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算你狠!”李平志咬牙狠狠地说道。
慕容子渊抬眸轻笑,“如今可看清楚了?既然没什么利用价值,不如你放了她,作为交换条件,本王也可以放了你,保你性命无虞。”
躲在他怀里的心兰悄悄拭去嘴角的涎沫,脸上还有朵飞红,手心却是被指甲掐得生疼。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却是在这种场合,这样的深吻虽使她动了情,可只有她才知道,这个吻什么都不是。
“休想!”李平志手中用力,一捏书颜的下颌,飞快地往她嘴里塞下一粒什么东西。
书颜喉间一痛,那东西已顺着嗓子咽了下去。
“你给她吃了什么!”慕容子渊骤然沉了脸。
“黑蚕砂。”
“黑蚕砂是什么?”慕容子祺紧问道。
“没听说过吧。”李平志大笑,“一种无人能解的毒,解药只有我有。”
“交出来。”慕容子渊已放开心兰,几步上前。
李平志阴森森地笑着,带着书颜不断往后退,嘴里狠声道,“只要你们乖乖地跟我合作,等我远走之时我自会放了她并给你们解药,如果你们硬要逼我,就休怪我与她同归于尽。”
“你敢!”静玉抹了把眼泪,朝他逼了过去。
见此,慕容子祺,林启与程然也跟着向他步步迫近。
“公主,我的命就在这一线之间,还有什么不敢的?”李平志厉声说着,猛然腾出一只手拉开外衫,点着了怀中的火折子,道,“你们如果再靠近,我大不了现在就与你们一起死,有皇子公主陪葬也不枉此生了。”
“火药!”程然惊呼。
“没错。”李平志狂笑道,“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们作垫背。”
书颜心里疼痛,被李平志喂了毒也不去管,此时见到李平志身上的火药,顿时一惊,喝道:“静玉,你们都站在那里,谁也不要过来。”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两边阵垒分明,书颜看着慕容子渊一步步走到最前面,然后定定地凝着她,那双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瞳眸里面蕴藏着什么,她看不透。
其实,想起来,这双黑眸她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
心兰跟在他后面,一双唇微抿着,身子紧挨着他,这是一种依恋的姿势。
她无声地笑了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流出去,象是缺失了什么,又感觉有什么东西慢慢在心里膨胀开来,挣得整颗心都在疼。
她从来都知道感情这东西伤人,所以一直不敢轻易去碰,果然,谁碰谁伤。
是她自找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终有无法避免的一天,却未想过会以这种难堪的方式去面临。
“六嫂嫂,你别怕,我们会救你的。”静玉声音哽咽。
她微笑着摇头。
怕?她不怕。
她以为她的心已经死了,可它还在痛,死的心是不会痛的,可即便没死,又有何区别。
心死的人,活着都没什么意思,还会怕身死么?
她现在唯一该做的,是不能连累这些关心她的人,不能让他们为她而受伤,死,更不能。
“李大人,我就在你手里,你还怕什么呢?”她淡淡道,“把你的火折子收起来罢,伤了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李平志全身有些紧绷,掐在她脖颈上的指用力很大,这让她很是难受,她完全能理解他内心的紧张,毕竟四周全是慕容子渊的人,他的那些人已全部被影卫解决,一个不留。
“李大人,我一不会武功,二已中了你下的毒,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会对你不利,为了方便你脱身,你还是收起来的好。”她又淡然出声,被生生磨破的掌心紧裹着焚情的把手。
慕容子渊的眸光紧锁在她身上,呼息比之前已稍显沉重,额角的青筋微微突起。
李平志警戒地看了眼四周,衡量再三,终于还是将火折子收入怀中。
书颜泛白的唇角浮起一丝瑰丽的笑容,欣慰又留恋的目光辗转从众人脸上一一抚过,最后落在这个让自己深深爱过又伤过的男人身上。
这样也好,三人之中总有一个人是要受伤的,那便由她来承受吧。
慕容子渊眸心骤紧,这样的笑,这样的眼神,让他心惊。
身形一动,李平志眼中的凶光便又厉了几分,手指又往她的喉间扣紧了些。
他一时不敢再有所动作,心中顾虑着她的安危,生怕一不小心反而伤了她。
呼吸有些急促,书颜却笑得敛滟,是时候了。
焚情奋力拔出,一抹流光倏然划过,照亮了她苍白却勾魂摄魄的笑。
就在焚情出鞘的那一刻,她改变了方向,将本欲刺向李平志的刀锋对准了自己。
杀李平志,她没有把握,即使伤了,亦还是能控制她,更有可能玉石俱焚。
那么,只有杀她自己。
只有她死了,李平志才不能再拿她作要挟,她也再不会拖累他们。
“阿颜!”
“六嫂!”
“颜主子!”
寒光乍闪间,数声惊呼同时响起。
慕容子渊的身影激射而出,化作一缕紫烟将李平志一掌击飞出去,及时将触及地面的她揽入怀中。
“阿颜。”他迅速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替她止血,着看向她刺入腹中的焚情,眸中尽是痛楚,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这是他送给她作自保的武器,此刻却成了她自伤的凶手。
“六嫂嫂,你怎么这么傻……”静玉跪在她身边大哭,一双手想要去碰她,又见她满身都是血,生怕弄疼她,竟不知该如何去放。
慕容子祺,林启与程然默默站在两侧,心兰也慢慢地走了过来。
书颜微启着双眸,眼神淡淡从慕容子渊脸上掠过,朝静玉微微抬了抬手。
静玉忙伸手将她握了,哭着喊了声“六嫂嫂”。
“碧荷……”她虚弱地说了两个字,已有些接不上力。
慕容子渊知道她没有见到碧荷心里担心,蓦然抬眸看向林启,沉声道:“碧荷在哪里?”
“六嫂嫂莫担心,我怕她乱跑出来反而有性命之忧,便将她点了睡穴塞到了床底下,这会儿一定没事的。”静玉抹着眼泪说道。
书颜略微宽心,只觉得一阵眩晕上来,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李府客房外。
慕容子渊负手立于廊道中,看着微露晨曦的天际,神情沉郁。
就在之前,客房内聚集了数名长平邑医术最高的大夫,他亲眼督着他们为书颜医治,并下了死令,若是书颜有半点闪失,唯他们的人头是问。
其实,就算没有他的这句话,那些大夫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瑾王的王妃,谁敢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可他依旧不放心。
她流了很多血,幸好刺中的不是要害部位,没有性命之虞,但也足够让他感到惊心。
李平志服毒自尽,临死前他大笑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黑蚕砂的解药,服毒之人三个时辰内便会毒发身亡,让他为他的王妃准备后事。
谁也不知道这黑蚕砂是什么毒,问那些大夫亦皆是摇头,且在众人合力诊治下,皆说并未发现王妃身上有中毒迹象。
他未有欣喜之情,世上的毒千万种,表现症状各自不一,难保这毒不会在最后一刻才表现出来。
寒玉丹仅有一粒,已让他服下,即使有也未必有用,毕竟不是所有毒都能解。
如今离黑蚕砂毒发不足半个时辰,他已作好唯一可行的准备,一旦毒发,便将她身上的毒渡到自己身上,凭自己的内力,纵使不能完全去毒,也强过看她毒发身死。