知道,阮潇潇哭了,而且一直到天亮都没再睡。
她忽然很想恢复记忆,因为记忆中有曾经的汐炎,她想知道,曾经的他是不是也这么冷酷无情厉害分明。也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过怎样深厚的感情,可以让汐炎这么执着又笃定的想要得到她,确切的说,是得到她的心。
其实她也很想说,你本来就已经有那么多女人了,无所谓啦,妥协好了,可是追本溯源,她根本就是不爱这个男人,因为不爱,所以想妥协都无从下手,因为让她抵触的根本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他!
第二天,阮潇潇感觉到汐炎动弹,就赶紧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歪头见他果然是睁开了眼,便赶紧从被窝中钻出来,跪在床上给他磕了个头,“七爷,您就休了我吧。”
尹文汐炎眉梢一抽,看着她虔诚的模样,有种一脚将她踢到屋顶上的冲动,“你就那么想离开我?”随着说话的频率,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很配合工作。
“是的。”阮潇潇拿出自己最虔诚的态度,说完之后才扬起头,白皙的脸蛋上眼下两道青黑的痕迹,一下将她的年纪甩出去十岁。
“好!”尹文汐炎瞪她一眼,二话不说就起身坐到桌子边,大喊道:“彩荷,拿文房四宝来!”
“是,七爷。”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彩荷多少听见以点主子的对话,虽然想说些什么,但头一遭见到七爷发火的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听命之外还能做什么。
玲儿却是急了,不管不顾的冲到床头揪住阮潇潇的袖子拉扯着晃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早上起来就说胡话?您看您把七爷给气的,快起来给他道个歉。”
阮潇潇本来还处于惊悚的阶段,虽然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让尹文汐炎高抬贵手赐给自己一纸休书,但万万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难免让她一整晚没休息过的神经超负荷。所以,到玲儿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才笃定了尹文汐炎答应休了自己的事实,当即咧嘴乐了出来,“玲儿,我没说胡话,现在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这?”
玲儿咬着唇瓣,拧眉看着阮潇潇,怎么看她那样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为什么啊?您跟七爷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非让他休了您不可?”
“玲儿这是大人的事儿,你不懂。”阮潇潇难得倚老卖老的一下,拽住她的手又问了一句,“那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在桌子旁气的猛喝隔夜茶的尹文汐炎冷哼了一声,“你离开了这连生存的本事都没有,还想带个丫鬟?你不会是想从我这靖远王府出去之后就直接投奔安昭王府吧?”
阮潇潇既然已经恢复了元气,虽然在吵架方面不怎么在行,但反应是足够快的,“小轩子一向敬重你这个七哥,所以我一定不会因为我而做什么可能影响你们兄弟感情的事儿,但是,七爷,休妾都会给遣散费的,你不能让我净身出户!”
“遣散费?”尹文汐炎笑了,“阮潇潇你跟本王睡过几个晚上?”
“好多个!”阮潇潇从床上跳下来冲到他身边理直气壮的回答。
尹文汐炎又笑,“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这下不仅是阮潇潇瞪大了眼睛,连玲儿和彩荷也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遣散费跟滚床单有神马关系?阮潇潇咬着后槽牙,死盯。
而玲儿和彩荷现在只剩下吞口水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