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磊兄要出画集,他谦逊而又真诚地带着他作品的彩色照片来到我家,一是征求意见,帮他挑选画稿入册,二是约我为他画封面。前者他能如此信友和所为,令我钦佩。对于年长我十几岁又是科班出身的他和他的画,我只有尊重,岂可狂言。后者,我是读了他的画稿后欣然应允的,但愿我的设计他能喜欢。
玉磊兄我是在80年代初认识他的,当时他给我的印象是淮北人那种豪爽气概,说话办事是那般有板有眼,他的画如同他的人,严谨有余,洒脱不够,那种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的表现手法,近乎学院派那种写实画风缺少灵动之感。而如今的萧玉磊年迈花甲,满头灰发,虽然添了几分学者风度,而说话办事依然如故,说不上几多变化。可是,他的画使我耳目一新,我以为这是他的一次飞跃,这种飞跃是难能可贵的,他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我能想象得出他的艰辛和在画外所下的功夫。是他的画感动了我,夜不能寐,凌晨起床,写下这篇读后感。
玉磊兄画人物年代已久,他的作品曾多次人选上海或福建出版的人物画集和在海内外展出,都是获得好评的。但那些过去作品不能像今天他展示的画稿打动我的心,我似乎透过他的画看到苏东坡入迷玩砚时那种陶醉于心爱之物所应有的表情;看到屈原那种倔犟顽强的精神;古代文人墨客骑着毛驴游山逛水寻找灵感时的那种悠闲自得的意境等等。特别是他笔下那些表现现实生活题材的画,或使我泪花障目,或使我开怀大笑。那淮北庄稼汉应有的本色,质朴、豪爽、坦荡。年轻人的憨笑和调皮劲,令你置身于大平原所赐给他们的真诚情感之中,老年人那饱经风霜过早让皱纹布满脸膛所表现出的神态,能让你很愿听他们诉说那古老而又陈旧的故事。这些都是他的画告诉我的。
我要着重提一提他的三张画。一是据他说以吕霞光回故里寻根探亲为素材创作的那幅,一位身着白西服、满头银丝的老人,正和故里的乡亲或同辈或晚辈,手拉手合抱着生长在故乡的老银杏树,不用说此时此刻那瞬间欢乐被萧玉磊悄悄地凝住在纸上,吕霞光先生如果看到那树下他那颀长而又有学者风度的背影时,能不感谢玉磊兄吗?其二是他寻觅到真正的人民公仆与人民群众之间的鱼水关系。一位干部似乎是从部队转业到地方,身披着旧大衣,弯着腰正和一位老农议论着什么,是那般诚恳,那般认真,正因为这位干部的诚恳和认真,才使得那位席地而坐的老农笑得开心。它使我想起了焦裕禄、孔繁森,难道我们当今社会里的某些官僚能不在这幅画前汗颜。第三幅我看了后,似乎听见那秋林红叶丛中两位女人的嬉笑声,玉磊兄为这幅画命题为《秋林戏语》,我以为题《姑嫂悄悄话》更为直白,你看那身着蓝印花布小褂的分明是嫂子,不知听小姑子说了句什么话会心地笑着,而身着红上衣的不用说是把嫂子当亲姐待的小姑子,悄悄地告诉嫂子什么而又羞又喜地扑倒在嫂子怀中,再也不敢抬头来看人的神态,妙极了。作为一个出身在农村并在农村长大的我,曾常见这番情景,太熟悉了。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艺术是能摄人魂魄的。正因为萧玉磊的画作渗透着浓浓的乡情和更高境界的审美情趣,所以他的画让我激动,使我兴奋,这番话是出自内心的。因为美术作品是一种给人直接感受的艺术,我拥有的有限才智是无法领你去会见它,还是让玉磊兄的画去告诉你吧。
萧玉磊,1937年9月生于安徽太和,又名萧谦。1958年毕业于安徽师范学院艺术系,擅长中国画的人物画,其作品如《骄阳》、《处处是榜样》都被天津艺术博物馆收藏,《春雷初动》在第六届全国美展获优秀作品奖等。现在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省美协常务理事、阜阳地区文联副主席。尽管他年逾花甲,但在艺术界老前辈面前他尚年轻。我读过他过去和现在的画,所以我敢说,玉磊兄是不会停步和固守成就的,他能在半百之年作一次飞跃,难道在古稀之年不会再来一次飞跃?我深信。
1995年11月4日凌晨于合肥不闲居
(原载《艺术界》1996年1、2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