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山岳纵是为人冷漠此时也因着这一句全然出乎意料的话团起了眉峰,难不成之前那些都不过传言,甚至那次的家宴也不过是尹文汐炎做出来给世人看得戏码?他舒展了眉头,心中却是不自觉的骂了句:这男人,还真心是禽兽不如。到底是自己曾经青睐抑或利用过的女人,怎么好放她在大街上卖画为生呢?若是说他靖远王府没这几个安顿女人的钱,那绝对是他喝醉了都不会相信的事儿。
“四爷?”阮潇潇见他许久不说话,忍不住低声换了句,心道您不说话是没问题,可是您现在站的这个位置貌似是会影响到她做生意的说。
“你这画多少钱一张?”拓跋山岳回过神,便是一句话将对面的阮潇潇给问愣了。
“十文一张,四爷想要?”阮潇潇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拓跋山岳点头。
她见他没再说话便继续问道:“那四爷想要的是写真的,还是这种,漫画版的夸张造型?”她指着两张明显不同风格的画像等待他的回答。
画上是阮潇潇自己的样子,第一张是她站在柳树下清风拂面的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虽然只有深浅不一的炭色,却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而第二张真心是有些夸张的,画中依旧是她,却是笑得眉开眼笑,正坐在一堆金灿灿的元宝中,很有些地主婆的架势,但是那张明显和身体比例不相符的脸面,却还是有本人的感觉。
“既然这两种画风如此不同,那就两种各来一张好了。”他说完指指桌上那张没完成的风景画,“这种要多少钱?”
“这种啊……”阮潇潇还不知道自己完成一张风景画要多长时间,自然也就没想好价钱,她犹豫了一下,随即笑笑,“现在还没想好价钱,四爷若是喜欢,等下我将这幅画完成送你好了。”
拓跋山岳迎着笑盈盈的眸子,只觉得有阳光碾碎在她的眼底一般,盈盈闪闪动人非常,不自觉的便勾了下唇角,点头道:“谢谢。”
他的笑容是极轻极轻的,若是不仔细看都会发现不出,只是那一双眼睛瞬间满溢的柔光,会让人有种时间瞬间停止的错觉,仿佛在那一刻天地间只剩下他自己,和他眼底淡然若水的笑。
阮潇潇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只道这男人生的太过好看真心是比女人更加祸水。
她不再出神,老实坐下,抽了张宣纸,三下两下便将一个身骑骏马的四爷画在了纸上,他的脸虽然不是很大,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精致,以致他的这张画倒是比别人的更费工夫。阮潇潇在落笔的瞬间想到的便是这个画面,是以在其他方面也没有算计太多。
不过,画完这张的时候,阮潇潇却是真心犯了愁,如此一个清幽冷峻如夜下皎月般的男人,好像任何一种漫版的表情都是一种亵渎,想不到画什么,她自然要盯着拓跋山岳的脸发呆了。嘟着一张小嘴,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线条,却是没有注意到他微闪的眼神以及有些不自在的神态。
“怎么了?”拓跋山岳见她盯着自己的脸已经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是以真心有点扛不住了,便不得已出口询问。虽然他也知道找画师画像不仅仅是要被盯着,连姿态都要配合画师的安排,但此时,他却总有种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东西的担心和不安。
“啊?”阮潇潇这一回事蓦地发现了他脸上与平日不太一样的微囧,扑哧一下乐了,随即摇摇头,“我之前还在担心这样的造型会不适合你,但现在一看却是最适合你不过了。”难怪人家说所有喜欢装B的男人的肚子都承载着一颗闷骚的心,看来这四王爷也逃不出这句话的天下。
拓跋山岳听得一怔,见她已然在纸上速度勾勒出轮廓,便没有多问,只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的手,以及在纸上越来越明了的自己的样子。
画上的自己身着束腰常服头发也是未树冠,只是高高束起飘在脑后,双手抱臂斜倚在树旁,嘴里还叼着个草叶,满脸高傲自大的样子,虽然是闭着眼睛假寐的样子,但还是让人觉得,这张脸就是他的脸没错了。
拓跋山岳脸上再度浮起淡淡的笑意,对她才刚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也算是明白了一些,却也……是适合自己的样子。
“四爷可还满意?”阮潇潇起身将两张画递给他。
“算得上是本王喜欢的画像了。”拓跋山岳的夸奖有些含蓄,说实话,这样已经算是他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极限。
阮潇潇这边却是不慎介意,反正对方没要求退货就是好的,笑微微坐下,道:“王爷可以到旁边的摊位上喝个茶,这风景画啊,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她看着渐渐围拢上来的人群,心里也是有些着急的,毕竟……赚钱事大嘛!
拓跋山岳恰将她眼底泄露出的那一抹不安捕捉进眼里,将手中的画像卷起淡淡笑道:“本王今天没什么事儿,你可以先做生意。”
“真的?”阮潇潇听见这一句救命般的话,星星眼模式瞬间开启。
拓跋山岳点头,转身将自己唇角的一抹笑意隐下,这女人的眼睛实在太过明亮,看多了对视力不好。
不过,若是别人知道了他尹文汐炎休掉的女人会在大街上卖画,恐怕她的日子就不能这么太平了。之前的他们未免太过高调,连他那个素来精明的大姐都忍不住要相信尹文汐炎这一次是绊在了一个女人上面,就算现在是不明就里的将她删了,他敢保证,对阮潇潇感兴趣的人肯定是用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
而他不愿多看她,亦是知道这女人曾经属于尹文汐炎。
现在已经到了阮潇潇工作的高峰期,虽然昨天已经画了不少人,但今天被带过来的人似乎更多了,很快旁边的茶摊就坐满了人,这边阮潇潇忙得手腕酸痛,不过念在银子的份上,总是甩甩手腕休息片刻便又开始速度动笔,那边老板和老板娘也是眉开眼笑忙活的不亦乐乎。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过了午饭的时间,阮潇潇将最后一个客人送走,马上虚弱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虽然她这一上午都保持着坐的姿势,甚至都没怎么站起来过,但她真心有种右手已经不是自己的右手的赶脚。不过这个事儿也是需要锻炼的,在生活的面前,她就不相信自己的手腕会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她握着自己的手腕在心里各种自我安慰,然而不管怎样的自我麻痹都不能抵消手腕的酸痛。一上午她就已经画出去二十几张纸,不光是时间比昨天长,速度应该也是提高了才对。
“还有力气帮我画山水吗?”拓跋山岳见她伏在桌子上半晌没起身,一时间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儿,便不由起身过去探看,出口却是半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倒像是再说,你就是死也要先将我的画画完的样子。
不过此时的阮潇潇已经无力研究他说这话的真正含义了,她将下巴抵在桌子上勉强扬了扬头,挤出一个笑脸,“四爷,让我休息个一炷香的功夫,马上就画这幅山水,您若是不愿意等了,等会儿我画完叫人送到弦凌王府去如何?”实际上,她现在脸笑都觉得腮帮上的肌肉疼的不行,她可是懂得和气生财的人,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一上午都在保持着各种各样弧度的笑容。
“不必,我就在这等吧。”他说完转身又坐回才刚的座位,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才刚用的是一个“我”字,而不是“本王”。
阮潇潇又活动了一下手腕,马上开始认真的画起来,虽然是要送人的,但她还是不想草草了事,对待自己的作品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严谨认真。
如是这般,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总算是在画的右下角洋洋洒洒的落下了日期。
“如何?”她将画送到他手上。
“别具一格。”他说着抬眼去看对面的风景,倒是觉得这天然画卷都不如她纸上黑白世界的意境悠远。据说字画能曝露作者的心境,他却是忽然对眼前这小女子的心产生了些些的好奇,想知道,她是拥有一颗怎样辽远的心,方能完成这般恬静的画卷。
“四爷喜欢就好。”阮潇潇说完,正要找个地方坐下吃点东西填肚子,就见不远处的玲儿正快步往这边走,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找房子的事儿并不怎么顺心。其实,不用看她也该是猜到,若是二十两的价码是相当划算的话,那么她们能租到一个不错的房子简直就是做梦。
阮潇潇扶她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招呼老板娘先上壶茶,一边给她往杯中倒着水一边问道:“看得怎么样?”
“一般都是年租,差不多的房子都在二十几辆,季租只有一处,只是……在一家赌场的附近,玲儿觉得跟姑娘两个人住太不安全了。”玲儿说完惆怅的叹了口气。
却听旁边的拓跋山岳问道:“你们在找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